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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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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仔細想了一會兒,並沒覺得周姨娘有什麽特別張狂的地方,反而是打除夕那晚之後,冷氏時時的要找她麻煩,忍不住低聲道:“奶奶,周姨娘平日裏也還算老實……”

冷氏豎起眉毛:“你也替她說話?她倒真是好本事,看著老老實實的,倒收買了這麽多人心!”

春杏不敢吭聲了,心裏卻覺得不大對勁兒。從前冷氏自是不喜歡周姨娘的,可是人是她擡舉起來的,周姨娘又一向恭順,大面上總過得去,哪似如今,三不五時就給周姨娘摔臉子立規矩,偏偏越是這麽著,郁清風越是偏疼周姨娘。本來這院子裏日子過得還算平靜,現在這到底是怎麽了呢?

冷氏平了一會兒氣,忽然悲從中來,幽幽道:“周姨娘有兒有女,就算她老實,為了兒女也要不老實了。你瞧瞧大爺,倘若他有二弟那樣出息,自己能掙來功名,就是周姨娘占點什麽去我也不在乎。可是他——本來就沒什麽東西,再被別人分了去,我的樞兒榮兒杭兒將來還有什麽?若是他一心對我那也罷了,可你也看見了,他心裏還是偏疼周氏那個狐媚子!”

春杏不敢多說話,只輕輕替冷氏捶著肩,半晌見冷氏的眼淚下去了,才低聲道:“那——奶奶方才為什麽還勸著二奶奶把寶蘭給世子爺呢?”

冷氏冷笑道:“若是她聽了我的把那丫頭給了二弟,我看大爺有沒有臉再去討!一個丫頭罷了,竟然就逼著我拉下臉面去要人,他不要臉,我還要呢!我就偏不如他的心願!若是,若是二弟妹不肯——我瞧著她也不是個大方賢惠的,若不然怎麽有著身孕都不放二弟去姨娘們屋裏,還把她自己親妹子都打發走了——我提了這話,她必也要防著那丫頭,到時候兩人離了心,我再想辦法把那丫頭拉攏過來,豈不好呢?給大爺放個人算什麽?若是我的杭兒將來能過繼到那一房去,那才是大福氣呢!”

春杏是她的心腹丫鬟,自然也不用避諱著,想了想悄聲道:“那奶奶為什麽不幹脆就把紫蘇給了大爺,也免得大爺總去周姨娘那裏?”

說到這個冷氏心裏就不痛快:“紫蘇?我偏不給他!寧可從外頭再買個好的進來,紫蘇那丫頭,心眼子太多,一朝真得了志,我怕她就要爬到我頭上去了!”

春杏只能低頭不語。其實在她看來,冷氏嘴上說什麽要離間沈宜織和寶蘭,又嫌紫蘇心眼子太多,其實原因都只有一個,就是她根本不想給郁清風房裏再放人了。當初放了一個周姨娘,是因她懷著郁樞不得已,這些年郁清風也看上過其他的丫鬟,可是冷氏總找著種種借口都打發了。一個紫蘇被她留在京城,連任上都不帶去,說是讓她在京城盯著侯府的動靜又委以重任雲雲,其實主要是防著她被郁清風上手。現在冷氏說要從外頭再買人,依春杏看,只怕是遙遙無期。冷氏一個勁地說孫氏和沈宜織小氣不賢惠,其實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紫蘇如今也快二十歲了,再拖延下去,就是原先忠心的,只怕也要不忠心了。

不過這些話春杏自然不能說出來。冷氏最近疑心大得很,再多說幾句恐怕連自己也要懷疑上了,只能低頭替冷氏捶捏肩膀而已。

冷氏這裏說的話沈宜織那邊自然是無從得知,冷氏一走,寶蘭就急著跪了下去:“少夫人,奴婢是萬萬不敢有什麽逾越心思的!”

“知道知道。”沈宜織伸手去拉她,“她打的是什麽主意我也明白,不過是離間罷了。你快起來,我這身子沈呢,別讓我拉你。”

寶蘭趕緊又站起來:“少夫人小心,可別用力。”

沈宜織好笑:“你這麽張張慌慌的做什麽?不過是她來說了幾句淡話,就慌成這樣?你放心,等國喪一滿,我馬上把你嫁出去,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幾句話把寶蘭臊了個大紅臉,剛才心裏那點擔憂也不知飛到哪裏去了:“少夫人又這樣不正經!”

“誰不正經?”郁清和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人已經一掀簾子進來了,臉色卻不太好看,“少夫人雖然寵著你,你也別逾越了!”

寶蘭嚇得臉色發白:“是奴婢糊塗,以後再不敢了。”

沈宜織看郁清和這樣就知道有事,揮手把寶蘭等人都遣下去,親自給郁清和倒茶:“這是怎麽了,有什麽煩心的事兒?”

郁清和抓過茶杯灌了一口,臉色冷沈:“太皇太後的病又重了,太後和皇後日夜侍疾。”看看沈宜織,“你坐下,端茶倒水的讓丫頭們來,仔細身子。”

沈宜織從善如流地在他身邊坐下:“是不是——想讓安王回京?”

郁清和冷笑:“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如今折騰得後宮不寧,連太後之尊都要侍疾,何況下頭的皇後和嬪妃們呢,就連樂昭儀,白天都得過去站一會兒。”

“太皇太後這是可著勁折騰呢,可安王回京又能怎麽樣,難道他還敢就造反不成?”沈宜織真心覺得太後挺慘的,做皇後的時候上頭有婆婆,下頭有齊妃,生了兒子封了太子仍舊過得憋氣,如今好容易自己成了太後了,上頭太皇太後還活著,仍舊折騰。都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太後這簡直是一輩子熬不出來了。

“太皇太後的身子是真不好。”郁清和苦笑,“倘若是裝病,皇上倒還可拒絕安王回京,但——”現在真不好,皇帝不肯滿足祖母的心願,那就是不孝了。何況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安王並沒有造反的能力啊,你憑啥不讓人回京呢,難道就這麽怕安王?

“那就讓他回京就是了。”沈宜織也不大明白,“他真能造反嗎?”

郁清和沈吟了一下:“賊心不死。太皇太後這邊,畢竟還有齊家。”

“齊家敢跟著造反嗎?”沈宜織懷疑,“不管是先帝還是新帝,齊家不是照樣在朝為官?”

郁清和笑了:“同樣是在朝為官,做什麽官差得可太遠了。”他壓低點聲音,“今年春闈,皇上提拔了不少人。”

這是打算培養自己的力量了,難怪從前的舊勢力要慌張。沈宜織點點頭:“但是齊家手裏有兵權嗎?”

“有。”郁清和肯定地回答,“齊家依仗著太皇太後和齊妃,還有當初的擁立之功,雖不說把持朝政,也是盤根錯節數十年,姻親故舊門生無數,手裏有多少東西誰也說不清楚,是以皇上才要慢慢地培養起自己人來代替他們。可是,這非一朝一夕可成,說不定要數年乃至十數年,可安王始終是一根刺,若是容他數年或十數年,誰知道這根刺會長成什麽樣子。”

“那——皇上也得拉攏一下齊家吧,若是他們覺得跟著安王造反不劃算,豈不就老實了?”造反這事兒畢竟是血流成河的,就算能成功也要付出慘重代價,如果齊家覺得跟著新帝還能混,想來不會非要去造反。

“是。待國喪滿了,皇上就要選秀充實後宮,到時候齊家的姑娘應該能得寵幸。”這是最快捷的示好方式,“可是皇上絕對不會容許齊家仍如從前一般。”

也就是說,皇上用的是緩兵之計,許了外戚的尊榮,好騰出手來慢慢宰齊家。可是,安知齊家不也是行緩兵之計,好慢慢扶持安王呢?真是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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