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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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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織都做了表率了,韓姨娘身份比她還高,哪還能*著不出人呢。孟玉樓又怎會跟她客氣,開口就要了采芳去,只留下采香一個大丫鬟。好在韓姨娘身邊的二等丫鬟也都是能幹的,並不礙著她過日子,只是心裏不舒服。

香蘋是個婢妾,身邊本來也就沒幾個侍候的人,大方笑道:“奶奶看了誰得用,只管叫了去,婢妾再沒二話。”她自己還經常跑去伺候侯夫人呢。

孟玉樓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道:“你是個懂事的。”轉頭卻向沈宜紅道:“按說你如今身邊伺候的人本就不多,但人人都出了一個,你不出也不好看相,就把采碧送到二房去,你或者從二等丫鬟裏提一個上來,或者我給你一個人,如何?”

韓姨娘聽得臉色頓時一變。采碧是她給沈宜紅的,說是伺候,其實也是監視。這些日子她就知道沈宜紅一直在討好孟玉樓,只是孟玉樓除了當初賞她一匹料子之外,並未給她什麽太多的好處,卻不想居然借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人拔了去,這是表示接受沈宜紅的投誠了麽?

她還暫時來不及理清這裏頭的利益相關,沈宜紅已經連忙起身:“奶奶身邊的姐姐們都各有所司,妾只怕給了人之後奶奶那裏人手不夠。若是足夠,自然是奶奶給的人更好些。”

孟玉樓滿意地笑了笑:“那就把碧草給你,若是有什麽不周到的,只管來找我。”碧草是她身邊的二等丫鬟,雖不如蘭草那麽貼心,卻也是能幹的,尤其對自己十分忠心,有她盯著,沈宜紅翻不起浪花來。

正說著呢,外頭小丫鬟慌慌張張跑進來:“奶奶,奶奶不好了,大少爺在外頭喝花酒才回來,正被侯爺逮住了。侯爺大怒,要行家法呢!”

孟玉樓猛地站起來:“要行家法?”侯府軍伍出身,那家法可不含糊。取了上好的毛竹,做出半寸厚三寸寬五尺長的毛竹板,在桐油裏浸過了,拿出來油光錚亮,打在人的身上劈啪作響,皮肉分離,真是一板一道痕,兩板皮肉破,三板血就見。尤其是處置得重,不打則已,只要打起來就至少十板子以上。

這十板子還是打下人的。侯爺的規矩是寬以待下,嚴以律子,若是打起兒子來,那比打下人又要嚴厲了。侯府裏,責罰女婢由婆子們執板,責罰男子就由有力的仆役執板了,這會子趕上侯爺發怒,估計至少打四十板子,半條命都要去了!

這下子,孟玉樓顧不上折騰姨娘通房們,姨娘們也顧不上怨恨了,大家一起起身就往前院趕。還沒到呢,就聽見仆役大聲報數:“九,十,十一……”伴隨著的就是竹板落在肉上的響聲。

孟玉樓面如白紙,卻不敢再往前走了。侯府的規矩森嚴,女眷輕易不得去前院,就是少奶奶們都不能逾了規矩的。

“喲,大嫂在這裏站著做什麽呢?”孫氏的聲音從後頭傳來,,一臉的幸災樂禍。自打秋晴進了她的院子,她算是恨極了侯夫人和大房。孟玉樓既是大少奶奶,又是侯夫人的外甥女兒,自然就是雙重的恨了。

孟玉樓看她嗑著瓜子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心裏也是恨得牙癢,淡淡道:“弟妹可又叫錯了,昨兒爹都說了,大哥要回來,咱們這稱呼也得變變了。”

孫氏撇了撇嘴。她娘家消息靈通,已經知道了一點兒消息,二房郁匡老爺為什麽回來?自來放外任的官,只要成績還過得去,就沒有只放一任的道理,至少是兩任六年。可是郁匡就只做了三年官就要回來了,說的好聽是卸任,其實是他在吏部的考績是個差,任上出了水患,堤壩都沖垮了些。算他運氣好沒淹死人,但官也做不下去了,這才帶著妻兒老小又要回京來。

這二房打小就沒啥出息,侯府當初就是全仗著平北侯在邊關出生入死才保住了侯府的榮華富貴,二房受著已故太夫人的溺愛,啥也不幹只管享福。到後頭太夫人去世了,二房只能依附大房過日子,郁二老爺漸漸的覺著不舒服了,就想著叫平北侯幫他謀個官職。

要說平北侯只有這一個兄弟,雖然不成器,但也總盼著他好。一來對得起地下的爹娘,二來也算有個膀臂,於是也是盡力為他幫忙。郁二老爺勉強讀書考出個舉人來,進士是萬考不上了,就在六部裏謀了個小官做。

他做小官的時候還算妥貼,同僚們看在平北侯的份上也沒人難為他。結果前些年平北侯在西北一場大勝,風光回京,皇帝要封賞他。平北侯就提了提還有個弟弟,皇帝一高興,就許了郁匡一個四品官。兩年之後有了缺,郁匡就帶著妻兒一起去外任上當知府了。誰知道爛泥糊不上壁,這知府當了三年,看來是又沒戲了。

孫氏只覺得這二房老爺真是甩不掉的拖累。平北侯府能有如今的富貴,那是侯爺拼死打下來的,他沒出一點兒力,將來分家產卻要分掉一半去。不由得她又想到自己的丈夫。侯府的功勳田和祖產都是大房繼承,其餘財產侯爺和二老爺均分。分到大房的這一份財產,功勳田和祖產照樣是未來的侯爺繼承,其餘財產再對半分……

這麽一算,孫氏就覺得自己必須要趕緊生出嫡子來,好讓郁清明成為世子。否則這財產扣掉了功勳田和祖產,對半分再對半分,到了郁清明這裏還剩多少啊?侯夫人娘家也不是什麽強勢的,否則怎會送女兒來做填房。就是有嫁妝留給郁清明,那也不多。

孫氏越算越覺得財產所剩無幾,不覺起了危機感,一時竟顧不上跟孟玉樓鬥嘴了。孟玉樓自然也沒心思跟她吵鬧,只緊攥著手絹兒聽著前頭計數:“三十九,四十!”總算後頭不計數了。

平北侯的聲音接著響了起來:“孽障,你可知罪了!”

沈宜織一直站在後頭,也是提心吊膽的。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平北侯的聲音,中氣十足。平北侯的年紀應該已經有五十了,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不小,居然還這麽有精神頭。接著就聽郁清和的聲音低不可聞地說了句什麽,平北侯便道:“擡回後頭,去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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