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與粉塵熏得人睜不開眼，高溫的火焰燎烤著全身，帶來難忍的刺痛。斑咳嗽著微微起身，剛才頭頂發生爆炸的那一刻，電光火石間有人突然將他從原地推開，隨之他手中一空，那個被他擒住的闖入者趁亂拿走了他口袋裏的聖杯然後迅速逃離了火海。

該死，居然早就布置好了陷阱。斑暗自咬牙，只覺得手臂酸疼，他避開旁邊燒來的大火，轉頭看向旁邊：“教授？”

回答他的，是一堆碎石聳動的聲音。

斑看了眼頭頂搖搖欲墜的幾根橫梁，快步跑了過去，不顧火焰灼燒，一把推開一根粗重的石料，終於看見了被壓在地上的那個男人。阿修羅倒在地上起身艱難——剛才電光火石的一刻，他只來得及將自己的學生從大石塊下推開，自己卻避之不及。他吃痛的皺起眉，感覺自己連肩膀也無法擡起。

“走……馬上。”阿修羅揮開斑想要扶起自己的手，語氣急切，“趁著火還沒完全燒起來，咳，咳咳。”

斑不理會他的話，架起他的一條胳膊，將他整個人攙起。手臂上的傷口被撕扯得更開，血浸濕了一片衣衫，隨時都會使不上力，但他依舊固執的扶起阿修羅，瞇起眼在大火之中辨認著逃生的方向。

阿修羅皺起眉，低聲開口：“老師會救學生那是本能，你不用太在意的。趕緊……咳，趕緊出去……聖杯，有人打聖杯的主意，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拿聖杯要做什麽，但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濃煙嗆得他說話斷斷續續的，聲音幹澀而沙啞，似乎隨時都會沈寂下去。

“這些等出去以後再說。”斑急促開口，終於在大火中找到了一條道路，就要帶著阿修羅一起離開。

然而才走出兩步，頂上又是一根橫梁垮塌，烈火席卷而來，阻礙了去路。斑四下看了看，額間汗水滴淌，只覺得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吃力，卻始終不肯放開——那是他的導師，教誨過他，栽培過他的老師，甚至在剛才還救了他。他怎麽可能把他丟下？

阿修羅感覺到對方手上漸漸顫抖的力道，搖搖頭：“你……”

“閉嘴。”斑立刻喝止了他的下文，收緊手指，將他更用力的扶住。他閉上眼，迅速回憶了一下整個房間的格局。恐怕現在只有考慮從窗臺翻出去這一條路了。他沒有絲毫遲疑的得出結論，架起阿修羅摸索著方向挪步。煙霧濃度越來越大，眼睛幾乎難以睜開，所見只有刺眼的火光。斑嘗試著調整呼吸，卻還是被濃煙嗆得幾乎窒息，腳下一個不穩，幾乎栽倒在地。

身邊的阿修羅已經失去了意識，呼吸逐漸衰弱下去。

“斑！”在大火焚燒房間的劈啪聲中，突然隱約響起了一聲急切呼喚。

意識在一瞬間恍惚了一下，斑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那麽一個置身於烈火的瞬間，他一直冷靜的思維有了莫名的動搖。他告訴自己，不會有人來的，也不要寄希望於有人來。人的命是為自己而活，這種時候也只能自己救自己。然而這個念頭又被突然否決，心底有個聲音反覆強調，那個人，千手柱間，他會過來。在他想要見到他的時候，在他需要他的時候，他總會出現的。

明明厭惡於對別人的依賴，可是一想到他，居然還是會暗自歡喜。

這是何等愚蠢而怯懦的情緒。

“宇智波斑！”那個聲音依舊在叫他的名字，逐漸靠近，一點點分明起來。斑擡起頭，只看見一個人影不顧灼燒的搬開阻礙步步靠近。

他微微瞇起眼，想要將對方看得更清楚，目光聚焦在那張焦急的臉上後，身體隨之將透支的疲憊反饋回來，他只來得及試探性的伸出一只手，想確認那是否是自己的幻覺，隨即便閉上眼，重重的到了下去。

柱間……

是了，只有你會來。我也只希望是你。

柱間在男人昏迷的前一刻一把抱住了他，旁邊意識模糊的阿修羅也隨之被因陀羅一把扶住。他低頭看著那張形容狼狽間依舊凜然英俊的臉，心頭像是被用力掐了一把。柱間將斑橫抱而起，看了眼彎下身檢查阿修羅狀況的因陀羅：“教授，我們……”

“你帶著宇智波斑先走，阿修羅現在情況很不好。”因陀羅冷靜開口，“在樓下窗口對應的位置接應，如果一會兒來不及，我會帶著他綁了繩子直接跳下來。”

“可是……”

“馬上走，不然一會兒誰都走不了。”因陀羅冷聲呵斥。

柱間咬了咬牙，看了眼懷裏的男人：“送他出去之後我再上來找你們。”

“也好。”因陀羅點點頭，低頭檢查起阿修羅身上的傷勢。柱間抱緊斑，頂著大火從來路返回，任憑火苗竄上衣服也不滯留半分腳步。

看著自己的學生逐漸消失在火海中的身影，因陀羅一直漠然的臉上突然有了微弱的笑意。

“還好，你讓他們先走了……”躺在他懷裏的男人虛弱的睜開眼，咧嘴笑了笑，“不然我真怕會，來不及。”

因陀羅低頭看著他，嘴唇抿成一線，最後短促的開口：“我帶你走。”

然而阿修羅卻用最後一點力氣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你騙我。”

因陀羅一楞。

“你沒有想過要帶我走，”阿修羅看著那雙倒映著火光的深邃眼睛，“你想把我送下去，自己留在這裏。”

哪怕是在大火之中，因陀羅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的，他一言不發，準備抱起阿修羅往窗邊走去，不帶絲毫柔和的表情，口吻冷漠而凜冽：“你不該死。我也不想和你一起死。”

然而阿修羅絲毫不介意他這樣的口氣，他閉了閉眼，繼續輕聲說了下去，唇角笑容黯淡恍如嘆息：“雖然沒能一起出生，但如果可以，我還是想和你一起死去。你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哥哥。”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