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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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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離世不久, 也不宜大肆設宴,蘇澈便免去了除夕家宴, 王公親貴各自呆在家中, 蘇澈也簡單的與沈婳和竇太後一齊吃了除夕宴。

守孝第一年不得隨意去別家走親訪友,於是早已成家的王爺也不用進宮來請安,反倒是更加省事。

年後第一次上朝,蘇澈便改了年號為昭慶元年。

元年的第一場雪也在幾日後的深夜悄悄飄落,百姓皆在感嘆“瑞雪兆豐年”, 來年一定風調雨順收成不錯,四海的官員也紛紛遞來折子稱頌新帝。

然而二月初,蘇玘與蘇繡的生辰剛過沒幾日,南方便傳來戰報——南詔內亂,原先南詔王手下的將軍叛亂,南詔王遞來折子請求北晉援軍,聽聞折子已經在蘇澈那裏壓了幾日, 卻一直沒有下令。

午後,陽光正好, 沈婳便讓丫鬟帶著蘇玘與蘇繡在院子裏玩, 讓人放了張椅子, 自己懶洋洋地躺著曬太陽。

“娘娘, 昭王妃到了。”青煙聽聞了守宮的侍衛回稟,湊上來說道。

沈婳原本有些昏昏欲睡, 也想起兩日之前槿嬛遞過來的折子, 便掙紮地坐了起來, 聲音似乎還沒從睡意中緩過來軟乎乎的,“你讓她去主殿候著吧,你隨我去梳妝。”

重新梳洗一番沈婳才去了主殿,槿嬛一身淺藍色的繡花長裙,氣質疏離,遠與幾個月前匆匆一瞥有很大的不同。

“妾身見過皇後娘娘。”槿嬛見沈婳進了屋,便起身行禮。

沈婳坐上主位,也大約猜到槿嬛此次的目的,避而不談,“昭王妃許久不見,這是今年剛進貢的君山銀針,特意請昭王妃嘗嘗。”

槿嬛看著沈婳一言不發,良久才道:“娘娘聰慧,自是猜到妾身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又何必如此岔開話題呢?”

她的父兄皆在戰中,她又能如何穩坐於昭王府?她雖和蘇渁求過,他也去了禦前提過,卻依舊沒有半點動靜,她這才會匆忙給沈婳遞了折子,想要她去禦前說說。

沈婳能獨承恩寵,在聖上心裏的分量一定不輕。

沈婳拿著茶蓋吹茶卻不飲,“我知昭王妃在擔心什麽,昨夜皇上也有與我提過,還望昭王妃不要心急,伺機而動這個詞,相信昭王妃也是懂的。”

得了沈婳的承諾,槿嬛終於舒了一口氣,而後便又鄭重其事地下跪,朝著沈婳磕了一頭道:“妾身還有一事,還請皇後娘娘成全。”

這倒是把沈婳嚇了一跳,急忙讓槿嬛身邊的貼身婢女去扶她,她卻執意說:“還請娘娘答應,若是娘娘不肯,那麽妾身願意長跪不起。”

拗不過她,沈婳嘆氣道:“那你先說吧。”

“妾身想與昭王合離,還請皇後娘娘成全。”

槿嬛話音未落,就把沈婳驚了一驚,雖說北晉夫妻之間允許合離,卻沒想到槿嬛會央求此事,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槿嬛見沈婳不說話,繼續補充道:“我與昭王早已離心,每一日都是煎熬,而如今我父兄深陷沙場,妾身只願能奔赴戰場,與他們並肩作戰。”

她身為南詔長公主,習武長大,也盼著有一日能上陣殺敵,後來雖嫁入皇室,卻始終還記著本願不敢忘,只是因為蘇渁才會委曲求全,然而他既無意,又何苦再留她夾在他與顧悔之間?

此番話她已在腦中過過千遍,如今終於能夠成功說出了。

沈婳猶豫半晌,見槿嬛真的跪著不起,一時半會也不知該怎麽辦,便只得道:“昭王畢竟是皇上的親哥哥,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待我與皇上說了以後,商討之下再給昭王妃一個答案。”

槿嬛也明白,便又磕了個頭才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身,該說的也都說完,她的整顆心早已不在京城中,也沒有繼續與沈婳說話的念頭,匆匆請辭離開。

晚上蘇澈回來後,她便將白日裏發生的事說給他聽,希望他能給個法子。

蘇澈想了一會,“這麽一來,十哥那兒倒是好辦許多。”

他雖沒有挑明,沈婳卻明白,如今槿嬛主動退出,原先的三角自然不攻自破,蘇渁也不用再想著脫身離去,先帝已去,蘇澈也自是不會攔著他另娶顧悔。

沈婳感慨道:“沒想到昭王妃居然如此大膽。”

北晉雖然允許合離,但封建社會下終究是看不起女性,哪怕自請下堂,以後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去,槿嬛有這樣的心性,沈婳確實是很意外的。

蘇澈對槿嬛的行為並無半點關心,只是她的語氣裏透露著羨慕之意,讓他不由地皺起眉,“你想都別想。”

沈婳眼裏閃過一次詫異,杏眸睜得更加圓,她朝著蘇澈皺了皺鼻子,“如果你哪日惹我不舒坦了,我就打個包袱走人。”

蘇澈劍眉擰地更緊,狹長的眼眸也帶著不悅,他將沈婳攔腰抱起來,然後丟在後面的床上,在她的驚呼聲中壓了上去,長臂支在她肩膀上面一些的地方。

“我待你還不夠好嗎?”

沈婳被他沒由來的發問問住了,是了,蘇澈對她很好,非常好,從娶她後便專寵她一人,就連之前懷孕時也沒有如其他男子一般寵幸宮女或是同房,她又在擔心什麽呢?

可是只要一想到蘇澈是萬人之上的帝王,心裏還是沒底的,她喜歡他、愛他,心裏卻分明的有著一根線,只要他的行為觸碰在那根線上,她便會頭不回地離開他。

沈婳直到她這種自保的行為不好,可是她雖喜歡他,更喜歡自己。

只是蘇澈現在的眼神越發兇狠陰冷,沈婳縮了縮脖子,偏頭看向床外躲開他的視線,“我就是隨口說說,我如今在這宮中還能跑到哪去。”

蘇澈看著她因為動作露出的白皙脖頸,眼眸幽深,隨後他俯身在她白嫩的脖子上咬了一口,聽到沈婳嬌聲喊了一聲,才溫柔地舔.舐著那塊不深的牙印。

他終究舍不得傷害她。

“嘉嘉,對我多一份信任吧。”他話裏的無奈溢於言表。

沈婳怔楞地又轉頭看向他,險些溺斃在蘇澈深沈卻又溫柔的眼中。

燈火映襯之下,他的眼中燦若星光,沈婳伸手拉下他的脖子親上去。

那就姑且信他一回吧。

床簾散開,蘇澈壓著沈婳,吻得更加纏綿兇狠,仿佛要將她拆入腹中一般。

槿嬛所求之事,沈婳又過了兩天便給她答覆,得到滿意的答案,她也終於松了一口氣,仿佛許久以來憋著的怨氣都消散了。

“還望你,一路平安順遂。”

沈婳站在鐘靈宮門口道,她對槿嬛佩服,很想出宮送送,卻因為身份只能在此目送。

“多謝皇後娘娘與皇上成全。”她鄭重地道,只是此番離去,便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了。

她本想著蘇渁在知道後會不會有挽留,然而等到今日,他卻依舊沒有半點挽留之意,她也只得苦笑兩聲,終究是她奢求了。

在聽到隨行的宮人來回稟之後,沈婳長長地嘆了口氣,心裏郁悶得很,卻又有些慶幸。

蘇澈在槿嬛離開時便派軍前去協助,他也不過是想給南詔王一點苦頭,希望南詔以後再有動靜時能夠仔細思量利弊。

南詔的內亂在元年秋天傳來喜報,老南詔王雖戰死沙場,卻成功地護住了世子與槿嬛,不久後,南詔世子即位。

次年二月,渝北侯也壓住了北方作亂的源頭——蒙古,其他小國也紛紛投降歸順,一時間,邊境便安寧下來。

守孝期過,然而沈婳卻再無所出,竇太後惱得厲害,三番兩次挑好了人家讓蘇澈給位份,卻都被他以政務繁忙為由推拒了,想讓他選秀也被以國庫吃緊否決,一來二去對沈婳更加惱怒。

昭慶三年二月,蘇玘與蘇繡皆滿六歲,宮裏長久以來再無喜事,竇太後便傳了沈婳去她宮裏,希望她能盡到皇後的職責,勸諫一二。

“母後,既然皇上不願意,那麽兒臣就算提了又有什麽用呢?”沈婳對於竇太後的要求並不意外。

竇太後似乎對她的態度格外不滿,想著之前蘇澈為她頂撞自己的種種,臉色愈發陰沈,厲聲道:“既然皇後不守婦道,那麽哀家便要替皇上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皇後!而不是如你這般,善妒又狐媚!”

“兒臣不知做錯了什麽惹得母後如此生氣,還請母後原諒。”她從榻上起身單膝跪地道。

竇太後被沈婳雲淡風輕的表情氣得不輕,仿佛是她無緣無故發怒一般,“去外頭跪著去,什麽時候認錯了,知道錯了,再進來與哀家說錯在哪了!”

聽到竇太後旨意的嬤嬤便走到沈婳跟前,好聲好氣地說道:“皇後娘娘請吧,不要讓奴婢們難做。”

沈婳咬唇,點了頭,走出了主殿,跪在門口,兩邊原本守著的宮女皆是一楞,只聽聞竇太後生氣了,卻不知到底為何生氣,也只能對視一眼,假裝沒看到。

剛入春不久,主殿外的青石板還滲著涼意。

她知道竇太後什麽意思,可她不覺得自己有錯,若是認錯,變得遂了竇太後的心意,給蘇澈選秀封妃,她不願意。

蘇玘剛下了學回宮,便見到沈婳跪著不起,連忙撲上去道:“母後怎麽跪在這裏?現在天氣涼,母後前幾日身子便不適,可不能這麽跪著啊!”

沈婳摸了摸他的臉,安撫道:“母後沒事,你皇祖母心情不善,若是這樣能讓她心情好些,那也是很好的。”

蘇玘聽聞是竇太後讓她跪的,更是著急。他雖從懂事開始便一直在清泉宮長大,可對沈婳卻是天生的親近,沒事便往鐘靈宮跑,聽她與妹妹說的那些奇異的故事後更不愛挪腳,每次都要嬤嬤三催四請才離開。

“我去求皇祖母去!”蘇玘火急火燎道。

蘇玘進了正殿,竇太後也聽到了他的動靜,面上慈善,“玘兒下學啦?餓了嗎?哀家讓芳蘭給你拿些點心好不好?”

蘇玘搖頭,“皇祖母,孫兒雖不知道母後犯了什麽錯,但是孫兒知道皇祖母菩薩心腸,還請皇祖母寬恕母後,孫兒在這給您磕頭了。”

說道,蘇玘雙膝跪地,兩手撐在前頭給竇太後磕頭。

芳蘭在竇太後的眼神下連忙將蘇玘扶起來,“哎呦,小主子哎,這可使不得,這地上多臟啊!”

“這兒地臟卻鋪了毯子尚且不冷,可外頭的青石板不僅臟還冷,還請皇祖母看在孫兒的份上饒了母後吧。”蘇玘連聲哀求道。

竇太後心裏更是不喜,蘇玘從小養在她身邊都能對沈婳如此維護,她今日到要讓後宮的人看看,到底誰才這是這後宮裏最尊貴的女人。

“把皇後身邊的人給哀家看穩咯,跑出去一個你們都得挨板子。”竇太後語氣冷硬,她閉上眼不再去看蘇玘,“把太子帶下去溫書去。”

“皇祖母,還請皇祖母原諒母後!”

得了命令,一群嬤嬤和侍衛便將蘇玘帶出了主殿。

“母後,兒臣一定會想辦法救您的。”蘇玘一邊被領著走,一邊回頭看著沈婳道。

她點頭,臉色有些發白,雖然跪的時間不長,但奈何天氣冷,這青石板上寒意更甚,她稍微動了動試圖緩解一些膝蓋上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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