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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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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覺曾看到過母親偷偷珍藏多年的影像,年輕時、尚未踏入神境時的夜神,也曾是個憎惡無意義鬥爭,志願匡扶世道,守衛弱者的抗爭者。

但通往理想的路途實在太過艱難,他不得不利用能夠利用的一切,不得不犧牲曾經珍視至極的東西,一切仿佛都變質了。

但若他仍是當初那個空有一腔熱血的單純少年,大約早就葬身在戰爭的傾軋之中了吧。

而如今結局即將到來,他卻有了一種解脫的輕松感。

最後,他對墨覺說:“我兒啊,是與塞婭將你生下絕非為了得到天理。要記住,你不是什麽‘神子’。”

——“你只是繁星之神墨覺。”

他最後看了一眼因珀,對墨覺說:“保護好自己。”

他的身影最終如泡沫消逝,殘餘的力量大部分回歸了天理,小部分轉移到了血脈相連的墨覺體內。

墨覺起身,向因珀二人頷首致意,道:“從今以後,我就是夜神。”

因珀微微挑眉:“你的父親並不希望你活在他的陰影之下,這不就是他遺言的含義嗎?”

“這並非盲從,而是繼承,我會繼承他的初衷與意志,”墨覺說道:“你不是想要那至高神的位置嗎?”

——“那就讓夜神,在此見證你的成敗。”

——————

天神歷727年4月7日,正是暖春時節,黎明時刻的天穹綻放出耀眼的光華,將地面上每一顆晨露都映照得熠熠生輝。

那正是象征著天理的新生與至高神座的榮光。

這一日從天神歷727年4月7日改為新歷元年4月7日,那位新生的神秘至高神只將自己“光明神”的名號昭告天下,卻完全沒有現身立威、神跡表演之類的操作。

至於洶溶國的傳奇統帥因珀·海庇恩,他……他打定了主意要讓自己“傷重不治”。

洶溶國的首席療愈師涼涼地開口:“哦,要怎麽樣的‘傷重不治’呢?顱內出血?胰腺破裂?腎臟衰竭?劇毒攻心?”

因珀:“……阿閑啊,你好狠的心啊。”

章閑輕輕地冷哼一聲,她有些不爽。

原因之一,是因珀將洶溶國這個大攤子留給了她;

原因之二,大約是與心愛的人一同經歷大難而不死後,對於與死亡相關的字眼總是特別敏感吧。

歷史的車輪在新的時代中繼續滾滾前行。

洶溶國在新任統帥章閑的率領之下,與一番洗牌後的長明王國、以及西南蜂族、翠羽族結盟,討伐那些仍然妄圖挑起神戰爭奪領土信徒的舊神。

而長明王國和天諭帝國經過多番洗牌後,新的掌權者上位,改名為大澤王國和望月帝國。

新歷3年,又一位新生的神祇——生命之神誕生於世。

因珀詐死是為了以全部精力在天理那邊“揮灑汗水”,調整世界走向,而章閑呢,雖然不用去管天理這個世界中樞,卻必須留在洶溶國繼續當勞模。

所以章閑作為當時醫術和戰鬥力都數一數二的療愈師,卻鮮少有人知道她那神祇身份,其中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當神諭降下,療愈師協會,不是,生命神殿興建之時,洶溶統帥章閑還在苦逼地熬夜審公文。

饒是她從小到大都是位兢兢業業、鞠躬盡瘁的好同志,早該習慣了勞模生活,偶爾也會忍不住在心裏罵上一句:

X的,為什麽?

在一眾勞模的努力之下,青虛大陸正朝向穩定繁華發展,但距離他們理想中的樂土卻仍有不少距離。

天神隕落後半個世紀,各國已從神治向人治轉化,但人當然也是會犯錯誤的——或許還要比過去那些肆意妄為的舊神更容易犯錯,只是人犯錯所造成的危害不如神那般慘烈而已。

所以人治只是一個過渡,世界必須要朝法制發展。

契爾、文珠和阿布納為此可謂是殫精竭慮。

契爾曾長時間擔負洶溶國內政之責,洶溶國能從雨神隕落後的混亂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絕對是功不可沒;

阿布納出身長明的神官家族,因黨派之爭被安上罪名後,逃亡至當時的“神厭之地”洶溶國,過去的職責主要在外交方面;

而文珠本是個管控輿論的“發言人”,她是最後一個被拉入這個組合之中的,因為契爾和阿布納一致認為,主掌法條的人應該要有三人,因為即使是他們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犯錯,不會受私欲所蒙蔽。

而三人掌權可以相互促進,相互監督,相互牽制。

事實證明,這種三角的制衡模式非常合理和實用,他們到最後甚至想要將它運用於大陸國家之中。

已步入神境的因珀和章閑再怎麽溫和待人,再怎麽初心不改,往日的下屬們對他仍是抱有敬畏之情的。

最終前去和他倆闡述這一主張的,是三人中最為能說會道的文珠。

因珀兩人聽後沈思了許久。

其實所謂的“神”,也不過是站得高些,望得遠些的人罷了,他們可以自律以盡可能地駕馭私情,卻不可能全然摒棄私情。

在同樣已臻神境的尤迦等人的努力下,西南諸族已經聯合,百黎聯邦已基本成型,也就是說此時的青虛大陸一共有四個國家。

而在這四個國家中,若要將其中一個分解納入其餘國家,最合適的選擇就是洶溶國。

一來洶溶國中本就存在一道山脈,將國土分割為東南和西北兩片區域,沒有修為的普通民眾要在這兩片區域之間來往是很麻煩的事,當初戰時的物資運輸也曾是個難關。

二來洶溶國主要由兩個民族組成,集中在西北的埃貝人性情習俗都與西北國家——原來的天諭帝國、現在的望月帝國國民較為相近;

而聚居於東南的桐衣族是個廣泛分布於整個青虛的大民族,原來的長明王國、現在的大澤王國境內也有很多,在交流溝通上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但對於因珀和章閑,以及其他的任何一個陪伴著這個國家從災荒中艱難崛起的人來說,這個國家如今擁有的一切都可說是一生心血所在,要親手割舍,哪有那麽容易呢?

然而兩位神祇一番思量後對視了一眼。

因珀:“我們讚同。”

得到了這麽一個明確的答覆後,本來滿心忐忑的文珠顯然一楞。

“你沒有說錯,不用緊張,”章閑道:“按照你們想的去部署吧。”

因珀露出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我們會給你們支持和監督。”

章閑:“別熬太多夜,看你眼袋都青了。”

文珠深吸了一口氣,這回不止眼袋青了,眼圈也紅了。

接下來經過七十多年的過度,洶溶國和平解體,分別並入望月帝國和大澤王國。

在“三國鼎立”布局完成的那一刻,契爾三人忽然感覺到了某種玄妙的,或許可以被稱為“大道”的無形之物。

——能夠觸碰天理的“律法之神”就此誕生。

新生代神祇沸騰了。

因珀拉著章閑在夏日裏冰川消融的北岸海灘上瘋跑,尤迦和羅許爬上了百黎最高的喀雷紮山在暴風中歌舞,銀龍第一次用她的小綠捆了哈勒爾……

為什麽高興到那麽瘋呢?那可不只是因為成了神後壽數綿長,那三人就可以千年如一日地繼續他們的勞模生涯(不是)。

更是因為在步入神境之前,那三人在武力上都算不上什麽高手,其中修為最高的契爾,也只是個聖級前期術師而已。

以往在人們的認知中,想要得到作為神祇的尊榮唯有一途,那就是戰鬥再戰鬥,變強再變強,踩著累累白骨爬上那光輝神座。

而如今,新生的律法之神卻證明了——去往神境的道路並不只有戰鬥。

或許在任何一個領域中拼盡全力做到極致,都有可能得到天理的承認,只是在過往的蠻荒時代中,人們沈淪在相互爭鬥的循環中,不曾留意到這一點而已。

在向往和平盛世的新生代神祇看來,律法之神的誕生,本身就是一個鼓舞人心的、代表希望的“奇跡”。

自那時再往後——

因人們仍需要信仰來作為心靈支柱與道德規範,因珀幾番衡量後仍是建立了光明聖殿,光明聖殿的教義在後世中有著重大的文化影響力,但聖殿本身卻不具有任何政治上的權力。

光明神本神也鮮少展露神跡,刻意地使自身逐漸成為一個代表高尚的抽象符號,而非需要跪拜供奉的高貴對象。

生命神殿建成後,從第一任主祭司顧柔開始,致力於將東方藥學、北方治愈術法、西南巫醫等流派吸收整合,使得大陸療愈技術得到了長足的進步,同時也為各國療愈師提供生命安全與收入財產等方面的保障。

對於這麽一個寫作生命神殿讀作療愈師協會的組織而言,生命之神的意義更近似於一位值得尊敬的“老祖宗”。

殿中至今仍存有自顧柔那一代流傳下來的“老祖宗經典藥方”、“老祖宗語錄”、“老祖宗事跡”等,使得生命之神的形象格外親民,沒有一絲絲高高在上的樣子。

律法之神繼續監控整個大陸的法制,千年如一日地兢兢業業。

舞樂雙神陪伴著一代代的舞者樂師,歌頌美好的天地與珍貴的時光,偶爾也會像舊時的游俠一樣,幹上那麽一兩件懲惡揚善的事。

百獸之神其實曾是舊時蒼羅族的其中一任族長,成神後詐死和心上人一起逍遙天地,但她對百黎聯邦仍是有感情的,曾為聯邦的和平數次出手,也有不小心露出了些許端倪的時候。

百黎民眾之中逐漸開始流行這麽個傳說: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要是做了虧心事,百獸之神和她的情人就會在夜半之時騎著大蛇來吃了你!

哈勒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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