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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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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昱即刻把段霞和索耶這種微不足道的問題拋開,快步走入房間內,彎腰與顯然不便起身的阿爾芒握手。

“我為你高興,首相先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而後他也不忘向趙綺雲行一個拱手禮。

孫昱的高興是衷心的,畢竟他們都打了好多年交道了,雖然為了本國利益,明裏暗裏的拉鋸戰也有過不少,但惺惺相惜也肯定是有的。

他還暗戳戳羨慕過內閣能養出這麽優秀的年輕後輩,讓前首相巴奈特得以早早卸任養老。

更何況,在石斷雲及其黨羽傾軋青霄大陸後,他倆就成難兄難弟了,雖然大澤王國先於望月帝國陷落,但孫昱也正是因此采取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徐徐圖之”的戰略,詐死隱入暗處。

而阿爾芒呢?阿爾芒就不同了,望月帝國那時已經是最後一道防線,因此阿爾芒選擇了背水一戰。

然後他敗了。

敗了之後還在獄中被折磨了大半年才送上死刑臺,像他這樣的人物得了這般下場,讓孫昱也唏噓不已。

沒想到他竟能絕處逢生。

阿爾芒:“孫議長精神抖擻,我亦為你高興。”

朱以彤和沈良銘沒有跟進來,因珀關起房間的門。

短暫的唏噓客套之後,門內的人立即談起了正事。

阿爾芒主動來找孫昱,顯然就是尋求合作的。

如今青虛大陸已全面陷入石斷雲和神帝殿控制,以往的國界之別也變得非常次要了,阿爾芒那“柿子先找外強中幹的捏”的想法,孫昱也完全能理解。

發覺阿爾芒嗓音有問題後,孫昱也放輕了聲音,道:“不知首相先生給我等帶來了什麽驚喜?”

其實段霄和姜懷琰已經足夠驚喜了,雖然孫昱到現在還沒能確認他倆是如何死而覆生的,但那並不重要。

那倆八年前就是驚才絕艷的新星,在遭遇滅門之禍前就已臻聖級,而議會現在最缺的便是高等級戰力——戰亂中損失的戰力太多,哪怕不考慮神帝殿的援手,他們也沒有把握戰勝叛向石斷雲的本國高手。

不過吧,雖然是隨阿爾芒等人回來的,但那兩位將軍本來就是大澤王國的人,也不能完全說是阿爾芒等人帶來的援助。

——惺惺相惜是一回事,同盟是一回事,該薅的羊毛他孫昱是絕不會落下的。

阿爾芒對薩米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遞出一個鋼皮小匣子。

孫昱接過打開一看,立即眉開眼笑道:“首相先生果然大方,而且——手眼通天吶……”

“不敢當,”阿爾芒微微一笑,將大澤人的自謙習俗學得像模像樣:“以後要平息望月帝國亂局,也需要仰賴孫議長幫助。”

“那當然是義不容辭,”孫昱哈哈一聲,又緩慢收斂笑容,說:“此外,雖略顯唐突,我還有一事想確認。”

阿爾芒:“請說。”

孫昱:“不知我等,是否還能得神眷顧?”

雖然像他們這樣的上位者都知道神祇已不插手大陸事務多年,但已踏入神境的石斷雲實力已遠遠淩駕於大陸高手之上,倘若始終其他神祇與之抗衡,他們即便能斬奸邪息亂局,也不知道要填上多少人命才能戰勝石斷雲。

這樣說或許有些冷酷,如今人民所嘗到的苦果,還遠不足以將他們逼到背水一戰以命止戈的地步。

也就是說,如果“神眷”已失,議會和內閣就不該過早暴露,徒勞耗費力量。

孫昱的這句話其實是同時問的阿爾芒和趙綺雲——作為大澤議會議長,他亦知道不少各大勢力諱莫如深的秘辛,比如說,這兩位與神祇之間的關聯。

阿爾芒正色,用章閑說過的那句話回答了他:“神禍自有神解,人禍當由人滅。”

孫昱神色放松下來:“那便好,我這老頭子可扛不起弒神這樣的大事。”

阿爾芒:“那麽現在……”

孫昱卻沒有要立即跟他談此後行動的細則,而是話鋒一轉說道:“現在,我也給首相先生帶來了一個驚喜。”

他賣關子道:“要猜猜是什麽嗎?”

阿爾芒卻毫不意外,且毫不猶豫地猜道:“我父親?”

孫昱略顯得意的神色微僵。

此時門外傳來笑聲:“都說了我們瞞不住他的,是吧老孫?”

孫昱無奈道:“還真是。”

門口那兩位大佬再一次恪盡了門神職責,為來者打開了門——正因為阿爾芒早有猜測,對其他人交待過此事,此人才能暢通無阻地進入,而無需等待孫昱賣完關子後的“引見”。

此人有著和阿爾芒相似的淺灰藍色瞳仁,身材高大挺拔,不過一頭金發中已夾雜了不少白絲,面容也略微蒼老松垮。

此人是裏德·諾裏芬,阿爾芒的親生父親。

裏德大步走到阿爾芒面前,蹲下來擁抱了兒子,但也沒敢用力。

“對不起,阿爾芒,我本以為我能做的,只剩下為你報仇了。”裏德說道。

——他沒有去劫刑場是因成功的可能性幾乎沒有,貿然去送死便是正中敵人下懷,只徒然增添阿爾芒的痛苦。

因此他暗中集結了內閣部分離散的人力,前來與同樣伺機反抗的大澤議會聯手,以期能爭得覆仇之機。

阿爾芒盡力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背,輕聲說:“我明白的,父親。”

——————

其實跟著裏德到來的還有一個孫昱下屬的議會成員,只是沒有跟著一起進去。

此時段霄和姜懷琰在忙著警戒,章閑和因珀在忙著“聽門角”,唯有完成了帶路任務的沈良銘和朱以彤特別閑,就進了阿爾芒對門的房間裏休息。

然後他們見那位在館子工作掩人耳目的小哥也走了進來,掏出一塊附有空間術法的儲物懷表,從裏面掏出了雪白的桌布,無比熟練而迅速地鋪在房間的矮幾上,擺好碗筷。

然後祭出了方才那鍋回鍋肉,以及還未來得及上桌的肉絲湯面、青菜一碟和米飯一碗。

“你們點的菜上齊啦,”某兼職議員的外賣小哥樂呵呵地說:“正事要做,但飯還是要吃噠!”

“……”朱以彤和沈良銘目瞪口呆。

裝在砂鍋裏的回鍋肉仍冒著香噴噴的熱氣,店員很細致地將面、湯、醬汁肉絲分開裝以免泡發,直到剛剛才乘回了同一個碗裏。

面對“失而覆得”的晚餐,兩人非常感動,正想開口表達謝意,誰知那位敬業的小哥還沒完。

他繼續從儲物懷表中拿出五個小碟擺好,裏面分別是酸豆角、酸大白菜、酸芥菜、酸黃瓜、酸蘿蔔。

然後他熱情推介道:“這都是我們孫老大的得意之作,二位嘗嘗?開胃消食可有效啦!”

“……”

原來您們推銷酸菜是認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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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德先生沒有去劫刑場是因為知道希望渺茫,那麽之前呢?望月內閣對抗石斷雲的時候呢?”沈良銘一邊吃飯一邊疑惑地低聲問。

他和朱以彤被迫隔絕於世太久,對多年間發生了很多事都不甚清楚。

“他犯過殺人罪,那時候在獄中。”回答他的是章閑。

聞到飯菜香後,因珀和章閑也湊了過來,反正這麽點兒距離差完全不會阻礙到他們“聽門角”。

來自議會的外賣小哥也展現了他過硬的專業素質,立即又掏出了兩碗米飯!

因珀章閑沒有半分不自然地坐下扒飯,那鍋回鍋肉分量其實很大,足夠三人吃的,不過章閑不愛辣,倒是對酸芥菜和酸蘿蔔展現出了濃厚的興趣——那確實做得很不錯,爽脆鮮香。

外賣小哥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朱以彤聞言低聲驚異道:“殺人罪?”

章閑點頭:“他殺的人,是殺他妻子的兇手,時間就在你們落難的幾個月後。”

這聽起來就是一樁悲劇,朱以彤和沈良銘點頭不再追問了。

但因珀卻繼續了這個話題:“當時阿爾芒避嫌,是他的老師、裏德的上司,前任內閣首相巴奈特將裏德拘捕送上法庭。”

“之後,內閣以巴奈特的名義搜集整理了那死者的罪證,包括當時已被其拘禁準備用來勒索家人的兩名少年人證,還有被殺時挑釁侮辱裏德的證據等,為裏德爭取了從輕。”

朱以彤和沈良銘都是聰明人,“內閣以巴奈特的名義”這種措辭的深意他們立即就察覺到了——內閣這個整體中,當然也包括阿爾芒吧,只不過身為罪犯之子,他只能在幕後默默出力。

“他已經盡力做了他能做到的事。”沈良銘嘆息道。

對於他們的反應,因珀還算滿意——他就說多數青虛人的腦子還是正常的,石斷雲那種可能是吃多了地溝油產生的突變吧。

“你們可知道那位‘神帝’說過什麽?”因珀微笑著分享那段見聞:“他前一天質問阿爾芒不過罪犯之子有什麽資格審判他人。”

那時阿爾芒與內閣閣員們想必很無語——他們是行政執法機關,他們從來沒有審判過誰那是法院的活兒好叭?

“然後,後一天他又在陣前罵阿爾芒冷酷無情六親不認,眼見生母被殺生父受難,竟是貪戀權勢見死不救。”

朱以彤手中的筷子攥緊,冷笑道:“他就是個智障,打從娘胎裏就是個智障!”

章閑暫停了哢嚓哢嚓嚼酸菜的動作,皺眉給了因珀一肘子譴責道:“吃飯時不要說惡心的東西,影響食欲,妨礙吸收,浪費糧食。”

因珀聽話地掐斷了這個話題,並往嘴裏塞了兩塊肉以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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