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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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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燥熱的空氣讓宋花音睡得十分不舒服。

吃力的坐起身,她發現臉上沾滿未幹的淚水,不禁無奈的苦笑,已經習慣近日來的多愁善感。

堅強的收斂憂鬱的心神,她抹去淚水,緩緩的離開床。

當她來到浴室門口時,腹部突然湧起一股不適的悶沈疼痛。

「寶寶乖。不要一直動,媽媽很不舒服。」她輕輕撫摸圓滾滾的肚皮,對著肚子裡的孩子說話,感覺小傢夥今天似乎更加不安分了。

不疑有他,她走進浴室,打算洗去一身的汗味。

數十分鐘後,宋花音清爽的離開浴室,遲緩的移動步伐,來到廚房,替自己倒了杯牛奶。

她正準備走向客廳時,陽臺外隱隱約約傳來爭吵聲。

好奇的走到陽臺}她聽到僅僅隔著一道墻的若芽家不知為何事,正激烈的吵鬧著。

「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疑惑的偏著頭,從認識若芽到現在,從沒聽過若芽這麼兇。

喝完牛奶,宋花音離開陽臺,拿起鑰匙,決定去隔壁關心一下。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膽小。」羽若芽怒聲大吼。

就算站在大門外,宋花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是是是,你不膽小,只是變得多愁善感,是吧?你就不能再嘗試一次嗎?就算被拒絕又如何?像只打不死的蟑娜,對她死纏爛打,我想她會相信你的決心……」羽若芽不知正在和誰辯論,口氣聽起來頗憤怒,「怕?怕什麼?我認識的阿澤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不是總說自己無敵,沒有什麼事能夠難倒你?她都快生了,你不知道她最近的情況真的很需要有人陪嗎?與其我們待在她的身邊照顧她,我肯定她此時最想要的人是你。」

屋內似乎還有其他人,而且對方的聲音十分輕細,似乎刻意壓低,不想讓人發現。

宋花音有些猶豫,不太確定自己這時候是否該進去打擾?

若芽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生氣,如果下進去關心、瞭解一下,她怕會發生什麼嚴重的事。若芽一個人是不是應付得了?

是不是會發生危險?

「老天!你到底是誰?我怎麼老是覺得現在面對的男人不是我這些年來熟悉的傢夥?你以為自己還是未成年的毛頭小子嗎?你不懂女人有的時候喜歡口是心非,其實非常想念你,希望你能陪在她的身邊,卻又容易為了一點點的小事而一時沖動,選擇與期望相反的事實,你到底有沒有大腦……你懂個屁!阿澤,你真的是……我真的是敗給你了!你的腦袋為什麼都轉不過來?你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癡?」

喔!開始發出可怕的丟擊聲,宋花音嚇了一跳,趕忙按門鈴。

「若芽,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聽到爭吵聲,你有危險嗎?需不需要報警?若芽?」

離奇的是,她一出聲,屋內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隔了好一會兒,大門終於開啟。

看著眼前的人,宋花音不禁嚇了一跳,「慕……慕先生,你也在家?」

這下子,她真的被搞迷糊了。

「宋小姐,抱歉,我們似乎打擾到你了。」慕毅的臉上沒有笑容,表情稱不上溫和,但是嚴冷的態度又不像情緒不好。

「不……不是,我以為……我以為若芽遇到什麼麻煩,可能需要幫助。」

她尷尬的笑了笑。

「就算她需要幫助,我想以你現在的情況,恐怕在危急的狀況下,只會把事情搞得愈來愈糟,因為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慕毅就事論事的說。她快生了,在這時候別說和人爭吵,就算是一個不小心的絆撞,都有可能把全世界的人嚇死。

「咳!對……對啊!真是抱歉,我好像忽略了這一點。」她更尷尬了。

慕毅擋在門口,似乎無意邀請她進入屋內。

「那麼,若芽沒有事,是嗎?」宋花音小心的跟他確認,雖然她一點也不覺得眼前這難相處的慕毅會欺負若芽,但是屋內應該只有他們兩人……否剡若芽在和誰吵架?

「放心,她安全無虞,只是最近脾氣暴躁了點,你知道的,女人每個月總有幾天會發生這種狀況,再加上我家最近突然多了一隻巨型蟲,怎麼也打不死,所以她有點困擾。」慕毅難得的說了個冷笑話。

宋花音怔了怔,再次被搞迷糊了,「好吧!若芽沒有事,我就安心了。」

屋內的若芽完全不出聲,她也不好再打擾,跟慕毅說聲再見,隨即轉身,打算回家。

「宋小姐。」慕毅若有所思的出聲。

她轉身,「嗯?」

總是一臉陰沈的慕毅,不知道為了什麼,突然笑了,說不上和善,卻多了一股讓人迷惑的陰媚。

「我在研究一種藥。」毒藥。「它能夠讓服用的人從此忘了令自己困擾、心煩的回憶,你有需要嗎?」

睜著清亮的雙眼,宋花音偏著頭,似乎認真的思考他的問題。

「藥?可以忘了所有不快樂的事?」

「是,忘記所有令你感到傷心難過的回憶,而且服用之後保證沒有副作用,你有任何希望遺忘的痛苦往事嗎?」的確是沒有副作用,但是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他不準備研發出解藥,因為他對解藥沒興趣。

她思考了半晌,表情很豐富,又是心喜,又是憂心,又是難過,卻又有些愉快,她不知道的是,她煩惱的過程中,有一男一女躲在門後,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慕先生……」她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難為情。「我想請問你,你有任何痛苦不好、希望遺忘的回憶嗎?我是說……我聽若芽說過,她曾經差點丟了性命,這對你來說是很痛苦的回億嗎?你會想忘記它嗎?」

「不!如果為了忘記這件事,而將所有關於與若芽相處的生活點滴全都遺忘,我寧可讓那段傷痛回憶繼續存在。」慕毅想也不想便說出自己的看法。

「嗯,我也是一樣,為了一段小小的痛苦記憶而忘了更多經歷過的快樂,好不值得,而且我覺得再痛苦也是一種甜蜜,至少這裡,」她拍了拍心口處,「它會痛,而不是毫無感覺。」

「所以,你沒有任何希望遺忘的記憶?包括那個搞大你的肚子,到現在還不見蹤影,也不敢現身的傢夥,你不恨他?」慕毅故意挑撥離間。

「恨?不會啊!只是覺得時不我與。我曾經想過,寧可選擇愛自己的人,也不願意選擇自己愛上而對方卻不愛自己的男人,因為這樣子會比較幸福。可是現在我的想法有些變了,被愛也許幸福,但是不會永遠快樂,因為我的愛不是給了他。如果選擇自己所愛的男人,就算他的感情無法比我濃,至少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他。仍然待在他的身邊,仍然擁有他,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未來的結果不知道,也不明確,如果只為了眼前而放棄,那就太傻了,而她,宋花音,就是那個傻子,她自動放棄了所有的可能性。

「我瞭解你的想法了。」

「謝謝你,慕先生。」她含笑的轉身,準備離去,腹部的疼痛卻莫名的加劇,她停下腳步,難過的蹲下身,逸出呻吟。

「宋小姐?」正準備關上門的慕毅察覺有異,打開大門,快步沖上前,屋內的羽若芽緊跟著出現,「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若芽……我的肚子……好痛。」和先前感受到的假性陣痛不同,刺紮難忍的痛楚令宋花音不住的冒冷汗,心跳加快。

「要生了。」羽若芽肯定的說,趕緊沖到隔壁,用力敲門,「阿蕭、心琳,快點出來,花音要生了。」

有個擁有了得醫術的傢夥住在隔壁,果然方便。

唐心琳急匆匆的打開門,沖到宋花音的身旁,「預產期不是還有兩個星期嗎?怎麼會提早了?」

「哎呀!早一、兩個星期沒有關係,足月就夠了,小孩子可能想出來了。」身為醫生,慕蕭很有經驗,神情平常,沒有任何異狀,然而當他低下頭,看到宋花音痛得冒冷汗時,神色變得有些沈重,「走開,先把她扶到我們的屋裡,上星期我已經將超音波器材送來了,必須幫花音做檢查。」

「餵,沒聽到蕭說什麼嗎?膽小鬼,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你老婆都要生了,你還在顧慮有的沒的,小心惹火了老娘,我真的會揍你。」羽若芽氣沖沖的站在門口,大聲吼道。

宋花音難受的擡起頭,察覺到若芽的意有所指,忍不住轉移視線。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他一頭及肩的長髮,臉龐是巧克力色的,細長的單眼皮。

宋花音一看到他,忍不住笑了,毫不猶豫的出聲,「魈……」

「花音,你怎麼知道他是魈?今天他出現在門口時,我還在想,是哪個跑錯家的鄰居?」羽若芽驚呼。

再怎麼說,她和魈……不,剛開始她認識的是傅瀧澤,嫁給慕毅,加入英皇後,才知道魈這個身份,但是就算兩人認識好幾年,她都無法像花音一樣,在瞧見陌生臉孔的瞬間,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老實說,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連慕毅和慕蕭這兩兄弟與魈結識多年,都做不到。

但是,花音做到了。

魈一聽到她呼喚自己,再也無法克制沖動,顧不得自己曾經答應過她從此不再出現在她的眼前,快速來到她的身旁,先將她抱進慕蕭的屋予裡,然屬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很想你,對不起,我那時說了氣話,我怕受傷,所以把你推開了。」

宋花音紅著眼,輕聲呢喃。當她想通了一切後,才知道原來後悔是這麼令人痛苦。

「你沒做錯,是我發現得太慢,對不起,讓你受到傷害。」魈吻著她的手,拚命壓抑激動的情緒,他以為……以為再也聽不到她呼喚他了。

「有好幾次我以為自己看到你如現在我身旁的幻影,原本我比的以為那是我在作夢,可是剛才我發現你認識若芽……是你辟托他們來照顧我的?」宋花音咬著牙,感覺疼痛愈來愈劇烈。

正在替她做檢查的慕蕭則是神情凝重,轉身向一旁的妻子唐心琳交代幾句。

唐心琳快速拿起話筒,撥了一串號碼。

「嗯,我怕你沒人照顧。」魈輕撫著宋花音的額頭,感覺她正在冒冷汗,連身子都不正常的顫抖。

「你也時常出現在樓下的公園,對不對?你總是……總是變換不同的臉孔,就像先前那樣,待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我、保護我,對吧?」她吃力的說,急急喘息,一臉痛苦。

「是……蕭,花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記得若芽要生的時候,並不是這個樣子。」魈緊張的望著慕蕭。

「臍帶繞頸,我已經通知總院派出救護車。若芽,你幫花音把該準備的東西整理好。魈,你把她抱起來,三分鐘內救護車就會到達樓下,一到醫院,我得馬上幫她剖腹。」慕蕭沈著的命令。

魈聽得心慌意亂。

臍帶繞頸?剖腹?那代表什麼意思?他的花音有危險?

慕蕭拍了拍魈的肩膀,「不要太擔心,這對孕婦和胎兒來說,是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深吸一口氣,魈點點頭,輕緩的抱起宋花音,在走出大門前,突然看嚮慕蕭,強調的說:「蕭,如果真有什麼危險……我要以花音為優先。」

「我知道,我會以媽媽的安全為第一考量。」慕蕭淡淡的笑了。基本上,他很討厭被人看輕自己的能力,不過……偶爾嚇嚇那傢夥,也是滿好玩的一件事。

「花音,我還有好多事要和你說,所以你得加油,不要讓自己出事,知道嗎?」魈在電梯裡,輕輕吻著她的額頭。

宋花音汗如雨下,依然擠出笑容,「當然,我還要好好的和你……算一算那些帳……別以為我會放過你。」

「記住自己說的話,別嚇我。」魈僵硬的笑說。

「從現在開始,只要……只要是面對我,你都必須用真面目。」

電梯抵達一樓,門打開,魈加快腳步。

「這是和你在一塊,必須做到的條件嗎?」

「當……當然,我可不要每天睡醒,都得面對不一樣的臉孔,那早晚會被嚇死,而且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以為我背著自己的男人亂來。」宋花音大聲喘氣,雙手緊緊纏著他的頸子,腹部的疼痛愈來愈激烈。

「沒有問題,那麼除了我的父母之外,你就是這世上唯一知道我真實模樣的人。」魈急急的望向巷子口,看到救護車朝他們駛了過來。

「唯……唯一啊……」聽起來,多麼的吸引入。「還有很多條件,我……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等我想到了,再……再告訴你。」用力喘息,她急促的說。

「好,我們有的是時飼可以好好的談。」

將她送進救護車,魈趕忙和慕蕭一塊坐了進去。

救護車響著急促的鳴聲,疾速駛向醫院。

燥熱的午後,煩悶的氣氛仍然迴盪在空氣中。

天空很藍,太陽耀眼,天氣真的太好了,雖然有點令人心浮氣躁,但也是美好的一天,至少對大家來說。是令人心喜的好日子。

幾個月後的某一天下午。

「結果……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宋花音確定兒子又被唐心琳抱去玩之後,突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什麼?」卸下臉上的偽裝,傅瀧澤,也就是魈,被她問得一楞一楞的。

站在他的身後,她看著鏡子裡的他,晶亮的雙眼充滿好奇與疑惑….

「我好像不知道你的本名叫什麼,魈是你在英皇的代號,傅瀧澤是你的偽裝,如果說傅瀧澤是你的本名,那為什麼要易容?你真的叫傅瀧澤?」

說著,她趕忙沖到衣櫃前,從他的大衣口袋內掏出皮夾,拿出身份證。

「咦?怎麼會是傅瀧澤?你真的叫做傅瀧澤嗎?既然你姓傅,為什麼我兒子要姓駱?」她困惑極了。

「因為我老子打電話來警告我,如果敢給兒子取個莫名其妙的姓,他要和我斷絕關係。」一說到這件事,魈無奈極了。

這世界上只有他的父母瞭解他真正的底細,平時他喜歡做什麼,也都由著他去做,只要不危及性命,他們幾乎都可以忍受。

但是一說到認祖歸宗這件事,他們可不輕易妥協,就算現在長期定居國外,只要一通電話,就能輕易的逮到他這……呃,渾小子。

「所以你的父親也姓駱?」宋花音馬上聯想到下個月將回來.看她以及兒子的魈的父母,他們非常的開朗熱情,雖然還沒有見過他們,司:是她已經透過電話與他們聊過好幾次,而且相談甚歡。

她很肯定,自己將擁有另一個幸福的家,擁有幸福的家人。

「對:我父親姓駱,當年很不成材的他遇到很不成材的我的母親,偏偏他們很幸運,創立了一間很賺錢的大企業,所以現在他們兩老很快樂的退休,四處游玩。」魈的口氣一點也沒有親人間的濃厚情感,但是雙眼透露出驕傲。

「你的父母有間大企業,可是你沒有繼承他們的公司?」這是什麼理論?

「嗯,我弟弟接下那間公司,我對管理工作沒興趣,一點也不想把人生浪費在辦公室裡。」那太無趣了。

「你還有弟弟?為什麼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沒有說?」宋花音生氣了,仔細一想,她好像真的很不懂他,這個男人會不會太神秘了?

「你又沒問我。」魈就事論事。

也就是說,她想知道任何事,可以,前提是她要開口問。

再次站在他的身後,她透過鏡子,狠狠的怒瞪著他。

最好她會知道要問些什麼事!

「那……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她知道魈隸屬英皇,知道英皇是個不得了的集團組織,再看看那些全寫著傅瀧澤名字的執照、身份證,看來有人想成為傅瀧澤的決心很徹底。

為什麼?至少像慕毅和若芽、心琳和慕蕭,他們雖然有雙重身份,但至少有一面是真實的,為什麼魈會這麼奇怪?真的只是因為他擅長易容嗎?

一問到這件事,魈的表情變得很怪異,十分不自在。

「魈?」宋花音像是見到有趣的事,跑到他的面前,與他面對面,雙眼緊瞅著他的臉。

「這是一個很無聊的問題。」他不自在的撇開頭。

「怎麼個無聊法?」她有沒有看錯?魈在害羞?

「就是無聊!」

「該不會……你的本名很可笑,而你的父母不答應讓你改名,所以你才賭氣的替自己取了傅瀧澤這個名字?」宋花音開玩笑的問。

因為他覺得傅瀧澤這名字很好聽,再加上英皇內高手如雲,一張偽造的身份證和偽造的人生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

魈驚訝的瞪著她,眉鎖緊蹙,心裡很不爽,沒想到她會發現他的秘密。

看著他的表情,她笑不出來了,「真的是這個樣子?」有沒有這麼無聊?

他僵硬的轉移視線,表情還是很不自在。

「這很好笑耶!到底是取了什麼名字,讓你在意成這樣?」她忍不住又笑了。

沒辦法,她從來沒有聽過有人為了這種小事情而把自己的人生搞得這麼覆雜。

「說嘛!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她好奇的追問。

不說,打死都不說!魈很堅持。反正他就是無聊,不行嗎?

「魈……說嘛!我不會笑你的,難不成你的父母幫你取名叫駱夫?」宋花音隨口提起。

如果真的是叫駱夫,那麼就算是她,也一定堅持要改名。

駱夫駱夫,懦夫懦夫,他在求學期間不是被人笑死嗎?不會這麼瞎吧?

宋花音笑了,笑得不亦樂乎,然後低下頭,看見他睜大眼,狠狠的瞪著自己,表情還有些受傷和委屈……笑聲戛然而止。

「你果然是我的剋星。」魈認命的嘆了口氣,忍不住垂頭喪氣。

不……不是吧?真的叫駱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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