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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腹黑陰狠私生子(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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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車門就看見不想見的人,阮軟心頭一梗。在管家攙扶下顧自坐上輪椅,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留給沈凜。偏偏沈凜跟看不懂眼色似的,還試圖往阮軟跟前湊。

“我送你去教室。”說著也沒征求當事人的意見,一把將擋在自己身前的管家擠開,想要搭上阮軟的輪椅。只是他的手剛伸出去就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截住了,連輪椅的邊角都沒觸碰到。

輕飄飄地將那只礙眼的手甩開後,沈殷推著輪椅往前走了兩步,這才低頭溫聲對阮軟打招呼:“軟軟,早上好。”

“沈殷!”不同於面對沈凜時的冷淡,阮軟的面色緩和了很多,不自覺露出笑意,回頭對著管家道:“劉叔,你就先回去吧。在學校有什麽不方面,沈殷會幫我的。”

管家看了一眼護在阮軟身後的沈殷,很是放心地點了點頭,臉上格式化的笑容真誠了些:“那就麻煩沈同學了。”

小車駛上道路,轉眼消失在校門口。被噴了一臉尾氣的圍觀學生並沒有散開的意思,他們瞅瞅臉色發青的沈凜,又看了看怡然自得的阮軟與沈殷,小聲地與身旁的人竊竊私語,仿佛又看了一場有趣的現場直播。

而處於目光焦點的兩人沒有一點不自在,依舊是有說有笑,直到教學樓的樓梯口。阮軟將一直平放於自己腿上的拐杖拿下來,緊接著就想站起身拄著拐杖上樓。只是她手上的拐杖被人按了下來,還在發懵間身子頓時失重,她下意識雙手環住了少年的脖頸。

到三樓樓梯口的位置她被放了下來,目瞪口呆望著少年轉身下樓拿輪椅的背影。人生頭一回被公主抱的阮軟後知後覺紅了臉,尤其對上走廊處觀看的學生欲蓋彌彰的眼神更是感到一丟丟的羞郝。

然而沈殷就跟沒事人一樣,仿若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這讓阮軟升起了一股無力感,對上少年明亮的眼睛磕磕巴巴道:“那什麽,其實我可以自己上來的。”

“既然你不喜歡,以後我不做就是了。”少年抿了抿唇,濃密的睫羽覆蓋下來,遮住了那雙透亮的狐貍眼,語氣可憐兮兮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明明是正常對話,怎麽自己有種欺負人的趕腳?阮軟放緩了語速,試圖對先前自己說的話進行彌補:“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你抱著我上樓多麻煩啊,尤其我一點也不輕。”

“不麻煩。”少年說話不急不緩,舒展的眉眼透著一絲愉悅,唇角含笑:“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互幫互助有什麽不對?”

話是這樣說,但還是覺得怪怪的。阮軟張口還想說點什麽,卻被沈殷堵了回去:“如果不讓我幫忙的話,我會覺得過意不去的。”

少年認真的模樣讓阮軟有些心軟,頓時沒了拒絕的理由。

若說一開始一中的學生還對兩人這種相處模式感到新奇,後來天天見沈殷抱著阮軟上下樓,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大夥兒也就見怪不怪了。沒了新鮮勁兒,連圍觀的興趣都提不起。

而阮軟也逐漸適應了這種上下樓的方式,一到樓梯口的位置,不等沈殷走到她跟前,自己就先擡起手做好準備姿勢了。

養成一種習慣很容易,改掉一種習慣卻很難。這是阮軟在享受沈殷無微不至的照顧之後猛然意識到的,她發現自己的生活中除了家人、學習,就只剩下沈殷了。沈殷近乎擠占了她空閑時間的大部分,成為了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目所能及的地方,她一定會看到沈殷站在一邊,目光繾綣地將她望著。

她忽然察覺到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說是朋友,可她與沈殷的相處日常太過親密,導致生活中處處都是少年的影子。

彼時阮軟的腿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可以不用坐輪椅,自己踩地慢慢走,當然在學校也就不再需要沈殷抱著她上樓梯。沈殷稍顯遺憾的目光阮軟並未捕捉到,她已經開始有意無意拉開與沈殷之間的距離。

除了正常的周末上午補課,其餘閑暇時間都一個人窩在家裏。往常近乎每天都會發微信,現在也減少到兩三天發一次,有時甚至一個星期才會聯系一回。

阮軟自覺這些舉動做得不露聲色,應該看不出來她是故意為之。只是她忽略了沈殷看著她的眸光越發幽深。

“你跟沈殷到底是怎麽回事?”時光輾轉到了十二月份,自高三開學到現在為止的三個多月裏,沈凜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沒了阮軟充當惡毒女配的角色,他與陸嫣的感情發展並不順利。剛生出來的好感的嫩芽,也在自己父母停卡、控制經濟消費的強制手段中夭折。他與陸嫣還未正式表明心意在一起,就已經鬧出了嫌隙,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向來傲嬌的沈凜終於肯低下他的頭顱,想找個適當的機會與阮軟道歉,試圖挽回阮家小公主的心。沒了阮軟在身邊,沈凜嘗到了生活的不如意。尤其是阮家早就終止了與沈氏企業的合作,也拒絕再為沈氏牽橋搭線、提供好的資源。公司的創收一落千丈,隱隱有被其它企業後來居上、取代在商界中的位置。

看明白阮軟的重要性,沈凜發自內心的後悔了。眼看沈殷逐漸與阮軟親密起來,沈凜再也忍不住了,挑了個放學的時間,趁教室裏人都走光了攔在阮軟的面前。先是低聲下氣道歉,見阮軟神色淡然,他怒火中燒才問了那句話。

聽到那句質問,阮軟淡淡的神情浮現了一絲不耐煩,反唇問道:“關你什麽事?這就是你向人道歉的態度?”

“當然關我的事!”沈凜氣得微微紅了眼睛,臉色鐵青、渾身發著抖,整個人像是處於暴怒邊緣的獅子:“你知道沈殷是誰嗎?他是我爸的私生子!他媽就是個不要臉的陪酒女,偷摸著爬了我爸的床才生下了沈殷!”

“那個賤女人還想用孩子威脅沈家。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能進沈家的門,連一毛錢都沒能撈到。”沈凜越說越起勁,仿佛憋著的那口氣被撫平了,心中登時暢快起來:“他就是個被丟到福利院、沒人要的私生子。你身為阮家的千金小姐,跟這樣的人混在一塊兒,不覺得掉價嗎?”

見阮軟罕見的沈默,沈凜以為自己的話被聽了進去。他心頭微松,還想再說點什麽,好讓阮軟對沈殷徹底厭棄。只是還不待他開口,阮軟已經擡起了手,“啪”的一聲在空曠的教室分外響亮。

摸著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左臉,沈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本能地就想打回去。

“你敢動我一下,我保證沈氏企業將不覆存在。”這句話成功讓沈凜住了手,盯著他咬牙切齒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阮軟嫌棄地用紙巾擦了擦自己剛剛打人用的那只手掌心,語氣認真一字一句道:“沈凜,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不想與這樣的人待在一個空間,阮軟收拾好書包很快就出了教室。而留在裏邊的沈凜面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恨恨地踹了一腳阮軟那張桌子腿,臉色不虞地緊接著離開。

誰都沒有註意到靠近後門的走廊邊,少年抱著一摞覆習資料站得筆挺。縱然面無表情,可雙手收攏成拳,將紙質資料的邊角捏得皺巴巴的。神情莫測的少年如雕像般在後門站了良久,直到負責鎖門的門衛吆喝趕人才急匆匆地下樓。

之後的周末沈殷第一次沒有按照約定上門給阮軟補課,還連著請了三天的假。期間發微信不回,手機也一直是關機的狀態。班主任老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阮軟只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得空就給沈殷打電話,期望能夠被接起。

連著打了二三十個電話後,在阮軟都不抱希望的時候,那頭的電話接通了。沙啞的聲音順著聽筒傳入耳,阮軟瞬間就急了:“你在什麽地方?出什麽事了?”

“你家外面。我可以見你嗎?”說完這一句,電話那頭又陷入了沈默。

“你等等。”阮軟將電話掛斷,慌忙得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套上一件厚厚的羽絨服,踩著拖鞋就跑出了門。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道路上沒有什麽人。除了寒風呼呼在耳邊刮過的聲音,周圍靜悄悄的。月亮躲進了雲層,三三兩兩的路燈散發出橘黃色的光芒,照進這靜謐的夜裏驅散了一絲絲的冷寒。

走出大門左右望了望,阮軟終於在隔著幾米遠處的路燈下看到了消失幾天的沈殷。少年的身影一半隱於暗黑之中,身後的影子在地面拉得長長的,整個人孤獨得仿佛只能依偎著自己的殘影。

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少年臉上的表情,但阮軟知道他是在註視著自己。

驀地心頭一酸,阮軟踩著拖鞋快步跑到沈殷跟前。本想指著他的鼻子罵一通,但對上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終究還是不忍心,只得放緩了語氣:“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問的話沒有被回答,猝不及防間她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鼻尖滿溢著好聞的洗衣液的味道,清爽如青檸。

不待阮軟掙紮,她聽到少年悶聲悶氣的聲音回響在耳畔,鉆進了她的耳蝸:“你早就知道我是私生子了,是不是?”

最後三個字仿佛用盡了少年全部的力氣。他緊緊抱著阮軟,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漂浮在水面那塊可以挽救生命的木板:“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棄嬰,卻沒想到原來我的出生那麽不堪。”

請假的那幾天他去調查了自己的身世。當年沈家出的這檔子事並非無跡可尋,因而他很快就查到了來龍去脈。

少年低聲囈語,像極了受傷的小獸獨自在舔舐著傷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阮軟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她伸出來想要推開少年懷抱的手遲疑了一瞬,轉而輕輕撫在他的後背,笨拙地想要出言安慰:“出身不是我們能夠選擇的,上一輩的事情也不該牽連到子女。”

“你很好,沈殷。”

雖然不知道沈殷從哪裏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但阮軟說的都是心裏話。她從來就覺得沈殷很優秀,比很多吃穿不愁的富二代都要優秀。哪怕先天物質條件不足,他也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考上最好的高中,負擔起自己的學雜費與生活費。

“那你為什麽躲著我?”早就察覺到阮軟的疏離,沈殷趁機問了出來。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處有點發癢,阮軟還是從少年的懷抱中掙脫出來,穩了穩心神快速否認:“我沒有。”

“不,你有。”沈殷一只手勾住了女孩兒的小手,另一只手撫上她柔軟的面頰,低聲軟語道:“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感受到從少年指尖傳來的滾燙的溫度,阮軟驚了一下,想要後退兩步卻沒有成功。她心驚肉跳地將沈殷撫在她面頰上的手拉下來,由於腦子一片混亂說話也不利索:“你,你做什麽?”

兩人的距離太近,近到阮軟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年撲閃的睫毛、漂亮的眉眼。她感覺到了不知名的危險,想要逃離時腰身卻被跟前的少年禁錮住。

“我想親你可以嗎?”說著,一個輕吻落在了阮軟的額間。少年的心情似乎也跟著好了起來,語調些許歡快:“喜歡你,軟軟。”

!!

被表白的阮軟小臉唰的就紅透了,連脖子、耳朵都爬上了一抹粉紅。望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龐,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最後腳下一用力踩在了沈殷的鞋上,掙脫出去後如一陣旋風般跑回了自己的家。

盯著白色運動鞋上一個小小的鞋印子,潔癖的沈殷沒有第一時間將它擦幹凈,反而目光放遠,沖著阮軟跑開那個方向笑了笑。

其實今天找她出來不是為了訴苦,只是單純地想要見她一面。在知道自己身世那一剎那,沈殷確實是接受不能的,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了心態。

不管出身如何對沈殷來說並沒有區別。以前他沒有親人,以後當然也不會有。不過這並不妨礙他適當地利用一下自己不那麽光彩的出身,在喜歡的女孩兒面前博取一絲同情、一點憐惜。他知道阮軟向來心軟,最是受不住他委屈的模樣。

表白不在計劃之中,卻是他最真心的話。

小姑娘這麽好,肯定有很多喜歡她的人。或許與他保持距離對她而言是最好的選擇。可是,誰讓這個明艷活潑的姑娘固執地闖到了他的世界,讓他一點點卸下了心房呢?

沈殷很清楚自己不是個會放手,看著對方在沒有自己的世界裏幸福快樂的人。他若是將一個人放在心上,除非死別,絕不生離。哪怕他深陷泥潭無法自拔,也要將對方拉到身邊與自己一起淪陷。

執著又病態的感情。很不幸的,阮軟走到了他的心裏。

在寒風中吹了半個小時,看阮軟房間的燈光亮了又暗,暗了又重新亮起來。沈殷駐足觀看了許久,才慢慢消失在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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