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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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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敬之倒是也沒有真的讓謝宸安讀完整本的詩集, 等到謝宸安讀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的時候蕭敬之便讓她停了下來,將親手為她煮的酒推到了她的面前。

美人、美酒、美景都近在咫尺,倒真是讓人感覺此乃人生一大樂事。

謝宸安心情愉悅, 貪杯多喝了些, 然後便就著醉意挪到了蕭敬之的身邊,笑著問道:“敬之就不怕我酒後失態做出些什麽?”

因著蕭敬之一早就將服侍的人都遣散了,謝宸安從來到此處到現在都沒有見到旁人,一直是二人獨處, 她此時這麽一說便有了些額外的意味在其中。

蕭敬之鎮定自若的問道:“殿下想要做什麽?”

謝宸安原本也沒想做什麽, 只是想借著酒意離他近些罷了,剛才忽然冒出那麽一句話也是因為方才給蕭敬之半強迫著讀了數首情詩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是以想趁著這個機會找回場子,但見蕭敬之這反應她倒是真生起了幾分賊膽,她湊的更近了些, 而後輕輕的攬住了他的腰身, 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蕭敬之沒有動,任謝宸安攬著,手上仍舊在照料著小爐子上溫著的酒。

謝宸安閉上了眼睛, 房中彌漫著酒香,一種溫情脈脈的感覺在心中飄蕩。

謝宸安心中憋著些話,但覺得此時仍舊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想仔仔細細的給之後的生活做出一個詳細的打算與規劃, 等到她封地之後, 這些規劃都完成之後,再向蕭敬之認認真真的表白, 同時請求他嫁給自己,如果他同意的話她就去求皇上賜婚, 然後他們一同去往封地。

一日的閑暇時間過得極為舒適,等到傍晚的時候謝宸安驅車送蕭敬之回了平遠將軍府之後自己才往皇宮走。

謝宸安一回去就先去找了靜宜侍君。

這次的事情靜宜侍君並沒有事先跟她商量,兀自替她做了主,而且讓她從蕭敬之那裏才知道了這件事,這讓她心中頗有些不舒服,不過靜宜侍君一直待她很好,她也知道這些年來靜宜侍君所作所為都是為她打算,是以謝宸安的語氣仍舊是溫和的。

謝宸安開口道:“兒臣心儀蕭敬之,所以無論工部侍郎之子是好是壞兒臣都不會娶的。現在既然還沒有下旨,還有挽回的餘地,還請爹去跟母皇再說說這件事,讓母皇收回這番打算。”

靜宜侍君之所以沒有跟謝宸安提前說這事便是因為覺得謝宸安可能不會同意,只打算著等女皇賜婚之後再說,這樣的話謝宸安即使不太願意,等到成婚之後體會到了尤筠的好處,也不會再如何了。

其實大多數人家不都是這樣,先有了婚事而後再慢慢培養感情,這本也不算什麽,而且尤筠的性格他特地去讓人打聽過,的確是個極好的性子,這樣的人娶進來做正夫那是再妥帖不過。

靜宜侍君心中始終覺得謝宸安和蕭敬之並非是良配,是以聽了謝宸安的這番話之後,細細為她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

若論分析利弊這件事情那是誰也比不過蕭敬之的,謝宸安聽著靜宜侍君嘴裏這番嘮嘮叨叨的敘述,又想到此前蕭敬之不過是兩句話便將此人的相貌性格和背後家世所帶來的利弊都一一分析清楚,她越發覺得蕭敬之不同凡響。

謝宸安這邊聽靜宜侍君說話聽著聽著就笑了出來,因為她發現自己相中的這個人不僅長得好看、心思不凡、性子也是極好的。

就拿今日的事情來說,若是擱在旁人身上想來沒有幾個不會惱怒的,而蕭敬之的脾氣卻控制得極好,而且他對她始終是帶了幾分體貼的,他沒有指責她,也沒有巧舌如簧的勸她出什麽選擇,他只是冷靜而又理智的為她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甚至在這種時候他都沒有為自己多說一句話,這樣的人讓她如何能夠不愛呢?

靜宜侍君見謝宸安這個樣子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謝宸安笑道:“我還是沒有明白爹爹到底為什麽不喜歡蕭敬之,他的容貌世間少有,而論起性格,他那般的細致體貼也不輸給任何人,若論心智,也沒幾個人能有他這般的聰慧,爹爹為什麽偏生不喜歡他呢?”

靜宜侍君沈吟了片刻道:“也並非是不喜,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娶了他這樣的人之後,你如何能夠管束得了他?不說你管束他,想來便是整個後宅都會落到了他的手裏。你現在一心一意都掛在他的身上自然不覺得什麽,可你將側夫和小侍娶進門之後呢?你願意被他壓一輩子麽?若是三五年過後你又起了旁的心思又當如何?歷來正夫是不可輕易休棄的,若是你以後……”

謝宸安聽言倒是笑了起來,蕭敬之若是願意答應嫁給她那便已經是她三生有幸了,她又怎麽會起旁的心思?她自然也不會再娶旁人進門了。而且她也沒想要管束過他,想要帶他去封地就是想讓他在那裏可以覺得自由。

到了封地上她便是封地上的王,大小事物全都由她差遣,而後蕭敬之再想做什麽,或者是怎麽樣,她都能護得住蕭敬之,再沒有人敢在封地內對蕭敬之說三道四或者如何。

謝宸安想想那樣的日子都覺得心裏頭有些痛快,現在皇宮之中到處布滿陷阱,而朝堂之上又是一片爾虞我詐,實在是讓人心煩。離開此處去到一個自由之處,細細想來何嘗不是一種新的開始,不是另外一種幸福,只可惜靜宜侍君不能跟她一起走。

不過謝宸安倒是沒將這些話跟靜宜侍君說,她這個時候已經大概明白了靜宜侍君的意思,他就是擔心她娶個太厲害的夫郎日後會被他壓一輩子,擔心因此而讓她受了委屈,也怕她日後因為這個而跟蕭敬之生了嫌隙。

可是她卻巴不得被蕭敬之管著,而且她是打算跟蕭敬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沒了旁人摻合,他們之間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嫌隙。

靜宜侍君繼續道:“你又沒接觸過尤筠,你怎麽知道便不會喜歡上他呢?像他這種性子和軟與人為善的,一般人見了他都生不出惡感的,你娶了他之後指不定很快便會喜歡上了他了呢,再說他性子好,就算你娶了他之後對他真的不喜歡,你再娶了旁的側夫和小侍也就是了,他想來也是不會與這些人為難的,如此有什麽不好呢,況且他家中情況也能為你提供助力。”

謝宸安沒跟靜宜侍君解釋自己的想法,只道:“兒臣是真的喜歡蕭敬之,縱使追不到他也不想隨便稀裏糊塗的娶一個旁人回來將就一輩子,如此不只是兒臣不能高興,也會讓旁人斷送了自己的一生,這是何必呢?還請爹爹心疼兒臣,不要讓兒臣因為這些許利益上的事情而委屈了一輩子。”

靜宜侍君仍舊有些不死心,但是他勸說了謝宸安一會兒,見謝宸安主意已定已然是不打算改變想法了,於是便也就嘆了口氣,算是答應了下來。

其實剛才他又仔細想了一番,蕭敬之倒是有一點還是比較能夠打動他的,他剛忽然想到蕭敬之能夠幫襯著謝宸安。

他覺得蕭敬之這樣的人處理後宅或者是其他的事情應當是手到擒來的,即使他在政事上幫不上些什麽,但是家中的事應該是不需要謝宸安再多操心,這一點上他倒是覺得蕭敬之不錯。

工部侍郎的家世和尤筠的性子都讓他覺得很是滿意,但是謝宸安既然不願的話他也不忍心強行勉強,於是也就去女皇面前推掉了這門婚事。

這件事情謝宸安其實原本是想自己去到女皇面前去說的,但是此事既然還未跟她明說,便是還未定下來,靜宜侍君去說還可以當她不知,只當長輩覺得不合適罷了,若是她親自去說的話,難免會駁了工部侍郎和尤筠的面子,她這番樣子就變成了她實實在在的看不上人家,跟靜宜侍君去說的味道就不一樣了,是以此事還是要靜宜侍君前去處理的好。

女皇自從上次經歷戎國人刺殺一事之後,不知是不是吸入了那火雷子的粉塵的緣故,她在那之後便經常咳嗽。禦醫都給她看過,卻都也沒有妥善的解決之法,只能長期用藥。

這導致女皇心情煩躁,大小事物都懶得去理會,這次的事情本來也是靜宜侍君提起來說要給謝宸安找個夫郎的,她這才動了些心思,這個時候靜宜侍君說不要了,女皇便是連問都沒問直接就同意了,只跟他道:“下次看好了再來求,再有這麽一次老七的婚事朕就再也不管了。”

靜宜侍君見到女皇發了脾氣不敢再多言,得了準許之後便退了出去。

謝宸安這幾日又開始琢磨起了蕭敬之的身體情況,他的手腳一直很涼,上次去莊子後不久她就讓禦醫去給蕭敬之看過,只說是氣血兩虛,所以給他開了藥讓他服用,然而一個多月過去了,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大的療效,前兩天賞梅的時候蕭敬之的手依然是冰涼冰涼的。

謝宸安心中尋思著是藥三分毒,這藥也不能長期服用,而且這氣血兩虛也不是一日兩日便能補起來的,與其每天喝那些苦澀的藥汁倒不如在飲食上動動心思。

謝宸安去找太醫問過了食療的方子,然後便交給酒樓那邊,讓他們看著去辦。

酒樓研究了幾天,倒是研究了幾道湯出來。

謝宸安親自嘗過,覺得味道還不錯,這才讓人去給蕭敬之送去,並且讓酒樓這邊爭取每日做不同的湯,盡力七天不重樣,這樣的話才能讓人不至於短時間之內便吃膩了。

謝宸安的這番心思她沒有跟蕭敬之明說,但是呂榮這個大嘴巴卻是趁機幫著謝成安討好蕭敬之去了,在他面前都說了,而且還誇大了不少。

經過了這幾個月的觀察,呂榮已經明白了自家主子跟這位將軍府公子之間的關系,於是這就開始幫忙追上了。

蕭敬之聽言明面上沒有說什麽,但是次日便遣人往宮裏送去了一塊玉佩。

這還是蕭敬之第一次送謝宸安東西,謝宸安對此相當的在意,當日便把這枚玉佩系在自己的腰上,而後更是每天都戴著,一日也沒有放下過。

謝宸安封王封地的這個事情範永熙和呂歸成也都放在心上,趕在過年的端口,女皇難得心情不錯,範永熙趁機便將謝宸安封地的事情提了提,給女皇出建議讓她把宛臨分給謝宸安。

宛臨這地方若說是距離京城那是有些遠的,但是其他各方面條件都還不錯,是個能長期發展的地方,只要是經營好了日後倒是也不比其他的封地差到哪裏去。

此前這封地之所以不受歡迎便是因為此地的上一個管理者永祿王在封地的時候可謂是苛捐重稅殘害百姓,從而導致民怨四起,而後永祿王雖然是因為奪儲的事情而被處斬了,但是在那之後那塊地方就一直不服管,當地的州府也是叫苦不疊。

這塊地方初接手的時候可能是有些燙手,可若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以這個地方的其他情況來說也不會還能被留到現在。

範永熙提此建議也是頗費了些心思的,現下好的封地也就剩下那麽兩塊兒了,其中一塊肯定是要給謝宸慶留下的,女皇和靈汐侍君這幾年來的情況大家也都看在眼中,女皇待他的態度雖然並不熱絡,但始終是把人放在心上的,待他總是不同一些,對於謝宸慶肯定不可能給予不好的封地。

至於另外一塊兒,便是連之前一直算是得寵的謝宸風和謝宸銘都沒有得到,女皇自然也不可能把這塊封地給謝宸安,是以範永熙才這般用心的給謝宸安選了這麽一塊地方。

女皇這段時間以來對範永熙比較看重,凡是她說的話基本上都會同意,這個時候聽她建議覺得也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於是便也就同意了。

按理來說謝宸安要等過了春天之後才過生辰,應該到時候再被封王,不過眼看就要過年了,總之也不差這兩個月,女皇索性在範永熙說了之後便直接讓人擬旨,將謝宸安封了宛臨王,封地宛臨。

大饒封王的王號也是有著說法的,凡是單字王必然要比多字王尊貴,而在多字王裏也是有著差別的,像是永祿王,那便是著意取的名字,可以看出其中的看重之意,而像是以封地為名的,那總歸是差了一等。不過之前就連謝宸風都只是以封地為名,在這種情況下謝宸安自然是不會再計較這些。

至於謝宸安的婚事因著靜宜侍君之前主動前來拒絕,是與女皇這次連提都沒提,封了爵位和封地之後便沒再管。

若說謝宸安被封王的話最為欣慰的自然是靜宜侍君了,這麽些年以來他就盼著謝宸安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希望她能夠被封王,能夠有一片自己的封地遠離京城,如此也算是能夠徹底讓他放下心來。

只是真到了這一日想到以後不知道有多長時間都見不到謝宸安了,靜宜侍君心裏邊又難免有些難過,謝宸安抱著靜宜侍君輕聲地安慰他許久,父女兩個人說了好一番話之後謝宸安才止住了他的淚頭。

提前被封王出乎謝宸安的預料,不過卻讓她心裏跟著活躍了起來。此時馬上就到年下,用不了幾日便到了上元節,她倒是可以就著這個機會將蕭敬之約出來,然後跟他好好聊一聊,說說自己對於未來的打算,對感情的看法,還有向他求婚。

求婚這事兒是個大事兒,謝宸安覺得自己需要做出一番完善的準備才行。於是特意去找了紙來,然後將自己想說的話一一寫下來,只等著到上元節的時候,將這些話對蕭敬之一一道出。

謝宸安特意讓人一早就去跟蕭敬之確定了上元節之約,蕭敬之自然也答應了下來。

說起來謝宸慶自從謝宸安被封王之後就有些悶悶不樂,原因無他,謝宸安走了之後上書房中便只剩下她一個人了,難免孤寂。

說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女皇這兩年的身體不太行,宮中雖然一直沒再有人晉升高位,但是卻一直有新人進來,然而近幾年無論是老人還是新人,確是沒再聽聞傳出誰有身孕,是以謝宸慶之後倒是沒有再誕生過其他的皇子皇女了,她已然是一眾皇子皇女之中年齡最小的那個。

這個時候眾人封王的封王,遠走的遠走,已然是沒有人再能跟她作伴兒了。

她心裏邊頗有幾分不高興,最後謝宸安建議她去跟皇上說說也找個伴讀來作伴。

謝宸慶雖然覺得伴讀沒有謝宸安陪著好,不過也沒有別的辦法,還是老老實實的按照謝宸安的話去辦了,女皇一直還挺疼愛她的,謝宸慶去了之後第二天女皇便讓她自己挑選個伴讀,謝宸慶在靈汐侍君的指導下選了人,如此方才算是又有了個伴兒。

謝宸安雖然不知道自己得了宛臨的封地跟範永熙有關,不過因著她此前受範永熙和呂歸成教導,此番前去封地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是以在被封王之後主動提出請兩人一同聚聚。

此前謝宸安在宮外行動不太方便,是以每次與兩人聚都是在範永熙的家中,這回她便主動提出了在酒樓中聚聚。

二人都不知道這酒樓是謝宸安辦的,呂歸成倒是聽聞過近來酒樓的名聲,不過這段時間以來還沒去過,範永熙是覺得這個酒樓之中的飯菜不便宜,覺得有點兒浪費不如在家裏吃。

呂歸成這好美酒好美食的,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所以最後範永熙還是被呂歸成給說服了,帶到了酒樓之中。

謝宸安安排好了雅間,三人加上杜恒一同落座,落座之後呂歸成倒是率先說道:“我看這酒樓裏邊的布置實在是不錯,也不知是何人的手筆。”

謝宸安沒想瞞著兩人,於是笑道:“不才正是在下。”

這事杜恒一早就知道,不覺得如何,呂歸成倒是跟著嘖嘖稱奇,範永熙眉頭微皺,明顯是對此有意見。

呂歸成當即就拍一下她說道:“這可是挺好的事,而且咱們現在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別在這兒訓她啊。”

範永熙微微張開的嘴這會兒又閉了回去,不過眉目間的神色明顯還是不讚同的。

謝宸安見到範永熙這個樣子反倒有些想笑,她說道:“沒事兒,夫子你有什麽話就說,我是不怕被您訓斥的,我知您是好意,得您的教誨本就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您多說些我就少錯一些。”

呂歸臣咂舌,“看看這多會說話呀,簡直不像是你教出來的徒弟。”

範永熙道:“可不是嗎?這油嘴滑舌,一看就是你教出來的徒弟。”

範永熙原本要答謝宸安的話,這個時候還沒說倒是先跟呂歸臣掐了起來,謝宸安在這邊看著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嘴角不由勾出了幾分笑意。

範永熙這個時候才收回了思緒對謝宸安道:“你在京城之中開酒館這個行為還是有些突兀了,你這個酒館開的不錯,但是這般日進鬥金的模樣難免引人嫉妒,日後這酒館若是被人挖出是你的名下,怕是京城裏邊這三位又是不能安心了。而且你走之後這酒館裏的生意交給誰來打理?我看杜恒是會跟你一塊過去封地的吧,你在京城之中還有多少可信之人?”

謝宸安對這酒樓之後的安排倒是有了一些想法,不過她倒是沒有打算跟範永熙講這些,於是只是幾句帶過。

範永熙見她這樣子也就不再多說,這事兒她雖然忍不住說了幾句,但終歸是算不得什麽大事,說到底不過是民間的一個酒樓,就算是賺的多一些,也只是讓人眼紅些罷了,還不至於出大的紕漏。反倒是封地裏的事情,需要詳細的再跟她說說。

管理一塊封地其實就跟管理一個小的國家並沒有多少區別,其中還是有很多覆雜的問題的,範永熙在請女皇將這塊封地賜給謝宸安之前便已經將封地的情況都了解清楚了,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提點謝宸安一番的。

去往封地這事兒謝宸安心中原本也沒有多少譜,於是這個時候越發盡心的聽著範永熙所說的話,將其紛紛都記在了心裏。

範永熙見她這副虛心求教的樣子,自然是願意更多指點著她些,凡是能夠想到的關於如何建立自己的班子,如何緩和與百姓的關系,以及封地內糧食種植等問題都一一的詳細的跟她說了。

謝宸安聽到最後覺得安心了不少。

她心中感念範永熙,但是真讓她說出什麽感謝的話,她也說不出,而貴重的禮物範永熙也是歷來不怎麽收,於是謝宸安起身主動敬了她一杯酒。開口道:“感謝夫子之言,宸安多年來受夫子教導,心中很是感激,這一杯酒便是敬夫子,夫子的恩情我永不會忘。日後夫子若是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說,我只要能幫襯的定不會推脫。”

謝宸安這番話乃是出自真心,她這麽說出來便是真的會這麽做,她一向不跟親近的人耍心思,待人從本質上是真誠的,範永熙跟謝宸安是多年師徒,對她自然是再了解不過。

範永熙其實是與世無爭性格,真要說她有什麽追求,或者是有什麽能用得上謝宸安的地方倒是也未必,畢竟她這麽多年都過來了,當初便是在編修的位置上一連呆了二十年她都沒有怎麽樣,更不用說這個時候已經成了內閣大學士。

她能用得上謝宸安的地方可謂是寥寥,不過謝宸安這麽說還是讓她感覺心裏頭暖洋洋的,在這之後不免又提點了幾句,“你這番將心比心的待人態度很好,對於你治下的子民也當是如此,宛臨的百姓之前遭受過了太多的苦楚,你初到封地上百姓不信任你也屬於正常,你待人真誠些,多包容他們些,後邊百姓得知了你的好處之後自然也會好好待你,我相信你能夠將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帶起來,也相信你能給這地方的百姓創造一片樂土。”

謝宸安點頭,初到封地上任肯定會經歷各種各樣的磨難,這些她心裏頭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更何況範永熙方才還跟她說了這麽多,更讓她心中有了底,到時候自然就更加不會露怯了。

眼見範永熙這邊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呂歸成才開口說道:“我就再補充幾句,每個封地上都允許有三衛,宛臨也是如此。只是宛臨之前的侍衛因造反一事已經被鏟除殆盡,想來現在的封地上可能是連一衛也沒有了。皇女去了之後不僅要專註民生方面的事情,這些也要註意留心,將士不是一日就能養成的,此次杜恒跟殿下同去,殿下可將養兵練兵之事盡早提上日程,如此日後萬一發生些什麽,皇女總有自保之力。”

謝宸安點頭,此前呂歸成上課的時候講過三衛的事情。三衛並不是真的說是三個侍衛,而是說三個侍衛隊。

每一個人封王之後都可以在封地養三個侍衛隊,每個侍衛隊的人數從八千到五萬之間不等,也就是說每個侍衛隊最低有八千人,最高可以有五萬人,具體多少人看封地的情況由此地的封王自己來定奪。畢竟這些養士兵的錢是由封地自己來出的,也就是說你封地裏邊的財政狀況能夠養兩萬四千人還是能夠養十五萬人都是看你自身的條件而定,但如果是超過了十五萬人則需要上報給朝廷,否則就可能被問罪。

這方面的事情謝宸安之前還沒有來得及細想,這個時候聽呂歸成一提便也就記了下來。

好在此次有杜恒跟她一起去封地,杜恒本身就生在兵部尚書之家,對於用兵的事情向來是很有一套,有她在謝宸安在此事方面也可以放心一些。

眾人一番話說完席間的飯菜都已經盛上來了,他們旁邊服侍的人也都退了下去了,將此間留給幾人。

謝宸安此時心中頗有些感慨,之前靜宜侍君已經很難過了,她在靜宜侍君面前便沒有露出什麽,這個時候想到遠去封地心中難免也有些覆雜之感。

她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就一直生活在皇宮之中,到現在也有六年多的時間了,之前的時候她一直覺得在皇宮之中感覺十分壓抑,去到封地之事也是算是一件好事,但是真到要離開的時候看著面前的長輩,想著此處的親人,心中仍舊難免覺得傷感。

她端起酒杯敬了呂歸成一杯,而後眾人便一同舉杯,又喝了起來。

今日謝宸安難得沒有控制自己的酒量,不過是小半壺酒下肚便已經感覺到頭暈目眩了,不過今日她本來也沒有什麽要事,就算是喝醉了也是無妨的。她在醉酒之前囑咐了呂榮,讓她在之後將幾人務必好好的送回各自家中。

杜恒的酒量原本也算是不錯,不過有呂歸成在身邊,兩個人拼起酒來那便是不好說了。

果然一頓飯下來最能喝的呂歸成和杜恒也都已經醉了,範永熙這麽多年來看著謝宸安長大,現在謝宸安要離開,她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一貫不怎麽飲酒的老夫子難得也喝多了。

謝宸安自己也已經喝得不省人事。

於是呂榮按照此前謝宸安的吩咐將眾人分別送回了家中,而後又把謝宸安扶上了馬車,將她送回了皇宮。

謝宸安在之後的時間裏陪伴靜宜侍君的時候也多了些,靜宜侍君也是心中不舍,這段時間以來待謝宸安越發好了,父女二人的關系越發親密起來。

謝宸安這段時間也去了幾趟華陽宮,說起來白華侍君這些年來待她和親生孩子無異,謝宸軒也很依賴她,謝宸安也是想在這段時間裏多和他們相處相處。

說起來謝宸軒過完年之後便已經十三歲了,再過兩年也是到了會被指婚的年紀了,謝宸安還不知道自己到時候能不能回來參加他的婚禮,這麽一想便不由嘆了口氣。

謝宸軒也是有些不舍,他自小就喜歡跟著謝宸安,這麽多年以來他們二人跟親姐弟無異,想到謝宸安要去到那麽遠的封地,此後數年可能都沒有辦法再回到京城心裏邊也是十分不舍。

如此又過了幾天終於到了上元節。

謝宸安一早做好了諸多的準備,然而真的等到了這一天,她心中還是十分忐忑,她跟蕭敬之約的是晚上,她打算在華燈初上之時對蕭靜之說出自己的心意。

不過謝宸安雖然是約在了晚上,但是她卻下午就已經出了宮門,自己一個人在酒樓的雅間內待了許久。

她心裏反覆的盤算著今天晚上見到蕭敬之之後要說的話。

其實她要說的話本也不多,但是因為心中忐忑總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總覺得時間有些難熬,但同時又感覺自己好像還沒準備好。

她一時恨不得現在就已經到了晚上,讓她不必在這樣寢食難安百般惦記,一時又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讓她再多些時間做準備。然而時間依舊是那般不急不緩,不快不滿的過著,並不以她的意識為轉移。

等到傍晚時分謝宸安終於離開了酒樓,前往平遠將軍府。

謝宸安到的時候蕭敬之也已經準備妥當。

蕭敬之今日一看便是特意打扮過的,他今日頭上換上了她此前贈的那只鳳簪,他難得穿了身明亮的大紅衣衫,便是連外面披著的大氅都是火紅的顏色,讓他在黑夜之中顯得越發耀眼奪目。

而他今日的妝容也是修繕過的,謝宸安望著他,只覺得他皮膚白皙如玉,兩眉如遠山雲黛。

他唇上一抹嫣紅,顯得越發艷麗,攝人心魄。

謝宸安其實是不喜歡男人化妝的,只覺得蕭敬之平日裏的樣子已然是美極,然而近日見他這番裝扮,只覺得心跳鼓動個不停,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謝宸安不知怎麽就想起了民間的妖怪傳說,只覺得現在的蕭敬之像極了那攝人心魄的妖,而她便是那個願意為之獻出一切的凡人。

蕭敬之今日沒有多帶人手,只帶了刑戮和楚澗二人便隨著謝宸安一同出門了。

兩人沿著街道緩緩的走著,街上這個時候到處都已經被各種各樣的燈籠所鋪滿,在燭光的照耀下兩人的臉頰和身上都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顯得越發柔和起來。

街上的人越發的多了,謝宸安小心的護著蕭敬之,一路緩緩的走著。

謝宸安此前擔心人多擁擠,是以她這次出來帶的人倒是比較多,足足帶了八個侍衛,杜恒也跟在她們之中,此時她們都按照謝宸安的要求換上了便裝,遠遠的跟在兩人身後,盡量不打擾他們。

他們的身邊就只有德音、百泉和刑戮、楚澗在伺候著,然而即使是她們四人這個時候也是隔了一段距離的跟著,盡量不去打擾他們。

街上十分熱鬧,謝宸安原本是想要帶著蕭敬之看看熱鬧的景色而後再將人帶到指定的地方,但是她著實是心跳如雷,度日如年,這個時候實在是沒有經歷再顧及旁的什麽,於是一路直接將蕭敬之給帶到了準備好的地方。

此時河邊已經被擺上了許多造型各異的花燈,而在中間則放置了一整塊的毛皮,這正是謝宸安之前安排好的準備跟蕭敬之告白的地點。

謝宸安帶著蕭敬之跨過花燈,在中間的毛皮上坐定。

此時對面的河岸上開始陸陸續續的有河燈被放出,河燈沿著河水慢慢的飄著,仿佛是點點光澤灑在湖面上。

四人都在距離兩人很遠的地方便停了下來,方便兩人說話。

謝宸安深呼吸了幾次,終於開始緩慢的說道:“我此前已經被封了宛臨王,想來年後不久便要去到封地上任了。”

蕭敬之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這事他已經知道了。

謝宸安又道:“宛臨那個地方距離京城有些遠,跟京中的富庶是不能比的。”

她雙眼灼灼的看向蕭敬之,中間還有好多的敘述一下都被她給跳過了,這個時候那句最想說的話就在嘴邊,然而她嘴巴張了張,一時之間竟是緊張的失了聲。

蕭敬之在此時開口道:“所以殿下是要一個人去往封地嗎?”

謝宸安低著頭張口道:“我……”

蕭敬之伸手捏住了謝宸安的下巴,讓她擡頭看向自己。

謝宸安怔怔的看著他,只聽蕭敬之問道:“殿下日前說想要娶我,難道算不得數嗎?”

謝宸安呼吸有些急促,準備了許久的話終於問了出來,“我想娶你,你願意嫁給我,陪我一起去封地嗎?”

蕭敬之輕笑,“臣願意。”

謝宸安只覺得自己腦中仿佛一瞬間就炸開了燦爛的煙花,嘴角不自覺的拉大,一雙眼睛之中瞬間就有了神采。

她看著蕭敬之鄭重道:“我對你說的話都算數,我會對你好,一直對你好,一輩子對你好。”

蕭敬之笑了笑,沒回她這句話。

謝宸安心中剛經歷過了大起大落,這個時候實在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她抓著蕭敬之的手在他側臉上偷偷的親了一下,只覺得滿心歡喜。

謝宸安直至此時才想起來自己還準備了煙花來著,她匆忙擡手示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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