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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黑甲撼龍庭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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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蘭:來來來,我們吃餅餅

黑龍的力量超過了繆宣的想象。

要是沒有厄裏亞斯助攻,這種能二段暴擊的對手,繆宣只靠自己是絕對頂不住的。

在埃德蒙德徹底被力量侵蝕而發狂的時候,他的力量整整翻了十倍,而且這差距不斷上漲,那飆升的血條讓系統快要瘋掉了。

系統完全不敢說話,繆宣則當即把裝備中最後兩件物防法抗換成了【制裁之刃】與【夢魘之牙】,這兩件裝備乃是打奶媽打吸血必備,它們的用處是阻礙敵人回血,在對上龍類的恢覆力量時也有不錯的發揮。

繆宣不需要防禦,他只需要進攻——一往無前、直至心臟、銳利無匹的進攻。

裝備很快就生效了,繆宣從黑龍的腹部向上切割,一切來自龍王的傷害都由厄裏亞斯承擔,而他則傾瀉出成噸傷害,目標直指心臟。

厄裏亞斯曾告訴他:“在無法抵抗詛咒後,瘋狂的埃德蒙德將感受不到疼痛。”

藍龍非常清楚黑龍的詛咒,也相當了解他千年的天敵。

隨後黑龍就開始了他的審判。

即使厄裏亞斯在承擔傷害,但繆宣仍舊受了重傷。

繆宣的物抗法防原本就不如龍類,更何況為了追求高輸出他還換下了最後兩件防禦裝備,不論是龍王的快速上升下降還是高空稀薄的空氣,亦或是狠狠撞擊地面時的劇烈震動,一切都給繆宣留下了巨大的傷害。

鮮血從口鼻中溢出,但此時繆宣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的重劍終於對準了黑龍的心口。

在千鈞一發的時刻,繆宣的頭腦中竟然飛快地走了一次神。

厄裏亞斯確實是好隊友,合作默契、雙商在線,要是打排位必上分,這真是……可惜了。

海量的粘稠血液從創口處向外迸射,繆宣被血液淋到的肌膚仿佛著了火一般灼痛,一直前所未有的感覺湧上心頭,那是一種又令人恐懼驚惶又叫人迷戀渴望的觸動——

黑龍的心臟,從創口處蹦了出來。

真的是“蹦”出來的。

這顆心臟主動切斷了與埃德蒙德的關系,它單方面淘汰了黑龍君主,它需要新的主人。

厄裏亞斯沒有被這力量誘惑,他當即就想毀滅掉它,但他失敗了。

繆宣吞下了心臟。

—————

“狄奧希狄!!!”

厄裏亞斯的咆哮像是炸雷一般在血雨中響起,震怒的情緒混雜在他的聲音中,藍龍大概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背叛,自負和對信任也讓也萬萬沒有想到繆宣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種情緒繆宣設身處地想也能夠理解,換了他他也會有同樣的情緒……情人兼臣屬掠奪走勝利的果實這種事。

不論繆宣能否壓制這股力量,他已經成了埃德蒙德的下一個載體,他的結局就是先王的老路,而且還有可能因為控制不住力量而立刻崩潰,死亡幾乎就是已經註定的事情。

厄裏亞斯要想阻止他就只能直接碾碎他,因為這樣才能毀掉心臟。

但出乎繆宣的預料,藍龍竟然猶豫了。

厄裏亞斯的利爪貫穿了繆宣的身軀,在巨龍的爪下繆宣顯得那樣渺小,他的心臟或者脖頸與厄裏亞斯的利爪僅一線之隔。

但厄裏亞斯停下了。

“狄奧希狄!”藍龍再一次咆哮。

這一次,繆宣聽到了他聲音中的悲愴。

【秒哥!秒哥你在做什麽啊?!】系統則更是完全摸不著頭腦,【秒哥任務我們完成了鴨!為什麽要吃這個東西?我們走吧!】

繆宣沒有回答。

雖然內有系統在繆宣的精神力海裏左右橫跳,外有蒼藍龍王的驚怒悲鳴,但一切於他來而言就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看景。

他的神志已經開始有些混亂了,他再也分不出內界與外界的幹擾,他此時所有的註意力的都全部的、一絲不落地被那顆咽下的心臟攫取。

埃德蒙德為什麽會這麽虛弱?黑龍君王真正的力量到底是怎樣的?當理智被絕望侵蝕時,繆宣終於體會到了黑龍君王的痛苦。

那是仿佛炙烤靈魂的火焰從天上地下升起,緊緊包裹住繆宣,前所未有的痛苦刺痛著他的每一寸神經,若說第一個世界心臟破碎的疼痛是一,前一個世界雙翼折斷的痛苦是十,那麽這一刻,繆宣所承擔的就是一百——

一千?一萬?一億?

繆宣不知道,他只能看到無邊無際的絕望。

一切都發生在須臾之間,當厄裏亞斯在短暫的猶豫後重新將利爪對準繆宣的心臟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純黑的甲胄從繆宣的身軀中湧出,它們一層一層替代了曾經護身的黑甲,它們腐蝕著繆宣也保護著繆宣,在厄裏亞斯的咆哮中震斷了龍的利爪。

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從繆宣的後背處傳來,元素的海潮瘋狂震蕩,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拱衛著它們新的主人。

繆宣蜷縮著身軀,在他的後背處喑啞純黑的骨骼像沸水上的泡沫般湧動。

縱然繆宣不停地告訴系統“我很好”,縱然他一再安慰沒問題,但連繆宣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內心的執念中竟然包含了那一雙被折斷的羽翼。

他想要無拘無束的飛翔,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成為他的枷鎖。

這無所不能的龍類力量看到了他的意願,於是它們便率先還給了他雙翼。

黑色的骨骼從繆宣的後背中挾帶者血肉抽出,它們與厄裏亞斯的膜翼不一樣,它們根本就沒有秩序也根本不受控制,醜陋又觸目驚心。

無處不在的元素凝聚在繆宣身周,從天而降直接將蒼藍王座與厄裏亞斯直接壓到了海床上!

埃德蒙德在釋放自己的時候仍舊算不上徹底解放力量,那足以滅世的力量此時才在繆宣身上完全爆發,它們的命令優先級遠勝過單一龍類,於是沒有人能越過它們對元素下達命令。

一寸一寸的黑骨從繆宣後背源源不斷湧出,像是不受控制的可怖異肢,它們彼此排擠又相互依賴,無邊無際地向外蔓延。

黑色的鱗甲徹底將繆宣裹住,不分敵我地切割,鮮血從甲胄縫隙中淋漓滴落,與先王的血雨一同成為絕望的海潮。

藍龍的骨骼幾乎碎盡了,他的血液染紅了海床上,而此時他也無法飛翔,只能遙遙望著天空中陌生至極的愛人。

厄裏亞斯看不到任何未來或者心音,他只能想起千年前的預言。

“黑色的鱗甲撼動龍的神庭”

—————

繆宣快支撐不住了。

只有親身經歷才能理解他人的苦痛,黑王能在抵抗著這樣的痛苦與絕望,而且就這樣度過了千年。

不愧是龍族的君王,他的強大不負他頭頂的王冠。

繆宣知道系統在喚他的名字也知道這個世界下一步就要被他自己肆虐了,但他真的快撐不住了。

疼痛的烈焰緊緊包裹著他,但只要把自己交給這份力量……這是唯一一條安逸的道路,只要踏上去……

那麽滅世的黑龍,到底是誰呢?

繆宣掙紮著讓自己清醒,他不能讓這些龍類的力量汙染精神海洋,他的精神力建模可以拋棄毀滅,但精神域中的小系統要怎麽辦?更何況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又要怎麽辦呢?

這是他一意孤行定下的計劃,不能讓小系統和這個世界承擔失敗的惡果。

但是……好痛苦……

繆宣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或者說他連“覺得”都快做不到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繆宣眼前一黑,後腦一疼。

繆宣:!!!???

說實話,在這種緊要關頭後腦一疼著實是無厘頭的情節發展,然而繆宣確確實實感到了腦闊輕輕地疼,為什麽是“輕輕的”——因為那絕望的力量突然就潮汐般消退了,久違的寧靜平和降臨,繆宣甚至能伸手摸摸後腦勺。

隨後他的眼前重新亮起來,但這一次出現的場景不再是死亡之海與末日挽歌,而是另一處他曾來臨過的地方。

連綿的高墻、無盡的黃沙、殷紅的落日與遠處渺渺的炊煙,這不就是——

“長城?!”繆宣下意識道。

緊接著破風聲傳來,繆宣的後腦又是一疼,他一個沒站穩,左腳拌右腳pia嘰一聲平面摔倒在地上。

爽朗的輕笑聲從身後傳來,繆宣扭過了頭,看到了一個背對著夕陽蹲下的身影。她背著重劍,腰後是輕劍,那是繆宣再熟悉不過的武器和鎧甲。

“喲!”身披鎧甲的女郎笑了,“怎麽樣?終於清醒了?”

繆宣雙眼放空,隨後又慢慢地聚焦:“花……花花花……木蘭!”

花木蘭憐愛地摸了摸繆宣的頭:“真可憐,都傻了,叫我木蘭姐吧。”

“木蘭姐……”繆宣確實被折騰得遲鈍了,他好一會兒後才緩過來,猛得記起缺了什麽,“小系統!”

“那只小狐貍?”花木蘭在繆宣發傻的時候一直耐心地蹲在他身邊,此時聞言道,“你把他關起來啦,他進不來。”

對……為了防止小系統被傷害,繆宣索性把他壓在了精神力海域的最深處保護起來,然而這也就讓系統沒辦法輕易離開。

原來系統與這些英雄們見面還要他的同意。

花木蘭朝繆宣伸出手:“來,起來吧,感覺怎麽樣?”

繆宣握著她的手,然後被她一把拉著站起來。

夕陽的光暈勾勒出女將軍的面容,她沒有貂蟬那樣完美的容顏,也不是荊軻那種古艷的眉毛,但她就是那樣無比耀眼,自信與堅毅寫在那舒朗的眼角眉梢,讓人一看就新生親切與敬意。

繆宣現在仍然套著狄奧希狄的建模,站在她面前就像她的弟弟。

繆宣還挺不好意思的:“木……木蘭姐。”

“嗯!”花木蘭應了一聲,突然問道,“終於見到你啦,守約說你是個很好的孩子,現在看起來都長大了,我看看……”

“你餓不餓?”

繆宣:“……咦?”

在繆宣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和剛認的木蘭姐在那高高的長城上,排排坐,吃餅餅。

大餅裏頭夾了許多東西,繆宣吃到了烤過而很有勁道的肉,味道醇厚香辣的大醬,以及不知道是什麽但咬起來口感沙甜的菜葉子。

“好吃吧?守約做的。”花木蘭還跟他哥倆好似的問,“喝不喝酒?喝一點吧。”

繆宣下意識道:“我是不會醉的……”

“哈!不會醉就不能喝嗎?是不是李劍仙和你灌輸的這個?”花木蘭大笑,“我們可沒有李太白那樣的仙氣兒,醉?無法喝醉那豈不更好?酒能讓你暖和起來,大漠的夜晚會很冷……喝!”

於是繆宣接過轉載該皮囊中的酒噸噸噸,酒很烈,像是小火球一樣滾到胃裏。

“很疼吧?”就在氣氛正好的時候,花木蘭伸手輕輕搭在繆宣的肩膀上,突然道“堅持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是不是?”

繆宣楞了楞:“我……還好。”

“能做出守護和拯救的決定就已經很有勇氣啦。”花木蘭眺望著遠處的夕陽,“真美啊,大漠的落日。”

“我在長城待了這麽多年,見到了太多的人來來去去,他們有的成為了我的士兵,有的走出了長城,有人孤傲不遜、誓死衛國,也有人桀驁獨行、游蕩塞外……但更多的人,最終都葬在黃沙中。”

繆宣啃著卷餅,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是他們的將軍。”花木蘭啃完了餅,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後給自己灌了一口酒。“他們都以自己的方式堅持著,而我也不會倒下。”

“按理說我應當有長篇大論的……”她露出為難的神情,“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教你什麽。”

“你的閱歷已經遠遠超過我,而我是要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我的眼界就只到長城盡頭,我永遠不會離開這裏……還有什麽想要問的麽?”

花木蘭不再說話,而繆宣也沒有再提問。

她想要表達的東西零零碎碎,但繆宣卻聽懂了。

也許花木蘭想說守護長城是她唯一的信念,也許她想表達堅持地走下去才是更可貴的……但總之,繆宣明白了她的意思。

夕陽一點點蹭著遙遠的地平線,沙漠與天空都是一片橘紅,天色一點點昏暗下來,繆宣看著女將軍的側臉,她望著無邊無際的黃沙,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天色更暗了,花木蘭輕輕地嘆息,隨後低聲感慨:“夜晚即將開始。”

今夜有什麽?是死寂的寒冷嗎?或者進犯的魔種?繆宣不知道,他只知道花木蘭會用她的劍守護在這裏。

繆宣突然道:“食物很好吃,酒也很好喝,夕陽也很美,我都明白的。”

他說的很認真,花木蘭有些驚訝地轉頭看著他,隨後她朗聲大笑。

“真好啊……看來是時候道別了。”夕陽即將落幕,女將軍的雙眼中倒映出最後一點餘暉,她也認真地告別,“夕陽固然美麗,但朝陽將更加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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