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倆最後幾乎是同一時間完成離開的。

她們到家時，上工的鈴聲還沒響，所以洗完了碗的餘光明這會到了堂屋，看到她們進來，直接起身主動幫她們晾衣服。

至於同在堂屋的餘姚和人家可沒這覺悟，甚或還對餘光明幫她們婆媳晾衣服頗有微詞，幸好人家在兒媳婦這塊是“悶騷”性子，有什麽都只憋在心裏，一般不直說的。

衣服晾完也差不多到了上工的時候，郝美麗和餘光明便離家去上工集合的地方了。

張小紅這會還不行，她得先去打開雞籠把雞放出來，還得給它們拌點吃的，不過這些之前先給堂屋看書的餘姚和加了一壺茶水。

她是在拌雞食時聽到村裏上工的鈴聲。

她們家的公分除了出嫁的大孫女餘梅和上了高中的餘蘭沒有。家裏的兒子兒媳是拿全天公分，她自己上下午半天，有2.5分，另外就是每天下學回來路上幫家裏拾一捆柴的乖孫了，盡管他不拿公分，但全家都沒意見。

至於財主老爺餘姚和那是家裏的大家長，人家自己主意正著了，誰說的都不聽，公分要了幹嘛，分不了幾個錢，不如不要，所以幹脆也不上工。

張小紅心裏哼哼，姑且這樣吧，希望現實打起臉來時你也這麽“正”。

張小紅把雞食拌好就去了屋子後面的菜地，菜地一角可見的一個茅屋搭的頂就是家裏的茅房，除此外屋後靠墻不遠還有2顆掛果的橘子樹，這也是家裏唯數不多的水果。

張小紅看它掛滿枝丫便就墊著腳一次摘了二三十個，隨後去廚房拿了個兜才把它放進去擺在了堂屋，進去時還似請安，“孩他爹，我摘了些橘子，你得空吃些。”說完輕聲離開。

之後張小紅才真正給菜地澆水施肥，甚或捉蟲，完後去了屋不遠處的一塊自留地耕作。

很快，一個上午就這麽過去了，她回來時上午下工的鈴聲已經響了，所以她回來便看到了已經在廚房忙碌的郝美麗。

餘光明到時沒在廚房幫媳婦，不過張小紅曉得他在幹嘛？按照他的尿性，大概是去洗澡去了。反應他一般是中午一次，晚上一次，一天洗2遍澡的。

飯後，一家人略做休息又到了上工的時候，這會張小紅是跟著兒子，兒媳一起去的。至於老餘，他看家，張小紅上工前還把他下午要用的物件先給整出來了的。

別看餘姚和直來直爽，看似常得罪人，恰恰相反的是他的口碑在十裏八鄉真不差。

土改前他是少有的只收少少租的地主，一雙嘴巴雖說討厭，可如果誰家實在困難找上門他便直接免租。土改後資產縮水一大半，人照樣熱心，之前村裏修學校，他就出的大頭。

所以，這會她們上工的路上，就有不少人問：“餘老爺呢？在家？好幾天沒看到他人家啦？”

對此，張小紅都是簡單作答。

反應人家打招呼也沒啥，寒暄罷了。當然，心裏的小九九就不要說出來了。雖說這會田地是分了，可誰曉得以後？再說餘家在前門村還是全村僅有的一條大粗腿，不說刻意巴結，平時把關系處好沒什麽不好的。

可能也因為這個原因，村民對餘姚和不出工也沒有直接說什麽，至於私下有沒有意見誰也不知道。

張小紅她們到了平時社員集合的地方，其實就是在中心小學一側，這會孩子們剛好在教室裏上課，到是沒人過來看西洋鏡，整個隊伍，除了村長兼大隊長在臺上布置今下的任務，臺下到是無人作聲。

因為地裏的麥子黃了，張小紅這會的任務除了打豬草，完了還要下地，用村長的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還因為即將到來的秋收，村裏的大食堂會集體開餐。之前前門村就開過一段時間的食堂，不過沒多久逢災荒就解放了。之後是再也沒能組織起來，或者說有組織，但人人抱著前門村山高皇帝遠的想法敷衍了事，所以，食堂就這麽不了了之。不過，每逢麥收，食堂到是開的起來。

這會的麥收學校是給學生放單獨的農收假的，果然，臺上村長隨後說了中心小學這邊今天放學開始放農忙假，所以從明天開始全村全力搶收，還說了“任何人都得來”，張小紅覺得村長這話可能就是對她們家說的，因為村長說時刻意朝她們家三人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之後，村長帶著他的全體社員唱了一首“打靶歸來”方宣布解放，各自到工作的崗位。

其實，一開始開工不唱歌的，可村長借著村委會在學校辦公的便利，看到了學校老師帶領全班同學唱個歌啥的，他覺得不錯，慢慢地村裏上工就有來一曲的先例了。

張小紅上工具房拿打豬草的刀和背簍時，郝美麗和餘光明先去了田裏，上午她們夫婦上工了，工具是隨身帶著的。

此時，前門村村社共餵了8個豬崽，一頭母豬，分了3個社員照看，早上的，中午的及晚上的，這會張小紅負責的就是晚上這餐，她這會把豬草打了，隨後到時間燒豬食，待豬食好了，給豬倒到嘈裏就好。

不過逢農忙，從明天開始她就不用打豬草，直接上地裏幫忙就好，這幾天的豬草和豬食村長會交給其他人。

張小紅背著背簍，簍裏放著刀從工具房出來時看到了等在工具房一邊的她侄女錢真真錢老師。

此時錢真真已年過30了，不過比起同這個年歲的婦女，她尤其曉得膚白面嫩。那怕這會已是4個孩子的母親，就穿著件白襯衫加黑色長褲，腳踩雙布鞋。

原先鎮上的她托姑父餘姚和的關系來村裏任教，錢父本是想著給她一份過渡工作，誰曉得她過來沒多久跟村裏村長的兒子看上了眼，然後，在兩個年輕人的意願下，家裏給她們辦了婚禮，錢真真也在中心小學任教至今。

這會錢真真看到她出來便道：“姑姑，剛奶奶托人來信，看你什麽時候回家去一趟？”

錢真真嘴裏的奶奶就是張小紅前身錢珍珠她親娘，老人家3個兒子一個女兒，錢珍珠是老閨女，她常說閨女是娘的小棉襖，從小到大對錢珍珠可好，可疼了。

老人家這會跟大兒子也就是錢真真她爹一起住，其他兩個兒子每個月給她點口糧，至於錢老爺子是早兩年老去的。

所以，聽錢真真這麽問，張小紅第一反應：“真真，來人有說你奶奶好吧！”說完也不待錢真真答話，隨後便道：“我下午下工就去。“還問錢真真她要不要一起。

錢真真拒絕了，“姑姑，不了，我今天就不去了。家裏明天秋收，好好又是粘人的時候。”

這會錢真真孩子最大的都12歲了，是個男孩，叫餘超英，老二今年10歲，也是個男孩，叫餘趕美，老三照樣是個兒子，這會7歲，叫餘越蘇，最小的孩子是災荒過去後懷的，到這會還不到2歲，還是個兒子，叫餘中好。

對此，張小紅也是清楚的，“孩子嘛！這個年紀都是這樣的。等好好在大點你就享福了。”

姑侄倆不久便分開，錢真真沒課了直接回家，張小紅去打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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