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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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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

英格蘭則是全線壓上,後面只有兩個中衛,其中一個還在拿球組織進攻。

很快,文森特-傑羅姆也沖到禁區裏去了,後面只有格倫-米契爾,再前邊一點是本傑明-漢密爾頓。

1:3丟掉冠軍,和1:2丟掉,沒有任何區別。

先是毫無征兆的丟球,現在是毫無保留的悲壯攻城。

在這個溫暖的卡塔爾的夜晚,陸靈覺得自己如同一座冰雕。

希望很渺茫。

被博格巴放倒後,派特也有點不行了,他還能控球和傳球,或許也能射門,但是短時間內應該很難突破對手了。

此刻他在對手禁區外圍,伸手要球。

比賽已經不在雙方主教練的掌控中。這種無力感,陸靈以前也有所體會,這一刻是最絕望的。

喬伊的上場拉開了寬度,但是沒有什麽用了。或許她應該上哈利。哈利有身高。她不知道剛才幫了自己的哈利,在此刻沒有得到上場的機會,心裏會怎麽想她。但她那一瞬間的想法,竟然是荒謬的“如果我們能進加時,那麽先上喬伊會更有利”這種東西,然後她就把喬伊推了上去。

荒謬,可笑。

陸靈看著法國密密麻麻的陣線。

時間已經超過95分鐘了。英格蘭兩次起球,都被解圍出來,一次角球,也被解圍。

主裁應該還會給一點時間。但現場幾萬名法國球迷已經發出巨大的噓聲抗議。

本傑明-漢密爾頓在拿球。陸靈真希望這一刻,他比自己知道應該怎麽做。

“作為教練,你在邊線外什麽也做不了。決定比賽的是球員。”有個前輩這麽說過的。

她看到本傑明在扭頭,似乎有傳給右路喬伊的想法,這符合邏輯。格列茲曼撲上來,準備攔截球路,但也因此移開了自己的防守位置。

本傑明敲向反方向。他沒有看球,也沒看傳球的方向。

但他把球準確地給到了派崔克腳下。

派崔克往前沖,那是博格巴所在的區域,他在重重保護下,算作一個防守端的高點。

派特沖進了那個最密集的區域。陸靈很想讓自己的手停止顫抖,但她根本抑制不住。她忽地沖出了技術區,幾乎快要到場內了,第四官員過來攔住她。就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

這一側身穿藍衣的法國球員,如海水旋渦般向這邊湧動著,前後左右包圍住了派特。

派特面前是博格巴在封堵,受傷的法國隊長,移動地沒那麽快。但空間狹小,博格巴腿又長,就算已經徹底瘸了,也不是派特能夠在這一刻突破過去的。派特已經被包圍了,準確地說,被裹住了,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

但沒人下腳,這是禁區內,誰都不敢冒犯規的風險。

派特把球直接挑起。

由於博格巴就在他面前,這個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越過博格巴的頭頂,因此,這不是一個過人動作。

球很快,砸在了博格巴的胸膛上,為了防止送點球,博格巴早把手背在身後,且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讓派崔克獲得了似乎可以突破的空間,但立刻就有法國球員伸腿,想要堵住這個空當。

砸中博格巴的皮球還在空中,派崔克突然身體一扭。他扭轉身體和頸部,回身,在空中把球向後頂。

菲爾-比斯利整場比賽都在做苦力,跟每個後衛玩命對抗。他曾經進球,但那是第一個被他媽的VAR吹掉的。而現在,他已經跑到法國防線的最深處,接近遠門柱的位置。

在這裏,他回身,看到了左側禁區裏,派崔克的動作。

連轉身都無法做出的禁區內狹小空間,眼看就要被斷球的時刻,這家夥把球挑起到博格巴的胸膛上,然後借著反彈回身頭球再給到外圍??

外圍跟上的是……子翔!

菲爾不知道在吸引了四五個人的情形下,派崔克是如何知道子翔從外圍包抄的。他沒有聽到兩人有過交流呼喊,也許有,但球場內太嘈雜了。

反正派特就是在四五個人之間,用最後一種方式把球處理出來了。而子翔也跑到位了。

子翔禁區弧頂一腳爆射。

人叢極厚,菲爾竭力靠住身邊的人,好像是法比安-科科。他使勁控制住自己的重心,此時絕不能犯規,但他想給球讓出一條通路,讓它鉆進球門。

For fuck’s sake.

Please.

GET IN.

球卻朝自己而來,菲爾也許阻擋住了法比安的解圍動作,但自己卻處於球的線路上。

不能管那麽多了,既然他媽的躲不開,那就……

菲爾只能盡力完成這個動作,主動伸出腳,蹭向那個皮球,只是他的重心終於不受控制了,也在倒向地面。

如果他他媽的這一腳正好擋住了可能的進球……

這是菲爾最後的想法。

他的腳跟輕微地碰到了球。由於接近小禁區和後門柱,本來已撲向這個方向的法國門將阿雷奧拉,無法再改變動作。

子翔射出的皮球,就這樣經過了菲爾腳跟的折射,飛向另一個方向……

所有一切只關乎那個從空中墜向球門方向的金色足球……

球進了。

那一瞬間,菲爾並不知道球進了。不過他聽到了瘋狂的歡呼聲,他逐漸意識到,那是他們進攻方向的看臺,那是自家球迷瘋狂的慶祝聲,而後,看臺上的歡呼聲被他耳邊的歡呼和嚎叫取代,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失聰。

世界天旋地轉。

但菲爾還能思考一些事情。第一,我們沒有輸。第二,要打加時了。第三,這個球雖然是子翔的射門,但是他媽的會算在我的頭上。

我進球了!

英格蘭7號,前鋒,菲爾-比斯利,在本屆世界杯出場的第330分鐘,終於打入了本屆杯賽個人第二個進球,此前他有十一腳射門都未能破門。

憑借這個進球,英格蘭把比賽拖入加時。

加時賽開始前,齊達內就換下了保羅-博格巴。他的傷勢很嚴重,無法再堅持。二十五歲的中場球員坦古伊-恩東貝萊出場。這是法國隊最後的一個換人名額。

英格蘭這邊,則保留了最後一個換人名額,暫時不動場上的十一人。

陸靈要求場上的球員站成類似4312的站位,喬伊-弗裏曼成為右後衛,但是保留菲爾和裏安-布魯斯特的雙前鋒。派崔克繼續站在前腰位。同時,陸靈還要求裏安既要逼搶對手,又要在回防時快速回到邊路防守——他是替補上來的前鋒,體力夠用,所以陸靈要求他來分擔其他疲勞隊友的防守職責。

加時賽下半時開始。

恩東貝萊展現了自己作為替補的體能,以及很強的沖擊力,他開始帶球,而且在齊達內的授意下,攻擊看上去較為薄弱的安赫爾-戈麥斯,此時安赫爾已經成為中前衛。但是英格蘭采用了保守的開局方式。

恩東貝萊替下博格巴,的確算是補充了新鮮血液,但是法國也許會更加失去穩定度。

陸靈的眼睛緊盯著菲爾的動向。

在昨晚的戰前部署時,她就明確吩咐菲爾,這場比賽要不惜體力,用對抗的方式來折磨對手。他做得很好,或許這影響了他在門前的感覺,而她知道菲爾非常渴望進球。

但是,菲爾在場上的對抗效果,跟派崔克的正面突擊一起,讓法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額消耗。所有法國中後場球員的體力狀況,看起來都低於英格蘭這邊(除了已經下場的JT)。

讓法國來圍攻吧。奧利維耶-吉魯退出國家隊後,法國缺少高大的中鋒球員,這對於攻堅戰是致命的。如果這場不是博格巴在上半時組織和沖擊禁區,法國也沒那麽容易在英格蘭退守的時候進球。

皮埃爾看起來在這場比賽中經歷了非常大的情緒波動,他的體力此刻也快耗盡了。而作為一個全局的組織者,他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陸靈想到派特在這個年齡,也是更喜歡過人再過人。

而現在的派特,則在用一腳又一腳看似平實,但並不簡單的傳球,跟本傑明一起連接著球隊。在加時賽的前幾分鐘,他都沒有選擇過人和突破。而這也讓法國每次失去球權,都必須要在跟英格蘭的周旋中耗費更多的體力。

陸靈完全恢覆了冷靜的情緒。

她依然盯著菲爾。她知道,幾分鐘前告訴菲爾的話,他一定不會忘記。

事實上,當菲爾聽到主教練在加時賽開始前的布置時,簡直要氣壞了。

當時,他聽到她這麽說:“菲爾,加時賽下半場我會把你換下來。你還有十五分鐘時間。”

拯救了英格蘭的英雄——雖然有點運氣——難道配不上打滿全場?

然後,菲爾聽到她繼續說:“所以,你他媽的必須要給我拼滿最後的十五分鐘。就像你說的,把他們幹到死。他們已經離死不遠了,你去給我把他們埋了。”

菲爾也不說話,還是她說。

“你要去拼,因為我們依然沒有贏。菲爾,記住了嗎?Like there’s no tomorrow.”

Like there’s no tomorrow.

菲爾同樣很疲勞,可他繼續沖刺著。他肌肉很強壯,上帝給了他不平凡的耐力和沖刺能力。或許,當時那個萊頓東方的球探在看自己的業餘比賽時,也看到了同樣的東西?他繼續沖擊著,嘗試在不犯規的情況下,幹擾對手的每個動作。

可是,他依然想進球。

1966年英格蘭世界杯,在溫布利的傳奇故事,菲爾從小就耳熟能詳。世界杯決賽,最大的場面,吉奧夫-赫斯特爵士,在那場神奇的決賽中上演了帽子戲法,也是世界杯決賽歷史上出現的唯一一個帽子戲法——盡管其中有一個球,成為困擾公眾很久的“門線懸案”,赫斯特的一記射門擊中橫梁後砸在門線,無法看清是否完全過線,不過裁判判定進球有效。

誰不想在世界杯決賽中,打進致勝的進球?如果有選擇,菲爾也不會選擇用那麽難看的動作去把一個本屬於子翔的進球折入網內。不過,如果自己不擋那下,說不定那球就進不了。那個門將可是他媽的做出了撲救動作。

菲爾提醒自己要專註。他又是一個奮力的起跳,把後場的長傳接下來。

這個球,他沒能傳給隊友,只是造了個界外球。不要緊,球權是我們的。菲爾回頭一看,他身後的拉斐爾-瓦拉內倒在地上了。

落地時扭到腳踝了?菲爾無辜地向裁判聳聳肩。這次他可真的什麽也沒做(雖然之前可能做了一些)。這次是這家夥自己太累了,著地時失去控制。

法國的隊醫又進場了。

在這個當口,派崔克意外地跑過來,詢問菲爾:“你還好嗎?還能起跳嗎?”

菲爾像鴿子一樣挺起胸脯,“沒問題。你還能過人嗎?”

派崔克笑了,“Fuck yeah. But probably there’s no need.”

菲爾走向禁區,瓦拉內堅持留在場上。

界外球被子翔扔出,擲得很遠,但意外地,沒有擲向禁區。

這個球是擲向了中路。派崔克所在的位置。剛上場的恩東貝萊,沒有足夠的意識去阻截路線,被派崔克悄悄溜到身後。

派崔克沒有費力跟回追的、體力充沛的法國替補中場進行較量。他直接將這個還在空中的球,淩空踢向禁區。

這是後點。由於瓦拉內暫時無法起跳,盯防菲爾的是法比安-科科,這個煩人的家夥,還是自己的俱樂部隊友……但菲爾也不想給他什麽好日子過。

我他媽的馬上就要下場了。我他媽得把這個球打進!

他飛到空中。法比安比他跳得晚了一點。他的右前額接觸到這個速度很快的來球,借著力一甩!

這次,球進了!

菲爾直接沖向角旗區滑跪,但是剛開始滑就被身後沖上來的人按倒,變成了一個在地上翻滾的滑稽慶祝。

菲爾剛想大罵,緹娜的臉忽然出現了,還有馬克-科爾森,菲爾一直覺得馬克像修士。下一刻,主教練濕濕的手心拍在菲爾的臉上,馬克則……

曼徹斯特人舔了進球功臣一臉的口水。

菲爾多麽希望主教練和助教表達對他的喜愛的方式,換一換!

此後,場上所有英格蘭人都撲上來了。

說真的,那是種怪異的感覺,進入加時以後,似乎所有隊友們都認為英格蘭一定會贏,而在這一秒,菲爾-比斯利更加確信!他確信地捧起離自己最近的子翔的臉,在他前額親了一大口……

子翔的臉色一瞬間極其覆雜,但他沒說什麽,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額頭,繃緊臉,跟身邊的隊友說:“比賽還沒結束……”話沒說完轉身就往中圈走。

英格蘭憑借這一球,在加時賽第102分鐘3:2領先法國!

局勢已經明朗。尼古拉斯此前一直站著,現在終於坐了下來。

英格蘭進球了,而法國大勢已去。他們的瓦拉內現在也帶傷了,換人名額已經沒有了。

菲爾-比斯利的梅開二度,讓英格蘭從落後到領先……

盡管這個過程非常合理。

尼古拉斯還記得這家夥跟自己球隊踢的時候,體力狀況簡直可怕。

不過,他也快到了撐不住的時候了。

時鐘轉向105分鐘,加時賽上半時就要結束。在場邊,法國的隊長博格巴,腳踝包裹著繃帶,站到那裏,在向場上吼著,讓法國球員們提起精神。

但他們太累了。這就是面對了105分鐘派崔克-安柏和菲爾-比斯利的後果。英格蘭即將打贏這場消耗戰。

加時賽上半時會補一分鐘。

菲爾-比斯利又拿到球了,這次他跌跌撞撞,居然選擇在禁區線上用左腳射門。

不過,阿雷奧拉此時似乎也出現了反應遲鈍——他的起跳稍慢,而這個球的軌跡又很詭異。可能是用腳尖捅出來的,但還帶一點蹭到腳背的旋轉。

球居然越過了阿雷奧拉的指尖,打到橫梁下沿——

砸向門線!

法比安-科科一腳把球踢出來,但看上去像是進了!

尼古拉斯看到英格蘭7號蹦到了空中,如果算進,那就是帽子戲法!就像1966年的赫斯特……

裁判有門線系統的幫助,他看看連接門線系統的手表,示意NO GOAL!

屏幕上的門線系統顯示,這一球果然沒有完全過線——但大概只有一絲絲壓在門線上吧。球的95%以上部分都過線了。

該死的科技手段,今天果然不是英格蘭有運氣的一天。

結果是,菲爾沒能上演帽子戲法。

加時賽半場結束,兩邊交換場地。

陸靈用了最後一個換人名額,哈利-凱恩出場,菲爾-比斯利在全場的歡呼中下場。

菲爾一邊跟陸靈擁抱,一邊氣惱地說著:“如果我多留一會兒,我還能進球,我覺得我就是上演了帽子戲法,要是五十年前有VAR,赫斯特那球也沒完全過線……”

陸靈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做得很好了,菲爾,謝謝你。”

哈利上場後,利用技術和經驗處理了很多有難度的球,加強了英格蘭的優勢,讓英格蘭能夠更加穩妥地保護後防。

最後時刻,法國形不成合力圍攻。皮埃爾也抽筋了,不得不離場,法國少打一人,在需要進球的時刻,連球權都控不住。

主裁卡拉塞夫一聲哨響,120分鐘的比賽結束。

卡塔爾世界杯的全部六十四場比賽,也在這一刻宣告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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