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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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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妙禾本以為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是萬萬不可能睡著的,可他那規律的呼息仿佛催眠曲似的,竟讓她原本的慌亂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迷迷蒙蒙之間,四周的靜謐突然被一陣嘈雜與紛亂拂去,她嚇得立刻自榻上彈而起,迷茫的思緒也跟看漸漸清晰起來。

果然是她們來了?!

滿心慌亂在這一刻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鎮定,她試看動了動四,雖然沈滯,但不至於像昨夜那般虛軟無力,顯然藥效己褪。

她緩緩坐起身,意識到自己未著寸縷,心頭頓時一窒。

她連忙四下察看,但放眼所及,根本沒有可以掩蔽的衣物,偏偏嘈鬧之聲逐漸由遠而近,她連忙跳下榻,在房內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才在某個抽屜深處找看了一件衣物。

她隨即將衣物套上,眼角瞥見仍兀自深睡的柴折霞,她的氣息一頓,忙不疊地沖上前去,口中還不停的念看,「若是悶壞了你,你可別又暴跳如雷,雖然明知咱倆很難逃過後娘的誣陷,但再怎麼難,我也得奮力一試。」

說罷,她拉起錦被將熟睡的他蓋住,跟著纖手一揚,榻前的紗帳便緩緩落下,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以梁玉霞為首的一群人破門沖了進來。

崔妙禾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鎮定的模樣仿佛昨日的一切混亂從來不曾發生過。

「妙禾,娘終於找著你了。」梁玉霞臉上的一片慌亂倒真像是一個因為她的失蹤而憂心不己的母親。她這會兒才知道,原來後娘竟這般會作戲。深吸了一口氣,崔妙禾勾起一抹笑,要作戲,她崔妙禾倒也不輸人。

她踩了幾個款步,朝看後娘走去,親熱地勾起後娘的手。「娘,你怎麼大清早的就找來了?這麼擾人生意,那些婕婕們難道不攔阻嗎?」她狀若無事的仰首,菱唇緩緩開闔,那無瑕如玉的臉龐漾看淺笑,軟中帶刺地間看。

再好的計畫總有一失,只要能種下任何一絲懷疑的種子,那麼便對她更有利些。

「你一夜沒回來,娘怎會不著急,尤其是你爹被皇上派去了浙江,要是你在這個時候有個什麼閃失,你要我怎麼向你爹交代,我是讓人徹夜摸黑的找,這才得到消息你似乎進了這裏,娘一急,哪裏還顧得了是不是得罪了人啊。」

「咦,鴇娘呢?」

「早讓我帶來的家丁擋在樓下了。」

其實鴇娘早就收了她的銀子,對於她的硬闖當然理所當然的配合看了。

「娘又是急什麼呢,你瞧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盡管心裏發急,可崔妙禾臉上的笑容更燦爛。

那氣定神閑的笑讓梁玉霞心裏直發毛,這丫頭到底在盤算什麼,以她那沈不住氣的性子,遇著了這種事怎麼可能如此鎮定,莫不是這一夜之間事情有了什麼她不知道的變卦嗎?

她的心中狐疑,雖然很想一鼓作氣的實現她的計畫,可是卻因為崔妙禾篤定的神色而有了遲疑。

可那遲疑也只是片刻,一想到若不能一舉將崔妙禾這個眼中釘掃地出門,那她往後在崔家可就行事艱難了。

如今她也只能賭她的氣定神閑其實是虛張聲勢罷了。

淩厲的雙眸往墜下的紗帳溜了一圈,心知柴折霞此刻必在帳中,只要她能上前將帳兒一掀,還是可以將崔妙禾硬塞給他,達成目的。

「禾兒,你昨晚是一個人待在這兒嗎?」心中一邊盤算看,梁玉霞一邊問道。

「當然不是啊!」知道後娘不會那麼簡單就放棄,盡管心兒跳得像是要躍出胸口,但她依然神色自若的說道。

「那榻上還有人嗎?」

「當然!」她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點頭。

「榻上是誰?」梁玉霞這才開口問道,人己經一個箭步上前,想要掀開簾子。

伸手攫住了後娘的手,崔妙禾臉上笑意依然輕綻,微前傾附在她耳邊輕柔地說道。「娘,你可要想清楚,這簾掀了的結果,你承不承受得起。」

因為還想不著脫身之法,所以她也只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呵!差點就讓這丫頭給唬了去,如果不是瞧著了她那發看顫的身子,她真要懷疑自個的計畫哪裏出了錯了。

她亦俯身在崔妙禾的耳際說道。「禾兒,如果娘沒猜錯,那柴折霞應該在裏頭,若是此刻掀了簾,他便是汙了你的清白,你好歹是個千金閨女,能不嫁他嗎?」

「你真以為堂堂的柴將軍會這麼容易任你搓圓捏扁嗎?」

聞言,梁玉霞的心裏又有了遲疑,可轉念又想,她都己經和鴇娘說好了,既然她許了那麼大的好處,鴇娘應該不會舍得到口的鴨子給飛了,一定會將事情給辦好。

再說她的人己經在門外守了好幾個時辰,並沒有看到柴折霞從這裏頭出去,所以紗簾裏頭的人,一定是他。

她自信篤定地朝看崔妙禾一笑,語氣自然是勝券在握,「女人啊,最重名節,你一個大姑娘家,夜宿妓院,豈不惹人非議嗎?」假意在眾人面前輕斥女兒,同時梁玉霞的手掙脫箱制,緩緩朝床帳伸去。

「昨兒個我不過是來找花魁姊姊聊聊天,卻不意忘了時間,便在這兒睡下了。」

瞧瞧這兒的擺設和清幽的環境,能擁有這樓閣的姑娘應該不至於沒沒無聞,但她也不知道正主兒是誰,只好隨口胡謅。

「你何時和若般姑娘有了交情,娘怎麼不知道?」不想崔妙禾竟能與她僵持這麼久,梁玉霞慈母的形象快要掛不住了。

「娘一向提醒我,若是要往來,便該是有用的朋友,若般姊姊的身分想必不能為娘所容許,所以女兒這才不敢說。」反正謊話己經開了頭,這些暗示著梁玉霞嫌貧愛富的話語,便順當地脫口而出了。

「是嗎?那娘倒可以藉看你的莽撞,會一會這鼎鼎大名的若般姑娘了。」

梁玉霞到底也是個見過些許世面的人,崔妙禾意在拖延,她又怎會不知?

反正今日她無論如何是鐵了心,要讓柴崔朕姻生米煮成熟飯,不想再與崔妙禾廢話的她,一個箭步上前,手勁不小地推開了崔妙禾。

「娘?!」想不到後娘會不顧身分,這樣野蠻地將她推開,崔妙禾驚呼聲驟起,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

跟著四周的議論聲浪也一波大過一波,崔妙禾的眼兒不由自主地閉上,她想逃避,一種萬事俱毀的無力感也跟看襲上心頭。

「哇,這迎柳閣一早還真是熱鬧啊。」

突然間,一記沈沈的嗓音穿透了圍繞在房門外的眾人,竄進了崔妙禾的耳中,她愕然,倏地擡頭—

他……他怎麼會在那裏?!

瞧著柴折霞那一臉的諮意狂肆,崔妙禾的心瞬間從半懸的空中穩當地落了地,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變的法子,可是他的出現確實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是頭一回她對他感激萬分,即使他依然用他那雙黯眸似笑非笑的瞧看她。

「你……」

她的疑問眼看著就要沖口而出,但他卻先一步以眼神示意她喋聲。

「崔夫人一大早帶了這麼多人直闖若般姑娘的香閨,這是為了什麼?」

身為皇上寵愛的大將軍,走路都是有風的,更何況他一板起臉,那不怒自威之姿便油然而生,哪還有人敢再造次。

「將軍……將軍請息怒,老身也阻止過崔夫人,奈何她人多示眾,還將老身的打手護院全都給擋在下頭,若是驚擾了將軍,還望將軍海涵。」

方才不知道死哪兒去的鴇娘終於大汗淋漓的出現賠不是,旁人或許察覺不出什麼,可是崔妙禾卻覺得怪,卻又說不上來。

「那是該請教崔夫人因何擾人清夢了。」

「我……來找女兒。」

「來勾欄院裏頭找女兒,崔夫人這是存心不要女兒的名聲了嗎?」

柴折霞淡淡的兩三句話就將母女之間的矛盾點了出來,也引來了眾人的竊竊私語。

「我……只是看急,妙禾一夜未歸,我以為她遇看了什麼事,當真急壞了,所以做事都沒了個分寸,還望將軍見諒。」

柴折霞聽著,臉上那抹笑容意有所指,惹得梁玉霞心裏頭直發毛。

「那崔夫人倒是挺會找的,就這麼大刺刺地直闖若般姑娘的閨閣,難不成崔夫人以為是若般姑娘強擄了崔姑娘嗎?」

「我……」

別瞧柴折霞性子暴躁,若是冷靜下來,那逼人的氣息亦是讓人忍不住全身緊繃,被他那冷然若冰的眼神一掃,原本還強自鎮定的梁玉霞登時慌了。

「昨兒個是我邀了妙禾姑娘和若般姑娘一同用餐品酒,一時不察時間己晚,與崔姑娘一見如故的若般姑娘」泊崔姑娘孤身回去危險,這才將她留宿一夜,崔夫人莽撞的行為倒讓妙禾姑娘落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了。」

「柴將軍,我……我這不就是擔心嗎?」

努力擠出一抹僵硬的笑,梁玉霞哪裏還有方才的氣勢洶洶,她甚至不自覺掃了崔妙禾一眼,希望她為自己說句話。

迎看後娘乞求的眼神,崔妙禾心裏難免覺得痛快,畢竟昨日她是怎麼被折騰的,她可是都還牢牢的記在心裏,所以她抿唇不語了好半晌,直到瞧見後娘的臉色一片慘白,再加上不想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讓遠在浙江的爹擔心,這才開口說道。「柴將軍,我想後娘也是一時心急,這才有失了禮數,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同她計較了。」

「既然崔姑娘都開口了,本將軍哪有不允之理。」

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他話中的多所護衛,接看他朝看鴇娘便了一個眼色,鴇娘立刻俐俐地讓一群圍觀的人都散了。

雖然沒有任何暖昧被人瞧著,可是即使只是方才那場騷動,崔妙禾便知道不用半夭,大街小巷便會傳遍有關於她的流言。

一個官家千金竟然涉足風月場所,還與花娘交好,只怕也再無大戶人家敢說媒於她了。

雖然心中浮現著淡淡的失落,但這樣……其實也好,正好藉機斷了後娘想要把她嫁入柴家的心思。

郁郁暗香幽幽地竄入鼻端,她一掃方才的愁思,潔白無瑕的臉上綻出了一朵明亮的笑花。

「方才多謝柴將軍解圍,只是……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雖然逃過一劫,但崔妙禾心中還是充塞看滿滿的疑問,她明明很確定還在沈睡中的他被藏在帳中,為何又會出現在門外?

「其實我昨夭就知道你後娘的詭計了。」

對於她的疑惑,他誠實以對,那磊落且不閃不避的姿態,倒讓她對他改觀了。

「你後娘來找鴇娘時,我無意間聽到她的計畫,但那時被你的拒絕給氣看了,所以不想理你,便讓鴇娘打蛇隨棍上地收下了她的錢,我要讓她嘗嘗算計我的苦果,可後來……瞧你真被人給擡了進來,我便也不忍心了,所以……」

其實或許他不該說,讓她心存感激會讓自己接下來的計畫更順利,可當他一想到她明知困難重重,卻仍努力地想要憑一己之力保護他,不讓他被人用那種下流的設計。

這可是只有他那些好友和皇上知道的秘密,可不知為何,他卻毫無猶豫地告訴她。

在朝廷裏,明裏他是大將軍,帶兵打仗,無往而不利,可暗裏他還負責替皇上莫羅情報,而迎柳閣的龍蛇混雜,便是最好的情報來源地。

「所以說我後娘找上這裏的鴇娘一同算計你,簡直就是自找死路!」

聽到這裏,崔妙禾終於恍然大悟,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頓時盈滿胸懷。

原來這個看似魁梧的男人卻有這樣細膩的心思,也虧得他這暗暗的一手,才讓自己不至於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之中。

腦海中不由得憶起方才後娘臉色慘白的模樣,一股子的快意驀地湧上了心頭。

「你說對了!」倒是個聰明的姑娘,話一點就通,

柴折霞望看她的眼神又添上幾絲玩味,這丫頭總是有出人意表的表現。

「可就算是這樣,你又是怎麼從外頭走進來的呢?我放下帳子的時候,你明明還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就像是個極欲求知的學生,她連忙又將心裏頭的疑問說了出來。

朗朗一笑,柴折霞好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榻旁,掀起了紗帳,露出平整的軟鋪。

「咦,沒什麼不同啊!」一眼水靈的眼兒睜得老大,滿心好奇得很,壓根沒註意到他的動作,只顧看朝榻上左瞧右看,只是看了老半天卻瞧不出一絲端倪。

她這才擡頭瞧看柴折霞,只見他的俊顏染笑,右手朝看榻頂上一扳,原本一片的榻便緩緩朝著左右兩旁移動開來,那大小正巧足以容納一個人。

「啊……原來……」想不到若般姑娘的屋子裏還有這麼精巧的機關,崔妙禾簡直目瞪口呆。

「是啊,這一切還多虧了爺,可你也別太感激他,在這件事兒上,我瞧他玩得可歡快了。」

話聲才落,一名渾身上下散發看傭懶嫵媚氣息的女子,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崔妙禾的心思倒也靈巧,一下子便認出這個姑娘便是這屋子的主子,大名鼎鼎的花魁若般姑娘。

「昨夜鬧騰了一夜,伯是擾了若般姑娘,妙禾在這兒給你賠不是了。」

崔妙禾說著,便認真的行了個禮,倒讓向來對人冷情的若般姑娘喜歡上了。

養在深閨的姑娘一般在禮教詩書的教導下,多半對於她們這些煙花女子多有鄙意,可她在崔妙禾那雙真誠無欺的眸子中,倒瞧不出絲毫的鄙視。

「原來這就是讓柴大將軍大費周章也要護全的姑娘,將軍真是好眼力。」

待在這倚欄紅院之中,什麼人她沒瞧過,偏就對崔妙禾一見如故,極為難得的上前了幾步,拉看她的手到一旁的桌邊坐下,兩個女人就這麼說起話來,叨叨念念地說了一個多時辰,說的盡是柴折霞的一些趣聞。

說到有趣時,兩個姑娘便朗朗大笑看,柴折霞在一旁候看,也不急看催促,一雙眸子有意無意的全凝在崔妙禾那張雖然略顯蒼白,卻仍巧笑倩兮的臉龐上……

臉上還殘留看一抹粟笑,崔妙禾邁看細碎的步伐,跟在柴折霞的身後步出了迎柳閣,一踏出大門,她突地頓住了腳步,喊了一聲,然後朝他大大地作了一個揖。

「今兒個真是多謝你了,若非有你,只怕我後娘的陰謀詭計就要成功了。」想到自個兒的境遇,崔妙禾的背脊還是冷不防的冒出陣陣冷汗。

她那再次出人意表的舉動,又讓柴折霞刮目相看,就算旁人不知道,但他的心裏很清楚,真要認真說起來,光是昨夜的那場戲,便己毀了她的清白。

可她非但不計較,方才還三思的維護他,現在還這樣真心實意地朝他道謝。

向來對女人沒有好評價的柴折霞,不禁對她興起了許多的關註。

「你不在意今日之事的後果?」

今日的事明裏就算沒有捉奸在床,可是多少會損及她的閨譽,畢竟有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會與名妓有所牽扯。

聽他說起此事,崔妙禾的笑眸黯了黯,但隨即振作起精神,說道。「傷了閨譽更好,反正我也不耐煩被她賣上第二次,一旦沒了閨譽,看她要去哪裏找好買家。」

「你……真這樣想?」

該說她天真嗎?雖然這事是斷了梁玉霞的惡念,可不同樣也是斷了她的終身?

「這樣想……挺好。」那語氣頗多無奈,她其實不似表面上的天真,可情勢究竟不由人呵!

如果連最親近的丫頭都可以背叛她,那麼整個崔府只怕早己被後娘暗地掌控著。

汙了自己的名聲,卻能讓她一時半刻間不再盤算賣了她,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凝看柴折霞那隱隱浮現關懷的臉龐,她的心頭其實感到沈甸甸的,但這始終是她自己的問題,怎好累及旁人。

他能救她幸免於難,己是天大的功德了。

如果說她之前有一絲半點的相信流言,現在早己盡皆不信了。

這樣的男人,萬萬做不出那種讓人發指的事兒的,那些流言只怕是以訛傳訛吧!

「柴將軍,看這時辰,也該回去了!」

雖然明知道這會回去,後娘勢必不會輕易放過她,但那終歸是她的家,若是以往,至少還有姬君吟和車元玉兩位姊姊可以依靠,可偏偏前陣子車伯父惹怒了皇上,被查抄了家,姬家或多或少也受到了連累,她又怎好再去叨擾呢?恨只恨她不是男兒身,否則縱是五湖四海亦能諮意遨游了。

「你不怕回去了,崔夫人又尋你麻煩?」

「將軍請放心,別看我年紀輕輕,倒也不是省油的燈。」

這自誇的話語倒讓柴折霞忍不住笑了出來,若真不是省油的燈,能讓人擡來這裏,還差點鑄成大錯嗎?

只不過瞧看她臉上那抹狡黯的笑容,再想到她方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他的心裏清楚,她的勇氣絕非一般的姑娘家可以相比。

如果是她的話……本是個打鴨子上架的念頭,不知怎地突然覺得可行了。

望看她那毫無遲疑、萬分堅定的步伐,柴折霞很快地在心裏頭兜上一圈,然後薄抿看的唇突然開闔,沖看她的背影說道。「我送你回去吧,也免得崔夫人為難你。」

「不用了……」面對他的熱心熱情,崔妙禾有些不知所措,連看兩回見面,她從不覺得他是如此熱情之人,現下是怎麼了?

「不礙事,不過是走一趟罷了。」柴折霞尤視於她的推拒,不由分說地攫住她的手臂,讓她只能跟在他的身旁。

「柴將軍,咱們這樣於禮不合。」

大街上,人多口雜。明明好不容易繞過了那個坑,看實不「an要再忙不疊地跳下另一個坑去,稱了人家的心、如了人家的意吧!

「你方才連自個兒的閨譽都不顧了,現在才來別扭這個,豈不可笑。」瞧她那扭扭捏捏的拘泥模樣,柴折霞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方才那樣不管不顧,是為了不想讓你受累,現在明明有得選擇,幹麼自己往洞裏跳去?」

對於他的調侃,崔妙禾有些不服氣,腮幫子鼓了起來,還染上了幾分嫣紅,一種小女兒的嬌態表露尤遺。

「小丫頭,你倒是挺真誠的,」在她的瞪視下,柴折霞雖然從善如流地松開了她的手,一雙眸子卻移不開那嬌俏的臉龐。

身處官場,見多了舌集蓮花、虛與委蛇的人,崔妙禾的表現還真讓他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而且,她那不似一般官家千金的嬌弱,更讓他刮目相看。

走在大街上,柴折霞忍不住開口說道。「小丫頭,咱們來談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不以為與他會有什麼交易可談,她應得隨意,終歸孩子心性的她。心思早被路邊一排閃著紅黃色澤的小吃食給吸引住目光。

「我讓人去你家說媒納聘可好?」

一時之間,目瞪口呆的蠢樣拂去了原來的嬌美可人,崔妙禾張看唇,顯然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今兒個發生了這事,短時間這城裏的大戶人家也不可能接納你成為媳婦兒,那不如你嫁給我。」

「你瘋了!」她瞪著他,好半晌只能吐出這句話。

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現在卻巴巴地主動去送死,就她看來,柴折霞這個大將軍壓根就沒有外傳的那麼神,這麼愚蠢的話居然也說得出口。

「我需要一個媳婦兒,好杜絕我娘瘋狂逼我娶妻的行徑,而你既然在崔家待得不開心,不如來將軍府過過舒心的日子,這樣……豈非兩全其美?」

本來,居夙升是建議他用騙的,可惜他向來豪邁,這種不光明磊落的作法不符他的性格,所以他決定開門見山的問她,這丫頭值得他這樣的對待。

不好,當然是大大的不好!

「你別開玩笑了!」白眼兒一翻,崔妙禾揚聲輕斥。

雖然這兩次的相處,她己經不如以往的那麼討厭他了,可不討厭是一回事,成親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是堂堂的大將軍,而她不過是個芝麻小官的女兒,身後還有一個虎視眺耽的後娘,他沒道理來蹬這渾水,更何況她也不願讓後娘稱心如意。

「我沒在開玩笑!」他專註而認真的凝視看她,兩次相見,他便知道這個女人是個好女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天真爛漫,可在關鍵時刻也挺識大體的。

「你一定是昨晚喝太多,到現在還在醉,才會說這種傻話,我不用你送我回去了,你趕快回府去好好歇歇吧!」

被他的眸光瞧看,背脊漫起了一陣陣的森寒,她直覺想開溜,可是她的動作哪有柴折霞這個練武之人的敏捷,還沒跑兩步,就被揪住了後領。

「我說過要送你回家就會送你回家,至於我的提議,我暫時不勉強你,你可以好好的想想。」他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惱怒,甚至也不追問她拒絕的原因,反正他不急,再多等些時候也無妨。

「我……」

崔妙禾張口本想說他的提議她連想都不用想,可是見他炯目一掃。心裏不知怎地一發弄,話便說不出口了。

「我送你回去吧。」怕她又一溜煙的跑了,他揪著她衣領的手雖然松了松,可是也沒真的放開。

「你可是個大將軍,應該很忙很忙,回家這種小事,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本來還覺得讓他送送無妨,但方才他的那番話看實嚇看了她,所以她現在可是巴不得能離他離得遠遠的,免得到時惹上了大麻煩。

「我不忙!」剛毅的臉上淺淺一揚笑,柴折霞淡淡地說道,但眸底漾看的是一抹讓人心暖的關心。

崔妙禾心想,後娘今兒個才差點鑄成大錯,應該會消停一會兒吧,所以還是勾起有禮的微笑,出言婉拒,「將軍真的不用那麼麻煩,若是軍務真的不忙,倒不如趕緊為自個兒挑上一門媳婦兒,好讓柴夫人安心。」

這番話說得柴折霞額際的青筋冷不防地跳了跳,他當然明白她在閃躲,可他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死心呢?

「可是你後娘……」他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縱使明知不關他的事,還是不自覺想要護看她。

「沒事,經過這件事,我會更小心的,其實我幼時失恃,後娘初初進府時,待我也是好的,一時之間賢德之名鄉裏傳頌,若非這些年,妹妹雲秀漸至年長,她怕我的存在會影響她找個好人家,也伯年紀漸長的我會貪圖家中財富,這才處處防看我、設計我。」說到這裏,她突地一頓,心中亦是不勝歉籲。

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後娘的盤算本是無可厚非,可千不該、萬不該用下藥這等下流的手段來對付她。

她既不仁,她又何必言義。

說這些本意是在告訴他,他不必太過為她憂心,可是說看說看,她的心緒也忍不住地沈了沈。

「既是如此,你不是更該借助我的力量,一旦我送你回去,將來她的行為處事,至少要處處顧念我的面子。」他好歹是個將軍,諒那梁玉霞也不敢輕易觸怒他。

「將軍原不該攪進這團混亂裏來的,將軍好意,小女子心領了,將軍還是快快回去吧!」

雖然對柴折霞的想法己然改觀,可是一想起後娘的虎視眺眺,她可不想再讓她捉著任何把柄,所以還是拒絕了。

再說,如今兩個都算得上是聲名狼藉之人,要是過從甚密,難免落人口實。

三人成虎,她可不想逃過了今夭,不久又被流言打鴨子上架,無可奈何地成了他的妻子。

「你……當真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嗎?」

他生平從來不懂關心他人,尤其是女人,她倒是不識好歹到了極點,他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性之人,被她三番兩次拒絕,心中不悅再也壓抑不住,兩道濃眉亦往中間攏去。

「柴將軍保重。」崔妙禾似是對他的怒氣視而不見,只是轉個身朝看他一福,便自顧自的走了。望看她逐漸消失的身影,柴折霞不免有些汕汕然。他向來不愛管閑事,這頭一回插手,竟是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罷了罷了,反正姑娘那麼多,就算真要找個搪塞娘親,也未必真的非她不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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