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莊周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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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與素還真前往七行宮勘查後回到千雲谷,卻見屈世途急忙的出來,告訴他們,槐破夢與騶山棋一都憑空消失了?任憑他們怎麽找也找不到……只餘忽雷琴與一封要給十二的信件。
這消息對十二來說是震撼彈,十二心急的欲外出尋找,素還真把他攔了下來,要他靜心。
「前輩,這是……結髮?」他拆開破夢給他的信封,裏面有一個錦囊,裝著他與破夢的髮所結成的髮結,絲絲相纏,正如情絲,破夢是何時偷偷弄了這結髮?「破夢他……吾要找到他!」
瞧見了這髮結,他更加要尋回破夢,他深信破夢的心始終未曾離開過他……髮結,代表著永世情真的糾纏。
「十二,靜……吾心知你焦急,但吾向你保證過,現下你只需要專心於七行宮之事,分心是大忌,萬一因分心而喪命,到時吾反而不知該怎麽面對破夢。」
「是,十二聽前輩的便是,但願破夢不會再遭騶山棋一的毒手。」
「你先與葉小釵下去歇息吧!好為明日破陣做準備……待回轉,吾會告知你一切。」
十二始終深信著素還真,眼下破夢已失蹤,任憑他再著急也於事無補……素還真說的沒錯,先行專心破陣,方得安心與破夢一同退隱,便與葉小釵入內。
「素還真啊!槐破夢失蹤之事,你怎麽一點也不著急?我老屈都快急死了,到時我哪去生一個槐破夢還給十二啊?」屈世途急得像是熱鍋的螞蟻,不知怎麽辦才好?
「哈!莫急。」素還真定靜笑著。
「素還真啊,你,看你一臉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莫非你早知道槐破夢會失蹤?!」
「好友,天機……」
「我知道你要說天機不可漏洩,但是,你好歹也跟我說一下是怎麽回事啊?」
「哈,的確,到時候真的要再生一個槐破夢還給十二。」素還真神秘的說著。
「啥?生?找誰生去?素還真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屈世途疑問又驚恐的說著。「……再說,槐破夢是被騶山棋一帶走,那個女人……應該說女鬼,她怎會甘心讓我們找到槐破夢?」
「騶山棋一原本只是一只青蝶妖修身而成,欲結束這宿世糾纏,破夢實需付出代價……這情啊!牽動著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啥鬼啊?這個女人居然是妖?那破夢不就危險了?」
「好友,佛曰,不可說。」
「好啦!你這先天人做事總是神神秘秘,我不問就是了……是說,最近千雲谷怎麽老有貓叫聲?」
「哈,有嗎?吾眼中只見一清俊少年。」
「嗄?少年是有,但是我真的有聽見貓叫聲……」屈世途有點詫異,但在看素還真眼神,便有了底。「唉,算了!我去泡茶給你喝,不管你們了,這千雲谷快要變妖怪聚集地了,最老的妖怪還是蓮花妖勒……」碎唸著,邊走了進去,其實他也習慣了素還真總是帶給他……驚喜!
屈世途進去之後,傳來的鈴鐺聲,一只白貓悠閑的走到素還真面前,發出細緻的貓吟聲,隨即再化人形……
「一切都已就緒,接下來我便要那女人生不如死!」
「呵!看來要你消氣真是不容易,吾已通知中陰界靈狩˙鍛君衡了,他那邊沒有問題,雖抽一魂,卻不會壞了你當初設在她身上的封魂禁咒。」
「哼!她若不帶走槐破夢苦境之軀,或許,我可以放過她!」少年看來相當惱怒。
「哈,讓她帶走又何妨?那也只是個將壞之空殼,留之意吾用,她那麽愛屍體就讓他帶走便是。」
「我就是看不慣她的妒性,再說,帶走那軀體若有毀損,依然會對殊十二造成影響,若是十二在破陣之時有任何損傷,我會要她魂飛魄散,而非封魂禁咒如此簡單!」
「放心,吾早有預防,已交代葉小釵註意十二之變化,畢竟孿生,雙子連心,他仍是會有所感應……依吾對其一心性之了解,她對情癡迷,勢必以咒術燒毀屍體,好斷絕懷破夢對塵世的牽眷,欲藉此洗去槐破夢對十二之感情。」
「哈,這女人天真了,感情之事綺是如此簡單!……只可惜只搶回兩魂七魄,一魂仍需留破夢之身,希望緞君衡能將他藏在安全的地方……這最後一魂需要摯愛之人才能取回,看來是必須讓十二體內的封印解封才成。」
「現下看來,也只能如此,吾只盼封印解除之後的槐魂天神帝別為情失了理智,而大鬧中陰界才好。」
「我倒是希望十二可以大鬧中陰界,順便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點教訓,呵!」
「嘖嘖,這樣吾對中陰界會很難交代。」
「哈,誰人不知你清香白蓮有通天之能,你定有辦法解決的,再說,本貓妖很善良的,只不過想把她做成蝴蝶標本而已!」
「哈,玩笑該結束了,去看看冰海睡棠吧!」
只見貓妖點了頭,下一秒卻化成小白貓,喵了一聲,便跳至素還真懷裏,頓時讓素還真有點哭笑不得。
「從相識那時,你便說喜歡吾身上蓮香,其實是想偷懶吧!呵!」
白貓只是蹭了蹭素還真,輕搖了一下尾巴,便慵懶的將整個身體窩在素還真的懷裏……他不否認白蓮所說的,可,他的確喜歡著素還真身上的蓮香,也喜歡他這個人。
*
騶山棋一帶走了槐破夢,藏身於一隱密洞穴,那洞穴介於幽冥與塵世交界處,在這可以暫時避免掉有人以靈氣追蹤槐破夢。
破夢靜靜的躺在冰涼的石床之上,眼神清澈不紊,他等待著生命的盡頭。
「亞父,妳知道嗎?死亡,一點都不令人感到驚懼,最令我感到害怕的,是十二在吾面前將死的那一刻。」破夢幽幽的說著。
「那又如何?即使你與他如何相愛,終究只能分離。」
「哈,亞父妳可知道吾為何無條件跟妳走,因為,吾不想讓十二知道他的命是用我的命換的。」
「槐破夢,你又天真了!」棋一冷言說著。「雙子連心,當你生命到了盡頭之時,殊十二將會有感。」
「只要十二能好好的,我們終有相見的一天,不是嗎?吾更深信,不管吾到了哪裏,他就是有辦法尋到我,呵!」
「你還真自信,但吾騶山棋一,覺不會讓你們有再相見的一天,除非吾倒下!」
「哈……吾累了。」笑聲幽幽,氣息漸弱,對於棋一的言語,他不往心上去,即使身被陷,他的心早已自由。
「乖,吾之破夢,棋一會在幽冥與你相守的,不會讓殊十二再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棋一已不理會破夢說什麽,只是逕自的說著,似乎,將自己意識封鎖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裏……一如莊周夢蝶,釐不清,蝶是己?或……己是蝶。
時間,依然一分一秒的流逝,槐破夢的生命也一點一低的接近盡頭,他累了,已無力再走,躺在石床上,任由已進入瘋態的棋一為他梳著髮,半掩的眸顯得清澈,隱約,他瞧見了十二俊朗依舊的容顏,伸手觸之,然而,生命的結束讓他只能頹然的垂下在空中的手……
「十二,與你相戀,此生……無悔……」無力再支撐的手垂落,眼角滑落一滴清淚,輕輕闔上雙眼,唇邊勾著一彎淺淺的微笑,生命……隱沒在這無悔的笑容之中。
「魂無止,長命寄青絲,髮梳十八程,風月……」神態已顯瘋狂紊亂的騶山棋一見槐破夢喘息漸停,便停下了梳髮的動作。「傳聞,風籟靜處便是幽冥所在,破夢,我們到了,以後,誰也無法從我身邊搶走你,殊十二也不能,哈,哈哈哈……」
語落,她失心、瘋狂笑著,……就算,她得不到槐破夢的感情與真心,她也要獨占槐破夢的人,讓破夢死也只能在自己懷裏,她要殊十二永遠都找不到他!
騶山棋一扶起了槐破夢,神態瘋狂的將破夢的髮與自己的髮編纏在一起,便催動術法,兩人之髮已分開,他與槐破夢髮間皆有幾許對方的髮絲。
「這便是我入正道修真時所謂的結髮,吾要你入了幽冥之後,此後,心裏只會有我……最後,終究還是吾贏了殊十二,你是我的,是我青蝶˙騶山棋一的,哈哈哈!」狂笑之後,伸手細細撫摸著槐破夢生息已失的臉,隨即吻上他的唇。
問情千年,到頭轉眼終成空;寂寞成狂,失了心的人,已分不清楚究竟身在幻夢幾千重?
「生命既已終了,塵世之身便已無用,吾要讓你徹底忘記關於殊十二的記憶。」隨即便祭起咒令,先行送走槐破夢之魂入中陰界,隨即引燃咒火,朝槐破夢身子焚燒而去。
火光焰焰,映入那雙狂態漸染的眸,失了心、瘋了神,唇邊微勾著一絲沈冷的笑意,得意的看著被火竄稍全身的槐破夢之身……生命,再已不復。
此際,七行宮此端,眾人各自陷於陣勢之中。
眾人已紛紛破了各別所負責的機關陣勢,此際,正當殊十二尋到陣眼欲提真元,發出最後一擊之時,突然一陣絞心之痛,讓他頓失氣力,真元迅速消退,隨即便陷入致命的危機之中。
「啊!……」一聲悶哼,十二痛苦的捂著心口,冷汗涔涔。「怎會如此?難道識破夢他,呃……」
十二痛苦的於幾將他掩沒的玄武水陣之中掙紮著,忍受著椎心之痛……他有感,破夢的命息已然徹底消失於苦境,但他仍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他多想了。
然而,若破夢真已應了死劫,就算他的心有再多的悲痛,他也不能在此倒下……深信著,即便人死,破夢的魂魄仍等著自己。
念至此,隨即再次聚集畢生真元,化光沖出水面,這一刻,是生死交關、同時也是考驗,若闖不過這關,他是要如何與破夢廝守?……眼角留下一滴淚。
堅定的心,不願放棄的信念,殊十二匯聚真力,或天戢揮破重重障礙,厲聲一喝!……蒼芎俱寧,武經極招再現,剎那,玄武水關應聲而破!
同一時間,其他破陣之人一同紛紛破陣,素還真巧運腦智,算準時機,破了主陣眼,配合著宮內其他眾人各破險關,瞬間,地震響天,猶如龍吼,七行宮逐漸無法承載其力,在建築出現裂解之刻,牽動宮頂渾儀之象,巨力隨著爆裂、宣洩沿著朱雀火門疾馳南天,隨之便是塌落景象,眾人趕緊退到外圍以避免被餘波所傷。
浩震隆聲,驚動這本該靜眠的沈夜……這屹立千百年的神秘七行宮,今夜,劃下終點。然而,一團巨大的火球,隨即直接沖擊一片巍峨的殿堂、摧殘著眼前一片輝煌,在胤天皇朝崩解中,道盡古今多少興衰更疊……
昔日,陰著騶山棋一野心,仗借自己陰軍之能,於天印山拔宮闕萬傾,如今,渾象之力反沖、紫槐王氣散滅、陰能潰,繁華、霸業、雄心,亦只能盡化雲煙消散……與世同塵。
由於破陣之際,突來的椎心之痛,最後雖順利破關,卻也讓十二受陣勢所傷……素還真看著十二緊捂著心口的痛苦模樣,約略了解是怎麽一回事,便先送殊十二回玄舸療傷……
白蓮真氣不斷的運繞在十二全身,最後再十二吐出一道白煙之後,收了功……「十二,你感覺如何?」
「已經好了許多,多謝前輩。」十二心事重重的說著。
「十二有心事?」
「前輩,吾在破陣之際突來一陣椎心之痛,破夢他是不是……吾是不是以後再也見不著他了?」
殊十二不想說出死這個字,縱使心有所感,他仍是無法接受與承認……掌中緊握著他與破夢的結髮,神思幽幽。
「十二,莫要多做擔憂,破夢若見你如此,他定會不開心。」
「前輩,吾要去找破夢!騶山棋一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裏。」
「莫急……你今日破陣傷勢不輕,欲尋,也得帶傷勢痊癒,是不?」
「多謝前輩,十二謹記。」
「十二,吾另有要事,需先行離去,若有事,推松巖的大門隨時為你們而開,請!」
素還真只是笑了笑,要殊十二先緩下焦急的心思,便告別十二離去……在素還真離去之時,風中隱約傳來細緻的鈴鐺聲,頓了頓腳步,隨即噙笑離開。
殊十二落坐於幾案之前,點上一盞燭火,提筆寫著日記……
『母親日安,許久不曾提筆,筆墨已涸,請見諒,母親可之破夢他……』
欲再書寫,倏來一絲風息,不偏不倚的滅了案上的燭火,那風息雖不是尋常之風,但卻無絲毫惡意,十二隨即停筆擡眸,一只白貓躍入,優雅的走了兩三布後,便化身唯一清俊少年。
「主人,冰玦請罪而來。」
「你?」
殊十二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這不是昔日被他救起的小白貓嗎?他竟可化身成人,莫非真是貓妖?
又為何,他說他請罪而來?……
***
終章 緣起不滅
再次入了中陰界的騶山祺一,神思雖已產生混亂,但仍是明白著,這地方她是不能再次來,因她違背了當初為得陰軍的締約,本該避之唯恐不及,但為了心中那份失心瘋狂的癡戀與執妄,她仍是選擇踏入中陰界。
果如她所料,她一腳踏入中陰界,靈狩˙緞君衡便早已恭候她多時,輕而易舉的逮住了她,關了她些時日,依照締約,最後抽掉她一魂承受著煉獄之火錘刑,才讓她離開往泥犁森獄而去。
緞君衡告訴了她,她早中了封魂禁咒,他抽掉她一魂已是相當吃力……此封魂禁咒惟獨當初下咒者或是咒術源者能解,若無人願為其解之,嚴重者,她的魂魄將會隨著此身滅去而灰非湮滅。
僅剩的魂魄,被困於這急速老去的身軀裏頭,而另一被囚禁於煉獄裏頭魂魄所受的火錘之刑,這雙重的苦痛將會讓她步履蹣跚。
在森獄裏頭走走停停,累了,她停在水濱,望著清水如鏡,映照著他逐漸消逝的青春年華,青絲未知在何時已染滿秋霜……癡迷的望著水中倒影輕撫著成雪髮絲與幾縷金髮,那是她強行結上破夢的金髮,她認定那是破夢予她廝守的誓言?
「破夢,等我,我們說好要廝守的。」
隨即起身繼續徐行著,一陣風息掠過,竟隨風飛落幾許褐金髮絲,而癡迷於自我美夢的人並未曾發覺……她,寧醉不醒,強要的愛終就會散去,正如那強結的髮,一絲絲無聲飄落。
在中陰界泥犁森獄裏頭,日夜難以區分,騶山祺一只能漫無目的的尋著,踏出的每一步,終究只是無果的癡念與執妄。
森獄範圍如此廣泛,也不曉得破夢魂落何方?……只是,中陰界所有可能的地方皆尋過了,就是沒有破夢魂體的蹤跡,惟獨只剩森獄這個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然而,已失心成瘋的騶山祺一,怎也不曉得,哪怕真讓他找著,破夢也是讓她帶不走的……破夢遺留中陰界的魂,癡等的是心中羈絆至深的情人殊十二。
身影苦獨行,為情執念深,命盡恩情還,幽冥歸去終不還……
在泥犁森獄的盡頭的某一個角落,那是與穢暗陰冷的森獄兩相逕庭的空間,那邊,氛圍相當柔和,一方水榭臨水而立,小橋流水、清風鳥鳴,與界碑之外嚴然成為光明與黑暗的極端對比!
倏忽,空間打開了一個缺口,靈狩˙緞君衡穿越缺口翩然到來……原來,槐破夢被他藏在這美麗的地方。
有感於有人已到來,原本閉目盤坐調息的槐破夢,緩緩睜開眼,與緞君衡那雙妖美之瞳對上。說真的,那雙眼有著智者的沈斂、政治家的犀利,隱約與苦境白蓮有三分相似的氣息。
「可好多了?」緞君衡泰然的說著。
「嗯,已恢復九成。」這些日子緞君衡不只為他凝魂,更為他療癒受忽雷反嗜命火所帶來的影響。
「幸虧還能暫時為你拖延些時日,至少在那個人殺來之前,你可以是完整的,這樣吾也算不負某人所託。」
「哈,吾相信日子近了。」
「為何,你總這麽肯定,他可以找到你?」
「這便是吾之自信,還有……吾與他之間心靈情感上,是永遠無法斷去的羈絆,即使塵世身軀被燒毀,吾亦難與君絕。」
「哦……此君,是君?亦是君?哈!」緞君衡略為拉高了音調,口吻間略帶調侃,然眼神裏頭卻是激賞,如此鶼鰈情深,真叫人欣羨。「吾倒是很期待你口中的他,能有能耐找到這個地方來,素還真只讓我藏好你,卻沒要吾交出你,而這個地方算是時空間隙縫,時間的流動極緩,可謂是靜止的,尋常人就算再有心也很難找到這,除非……」
「哈,不但吾有自信,也相信,十二他定能找到吾。」
「若是他能找到你,緞君衡自當有成人之美……」
語至此,倏忽,傳來一陣幽幽忽忽的空靈之聲,忽遠忽近,似近在耳邊,卻又遠在天外,緞君衡凝神細聽,是鈴鐺聲!
那不是普通的鈴鐺聲,那催動咒術所發出的鈴鐺聲響,是可以輕易穿梭於各個空間,不受任何阻擾,此鈴鐺,向來只出現在傳說中的槐魂天之境,一直以來,除了天帝,便沒有任何人知曉他正確的下落!
「哈!他來了。」自信一笑,眉宇間亦有著企盼。「是十二!」
然而,此際,槐破夢的身體開始出現了透明異狀,雖然隨即恢復了正常,然而卻讓緞君衡蹙了眉……難道真會來不及?若真來不及,這樣,游戲就失了那麽點興味,可惜了!
「哎呀,若他不趕緊找到你,你這最後一魂散了,那麽,槐破夢可就真的要徹底忘了殊十二了,呵!」帶點調侃的說著,此時,卻傳來了強烈的震動,震撼著整個中陰界。「嗯?……」
此時,另一白髮金眼少年來到,低聲的在緞君衡耳邊說著話,隨即便見緞君衡雙眉深蹙,並凝了槐破夢一眼,此眼神,槐破夢約略知道其意。
「呵!想必是他來了……靈狩大人,吾看,你還是趕緊先回去吧!若此回來尋吾的十二已非昔日單純的十二,吾恐怕中陰界主宙王也無能攖其鋒,以他之能,若為情而狂,怕是會毀了整個中陰界。」
「鈴鐺,哈哈!沒想到,殊十二竟然會是他?!十九,我們走!」
兩人隨即於轉身間,化作金色光影,往通道行去,身影消失瞬間,通道口即刻封閉,只餘槐破夢一人獨自處於此境之中。
「哈!以命還了欠你的恩情之後,吾自己反而愈陷愈深,吾本不該再希冀與你糾纏,可心中卻如此企盼著!說到底,終究是吾放不下對你的情與羈絆,十二,吾便在這等你。」
語歇,魂魄再次明滅、透明,他漸感虛弱,他想休息,隨之身子一傾,整個人便躺落睡榻之上,欲眠未眠的意識,輕輕的喃著羈絆的名。
*
中陰界,王室殿堂之上,緞君衡匆匆化光來到。
一到現場,卻見一白色威武身影怒持或天長戢,正惱怒的抵在宙王的頸間,只要再一個施力,紂王不只斷首,魂魄更會因殊十二原本的力量而湮滅……而身後跟著一只貓妖所化的俊美少年,凜然守護著。
「慢!請停手!」緞君衡出聲阻止著,他心知為情而狂的人出手往往會不知分寸……由剛剛在來到王宮的路上,便已見識到殊十二的怒氣有多大,所過之處滿目瘡痍,連星河天瀑這個通道也支離破碎,被毀九成!……這下他可得再花心神去修復星河天瀑了,真是頭痛啊!
「哦!?你有何能耐能讓吾停手?」冷眸一睨,犀利對上緞君衡,讓緞君衡瞬起冷顫。
「閣下便是殊十二,今日前來想必不是為了挑釁中陰界與中陰界為敵吧!」緞君衡冷靜的說著。
「總算來一個識時務的,這種鬼地方有那個忘恩負義的女人之氣息,若非為了討人,吾一刻也不想多待!」
「緞卿,快讓他收起這長戢,孤重重有賞!」宙王全身上下似乎已經受了不少傷。
「閣下不就……為情而來!」
「嗯?……」
聞言,殊十二無任何猶疑的立刻收回或天戢,以他的能耐,現場任何一人想必也不敢放肆!
「哈,收起你的惱氣吧!人是白蓮交託給吾,但,欲帶回他,就得看你之能耐。」
「人在哪裏?」聽聞下落,殊十二有些焦急。
「此去東行百裏,泥犁森獄的盡頭,時光……」語未盡,十二與貓妖卻已化光消失現場。「……靜止處,哈!真是心急,不過真要快啊,槐破夢的時辰有限了。」
「王受驚了,不過王能在現在的殊十二威脅下逃過一劫,真該慶幸!」
「緞君衡!你究竟要給孤惹多少麻煩?先前的魔皇質辛,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你又是哪裏給吾惹來這麽大隻的?」
「王,此事屬下會處理。」一派泰然的說著,語氣之間進退得宜。「中陰界此回的損傷,緞君衡自當一肩擔起。」
「那個叫做殊十二的,整個中陰界竟然無人可以抽他的魂,難道他是神?緞卿,你快去給孤好好盯著,要不然他要是找不到他要的人,整個中陰界真的會陪葬。」宙王摸著脖子間被或天戢劃破的傷口……「嘖,真真痛死我了!愛妃,為孤治傷止痛。」
隨之,宙王便與綿妃走離大殿回綿妃寢宮去,緞君衡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隨即便轉身離開王宮。
實該,他也該註意著槐破夢的情況,他的魂魄已經滯留太久,他還真怕消散了怎好?不只對白蓮無法交代,更會為中陰界惹來無盡的麻煩!
不用宙王吩咐,緞君衡也會把這事處理好,他本想直接將槐破夢交給殊十二,但他真的很好奇這樣的禁忌情感羈絆,究竟能深刻到怎樣的程度?……他純粹的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然而,殊十二往東方行去,在他心裏,隱隱有著什麽在牽引著他的腳步,而隨行的貓妖冰玦能隨心所欲的開啟任何殊十二想去之地的通道,輕易的穿梭於個個境界之間,全因昔日神帝所贈與他的空界之鈴,今日果然派上用場。
然而,要尋槐破夢最後一記憶之魂,需要的是殊十二與他之間的心靈羈絆,要不,他空有此能力,也很難為殊十二尋回槐破夢。
叮呤!輕亮的聲音穿越境界,最終,殊十二昂然而至,他準確的尋到了森獄的盡頭,來到了安置槐破夢的境界。
甫踏入,見破夢已在眼前不遠處,便促著腳步匆匆來到破夢身邊,坐上睡榻,將破夢扶起讓他整個依入自己懷中,十指緊緊交扣著……熟悉的氣息、眷戀的溫暖擁抱,稍稍醒了槐破夢虛弱的神絲,讓他微微睜開了眼。
「哈!吾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破夢自信的說著,但氣息卻相當虛弱。
「嗯?……所以,你就不顧約定,放吾一人在苦境,讓吾一直以為你死了,一度幾要為你失心成狂!」十二有點惱氣的質問著。
「你生氣了?」破夢伸手碰觸著十二的臉,可卻在此時,破夢的手開始呈現透明,且快速的擴散。
「嗄?這是怎麽回事?」十二見狀心知不妙,急忙的緊緊抓住十二要消失的手,他非常害怕,破夢又再一次消失而去。
『神識定,槐魂敕令,喝!』……倏乎,身後傳來催咒之頌禱,是緞君衡的聲音,隨之,便見緞君衡身形迅速來到,結下咒令,往槐破夢眉心強行按入,算是暫時穩住槐破夢這最後一魂……可,定魂同時,槐破夢卻也暫時陷入睡眠狀態。
「動作快!要搶回槐破夢就做該做之事!」緞君衡催促著,殊十二這時才由慌亂間回過神。
「冰玦!」殊十二開口指示著。
貓妖隨即化出昔日他從騶山棋一那邊李代桃僵盜走的冰海睡棠,花間凝有一團紫氣,殊十二接遞過來,以自己心血為引,口中頌著咒術,見睡棠依著法陣化作流光,緩緩沒入槐破夢的眉心之間。
隨著光芒的逐漸消失,槐破夢本顯透明的身體,漸漸盈實,在光盡剎那,槐破夢深深的吐息著,發出一生微吟,纖長的羽睫動了動,隨即,再次泛動另一紫色流光,將槐破夢緊緊壟罩住。
待光芒徹底退去,靈息歸位之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竟是另一幕不可思意之情景……一個全新的小生命睜著湖水碧綠色的水靈雙眼對上了殊十二那雙冰藍澄眸。
原來,素還真以天工造化之能為,用貓妖取來破夢在槐魂天原身之紫槐木心,化木成氣,與破夢魂魄一同導入睡棠心蕊重新孕育,借以再化身軀……只是,所賦予的是另一個全新的生命。
殊十二瞠著眸子看著那小生命,起先是滿眼的無法置信,隨之,那純粹的眸光,沒有驚天動地的哭聲,反而天真的朝他一笑,發出清靈的笑聲,瞬間,有股溫暖漫上了他的心,那是破夢只給他的笑容。
稚嫩的小手揮動著要十二的擁抱,初生的純粹眸光未曾離開過十二的眼……仿彿,那新生的無瑕已認定了眼前的永恆!
不由自己的伸出手抱起了褪回嬰孩的槐破夢,入了懷,十二溫柔一笑,緊鎖的眉心,因為在懷的溫軟而瞬間釋了懷。
「破夢、破夢,吾之破夢……」
就算重新來過,依舊記得內心深處最溫柔的羈絆。
殊十二熱淚盈框的與破夢的臉輕蹭著,至少,他的破夢還在……人還在就好,還在就好,只要那縷紫槐魂仍有感應,哪怕要他再等上個千年、萬年,他都願意等。
就讓他再與破夢重新開始吧!……再一次相遇、相戀,大掌輕輕握住小巧嬌嫩的手,彼此的心意在心間流轉,此後,他們誰再也不願意輕放誰的手……
再許,另一個……永恆誓約……
---《網路版結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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蕓還是向諸位回文的朋友先行致上鮮花一朵....
故事....終究會有結束的時候
可....蕓蕓相信...大家仍是意猶未盡
此際,蕓要向大家謝謝一直以來的鼓勵
網路版的結局將在此章畫下句點......
蕓明白大家仍想知道關於棋一的結局
還有一些兩三事......
在這就先讓蕓蕓賣一下關子吧.....XDDD
容蕓保留在書中細細寫來~~~~
新生的緣....是永恒...亦是不滅
再活過一回.....相信....雙子定能與幸福相守永恒~~~~
水蕓書於下著雷陣雨的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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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對十二來說是震撼彈,十二心急的欲外出尋找,素還真把他攔了下來,要他靜心。
「前輩,這是……結髮?」他拆開破夢給他的信封,裏面有一個錦囊,裝著他與破夢的髮所結成的髮結,絲絲相纏,正如情絲,破夢是何時偷偷弄了這結髮?「破夢他……吾要找到他!」
瞧見了這髮結,他更加要尋回破夢,他深信破夢的心始終未曾離開過他……髮結,代表著永世情真的糾纏。
「十二,靜……吾心知你焦急,但吾向你保證過,現下你只需要專心於七行宮之事,分心是大忌,萬一因分心而喪命,到時吾反而不知該怎麽面對破夢。」
「是,十二聽前輩的便是,但願破夢不會再遭騶山棋一的毒手。」
「你先與葉小釵下去歇息吧!好為明日破陣做準備……待回轉,吾會告知你一切。」
十二始終深信著素還真,眼下破夢已失蹤,任憑他再著急也於事無補……素還真說的沒錯,先行專心破陣,方得安心與破夢一同退隱,便與葉小釵入內。
「素還真啊!槐破夢失蹤之事,你怎麽一點也不著急?我老屈都快急死了,到時我哪去生一個槐破夢還給十二啊?」屈世途急得像是熱鍋的螞蟻,不知怎麽辦才好?
「哈!莫急。」素還真定靜笑著。
「素還真啊,你,看你一臉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莫非你早知道槐破夢會失蹤?!」
「好友,天機……」
「我知道你要說天機不可漏洩,但是,你好歹也跟我說一下是怎麽回事啊?」
「哈,的確,到時候真的要再生一個槐破夢還給十二。」素還真神秘的說著。
「啥?生?找誰生去?素還真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屈世途疑問又驚恐的說著。「……再說,槐破夢是被騶山棋一帶走,那個女人……應該說女鬼,她怎會甘心讓我們找到槐破夢?」
「騶山棋一原本只是一只青蝶妖修身而成,欲結束這宿世糾纏,破夢實需付出代價……這情啊!牽動著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啥鬼啊?這個女人居然是妖?那破夢不就危險了?」
「好友,佛曰,不可說。」
「好啦!你這先天人做事總是神神秘秘,我不問就是了……是說,最近千雲谷怎麽老有貓叫聲?」
「哈,有嗎?吾眼中只見一清俊少年。」
「嗄?少年是有,但是我真的有聽見貓叫聲……」屈世途有點詫異,但在看素還真眼神,便有了底。「唉,算了!我去泡茶給你喝,不管你們了,這千雲谷快要變妖怪聚集地了,最老的妖怪還是蓮花妖勒……」碎唸著,邊走了進去,其實他也習慣了素還真總是帶給他……驚喜!
屈世途進去之後,傳來的鈴鐺聲,一只白貓悠閑的走到素還真面前,發出細緻的貓吟聲,隨即再化人形……
「一切都已就緒,接下來我便要那女人生不如死!」
「呵!看來要你消氣真是不容易,吾已通知中陰界靈狩˙鍛君衡了,他那邊沒有問題,雖抽一魂,卻不會壞了你當初設在她身上的封魂禁咒。」
「哼!她若不帶走槐破夢苦境之軀,或許,我可以放過她!」少年看來相當惱怒。
「哈,讓她帶走又何妨?那也只是個將壞之空殼,留之意吾用,她那麽愛屍體就讓他帶走便是。」
「我就是看不慣她的妒性,再說,帶走那軀體若有毀損,依然會對殊十二造成影響,若是十二在破陣之時有任何損傷,我會要她魂飛魄散,而非封魂禁咒如此簡單!」
「放心,吾早有預防,已交代葉小釵註意十二之變化,畢竟孿生,雙子連心,他仍是會有所感應……依吾對其一心性之了解,她對情癡迷,勢必以咒術燒毀屍體,好斷絕懷破夢對塵世的牽眷,欲藉此洗去槐破夢對十二之感情。」
「哈,這女人天真了,感情之事綺是如此簡單!……只可惜只搶回兩魂七魄,一魂仍需留破夢之身,希望緞君衡能將他藏在安全的地方……這最後一魂需要摯愛之人才能取回,看來是必須讓十二體內的封印解封才成。」
「現下看來,也只能如此,吾只盼封印解除之後的槐魂天神帝別為情失了理智,而大鬧中陰界才好。」
「我倒是希望十二可以大鬧中陰界,順便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點教訓,呵!」
「嘖嘖,這樣吾對中陰界會很難交代。」
「哈,誰人不知你清香白蓮有通天之能,你定有辦法解決的,再說,本貓妖很善良的,只不過想把她做成蝴蝶標本而已!」
「哈,玩笑該結束了,去看看冰海睡棠吧!」
只見貓妖點了頭,下一秒卻化成小白貓,喵了一聲,便跳至素還真懷裏,頓時讓素還真有點哭笑不得。
「從相識那時,你便說喜歡吾身上蓮香,其實是想偷懶吧!呵!」
白貓只是蹭了蹭素還真,輕搖了一下尾巴,便慵懶的將整個身體窩在素還真的懷裏……他不否認白蓮所說的,可,他的確喜歡著素還真身上的蓮香,也喜歡他這個人。
*
騶山棋一帶走了槐破夢,藏身於一隱密洞穴,那洞穴介於幽冥與塵世交界處,在這可以暫時避免掉有人以靈氣追蹤槐破夢。
破夢靜靜的躺在冰涼的石床之上,眼神清澈不紊,他等待著生命的盡頭。
「亞父,妳知道嗎?死亡,一點都不令人感到驚懼,最令我感到害怕的,是十二在吾面前將死的那一刻。」破夢幽幽的說著。
「那又如何?即使你與他如何相愛,終究只能分離。」
「哈,亞父妳可知道吾為何無條件跟妳走,因為,吾不想讓十二知道他的命是用我的命換的。」
「槐破夢,你又天真了!」棋一冷言說著。「雙子連心,當你生命到了盡頭之時,殊十二將會有感。」
「只要十二能好好的,我們終有相見的一天,不是嗎?吾更深信,不管吾到了哪裏,他就是有辦法尋到我,呵!」
「你還真自信,但吾騶山棋一,覺不會讓你們有再相見的一天,除非吾倒下!」
「哈……吾累了。」笑聲幽幽,氣息漸弱,對於棋一的言語,他不往心上去,即使身被陷,他的心早已自由。
「乖,吾之破夢,棋一會在幽冥與你相守的,不會讓殊十二再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棋一已不理會破夢說什麽,只是逕自的說著,似乎,將自己意識封鎖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裏……一如莊周夢蝶,釐不清,蝶是己?或……己是蝶。
時間,依然一分一秒的流逝,槐破夢的生命也一點一低的接近盡頭,他累了,已無力再走,躺在石床上,任由已進入瘋態的棋一為他梳著髮,半掩的眸顯得清澈,隱約,他瞧見了十二俊朗依舊的容顏,伸手觸之,然而,生命的結束讓他只能頹然的垂下在空中的手……
「十二,與你相戀,此生……無悔……」無力再支撐的手垂落,眼角滑落一滴清淚,輕輕闔上雙眼,唇邊勾著一彎淺淺的微笑,生命……隱沒在這無悔的笑容之中。
「魂無止,長命寄青絲,髮梳十八程,風月……」神態已顯瘋狂紊亂的騶山棋一見槐破夢喘息漸停,便停下了梳髮的動作。「傳聞,風籟靜處便是幽冥所在,破夢,我們到了,以後,誰也無法從我身邊搶走你,殊十二也不能,哈,哈哈哈……」
語落,她失心、瘋狂笑著,……就算,她得不到槐破夢的感情與真心,她也要獨占槐破夢的人,讓破夢死也只能在自己懷裏,她要殊十二永遠都找不到他!
騶山棋一扶起了槐破夢,神態瘋狂的將破夢的髮與自己的髮編纏在一起,便催動術法,兩人之髮已分開,他與槐破夢髮間皆有幾許對方的髮絲。
「這便是我入正道修真時所謂的結髮,吾要你入了幽冥之後,此後,心裏只會有我……最後,終究還是吾贏了殊十二,你是我的,是我青蝶˙騶山棋一的,哈哈哈!」狂笑之後,伸手細細撫摸著槐破夢生息已失的臉,隨即吻上他的唇。
問情千年,到頭轉眼終成空;寂寞成狂,失了心的人,已分不清楚究竟身在幻夢幾千重?
「生命既已終了,塵世之身便已無用,吾要讓你徹底忘記關於殊十二的記憶。」隨即便祭起咒令,先行送走槐破夢之魂入中陰界,隨即引燃咒火,朝槐破夢身子焚燒而去。
火光焰焰,映入那雙狂態漸染的眸,失了心、瘋了神,唇邊微勾著一絲沈冷的笑意,得意的看著被火竄稍全身的槐破夢之身……生命,再已不復。
此際,七行宮此端,眾人各自陷於陣勢之中。
眾人已紛紛破了各別所負責的機關陣勢,此際,正當殊十二尋到陣眼欲提真元,發出最後一擊之時,突然一陣絞心之痛,讓他頓失氣力,真元迅速消退,隨即便陷入致命的危機之中。
「啊!……」一聲悶哼,十二痛苦的捂著心口,冷汗涔涔。「怎會如此?難道識破夢他,呃……」
十二痛苦的於幾將他掩沒的玄武水陣之中掙紮著,忍受著椎心之痛……他有感,破夢的命息已然徹底消失於苦境,但他仍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他多想了。
然而,若破夢真已應了死劫,就算他的心有再多的悲痛,他也不能在此倒下……深信著,即便人死,破夢的魂魄仍等著自己。
念至此,隨即再次聚集畢生真元,化光沖出水面,這一刻,是生死交關、同時也是考驗,若闖不過這關,他是要如何與破夢廝守?……眼角留下一滴淚。
堅定的心,不願放棄的信念,殊十二匯聚真力,或天戢揮破重重障礙,厲聲一喝!……蒼芎俱寧,武經極招再現,剎那,玄武水關應聲而破!
同一時間,其他破陣之人一同紛紛破陣,素還真巧運腦智,算準時機,破了主陣眼,配合著宮內其他眾人各破險關,瞬間,地震響天,猶如龍吼,七行宮逐漸無法承載其力,在建築出現裂解之刻,牽動宮頂渾儀之象,巨力隨著爆裂、宣洩沿著朱雀火門疾馳南天,隨之便是塌落景象,眾人趕緊退到外圍以避免被餘波所傷。
浩震隆聲,驚動這本該靜眠的沈夜……這屹立千百年的神秘七行宮,今夜,劃下終點。然而,一團巨大的火球,隨即直接沖擊一片巍峨的殿堂、摧殘著眼前一片輝煌,在胤天皇朝崩解中,道盡古今多少興衰更疊……
昔日,陰著騶山棋一野心,仗借自己陰軍之能,於天印山拔宮闕萬傾,如今,渾象之力反沖、紫槐王氣散滅、陰能潰,繁華、霸業、雄心,亦只能盡化雲煙消散……與世同塵。
由於破陣之際,突來的椎心之痛,最後雖順利破關,卻也讓十二受陣勢所傷……素還真看著十二緊捂著心口的痛苦模樣,約略了解是怎麽一回事,便先送殊十二回玄舸療傷……
白蓮真氣不斷的運繞在十二全身,最後再十二吐出一道白煙之後,收了功……「十二,你感覺如何?」
「已經好了許多,多謝前輩。」十二心事重重的說著。
「十二有心事?」
「前輩,吾在破陣之際突來一陣椎心之痛,破夢他是不是……吾是不是以後再也見不著他了?」
殊十二不想說出死這個字,縱使心有所感,他仍是無法接受與承認……掌中緊握著他與破夢的結髮,神思幽幽。
「十二,莫要多做擔憂,破夢若見你如此,他定會不開心。」
「前輩,吾要去找破夢!騶山棋一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裏。」
「莫急……你今日破陣傷勢不輕,欲尋,也得帶傷勢痊癒,是不?」
「多謝前輩,十二謹記。」
「十二,吾另有要事,需先行離去,若有事,推松巖的大門隨時為你們而開,請!」
素還真只是笑了笑,要殊十二先緩下焦急的心思,便告別十二離去……在素還真離去之時,風中隱約傳來細緻的鈴鐺聲,頓了頓腳步,隨即噙笑離開。
殊十二落坐於幾案之前,點上一盞燭火,提筆寫著日記……
『母親日安,許久不曾提筆,筆墨已涸,請見諒,母親可之破夢他……』
欲再書寫,倏來一絲風息,不偏不倚的滅了案上的燭火,那風息雖不是尋常之風,但卻無絲毫惡意,十二隨即停筆擡眸,一只白貓躍入,優雅的走了兩三布後,便化身唯一清俊少年。
「主人,冰玦請罪而來。」
「你?」
殊十二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這不是昔日被他救起的小白貓嗎?他竟可化身成人,莫非真是貓妖?
又為何,他說他請罪而來?……
***
終章 緣起不滅
再次入了中陰界的騶山祺一,神思雖已產生混亂,但仍是明白著,這地方她是不能再次來,因她違背了當初為得陰軍的締約,本該避之唯恐不及,但為了心中那份失心瘋狂的癡戀與執妄,她仍是選擇踏入中陰界。
果如她所料,她一腳踏入中陰界,靈狩˙緞君衡便早已恭候她多時,輕而易舉的逮住了她,關了她些時日,依照締約,最後抽掉她一魂承受著煉獄之火錘刑,才讓她離開往泥犁森獄而去。
緞君衡告訴了她,她早中了封魂禁咒,他抽掉她一魂已是相當吃力……此封魂禁咒惟獨當初下咒者或是咒術源者能解,若無人願為其解之,嚴重者,她的魂魄將會隨著此身滅去而灰非湮滅。
僅剩的魂魄,被困於這急速老去的身軀裏頭,而另一被囚禁於煉獄裏頭魂魄所受的火錘之刑,這雙重的苦痛將會讓她步履蹣跚。
在森獄裏頭走走停停,累了,她停在水濱,望著清水如鏡,映照著他逐漸消逝的青春年華,青絲未知在何時已染滿秋霜……癡迷的望著水中倒影輕撫著成雪髮絲與幾縷金髮,那是她強行結上破夢的金髮,她認定那是破夢予她廝守的誓言?
「破夢,等我,我們說好要廝守的。」
隨即起身繼續徐行著,一陣風息掠過,竟隨風飛落幾許褐金髮絲,而癡迷於自我美夢的人並未曾發覺……她,寧醉不醒,強要的愛終就會散去,正如那強結的髮,一絲絲無聲飄落。
在中陰界泥犁森獄裏頭,日夜難以區分,騶山祺一只能漫無目的的尋著,踏出的每一步,終究只是無果的癡念與執妄。
森獄範圍如此廣泛,也不曉得破夢魂落何方?……只是,中陰界所有可能的地方皆尋過了,就是沒有破夢魂體的蹤跡,惟獨只剩森獄這個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然而,已失心成瘋的騶山祺一,怎也不曉得,哪怕真讓他找著,破夢也是讓她帶不走的……破夢遺留中陰界的魂,癡等的是心中羈絆至深的情人殊十二。
身影苦獨行,為情執念深,命盡恩情還,幽冥歸去終不還……
在泥犁森獄的盡頭的某一個角落,那是與穢暗陰冷的森獄兩相逕庭的空間,那邊,氛圍相當柔和,一方水榭臨水而立,小橋流水、清風鳥鳴,與界碑之外嚴然成為光明與黑暗的極端對比!
倏忽,空間打開了一個缺口,靈狩˙緞君衡穿越缺口翩然到來……原來,槐破夢被他藏在這美麗的地方。
有感於有人已到來,原本閉目盤坐調息的槐破夢,緩緩睜開眼,與緞君衡那雙妖美之瞳對上。說真的,那雙眼有著智者的沈斂、政治家的犀利,隱約與苦境白蓮有三分相似的氣息。
「可好多了?」緞君衡泰然的說著。
「嗯,已恢復九成。」這些日子緞君衡不只為他凝魂,更為他療癒受忽雷反嗜命火所帶來的影響。
「幸虧還能暫時為你拖延些時日,至少在那個人殺來之前,你可以是完整的,這樣吾也算不負某人所託。」
「哈,吾相信日子近了。」
「為何,你總這麽肯定,他可以找到你?」
「這便是吾之自信,還有……吾與他之間心靈情感上,是永遠無法斷去的羈絆,即使塵世身軀被燒毀,吾亦難與君絕。」
「哦……此君,是君?亦是君?哈!」緞君衡略為拉高了音調,口吻間略帶調侃,然眼神裏頭卻是激賞,如此鶼鰈情深,真叫人欣羨。「吾倒是很期待你口中的他,能有能耐找到這個地方來,素還真只讓我藏好你,卻沒要吾交出你,而這個地方算是時空間隙縫,時間的流動極緩,可謂是靜止的,尋常人就算再有心也很難找到這,除非……」
「哈,不但吾有自信,也相信,十二他定能找到吾。」
「若是他能找到你,緞君衡自當有成人之美……」
語至此,倏忽,傳來一陣幽幽忽忽的空靈之聲,忽遠忽近,似近在耳邊,卻又遠在天外,緞君衡凝神細聽,是鈴鐺聲!
那不是普通的鈴鐺聲,那催動咒術所發出的鈴鐺聲響,是可以輕易穿梭於各個空間,不受任何阻擾,此鈴鐺,向來只出現在傳說中的槐魂天之境,一直以來,除了天帝,便沒有任何人知曉他正確的下落!
「哈!他來了。」自信一笑,眉宇間亦有著企盼。「是十二!」
然而,此際,槐破夢的身體開始出現了透明異狀,雖然隨即恢復了正常,然而卻讓緞君衡蹙了眉……難道真會來不及?若真來不及,這樣,游戲就失了那麽點興味,可惜了!
「哎呀,若他不趕緊找到你,你這最後一魂散了,那麽,槐破夢可就真的要徹底忘了殊十二了,呵!」帶點調侃的說著,此時,卻傳來了強烈的震動,震撼著整個中陰界。「嗯?……」
此時,另一白髮金眼少年來到,低聲的在緞君衡耳邊說著話,隨即便見緞君衡雙眉深蹙,並凝了槐破夢一眼,此眼神,槐破夢約略知道其意。
「呵!想必是他來了……靈狩大人,吾看,你還是趕緊先回去吧!若此回來尋吾的十二已非昔日單純的十二,吾恐怕中陰界主宙王也無能攖其鋒,以他之能,若為情而狂,怕是會毀了整個中陰界。」
「鈴鐺,哈哈!沒想到,殊十二竟然會是他?!十九,我們走!」
兩人隨即於轉身間,化作金色光影,往通道行去,身影消失瞬間,通道口即刻封閉,只餘槐破夢一人獨自處於此境之中。
「哈!以命還了欠你的恩情之後,吾自己反而愈陷愈深,吾本不該再希冀與你糾纏,可心中卻如此企盼著!說到底,終究是吾放不下對你的情與羈絆,十二,吾便在這等你。」
語歇,魂魄再次明滅、透明,他漸感虛弱,他想休息,隨之身子一傾,整個人便躺落睡榻之上,欲眠未眠的意識,輕輕的喃著羈絆的名。
*
中陰界,王室殿堂之上,緞君衡匆匆化光來到。
一到現場,卻見一白色威武身影怒持或天長戢,正惱怒的抵在宙王的頸間,只要再一個施力,紂王不只斷首,魂魄更會因殊十二原本的力量而湮滅……而身後跟著一只貓妖所化的俊美少年,凜然守護著。
「慢!請停手!」緞君衡出聲阻止著,他心知為情而狂的人出手往往會不知分寸……由剛剛在來到王宮的路上,便已見識到殊十二的怒氣有多大,所過之處滿目瘡痍,連星河天瀑這個通道也支離破碎,被毀九成!……這下他可得再花心神去修復星河天瀑了,真是頭痛啊!
「哦!?你有何能耐能讓吾停手?」冷眸一睨,犀利對上緞君衡,讓緞君衡瞬起冷顫。
「閣下便是殊十二,今日前來想必不是為了挑釁中陰界與中陰界為敵吧!」緞君衡冷靜的說著。
「總算來一個識時務的,這種鬼地方有那個忘恩負義的女人之氣息,若非為了討人,吾一刻也不想多待!」
「緞卿,快讓他收起這長戢,孤重重有賞!」宙王全身上下似乎已經受了不少傷。
「閣下不就……為情而來!」
「嗯?……」
聞言,殊十二無任何猶疑的立刻收回或天戢,以他的能耐,現場任何一人想必也不敢放肆!
「哈,收起你的惱氣吧!人是白蓮交託給吾,但,欲帶回他,就得看你之能耐。」
「人在哪裏?」聽聞下落,殊十二有些焦急。
「此去東行百裏,泥犁森獄的盡頭,時光……」語未盡,十二與貓妖卻已化光消失現場。「……靜止處,哈!真是心急,不過真要快啊,槐破夢的時辰有限了。」
「王受驚了,不過王能在現在的殊十二威脅下逃過一劫,真該慶幸!」
「緞君衡!你究竟要給孤惹多少麻煩?先前的魔皇質辛,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你又是哪裏給吾惹來這麽大隻的?」
「王,此事屬下會處理。」一派泰然的說著,語氣之間進退得宜。「中陰界此回的損傷,緞君衡自當一肩擔起。」
「那個叫做殊十二的,整個中陰界竟然無人可以抽他的魂,難道他是神?緞卿,你快去給孤好好盯著,要不然他要是找不到他要的人,整個中陰界真的會陪葬。」宙王摸著脖子間被或天戢劃破的傷口……「嘖,真真痛死我了!愛妃,為孤治傷止痛。」
隨之,宙王便與綿妃走離大殿回綿妃寢宮去,緞君衡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隨即便轉身離開王宮。
實該,他也該註意著槐破夢的情況,他的魂魄已經滯留太久,他還真怕消散了怎好?不只對白蓮無法交代,更會為中陰界惹來無盡的麻煩!
不用宙王吩咐,緞君衡也會把這事處理好,他本想直接將槐破夢交給殊十二,但他真的很好奇這樣的禁忌情感羈絆,究竟能深刻到怎樣的程度?……他純粹的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然而,殊十二往東方行去,在他心裏,隱隱有著什麽在牽引著他的腳步,而隨行的貓妖冰玦能隨心所欲的開啟任何殊十二想去之地的通道,輕易的穿梭於個個境界之間,全因昔日神帝所贈與他的空界之鈴,今日果然派上用場。
然而,要尋槐破夢最後一記憶之魂,需要的是殊十二與他之間的心靈羈絆,要不,他空有此能力,也很難為殊十二尋回槐破夢。
叮呤!輕亮的聲音穿越境界,最終,殊十二昂然而至,他準確的尋到了森獄的盡頭,來到了安置槐破夢的境界。
甫踏入,見破夢已在眼前不遠處,便促著腳步匆匆來到破夢身邊,坐上睡榻,將破夢扶起讓他整個依入自己懷中,十指緊緊交扣著……熟悉的氣息、眷戀的溫暖擁抱,稍稍醒了槐破夢虛弱的神絲,讓他微微睜開了眼。
「哈!吾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破夢自信的說著,但氣息卻相當虛弱。
「嗯?……所以,你就不顧約定,放吾一人在苦境,讓吾一直以為你死了,一度幾要為你失心成狂!」十二有點惱氣的質問著。
「你生氣了?」破夢伸手碰觸著十二的臉,可卻在此時,破夢的手開始呈現透明,且快速的擴散。
「嗄?這是怎麽回事?」十二見狀心知不妙,急忙的緊緊抓住十二要消失的手,他非常害怕,破夢又再一次消失而去。
『神識定,槐魂敕令,喝!』……倏乎,身後傳來催咒之頌禱,是緞君衡的聲音,隨之,便見緞君衡身形迅速來到,結下咒令,往槐破夢眉心強行按入,算是暫時穩住槐破夢這最後一魂……可,定魂同時,槐破夢卻也暫時陷入睡眠狀態。
「動作快!要搶回槐破夢就做該做之事!」緞君衡催促著,殊十二這時才由慌亂間回過神。
「冰玦!」殊十二開口指示著。
貓妖隨即化出昔日他從騶山棋一那邊李代桃僵盜走的冰海睡棠,花間凝有一團紫氣,殊十二接遞過來,以自己心血為引,口中頌著咒術,見睡棠依著法陣化作流光,緩緩沒入槐破夢的眉心之間。
隨著光芒的逐漸消失,槐破夢本顯透明的身體,漸漸盈實,在光盡剎那,槐破夢深深的吐息著,發出一生微吟,纖長的羽睫動了動,隨即,再次泛動另一紫色流光,將槐破夢緊緊壟罩住。
待光芒徹底退去,靈息歸位之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竟是另一幕不可思意之情景……一個全新的小生命睜著湖水碧綠色的水靈雙眼對上了殊十二那雙冰藍澄眸。
原來,素還真以天工造化之能為,用貓妖取來破夢在槐魂天原身之紫槐木心,化木成氣,與破夢魂魄一同導入睡棠心蕊重新孕育,借以再化身軀……只是,所賦予的是另一個全新的生命。
殊十二瞠著眸子看著那小生命,起先是滿眼的無法置信,隨之,那純粹的眸光,沒有驚天動地的哭聲,反而天真的朝他一笑,發出清靈的笑聲,瞬間,有股溫暖漫上了他的心,那是破夢只給他的笑容。
稚嫩的小手揮動著要十二的擁抱,初生的純粹眸光未曾離開過十二的眼……仿彿,那新生的無瑕已認定了眼前的永恆!
不由自己的伸出手抱起了褪回嬰孩的槐破夢,入了懷,十二溫柔一笑,緊鎖的眉心,因為在懷的溫軟而瞬間釋了懷。
「破夢、破夢,吾之破夢……」
就算重新來過,依舊記得內心深處最溫柔的羈絆。
殊十二熱淚盈框的與破夢的臉輕蹭著,至少,他的破夢還在……人還在就好,還在就好,只要那縷紫槐魂仍有感應,哪怕要他再等上個千年、萬年,他都願意等。
就讓他再與破夢重新開始吧!……再一次相遇、相戀,大掌輕輕握住小巧嬌嫩的手,彼此的心意在心間流轉,此後,他們誰再也不願意輕放誰的手……
再許,另一個……永恆誓約……
---《網路版結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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蕓還是向諸位回文的朋友先行致上鮮花一朵....
故事....終究會有結束的時候
可....蕓蕓相信...大家仍是意猶未盡
此際,蕓要向大家謝謝一直以來的鼓勵
網路版的結局將在此章畫下句點......
蕓明白大家仍想知道關於棋一的結局
還有一些兩三事......
在這就先讓蕓蕓賣一下關子吧.....XDDD
容蕓保留在書中細細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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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活過一回.....相信....雙子定能與幸福相守永恒~~~~
水蕓書於下著雷陣雨的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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