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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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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蔚薇用力點點頭,說:“對啊,就是你突然生病離開劇組之後,秦先生找來媒體要采訪我呢。當時我還奇怪,不過我爸媽看到我采訪以後,把我狠狠地罵了一頓,說我整天在外邊不務正業,就知道追星,還不追自家公司捧出來的星,不讓我出國了,給我安排相親呢!”

徐夕景也配合地笑了:“是嗎?那你就不出國了?”

孔蔚薇嘁了一聲,“哪兒能啊!我考試的時候有多痛苦啊,他們不讓我去我就不去了?我這不是先乖乖待一段兒嘛!把他們哄開心了,到開學的時候我就能去啦!”

徐夕景方才那股被扼住咽喉一般的窒息感已經緩過來了,他點點頭說:“還是趁著年輕多出國轉轉吧。”

孔蔚薇忍俊不禁:“小景,你年紀比我還小,怎麽講話老氣橫秋的?”

秦澤遠在餐桌另一邊暗自著急卻不能表現出來,他此刻真是暗恨孔蔚薇居然真是個沒腦子的大嘴巴,一張嘴就把他賣了,怪不得當初找到她,她能那麽爽快的接受采訪,秦澤遠讓她說什麽她就說什麽。

那會兒徐夕景還在老宅昏昏沈沈養傷,秦澤遠鐵了心要把徐夕景走的好好的路給毀一毀,好讓人死死地拿捏在自己手裏,就找上了孔蔚薇。

他派在徐夕景身邊的人當然不止老宋一個,徐夕景的手機也被他監控著,他對徐夕景的行蹤可以稱得上了如指掌。

秦澤遠那時還覺得是老天也在幫忙,這個對徐夕景一腔熱情的小粉絲來歷居然不小,扔出去又是一枚重磅炸彈。更難能可貴的是,這枚炸彈還非常好說話。秦澤遠只是小小地調換了一下事件說法,就讓自己的要求變得冠冕堂皇起來。

他和孔蔚薇的第一次私下見面就很順利。秦澤遠把拍到的徐夕景和孔蔚薇的照片拿給孔蔚薇看,告訴她現在媒體認為徐夕景私下戀愛了,這則消息明天就會登報,希望她作為主人公,能站出來為徐夕景說幾句公道話。

粉絲天生有一種能為愛豆仗義執言是自己的榮幸的使命感,孔蔚薇答應地很爽快。第二天秦澤遠就找來了媒體,孔蔚薇也許是在自家公司見慣了長槍短炮,也許是她自己也舉過相機鏡頭,並不緊張畏縮,她打扮得體、態度合宜,看起來無懈可擊。

秦澤遠坐在媒體拍不到的角落指點孔蔚薇的回答。表面上看,孔蔚薇的回答滴水不漏,但是深究一下,孔蔚薇那種獨屬於私生飯特有的,沈浸在和偶像“更近距離”接觸的私密感,還有孔蔚薇話裏若有若無的炫耀和暧昧,都讓人覺得兩個人絕不只是朋友。

秦澤遠的計劃幾乎稱得上天衣無縫。這種模棱兩可的新聞往往傷害不到遠在天邊的屏幕飯,卻能真切打擊到每天跟著徐夕景的、最舍得為他花錢出力的粉絲。

沒人跟著他,他在網絡上的資訊就變得稀少,他原本就沒有依靠自己社交媒體而凝聚起來的粉絲群體,全靠粉絲自發的源源不斷的信息來維持新鮮感和存在感。秦澤遠這樣,幾乎斷了他的傳播鏈。

事情也果然向秦澤遠期望的方向發展。徐夕景再回去工作,身邊再沒有一直緊跟著他的女孩子,他在網絡上的熱度全靠秦澤遠花錢造勢。如果秦澤遠想斷了徐夕景的路,只要不給他工作,再停了他的網絡營銷,漸漸地徐夕景就會被人遺忘。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秦澤遠沒想到自己舍不得對徐夕景下狠手,想讓一切都過去的時候,徐夕景碰上了孔蔚薇。

秦澤遠食難下咽,徐夕景和孔蔚薇卻吃得津津有味,一頓飯結束,秦澤遠出於禮節去買單,其實他是非常不想去的。如果離開他們兩個身邊,秦澤遠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秦澤遠前腳剛走,孔蔚薇就開始給徐夕景咬耳朵:“小景,我之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家裏人是不是不同意你做明星?你大哥上次找到我的時候,真的好嚴肅啊!我看過挺多八卦,那些有背景的家庭,好像都不同意孩子做明星哎!”

徐夕景笑了一下:“沒那麽覆雜。他只是因為要給我收拾爛攤子生氣了而已。”

孔蔚薇點點頭:“我想也是,畢竟是你大哥嘛!采訪的時候還都教我怎麽回話,看起來挺關心你的。”

秦澤遠已經結過賬朝他們走過來,遠遠地看著,他身姿挺拔,氣度超然,徐夕景看著秦澤遠的身影,說:“是啊,是挺關心我的。”

孔蔚薇自己開車過來,跟他們打了招呼就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囑咐秦澤遠說:“秦先生,咱倆可要串好供,你沒瞧上我,我也沒瞧上你,我可不能栽在這兒了,我得出國呢!謝了啊!”

秦澤遠很不走心地嗯了一聲,才跟徐夕景上了車。徐夕景上了車就保持沈默,秦澤遠這一次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兩個人沈默地回到了房子。

進了門徐夕景依然一言不發,換了衣服準備去洗澡,秦澤遠在浴室門口攔住了人,徐夕景擡頭看了他一眼。

秦澤遠說:“小景,你有什麽想說的可以直接說出來。不要這樣悶著。”

徐夕景笑了,他笑起來眼睛波光粼粼深不見底,他說:“先生,我沒什麽想說的。如果我求您,放過我,您肯嗎?:”秦澤遠一時語塞,他當然不舍得放開徐夕景。

這反應像是在徐夕景意料之中,他依然笑盈盈地,“養育之恩無以為報,你對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我受著。”

徐夕景繞過秦澤遠關上了門,秦澤遠靠在門口無可奈何。他在路上設想了無數種徐夕景的反應,他以為徐夕景會趁此機會搬走,或者回到家同他大發脾氣,又或者翻出舊賬控訴他的行為,獨獨沒想過徐夕景會說出“放過我”。

秦澤遠從前一直以為,徐夕景只能在他羽翼下生存。他給予徐夕景多少,徐夕景就能得到多少。徐夕景性格倔強不好相處,脾氣又被他寵壞了,他像一個孩子青春期時期頭疼的家長,用各種手段敲打徐夕景。

秦澤遠無非是希望徐夕景乖一點。

浴室裏水聲嘩嘩,徐夕景打開花灑直楞楞地站著。從見到孔蔚薇那一瞬間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會兒終於放松下來。徐夕景能猜到秦澤遠對他的所作所為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一回事。是什麽感覺呢?失望?灰心?難過?

其實都有。又其實都沒有。徐夕景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了,太失望太灰心太難過以後,反而沒有那麽多的情緒起伏。要不就認命吧,徐夕景心想。總也逃不出秦澤遠的手掌心,反而讓自己像個笑話似的難堪,圖什麽呢?

徐夕景洗完澡推門出來,秦澤遠還在門口,看他出來,拉住他的手腕進了臥室,“小景,我們聊聊。”

徐夕景頭發濕漉漉地滴水,他煩躁地用毛巾擦了幾下:“先生,到了床邊還要聊聊?沒什麽可聊的了,直接做吧。”

秦澤遠接過毛巾剛準備動手給徐夕景擦頭發,徐夕景就把頭偏到一邊躲開了,秦澤遠拿著毛巾非常尷尬,徐夕景頭也不回地倒在床上:“你不做嗎?不做就早點洗洗睡吧。”

秦澤遠把手裏的毛巾疊好,說:“我以為你不願再同我睡在一起了。”

“沒什麽願不願意的,我沒得選。”徐夕景蓋著被子靠在床頭,非常平靜地說:“我說我不怪你了,你可能不信,但的確是這樣。我其實也沒什麽資格怪你。你是金主,在我身上圖個快活,作為回報給我工作。我惹你不開心了,是我沒盡到自己的職責,你也不是做慈善的,當然沒義務繼續給我買單。以前是我想錯了,總想著我跟你別的小情人會有一點不一樣,叫什麽?自作多情吧。之前是你給我的懲罰,我記住了,以後再不會這樣,你現在喜歡的兩情相悅的游戲我也可以努力做到讓你滿意,一切都按你想要的來,直到你厭倦為止。”

徐夕景說了這樣一大段話,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像是在談論明天早晨吃什麽一樣,秦澤遠站在床的另一頭,盯著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徐夕景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秦澤遠的回答,自顧自躺下睡了。秦澤遠一直站在那裏,站得腿都麻了,聽見床上傳來徐夕景均勻的呼吸聲,才走了過去,坐在床邊看著徐夕景。徐夕景睡得很平靜,秦澤遠摸了摸他的臉,低聲說:“喜歡你不是游戲。”

秦澤遠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出門去了。

他剛一走徐夕景就睜開了眼睛,他的一側臉頰還有被秦澤遠撫摸過的觸感,徐夕景自嘲地笑了一下,還說什麽喜歡他,秦澤遠只是深陷在自己給自己設定的劇本裏,他甚至根本不了解徐夕景。

如果秦澤遠能稍微多多註意一下徐夕景,就會發現徐夕景睡著的時候從不會那麽安穩。他總是做夢,被關起來之前就會做夢,被關起來之後,一直到現在,他的睡眠狀態都非常不好。

徐夕景接連好幾天都沒再看見秦澤遠,秦澤遠的生活助理找到徐夕景,說是秦澤遠也有好幾天沒去公司,誰都聯系不上,公司那邊一大堆事情等他過目。

徐夕景心裏覺得荒唐,他讓秦澤遠放過自己,秦澤遠人跑了,算是變相地同意他的請求嗎?

秦澤遠消失一個星期以後,徐夕景在下班路上被家裏的管家給堵了。管家在秦家幹了一輩子,後來又一直貼身照顧秦澤遠父母的起居,徐夕景楞了一下,不知道秦澤遠的父母找他要做什麽。

管家把他帶回了老宅,徐夕景進了門,看見秦澤遠的父母正坐著等他。他與秦澤遠父母感情不深,敬重多於親切,恭恭敬敬問了好。秦澤遠母親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羅蕓汀擡了擡下巴,說:“坐吧。”徐夕景依言坐了,羅蕓汀又問:“小景,我們家養了你幾年了?”

“十二年了。”徐夕景回答。

羅蕓汀點了點頭,“十二年,也是把你從蘿蔔頭那麽大的小孩兒養這麽大了,還把你培養成大明星,算不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羅蕓汀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非常和藹可親,秦澤遠跟羅蕓汀一脈相承,徐夕景一看這表情就知道羅蕓汀要發脾氣了,硬著頭皮回答:“叔叔阿姨和先生的恩情,我絕對不敢忘的。”

“是嗎?”羅蕓汀笑了,“所以你就勾引你的恩人,哄得他不肯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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