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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銘恩府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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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染像是在謀劃著什麽,卻不先說與白哲聽。

他找街上的百姓問了路,便直接去了當地謝家的府邸。

謝家在大銘恩府一帶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家底深厚,有時遇到什麽天災人禍,還會想辦法接濟窮苦的百姓,因而聲望頗高。

而謝家唯一的千金今年到了出嫁的年齡,她的親事變成了謝家頭等大事。

謝老爺為此也是費了不少心思,本來他是打算和隔壁城鎮的一家名門望族結親,但是考慮到畢竟不在一地,因而也沒急著拍板。

他這輩子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偏偏就是對這修仙一門特別著迷。

知道他們這一族目前無甚修煉的天賦後,他倒也死了心,可是沒想到白府忽然冒出個“一步登仙”的小少爺來,正好白府最近頻頻派人來問他女兒的親事,謝老爺終於動搖了。

謝家千金本不同意此事,只因那位“一步登仙”早就跟著一個道士離開白家去修煉了。可謝老爺對著她一通苦勸,說弟弟優秀,當哥哥的總也不會差到哪裏。

眼下謝府的閨房中,謝家千金謝嫣便坐在床上生著悶氣。

手指絞著才做了一半的帕子,謝嫣越想越不對勁。

“小姐,怎麽又不開心了?老爺都給您安排妥當了,您晚上就安安心心地出嫁就好了。”侍奉的丫鬟桃紅端著一壺新茶推門進來,見小姐神情不悅,便柔聲勸道。

大銘恩府的習俗是日落之時迎娶新娘子,然後接晚宴,要鬧到深夜的。

謝嫣把帕子丟到一邊,心裏卻還在糾結。

桃紅不禁起疑道:“剛才明言不是過來了嗎?難道那小子說了什麽惹您不開心了?”

她口中的明言是謝嫣身邊跟著的小廝。

這話正中謝嫣的心事,“……明言告訴我,昨天晚上他幫管家去送東西,半路上撞見了那白家長子。”

桃紅不解道:“那又如何?撞見未來姑爺也是個好事啊。”

謝嫣臉上滿是憂色:“可他看到那白家長子和一個青樓女子在暗巷裏糾纏不清,甚至還對那女子大打出手!”

聽到此處,躲在暗處的溫染也不禁嚇了一跳。

他之所以來這裏,確實是有意想讓謝家千金了解一下那白蔡是個什麽玩意,可沒想到白蔡自己就把黑歷史送到人家小姐面前了,都用不著他再開口。

對於月老而言,讓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本是他們的使命,溫染好不容易下凡一趟,沒想到就撞上一樁這樣的親事。

聽聞謝家在當地還是挺有善緣的,如果這千金所嫁非良人倒也可惜。

角落裏,盡管溫染用了隱身術,一般人都看不到他和白哲,可畢竟是暗中行事,他習慣性地縮在白哲身邊,畏手畏腳。

白哲這時自然已經看明白他要做什麽了,“你確定要攪黃此事?”

溫染本來還有點猶豫,畢竟今日就是大喜之日了,可到了謝府後,發現謝家千金對白蔡也沒什麽好感,又得知白蔡還和其她女子有糾纏,因此不再猶豫地回道:“確定!”

二人正在角落中暗自交流著,另一邊的丫鬟桃紅聽了小姐的話心中也是十分氣憤和擔憂。

“沒想到那個白蔡居然是這樣的人!可今天就是大喜之日了,咱們——”說到這兒,桃紅無奈地嘆息一聲,“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答應這樁親事!始終還是那白家次子,雖然身份並不比長子尊貴,可畢竟才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

躲在暗處的溫染聞言,忍不住朝自家徒弟擠眉弄眼道:“一等一的好——”

還伸手去戳了戳旁邊的徒弟。

白哲面不改色,立刻抓住了溫染那只搗亂的小手,攥在了手心裏。

溫染抽了半天也沒抽出來,幹脆就任由對方攥著了。

“不鬧你了,我們去找謝家千金提到的那個歌女吧?”溫染掐指算了算,其它的他不太行,可動用靈力算算姻緣之事他還是可以的。

白哲默然點了下頭。

二人又一同轉去了當地的花街。

經過一番掐算和打聽,溫染這才知道,原來的確有一名年輕女子和白蔡關系匪淺,不過她本是賣藝不賣身的歌女,在花街還頗有名氣,最近半年來卻不怎麽出來接客了,傳聞是有富家公子要為她贖身。

溫染想了想,看來是被謝白兩家的親事給攪和黃了?

方才謝家千金正因白家長子一事而憂心不已,而這一邊的花街歌女卻已是在以淚洗面。

仔細看去,那歌女容貌雖然姣好,可是臉上和嘴角卻有了幾處淤青和傷痕。

“姑娘,你別哭了,現在坊裏的人都等著看咱們笑話呢!你越是難過,越是不值得啊!”

說好的贖身,可等了這麽久也沒贖成,早就有同行背地裏嘲笑她了。

歌女哭得梨花帶雨,眼中滿是悲戚,“我如何能不難過?只怪我太傻了,一心相信他會待我好,如今連貞潔都沒了,還要被他趕出大銘恩府……”

“……你哥也太渣了吧?”饒是溫染見過不少分分合合的有情人,如今也不得不對著白哲驚嘆一聲。

白哲早知自己兄長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並不奇怪。

從前還可以說他是年少無知,沒想到過了幾年還是毫無長進。

欺騙歌女失了貞潔,扭頭又傍上了謝家千金,還打她一頓,要把她趕離大銘恩府,溫染對白蔡的這一系列操作真是“嘆為觀止”。

想到這裏,他正要現身,卻被白哲攔住了。

“沒必要現身。”白哲指了指那歌女身旁桌上的一本琴譜道。

溫染受到啟發,立馬有了想法。

他朝著那本琴譜掐了個手訣,就見那琴譜像是受到風力的影響一般,匆匆翻動了起來。

歌女無心去看什麽琴譜了,她現在連大銘恩府都不一定能待得住了,哪還有心思顧及琴譜。

然而那琴譜越翻越快,邊上的小姑娘最先發現了異樣:“姑娘!你看啊!”

歌女這才轉身看了一眼,卻見那琴譜原本的空白處竟悄然浮現出了一串文字。

【你甘心就這麽被趕出大銘恩府嗎】

歌女被嚇得張大了嘴巴,她四處看了看,房間裏除了她倆根本沒有別人啊!

正震驚著,琴譜上又浮現了一串新的文字——

【你若不甘,便點點頭】

歌女當下竟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我有一法助你,你可願意放棄大銘恩府的一切,去找那長子算賬】

……

剩下的時間裏,溫染二人就在這歌坊裏吃飯喝酒。

這歌坊一般不做皮肉生意,陪酒陪笑是難免的,但總比尋常的青樓要好一些。

進來光顧的都算是半個清雅人士。

白哲輕執酒杯,擡眸看向溫染。

“你是月老,素來勸和不勸分,這樣做值得?”

溫染忙著吃東西,邊吃邊道:“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可今天讓我撞上了,總要管一管的,否則那歌女也太慘了,將來謝家千金也要受苦了。”

“更何況……那個死白蔡那麽辱罵你,我總要教訓他一下才是。”

酒杯輕放,杯底在桌上留下了清脆的聲響。

“對了,那個白蔡為什麽一直那麽說你啊……?”溫染不全是好奇,也不是故意要揭徒弟傷疤,只是將來相處的時日還久,既然來了一趟總要多了解些徒弟的事才好。

白哲慢慢回憶了下這一世小時候的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出生時便身負靈力,引來了周遭不少妖魔鬼怪的註意,那時天帝正好來到人界,算是救過我一命,不過後來因為這靈力的事,還是給白家招了不少麻煩。”

溫染了然,白哲本就是庶出,又因為身負靈力給白家引來了一些禍事,他這些年在白府的日子有多艱難便可想而知。

“我七歲時被丟到了城外的亂葬崗,本想幹脆就此離開白家,可惜又被天帝給領了回去。”

溫染:“……”

才七歲就被丟到亂葬崗?!白家也太喪心病狂了。

不對,徒弟你七歲就懂得和家裏恩斷義絕了啊?

後來白哲在白家又熬了好幾年,因為天賦異稟,年紀輕輕便已顯現登仙之資,敢來搗亂的妖魔鬼怪也越來越少了,白家也由於他的緣故而在當地漸漸起了勢,更攀上了謝家。

再後來,白哲就跟著天帝偽裝的老道士離開大銘恩府了。

見溫染越聽越忿忿不平的樣子,白哲本人卻並未多麽在意,“我生來便會招來禍事,白家人會把我丟出去也不值得奇怪。”

更何況,當初被丟到亂葬崗時,其實他還挺高興的,只是沒想到被天帝給揪了回去。

“怎麽會不值得奇怪!”溫染氣得拍了下桌子,“白家之前雖然不如現在得勢,可也算是個大家族,至少是不缺錢的!那時候天帝為了照顧你,私下裏還給了白家不少錢的!”

這些還是他收白哲為徒時,聽天帝順帶提了兩句。

“你既是白家的孩子,他們又收了天帝的錢,卻把才七歲的你丟了出去,哪裏是一個父母該有的樣子?”

從前嫌白哲是不祥的庶出子,等白哲有了利用價值又心安理得地利用他去結識謝家,簡直太過分了。

“你又不是我,何必如此動氣?”白哲的眼中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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