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餘光鐘回來了一趟。

辛欣正好已經帶著餘忻回來了, 三人碰上了面, 是餘忻開的門。

“您是……”餘忻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餘光鐘明顯也楞了一下, 在看到辛欣後意識到什麽, 問：“餘意在不在？”

“弟弟在房間裏。”餘忻剛說完, 辛欣過來把他拉到一邊。

“幹嘛？”辛欣臉色不是很好。

“我找我兒子。”餘光鐘往裏邊望了一眼。

辛欣回頭去敲餘意房間的門。

餘意從裏邊出來, 看見的是身上裹著一件大棉襖的餘光鐘, 戴著一個毛線帽和耳套, 頭發剪得很短，臉色不再像之前那麽蒼白病態, 反而有些紅潤。

“兒子！”見到餘意出來，他臉上露出來一個明晃晃的笑。

餘意關上門的那一剎那, 還能聽到餘忻在問這個人是誰。

“好久不見, 想死我了。”樓道裏，餘光鐘把耳套摘了下來, 笑得眼角的魚尾紋非常明顯。

他老了很多，也變了很多。

這是餘意的第一印象。

“什麽事。”餘意問。

“來見見你。”餘光鐘朝門那邊看了一眼，小聲問，“你媽對你好不好？”

“挺好的。”餘意應。

“那就行。”餘光鐘低著頭看著腳尖, 過了一會兒才又重新擡起頭來，表情有些尷尬, “那個什麽, 你媽沒跟什麽人好吧？”

“沒有。”餘意直視他, 才發現, 他已經比餘光鐘還高了。

“那就好。”餘光鐘摸了一把臉上冒出來的汗，笑，“挺給我爭氣，考了個這麽不錯的大學。”

看他不說話，餘光鐘又自顧自地說：“學費什麽的夠不夠？生活費啊什麽的，千萬別省著，想吃什麽就買，缺了錢就跟我說，我還打在你那張卡上……”

“你現在有工作麽。”餘意打斷了他的話。

“啊？”餘光鐘楞了一下，很快點點頭，“有，我現在跟我一個朋友一起開網店，賺得還不少。”

“不幹廚師了？”餘意問。

“不幹了。”餘光鐘笑笑，“很久沒幹了，要搞不好切菜切到自己手指，傳染了別人不好。”

說到這裏，他臉上的笑變得有些暗淡。

餘意站在原地，嗓子眼堵得有些難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行了，看見你就成了。”餘光鐘重新恢覆了剛剛的笑容，“我給你帶了點我那邊的特產，你就在這裏等著，我去給你搬上來。”

餘意看著他很快下了樓，腳步聲越來越急，忽然傳來通的一聲。

他想都沒想，跟著下樓，就看見餘光鐘抱著膝蓋坐在最後一節臺階上，正倒吸冷氣。

“怎麽了？”餘意上前問。

“沒事，就太急了，沒註意，踩空了一下。”餘光鐘扶著扶手慢慢站起來，皺著眉。

餘意註意到他手心處刮了一下，有血滲出來，上前抓住他手：“出血了。”

餘光鐘臉色一下變得刷白，趕緊拉開了餘意的手，退後了一大步，臉上有些驚慌：“別碰我別碰我，你站遠一點。”

餘意有些茫然地看著他，餘光鐘很快從兜裏掏出創口貼給自己貼上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說：“沒什麽大事，也不疼，你去樓上等我。”

餘意看著他推開單元門出去，慢慢垂下眼。

餘光鐘把幾箱特產全部搬到樓上，頭也不回，開車離開了。

餘意在歐大尚裏做寒假實踐，說是寒假實踐，其實就是服務生。

臨近新年，歐大尚生意非常好，還沒到十一點，人就已經爆滿了。

餘意站在屏風後邊上菜，一回頭，看見了趙酒。

趙酒後邊跟著章凱光和鄭任，小婷把他們帶到了餘意負責的桌位上。

路過餘意的時候，趙酒朝他眨了眨眼，笑了一下。

熊初墨從樓上的包廂下來，剛要拐到吧臺那邊，忽然看見走在最後的章凱光，楞了一下，吼了一聲：“光姐！”

“囔囔啥呢！”領班恰好出現，熊初墨趕緊閉了嘴。

章凱光已經看到了，他回頭朝熊初墨揮了揮手。

餘意拿著菜單走到幾人面前，問：“吃什麽？”

“你別說，這家餐廳的服務生怪好看的。”趙酒上下打量了一下餘意，餘意穿的是店裏統一發配的制服，白衣黑褲小領結，身材好的人穿起來特別幹凈。

“過分了啊。”章凱光接過了餘意手裏的菜單，翻開了，“要秀恩愛回去秀啊。”

“哪裏秀恩愛了？”趙酒轉著餘意給的筆，朝餘意笑，“我就是誇誇服務員衣服好看啊。”

餘意看著他的眼睛，伸手輕輕在他眼尾劃了一下。

帶著挑逗的意味。

“得了吧。”鄭任在一邊給自己倒熱水喝，翻了個白眼，“說什麽想吃這家店的菜，其實就是想男朋友了吧。”

還特別強調了男朋友三個字。

熊初墨正好在這時候過來瞧了一眼。

“嘿，巧了麽這不是，你們來這吃飯？”熊初墨看上去挺興奮。

“是巧。”章凱光頭都沒擡，說，“陪人家來看男朋友了。”

餘意勾著唇，在一旁不說話。

“懂了。”熊初墨說完就走，“我得上去了，不然又要挨罵。”

“行了，我點完了，某人看男朋友也該看夠了吧。”章凱光把菜單遞給鄭任。

鄭任一通勾，勾完了才猛然想起來：“你們能跟我們一起吃的吧？”

“不能。”餘意說，“要扣錢。”

“那點工資能扣多少。”趙酒任然漫不經心地轉著筆，“大不了把衣服甩他們臉上，告訴他老子不做了。”

“那我穿什麽。”餘意說。

“別穿了，在我房間裏穿什麽衣服。”趙酒說完趕緊往鄭任身上一躲，恰好躲過了餘意伸過來要打他的手。

“註意言辭啊。”鄭任咳了兩聲，說，“我都要聽不下去了。”

章凱光回頭看了一眼樓梯，熊初墨的身影在一分鐘內上下來回了三趟。

最後一道菜上來，餘意終於沒忍住，朝一直偷偷摸自己手的混蛋說：“廁所在樓上。”

“謝謝。”趙酒非常禮貌地說完，站起身，歪著頭問，“能帶我上去麽？”

鄭任和章凱光看著兩人一塊兒離開，一起搖頭嘆息。

“不是人。”

“禽獸不如。”

“泯滅人性。”

“不就半個月沒見麽，至於急成這樣。”鄭任嘖了一聲。

“可不。”章凱光小聲說，“這個年紀，正是如狼似虎的時候。”

如狼似虎的趙酒沒敢霸占餘意太久，怕領班註意到沒人，親了沒幾下，把餘意松開了。

“我先出去？”餘意眼神若有若無地飄向下邊，唇邊帶著笑意。

“我不來，你是不是都忘了我都多久沒見你了？”趙酒有些委屈。

“沒有。”餘意想了想，決定告訴他，“我請了假陪你，明後兩天。”

趙酒明顯開心了，要人家再親他一口，才放人走。

餘意剛出來，正好碰上熊初墨等在外邊要上廁所，熊初墨想都沒想就要進去。

“等下。”餘意攔住他。

“幹啥？”熊初墨一臉茫然，“我憋好久了，真的憋不住了，要尿身上了。”

“那個……”餘意難得有些尷尬，沒敢看他，“裏邊有人。”

“有誰？”熊初墨腦子似乎短路了，過了好久才反應過味來，一臉扭曲。

“我操了。”他快瘋了，“你倆還能不能行了啊！我好急啊！”

餘意看著熊初墨急得在原地打圈，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熊初墨瞪大了眼，“還有王法沒有了！”

“底下人呢！”下邊傳來領班的吼聲。

餘意朝他揮了揮手，下去了。

熊初墨看了一眼餘意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緊閉著的門，覺得生不如死。

第二天早，餘意到趙酒家的時候，趙酒人還在睡覺。

“哥哥最近越來越喜歡睡懶覺了。”趙玉還批判他，“比我還懶。”

“他累著了。”趙麒替他說了句話，“經常看書看到半夜。”

“什麽書？”餘意問。

“不知道，他說是名著來著。”趙麒隨口說了一聲。

餘意上樓，輕輕進了他的房間，看見他床頭櫃上一本很顯眼的《你是人間四月天》。

“……”他看過去，趙酒半張臉埋在被子裏，很乖的樣子。

他不知道自己就那麽盯著他的臉看了多久，直到趙酒翻了個身，他才緩過神來。

他想了想，開始脫衣服，把外套外褲脫了，鉆進他的被子裏，從後邊抱住他。

趙酒被他抱住人還沒清醒，像是囈語般小聲說：“意意……”

“九九。”餘意靠在他後背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很快也睡著了。

做服務員天天早起晚睡，他很久沒好好地睡一覺了。

醒過來的時候，人在趙酒懷裏。

“你醒了？”趙酒的聲音從他頭頂上傳來，“你知道麽，我剛醒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春夢，剛要扒你衣服來著。”

“嗯？”餘意有些貪戀他身上的氣息，半晌沒有擡頭。

“媽的，你知道一覺醒來喜歡的人就在懷裏的感覺有多好麽。”趙酒嘆了口氣，“太不真實了。”

餘意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真實麽。”

“真實了。”趙酒看了一眼手機，笑，“中午了。”

“走吧。”餘意從他身上起來，“我做飯給你吃。”

“真的？”趙酒趕緊起床，“你學過？”

“沒。”餘意穿褲子的時候看了他一眼，“試試。”

“我的榮幸。”趙酒笑著看他。

兩人去菜市場買菜，趙酒走著走著，忽然把人往自己身邊一摟。

“怎麽？”餘意以為旁邊有車子過來。

“沒怎麽，就是忽然想起來，我們倆合照太少了。”趙酒把手機摸了出來。

“笑一個。”趙酒把手機舉到兩人面前。

餘意勾了勾嘴角。

“笑得開心一點。”趙酒偏頭看他。

“很開心了。”餘意說。

“像我這樣。”趙酒咧嘴笑。

餘意看著鏡頭裏的他，笑：“你笑得很像傻逼。”

趙酒很快按了拍攝，收起了手機，掐了他腰一把：“那你他媽還不是愛死了這個傻逼！”

“是啊。”餘意朝他笑，“我真是愛死了你這個傻逼啊。”

趙酒看著他笑了幾聲，又湊過去，勾著他一塊兒往前走。

“我的小心肝啊。”他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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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結束啦，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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