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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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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似乎覺得死路一條了,此刻再聽渺渺說話也沒了之前的恭敬, 只是惱怒道:“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對皇上還有用,肯定不用死, 但我們不一樣, 還有一個多時辰就要分發彩衣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 我們死定了……”

“嘖,你話可真多,再這麽耽擱下去, 可就真死路一條了。”渺渺不耐煩道。

小太監頓了一下,還要頂嘴, 被旁邊年長些的太監攔住:“江姑娘, 您可有辦法?”

“只能盡力洗幹凈了。”渺渺蹙眉。

小太監呵了一聲:“這上面是墨汁,如何能洗幹凈, 就算洗幹凈了, 又如何晾得幹,今天雖然悶熱,但外頭可沒多少太陽!”

“所以我說盡力,”渺渺冷淡的掃了他一眼, 等小太監閉嘴之後, 對在場的幾個人道:“你們去兩個人找禦廚,要些純度高的酒來,再要些盤面用的堿面兒, 能要多少要多少,要了之後趕緊回來,跟我一起洗布料,至於你——”

她看向還在抽嗒的小太監,頭疼道:“我看你火氣這麽大,你負責生火好了,我看院子前頭那片花圃就不錯,周圍幾棵大樹,你在中間生,小心不要燒成火災了。”

“那、那我要做什麽?”一個沒被提到的太監小聲問。

渺渺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哪裏有大些的鐵板?”

“這……這一時半會兒的要去哪找鐵板啊。”太監為難道。

渺渺一想也是,嘆了聲氣道:“那你就去找些可以充作晾衣架的繩子,待會兒綁在火堆附近的樹上,趕緊的大家,能不能活命就看現在了。”

太監們忙應一聲,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任務了,渺渺趁這個時間也沒閑著,找來幾個木盆倒了水,又將被弄臟的彩衣都給背了出去,等做完這些時他們也都回來了。

渺渺忙招呼:“快點,一人分幾件,只洗臟的地方,其他地方盡量不要沾水,免得汙跡蔓延。”這還是她上次給陸晟洗地毯時得到的教訓,若是這些墨水弄到旁邊的地方,恐怕就沒那麽容易清洗了。

“這些酒和堿面要怎麽用?”一個太監問道。

渺渺看了一眼,道:“先用堿面搓,再加酒精洗,看看能不能去掉。”其實這也是她之前在家時看老媽做的,也不知具體實驗起來會如何。

說完,她便先蹲了下去,取出一件衣裳仔細的看了一遍,將濺上墨水的地方用水打濕,接著敷上一層堿面,稍等片刻後用清水搓洗,墨跡便已經被吸走了大半,太監們驚喜不已,忙蹲下開始洗衣服。

渺渺看了眼也要跟著蹲下的小太監,道:“你火生了嗎?”

“……得趕緊洗,這個時候生什麽火啊。”眼看又有了生的希望,小太監又不敢跟她頂嘴了。

渺渺翻了個白眼:“讓你去生你就去生,哪那麽多廢話,還有那個找繩子的,你先把繩子綁好再回來洗。”

“是!”那個太監立刻拿著繩子跑了,小太監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跟著起來。

渺渺不再管他們,專心搓洗起衣裳來,等那邊繩子、火都準備好了,她頭也不擡道:“你們兩個!把我們洗過的衣裳都掛到繩子上,小心點不要燒到。”

小太監一楞,這才明白原來她讓生火的意思是為了加快衣裳的烘幹,當即不敢再耽擱,將他們洗過的衣裳都掛到了繩子上。

幾個人賣力的洗,很快幾十件衣裳就全洗出來了,雖然還有一些淡淡的汙漬,但不仔細看的話已經看不出來了。

繩子上很快便掛滿了衣裳,隨著火勢的穩定,彩衣上的滴水越來越少,幾人一起站在旁邊,都不由得松了口氣。

距離發放彩衣還有半個時辰,相信時間上足夠了,他們這一關算是過了,渺渺默默看著飄在天上的彩衣。

下一秒,周秀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江姑娘,小李子,趕緊將彩衣拿出來,國師說了,今年來的大臣多,要提前將彩衣發放下去!”

院內幾人臉色一變,小太監直接跌坐在地上,看著明顯還濕著的衣裳喃喃:“天要亡我啊……”

渺渺顧不上多想,急忙跑出去攔住了要進門的周秀,看著對方訕笑道:“公公想必還有其他事要忙,這些小事便交給我們好了。”

周秀也笑了起來:“無妨的,彩衣事關重大,奴才還是盯著點好。”說罷便要進去。

渺渺又擋了一下,撇著嘴不滿道:“公公是不相信奴婢麽,不過是去發放彩衣,奴婢帶著幾位公公便能做的,又何必勞煩您呢。”

周秀奇怪的看她一眼,總覺得哪裏不對,於是將此事放在了心上,面上順從道:“既然姑娘堅持,那便交給姑娘了,奴才還得去皇上身邊伺候,就不在此多留了,姑娘一定要盡快將彩衣送過去。”

“誒,知道了。”渺渺提起的心總算是緩緩放下,說罷便盯著周秀,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她才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

“沒想到我家渺渺看起來單純,糊弄起人來倒是有些水平。”林知躍含笑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來。

渺渺猛地看了過去,蹙眉道:“你怎麽來了?”

“這不是覺得渺渺這會兒可能會需要我,所以我便來了。”林知躍笑瞇瞇的走了過來。

渺渺冷笑一聲:“才安分兩天便又出來跳,王爺的傷這是好了?”

“渺渺是在關心我嗎?”林知躍眼睛一亮,“其實傷還沒好全,但我心裏惦念著渺渺,實在是無心養傷啊。”

渺渺翻了個白眼,她本來雖然惱恨他將自己推進反賊堆兒裏,可念在他出現救自己的份上便當扯平了,但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是陸晟救的,所謂的扯平也就不存在了,她便對林知躍的厭惡更上一層。

此刻她還有要緊事,更是懶得應對他,轉身進門後便要將門從裏面反鎖。

林知躍絲毫不惱,悠悠的看著即將消失在門後的渺渺:“彩衣本該潔白無瑕,有一點差錯便是對祖先不敬,渺渺此刻應該很心急?”

渺渺猛地停下,震驚的看向他:“是你?”

“什麽是我?”林知躍歪了歪頭,想了一下恍然道,“渺渺是說弄臟彩衣的人?不不不,我知道那是渺渺要照看的,怎麽可能會給你添亂呢,再說……”

“你少說屁話,彩衣被潑一事我們剛發現,且沒有一人出來說過,若你沒有參與其中,又為何會知道?”渺渺漠然的看著他,此刻眼中的厭惡再也克制不住。

林知躍頓了一下,失笑:“渺渺不信我?不信便罷了,我這次來是想幫你的。”

“哦。”渺渺垂眸,毫不猶豫的將門給關上了,沈重的大門發出巨大的響聲,昭示著關門人此刻有多不爽。

林知躍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再開口聲音仍是笑著的:“渺渺,我這有一樣東西,滴在墨上可使墨色隱形兩個時辰,你拿去用,將祭祖大典應付過去足夠了。”

站在門裏的渺渺看向還在烘幹的彩衣,冷淡的回應:“你有什麽條件?”

“倒也沒什麽,不過是想讓渺渺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山下游玩而已。”林知躍笑。

渺渺呵了一聲,冷酷道:“你留著自己喝,老子不需要。”她鎮定的說完,氣惱的握緊了拳頭,這混蛋早些來多好,她也不用直接把衣裳洗了,現在的重點根本不是消除汙漬,而是將彩衣盡快烘幹。

林知躍沒想到渺渺會如此有骨氣,臉上的笑僵了一瞬,繼續勸道:“渺渺三思啊,切不可意氣用事,皇上不會動你性命,可跟你一起看守彩衣的奴才,可是斷然要丟性命的。”

“關你屁事,關我屁事,滾遠點!”渺渺煩躁道,雖然林知躍口口聲聲說此事跟他無關,但在她看來,他兇手之一的身份沒跑了,最低也是個從犯。

林知躍不甚理解的看著門板,不懂以往稍微威脅兩句便就範的她,今日怎麽會這麽強硬,他想了一下嘆息道:“渺渺,你可是還在生我的氣?開門。”

渺渺不願再跟他多說一個字,任他在外頭說話,自己走回了院子裏,林知躍自覺無趣,面色陰沈的離開了。

小太監還在賣力的往火裏加柴,可惜火雖然旺,但旁邊的彩衣還是濕漉漉的。渺渺皺眉:“這樣不行,彩衣還是離火堆太遠,咱們一個人拿幾件,掛在身上靠著火烘幹,仔細被燒著了。”

“是。”幾個太監忙去取彩衣,幾個人身上能掛的地方全都掛上了白花花的衣裳,對著火堆烤得認真。

小太監看了渺渺一眼,忍不住道:“方才王爺似乎說了,他有辦法幫咱們?”

“嗯,他有可以消墨水的藥,不過咱現在已經清洗幹凈了,沒必要找他幫忙。”渺渺淡淡道。

小太監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說話了,低著頭開始認真烤衣裳。

彩衣被烤的同時,他們幾個人也被火烤著,本就是夏日悶熱的天氣,很快便有人吃不消了,渺渺也是熱得頭腦發漲,感覺隨時要暈過去,可看到旁邊一堆濕衣服,只能咬著牙堅持。

同樣熱得不耐煩的,是身著全禮制黑色繡金長袍的陸晟,此刻的他就在祭壇下的陰涼處,國師在一旁給他送上禱詞,要他先熟悉一下。

陸晟看了眼國師,發現他在等自己念給他聽,不免覺得有些無語,目光四處搜尋一遍,看到周秀後將人叫到面前:“江小渺在做什麽,該給臣子發放彩衣了,為何還沒見到她的蹤影?”

“回皇上,奴才方才已經催過一次了,想必彩衣數量太多,江姑娘又仔細認真,想要清點一遍後再送過來。”周秀彎腰道。

陸晟冷淡的看他一眼:“你倒是會替她說話,仔細認真?看哪個字跟她沾邊?”

周秀討好的笑笑,沒有敢再接話。

陸晟沈思片刻:“罷了,朕去看看。”

“皇上!”國師無奈的擋在他面前,手裏舉著禱詞不肯讓開。

陸晟煩躁的看他一眼:“行了行了,知道了。”說完不悅的接過禱詞,若有所思的看了周秀一眼。

周秀立刻體貼道:“奴才再去催催,讓江姑娘盡快過來。”

周秀說完沒敢耽擱,便急匆匆跑去後知殿催人了,可惜他這回連人都沒看到,被渺渺三言兩語給打發了。

無奈,他只能又回到祭壇,見國師已經離開後,立刻到陸晟跟前:“皇上,奴才覺得不太對勁。”

“怎麽?”還沒聽什麽不對勁,陸晟的眉頭便蹙了起來,篤定是那女人又給他惹禍了。

“眼看著就要過時辰了,可江姑娘遲遲不肯出來,奴才去叫了兩次,連門都沒進去,奴才怕……怕彩衣或許是出了什麽問題。”周秀擔心道。

陸晟的臉沈了下來,周秀小心的看著他:“皇上,不如奴才帶幾個人過去,若是江姑娘那邊真出了什麽差錯,奴才也好及時處理。”

“她既然沒叫你幫忙,便暫時不用管了。”陸晟淡淡道。

“可是……”

“若她真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你覺得她會不來找朕?”陸晟看向周秀。

周秀忙彎腰應下,見陸晟不欲再聊,便退到一旁候著了。陸晟盯著禱詞看了許久,半個字都沒看進去,心思全放在後知殿那小混蛋身上了,可他已經說了不去找她的話,便只能獨自心煩。

又是一刻鐘過去,國師面色嚴肅的走了過來,朝陸晟行完禮後看向周秀:“彩衣呢,怎麽還未分發給大臣們?”

周秀緊張的看了陸晟一眼,低頭道:“回國師,奴才疏忽了,竟將此事給忘了,奴才這就去催。”

“還不快些,再有兩刻鐘祭祖大典便要開始,大臣們還未將彩衣換上,這像什麽樣子。”國師皺眉道。

周秀忙稱是,在陸晟和國師的註視下,硬著頭皮又去找渺渺了。

後知殿的大門還是關著,周秀欲哭無淚,只能咬牙假意威脅道:“江姑娘,若你還不開門,奴才可就要強行破門而入了。”

他的話音剛落,大門便從裏面打開了,渺渺朝他笑笑,扭頭對身後人道:“都楞著做什麽,還不快走!”

“是!”太監們一人背一袋彩衣往外走,周秀一看松了口氣,叫自己帶來的人也跟著幫忙。

渺渺默默抱著自己懷中潮濕的一袋,加快了腳步往前走,祈禱這堆玩意兒在到大臣手裏之前能被體溫烘幹。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她到祭壇時,大臣們便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時不時朝著入口的方向看,直到看到彩衣來了,才趕緊一擁而上,等著太監給他們分發。

渺渺抱著自己那袋站在後面,看著前頭的彩衣被一件一件的分出去,眼看就要分到她這裏了,她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有些後悔沒跟陸晟打聲招呼了。

她是想出去浪,可現在更想好好活著啊!看來時那些百姓的反應便知道,天醞子民對祭祖大典有多重視,如果因為自己害這次祭祖蒙上瑕疵,恐怕就連陸晟也保不了她。

緊張之中,林知躍的聲音緩緩從身後響起:“渺渺,給我一件。”

渺渺的背猛地繃緊,不動聲色的回頭道:“要按順序拿,前面的發完我這裏的才能發,王爺先去前面領。”她寧願讓其他人領到這些潮濕的衣服,也絕對不能給林知躍一件,誰知道他安的什麽心。

“可我偏偏就想要渺渺手裏的。”林知躍站著不動,玩味的笑著看她。

渺渺抿了抿唇,對他的厭煩到達了一個頂峰,可礙於周圍的目光也只能微微冷了臉色:“抱歉王爺,得等前面的發完。”

林知躍嘴角的笑越來越大,他看了眼周圍的人,彎下腰低聲對渺渺道:“若你現在反悔,可還是來得及的,現在隨本王去角落裏,本王幫你將墨漬消了。”

“什麽墨漬,王爺說的話奴婢怎麽聽不懂?”渺渺無辜的看向他。

林知躍臉色的笑消失了,他蹙眉道:“渺渺,別鬧。”

“王爺還是別費功夫了,奴婢沒時間陪您玩。”渺渺面無表情道。

林知躍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最後幽幽嘆了聲氣:“這只是一個玩笑,渺渺怎麽就不懂我的心呢,雖然嚇到你了,可若我不開這個玩笑,不知道你又要被那些人欺負多久。”

“王爺在說什麽,奴婢聽不懂。”渺渺蹙眉,雖然不知道這混蛋在這件事中參與多少,但很明顯他跟阿雲勾結上了,如今又擺出一副好人姿態來,莫非是把她當傻子了?

她再記吃不記打,那也是針對陸晟的,而不是對這個毫無下限又琢磨不透的雲南王。

林知躍嘆息:“行了行了,我錯了行了,祭祖一事事關重大,你就別犟了,這事若是被人看出來了,恐怕連陸晟都保不了你。”

“姑娘,前頭的彩衣發完了。“小太監跑過來顫聲道。

渺渺和林知躍同時看向他,臉色一齊不好看起來,渺渺嘆了聲氣,拿著包袱便要往前走,林知躍一把攔住了她,不甚讚同的看著她。

渺渺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繞過他的胳膊往前去了,裹著彩衣的被單被解開,渺渺拿出一件遞給來領衣裳的官員。

“為何如此潮濕?”官員皺眉問。

渺渺深吸一口氣,掛上一個笑道:“回大人,後知殿內潮濕,這是積壓在下面的衣裳,所以難免有些水汽。”

“不對,後知殿建在向陽處,本官怎麽不知道它有潮濕的毛病,再說這些彩衣一向是放在那裏保管,往年都沒有這樣,為何今年像是沒晾幹一般?”官員不滿的問。

渺渺被他問得出了一身冷汗,吭哧許久正要說話,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她擡起頭,便看到威儀如神邸的陸晟款款朝她走來。

不知為何,她徹底松下一口氣。

“為何遲遲沒分發完?”陸晟不悅的看向渺渺。

渺渺還未說話,官員率先道:“皇上,這彩衣有些過於潮濕,臣懷疑這宮女看守不當,正在質詢於她。”

陸晟掃了官員一眼,面無表情的走過來摸了摸彩衣,冷聲道:“李大人莫非這兩日沒休息好,一時間腦子不夠用了,這彩衣分明幹燥的很,為何非要說是潮濕的?”

官員一楞,不可置信的又摸了一遍,確定不是自己出幻覺後,身上瞬間出了一層汗,忙跪下道:“臣一時大意,竟覺得這彩衣有問題,還請皇上恕罪。”

“這次也就罷了,下次李大人最好還是想好了再說話,”陸晟冷淡道,說完巡視周圍一圈,不悅道,“還不趕緊將各自的衣裳領了,若是耽誤了祭祖大典,朕要你們好看。”

他的話一出,再沒人敢質疑了,哪怕後面的人領到的衣裳的確是濕的,也沒人敢說什麽,渺渺松了口氣,感激的看向陸晟,陸晟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領完彩衣大臣們便急急的去準備了,渺渺面前很快空出一大片地方,那些跟她一起的太監們都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感激的朝她道謝。

渺渺也是渾身疲累,勉強應對一下後便要離開,轉身便看到林知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本想很冷很酷的繞過他離開,只是經過他時突然改了主意,在他耳邊低聲道:“你錯了,皇上能護住我,但你,呵……”

她極盡嘲諷的話讓林知躍臉色都變了,渺渺這才滿意的離開。

因為陸晟在祭壇上主持祭祖,渺渺沒有敢走遠,只是到角落裏尋了一處視線較好的地方,遠遠的看著祭壇上的陸晟。

此刻太陽終於從層層雲中露出一角,夏日的日光哪怕不強烈,也夠叫人喝一壺的,更何況陸晟身上穿了全禮制長衫,還是黑色的,他在祭壇上只站了片刻,便開始出汗了,可他不受影響,繼續說著禱詞,熟練得不像是剛剛才敷衍看過一遍的人。

渺渺站在下面看著他,就像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一般,這個人矜貴、冷淡、高高在上,可偏偏讓人心生信服,仿佛自己就該臣服於他,就該在他面前低下頭顱。

他在上面主持多久,渺渺就在下面看了多久,直到國師上去,周秀將陸晟扶下來,她才回神一般,急忙去迎陸晟。

“皇上,您方才可真帥。”渺渺扶著陸晟的手笑道。

陸晟淡淡掃了她一眼:“哦。”原來這女人方才眼珠子像黏在他身上了一般,是因為被他的皮囊所迷惑,果然是膚淺。

“奴婢說的是真的呀,皇上可得相信奴婢。”渺渺認真道。

陸晟不為所動,甚至想要冷笑:“莫要以為拍兩句馬屁,朕便跟你這麽算了,說,彩衣是怎麽回事。”

“……”渺渺臉上的笑瞬間幹巴了,她嘆了聲氣,小心的偷看陸晟一眼,見他似乎沒有生氣,便膽子大了些,“皇上,不管您信不信,這次還是有人陷害奴婢。”

“怎麽回事?”陸晟蹙眉。

渺渺便將彩衣被潑墨一事詳細的說了一遍,說完後總結:“所以奴婢懷疑,此事定然是阿雲和林知躍共同做下,可就是不知道是怎麽勾搭到一起的,這事還得皇上叫人審一下。”

“若林知躍也參與了,恐怕此事已經來不及了。”陸晟淡淡道。

渺渺不解的看向他:“什麽意思?”

陸晟看她一眼,蹙眉:“朕累了,此事讓周秀跟你去查。”

“哦哦,那皇上,奴婢送您回去休息,”渺渺忙扶著他往前走,“您可得好好休息,等晚上還要帶奴婢下山玩呢。”

陸晟看了她一眼,又是無奈又是無語:“出事時你不將此事告狀朕,可是因為怕朕不帶你出去?”

渺渺嘿嘿一笑:“是也不是,這不是不想讓皇上操心麽。”

陸晟冷笑一聲,沒有拆穿她的話,任由她將自己扶回寢殿。渺渺將他安頓好之後,便叫上周秀一起去找阿雲了,結果剛到阿雲住處,便看到一堆人圍在那裏,翠紅的哭聲從人堆裏隱隱傳來。

“都在這兒幹什麽呢?!給咱家滾一邊去!”周秀不悅道。

眾人一看周秀來了,忙讓出一條道來,周秀朝渺渺笑笑,二人一起進了阿雲房內,剛一進去,便看到阿雲僵硬的躺在地上,渾身呈青紫色,一看便是中毒身亡,而翠紅趴在她旁邊哀哀的哭著。

渺渺一進來看到這沖擊性的一幕,第一反應便是惡心想吐,可她生生忍住了,面色蒼白的站在周秀旁邊,突然明白陸晟方才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周秀怒道。

一旁站著的宮女急忙跪下,將一封書信呈了上來:“阿雲是畏罪自盡的,她、她說自己在彩衣上動了手腳,回來後越想越覺得後悔,便寫下這封遺書便去了……”

周秀打開看了一遍,臉色在短短的時間內變了幾次,最後嘆了聲氣看向渺渺:“江姑娘,這宮女都自盡了,再查估計也查不出什麽,你看這……”

“也只能算了。”渺渺蹙眉道,可心裏總隱隱覺得不對勁,再去看阿雲死狀慘烈的臉,心想林知躍可真是個狠人,竟對一個姑娘下這樣重的手。

此事就這麽虎頭蛇尾的了結了,從事發到結案也就短短幾個時辰,渺渺心中總是郁悶,覺得阿雲為人心思縝密,怎麽看也不像是潑個墨都能露出破綻的人,可這事再糾結也沒用,又不能抓到林知躍,便只能這樣算了。

她有些郁悶的回住處了,而與她心情大不相同的翠紅,在她離開後又哭了會兒,待阿雲的屍體被擡走之後便止了哭,擦了擦眼睛往山後去了。

涼亭中,林知躍已經等在那裏了,翠紅眼睛一亮,帶著些嬌羞叫道:“王爺。”

林知躍回頭,看到她後笑了起來:“事情可是辦妥了?”

“辦妥了,他們沒人懷疑阿雲的死,也沒人懷疑她的遺書,王爺可真厲害。”翠紅抿唇羞澀道。

林知躍輕笑一聲:“不是本王厲害,而是他們知道這事兒跟本王有關,又拿不出真切的證據,便只能這樣算了。”

“可不就是王爺厲害,若不是王爺威儀,他們定然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翠紅忙道。

林知躍不與她爭辯,只是微笑著點點頭道:“你做得很好,這是給你的獎勵。”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

翠紅接過來後,好奇的盯著盒子看了半天,最後疑惑的看向林知躍,林知躍笑道:“這是駐顏丹,本王那些姐姐便經常服用,是世間對女人最好的東西,你且拿著。”

一瞬間,翠紅想到了阿雲的慘狀,她手裏的木盒瞬間燙手了,她幹笑道:“王爺不必給奴婢這種貴重東西,只要肯帶奴婢離開皇宮,奴婢便感激不盡了。”

“怎麽,你不信本王?”林知躍挑眉,見她不說話後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從她手中拿過木盒打開,將裏面僅有的兩顆丹藥吃下一顆,“現在信了嗎?”

翠紅沒想到林知躍會如此證明,忙點頭道:“信了信了,奴婢信了。”說罷,便歡喜的接過木盒,小心的放到懷裏。

林知躍卻仍是一副不悅的神色:“這東西三日便過期限,本王昨日做出來的,你若是想吃,便這兩日服用,若是不想,便隨手扔了。”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仿佛一個為情人生氣的毛頭小子一般,翠紅被自己腦補的畫面惹得心動了。

她回到住處,將木盒先放到了桌上,自己去櫃子裏翻找起衣裳來,想在今晚約林知躍下山游玩,隔壁的宮女來串門,看到她桌上的盒子後好奇道:“這是什麽?”

翠紅得意的看她一眼:“王爺給的,駐顏丹。”

“喲,用來做什麽的?”宮女稀奇道。

翠紅輕哼一聲:“自然是駐顏的,據說天上地下百年難得一見,女人吃了能永葆青春呢。”心上人送的,她急切的想要炫耀,可阿雲沒了,其他相好的姐妹也不在,她只能在這個人面前說說了。

宮女一聽心砰砰跳了起來,一邊快速的從盒中取出來,一邊故作不屑道:“誰相信啊,肯定是你騙我玩呢,是不是想哄我吃下去,那我便如了你的願,叫你好好的笑笑我。”

“別!”翠紅還未沖過來,她便已經將丹藥吃下,翠紅恨聲道,“你怎麽如強盜一般,這是王爺送我的東西!”

宮女笑:“得了,王爺怎麽會送你這些,他又不認識你,肯定是你誆我的。”

“你!你給我吐出來,給我吐出來……”翠紅氣極,竟去掰宮女的嘴,宮女忙著掙脫,二人竟一時扭打在一起。

翠紅平日做的活輕,自是沒有宮女力氣大,不一會兒便被按在了地上,她剛要反抗,身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接著宮女便倒了下去。

“餵,餵……”翠紅推了兩下,摸到了一手血,她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華燈初上,夜色朦朧。

渺渺本來十分精神的等著陸晟帶她出去,結果等著等著便犯了困,倒在床上就起不來了,等她猛地驚醒時,還未來得及因外頭的黑夜而驚恐,便被面前的黑影嚇得尖叫一聲。

“……鬼吼鬼叫什麽?”陸晟不悅道。

渺渺猛地收聲,一臉呆滯道:“皇上,你怎麽來了?”

“不是要朕帶你出去?還不起來?”陸晟冷淡的看她一眼,轉身走到桌邊將燈燭點亮。

屋裏頓時明亮起來,渺渺揉了揉眼睛,看著陸晟換下了慣穿的深色衣裳,一身月華錦衣,一條錦緞腰帶,周身不容侵犯的威嚴少了大半,反倒多了幾分世家公子的貴氣。

就是腰上那個醜到不忍直視的荷包有些突兀了。

渺渺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從眼前人的美貌中反應過來,當即歡呼一聲,從床上跳了下來:“皇上您先等一下,奴婢換件衣裳。”

陸晟嫌棄的看了她一眼:“統共就這麽兩件,有什麽好換的,更何況今夜山下百姓都著巫服鬼面,巫服為白,你有白色衣裳麽?”

渺渺頓了一下,委屈道:“那怎麽辦啊,奴婢不僅沒有巫服,也沒有鬼面。”真是越想越覺得委屈,看起來她表面深得皇上恩寵,實際上呢,連件多餘的衣裳都沒有。

“能怎麽辦,待到山下先找個鋪子買一件,至於鬼面,朕已經叫周秀放到馬上,待下山後再給你。”陸晟冷眼看她,心想她倒是越來越會裝可憐了,只是一個撇嘴的表情,都讓他沒辦法再逗她。

渺渺聞言眼睛亮了一下:“真的麽,那奴婢帶上白玉簪,等皇上給奴婢買了新衣裳後戴上。”說罷,便興致勃勃的去拿簪子了。

陸晟輕哼一聲,直接出門去了,不多會兒渺渺便跟了出來。

“周公公呢?”渺渺好奇的問。

陸晟面無表情的往外走,聞言冷淡道:“他在後山備馬,我們這便去找他。”

“哦。”渺渺應了一聲,雖然有些疑惑為何要從後山走,但看陸晟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她還是識相的閉上了嘴。

後山並不遠,二人走了一段時間,便看到了路口牽著一匹寶馬的周秀,見到他們來後,周秀忙走了過來:“皇上,奴才已經將銀子和鬼面都放到了馬上。”

“朕知道了,你回去。”陸晟淡淡道。

周秀應了一聲,朝渺渺微微點了點頭,便彎著腰離開了,渺渺眨了眨眼睛,總覺得現在事態好像不對。

陸晟翻身上馬,居高臨下道:“過來。”

渺渺一個激靈,失聲道:“皇上,就咱倆?”

“不然呢?你還想帶誰?”

作者有話要說:  陸晟:你還想帶誰?

渺渺:……你你你行了!

陸晟:哦,可是我不想去了

渺渺:……(可惜我的血治不好你的神經病

謝謝大大今天加更了嗎? 芝士可以焗培根嗎的地雷~謝謝陸宸兩點水阿水的手榴彈~感謝各位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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