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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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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平康坊,李巖領著進了最大的花樓——牡丹苑。這裏不僅有長安城最美的面孔,最動聽的歌喉,還有最誘人的舞姿,最妖艷的胡姬。

大芮的風俗對女人開放,對男人更不用說,簡單點兒說,並不禁止官員在外狎妓、在家蓄養歌妓。因此男人們,除了家裏的花花柳柳,最愛在平康坊留連。

李巖是常客,又是貴客,一只腳剛踏進牡丹苑,半老徐娘的媽媽便走了過來,招呼最近李巖喜歡的一個清倌兒上來服侍。

“今天是為阿斐來的。”李巖把女子攬到懷裏,轉頭對媽媽道,“把你們這裏最紅的那個叫什麽阿蠻的出來陪。”

“好。”媽媽喜笑顏開地接過銀子,沖上面叫道:“阿蠻姑娘,快下來!貴客到了!”

上官斐以前有一陣兒經常和眾人在平康坊喝酒玩樂,對這些並陌生。不過因他那眾人皆知的喜好,以及生人勿近的臉龐,伎人們常常望之興嘆。

來時,因李巖穿著一身胡服,上官斐以為要去哪兒騎馬游獵。等走到平康坊,李巖及京城那些熟識的一幫公子哥前呼後擁,上官斐這時要半路回轉,實在有損男人威風。

阿蠻看是一個英俊的年輕公子,衣著華貴,認出是最近風頭最盛的武威侯,雲陽公主的駙馬,心裏一喜,三步並做兩步的下樓來。

“快,給阿斐倒酒。”李巖命令阿蠻。

阿蠻笑吟吟地倒了一杯酒,遞到上官斐面前。

“唉,要這樣。”李巖摟住懷裏的女子,把嘴裏的酒哺到對方嘴裏,“還用爺教嗎?”

阿蠻是牡丹苑的頭牌,平時清高慣了,不屑應付那些肥頭大耳的貴人們。但這次她看對方年輕俊郎,幹凈清爽,壓下心裏的欣喜,端起酒杯喝了口,羞澀地仰起優美的天鵝頸,等待對方主動采擷。

李巖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同行的少年們對著上官斐起哄,上官斐看了眼將將偎到自己胸前的美人,不動聲色地轉了身,不理眾人,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一眾少年唏噓拍掌。

“阿斐,你也太讓美人傷心了。”李巖笑道,“娶了公主,你怎麽比以前還不解風情?”

“就是,阿斐,你不會怕公主吧?”

一邊的人趁勢起哄。

上官斐不答,還是以前冷清的樣子,只揀面前的一碟蠶豆慢慢嚼著。

“算了算了,阿斐疼惜公主,他們夫妻間的事兒跟咱無關,喝酒喝酒。兄弟們出來就是找樂子的。讓那個胡姬給咱們跳段宮裏最受歡迎的胡旋舞。”有人打圓場道。

以往,上官斐在這個場合時也多喝酒,再加上人們都以為他喜歡男子,眾人也不以為意,便各自摟著身邊的伎人樂呵開了。

穆雲青起床時,看上官斐不在,聽說和一幫狐朋狗友玩兒去了,便也沒在意。她簡單梳妝完,換了身樸素的胡服,在夏荷,也就是上官延年“表妹”的陪同下,借著去西市轉悠的時機,去見穆至君和陸嫣然。

穆至君聽說穆雲青回不了涼州,傷嘆了一陣子。但上官有令,王長史讓他先回涼州,他再沒有理由推辭,只得和穆雲青告別。

穆雲青乘輛不顯眼的青油小車,與穆至君見面後,簡單說了最近的情況。當穆至君聽說崔琰的忽然倒臺是穆雲青和上官斐合唱了一出戲 ,聯手太子所做時,嘆了口氣:“雲兒,你也太大膽了些。崔家樹大根深,崔琰幸虧只是一個庶子。”

穆雲青知道穆至君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便道:“大哥,擔了這個身份,剛好借勢一用,以後妹妹再也不敢了。”

“你要低調行事,盡快回涼州那邊。娘和我才放心。”穆至君殷切道。

一邊的陸嫣然早有些不耐煩:“穆大哥,你看多好的事兒。小六哥成了都督,雲青成了公主,再沒有比這更好,是不是?你不能光往壞地方想,往好地方想想啊。以後誰要是再像崔芙蓉那樣害我們,不得掂量掂量?”

穆至君苦笑一聲,把空間留給兩位好友,自己在外間等候。

“雲青,穆大哥告訴我時,我嚇了一跳。”陸嫣然道,“想想,那些天我們整天在小六哥、不,都督大人面前說他的婚事,還說他戴了綠帽子。唉,小六哥,都督大人不會給我穿小鞋吧?”

穆雲青推了一把陸嫣然:“不會的。對了,最近做的香皂咋樣?”

“你不知道吧,自從崔家的事一出,來西市買香皂的人多了去了。魏忠現在賣十錢一塊,人還排隊。只可惜咱們沒有店面,要是咱們自己賣,更便宜些。”

穆雲青道:“西市入口不遠,有兩家鋪子都是我們的。我現在出面不方便,你看著把它們裝修一下,一家咱們專門賣各種洗滌用的香皂、肥皂用,一家給劉大哥開湯餅店用。”

“那太好了!你在這兒,我不想回涼州,正好有事幹了!只是制皂我和荔枝都會,但制堿卻不行,還得你出面。”

“那沒事。”穆雲青道,“終南山腳下有個莊園空著,你和荔枝、秋兒招些人,教會他們些制皂的步驟,我們要大幹一場。讓全大芮的人都用香皂洗浴,用肥皂洗衣。”

“太好了!要是每人每個月買一塊咱們的香皂,全大芮幾百萬人,每年買上十塊,那咱們不就發了?”陸嫣然想起未來的圖景,眼裏直冒星星。

與穆至君和陸嫣然分別後,穆雲青走到東市,在自家店鋪後院換上雲陽那輛拉風的七寶香車後,向上官府所在的崇仁坊行去。

崇仁坊在平康坊北面,馬車穿過平唐坊,有艷麗的胡姬認出這是公主的馬車,大膽地上前兜售酒食,夏荷拒了。

馬車向前行駛,因此時人太多,車行得速度很慢。走到一拐彎處,夏荷道:“公主,前面有家賣胡餅的店,又香又脆,雲陽公主以前經過必買……”

“那我們就買幾個。”

夏荷見穆雲青同意了,便讓隨行的仆婦去買胡餅。仆婦買完,夏荷掀開車簾,接餅子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一閃,進了旁邊的樓苑。

好像是上官延年。

夏荷看了看“牡丹苑”三個字,想說又沒說出口。

“是侯爺身邊的?”穆雲青早看見了上官延年,聽見“牡丹苑”裏男女調笑聲肆無忌憚,皺了皺眉,問夏荷,“雲陽會怎麽做?”

“雲陽公主會大哭大鬧一通。”夏荷道,“府裏原有一只漂亮的風箏,雲陽看到了,問長公主要,長公主同意了,可公子不願意,就故意把那風箏放走了。雲陽公主在府裏哭鬧了半天,最後又找人紮了個一模一樣的才好。”

唉,要自己去扮演一個被慣壞的小姑娘,這難度雖不大,但老臉實在有些拉不下。早知道不換這拉風的馬車了。

“公主在這兒等著,奴婢上去叫侯爺。”夏荷見穆雲青有些躊躇,自動請纓。

“算了,我還是自己上去。”穆雲青想想電視上刁蠻公主的樣子,跳下馬車,奔進“牡丹苑”。

“姑娘,您要是想喝酒看歌舞,請到對面的‘松間閣’。”媽媽上來攔住要上樓的穆雲青主仆二人。

“走開!沒看是誰來了!”夏荷氣勢比穆雲青還足,向後面的兩位侍衛招手,“樓上去搜!”

媽媽不是傻子,一看門口的馬車,馬上笑道:“原來是公主殿下,失迎失迎。不知公主殿下光臨鄙苑,是想聽曲兒呢,還是看舞?”

說心裏話,穆雲青真想為媽媽的敬業精神點讚。你看人家笑容滿面,不管顧客如何刁難,依舊笑臉相迎,一點兒生氣的樣子都沒有。遇見自己這個“公主”,也沒有卑躬屈膝,要是後世的服務業也是這樣,不愁不發達啊。可想想現在自己的身份是雲陽公主,穆雲青撒不了潑,也做不到像那些刁蠻貴女一樣,呼媽媽一巴掌,只有沈著臉,看也不看笑容滿面的媽媽,一幅高冷範兒往樓上走。

一個侍從踢開了一間包廂的門,眾鮮衣少年看到雲陽公主來了,只怕殃及自身,一哄而散,只留李巖還在摟著美人自唱自樂。

上官斐喝得微醺,閉著眼靠著案幾正在歇息,這幾天幾乎夜夜鏖戰,上官斐鐵打的身子,也感到一絲疲累。穆雲青進屋時,他並無察覺。

敬業的阿蠻姑娘並沒有趁亂逃走,一直精心地服侍著上官斐。看到穆雲青進來,伸手拉了拉上官斐的袖子。

穆雲青皺了皺眉,還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著,又哭又鬧吧,實在沒有淚水。

一邊的夏荷比穆雲青痛快多了,揚手打了阿蠻一個趔趄,罵道:“滾開,小娼婦!”

這……

穆雲青本著人人平等的觀念,想著人家小姑娘混口青春飯吃也不容易,本來只想做做樣子,這下……唉,階級社會真是不平等啊。

上官斐聽到罵聲,覺得不對勁兒,睜開眼,正對上穆雲青正在蘊釀淚水的眼睛。他本能地跳了起來,有些結巴道:“雲兒,你……你來了?”

穆雲青看了上官斐一眼,看他身邊的阿蠻一只手捂著臉頰,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偷偷地在自己和上官斐之間逡巡,不知為何,火氣一下子冒出來,淚水也湧了出來:“你……才成親幾日,你就跑到這兒來了!”

要是穆雲青大吼一聲,或者上去打上官斐兩拳,上官斐都覺得正常。可現在這情況,看美人在面前嬌滴滴地啼哭,上官斐忽然覺得自己犯了天大的罪過,小心翼翼地上前,柔聲道:“我錯了,我不該來。你別哭了,成不成?”

“都是李巖,非要拉我來這裏。哦,不,下次就是誰拉,我也不來了。好了吧?”

“我只是喝酒,什麽都沒做,不信,你問問李巖……”

“你相信我,我說話算話,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兒。”

看穆雲青只是抽抽噎噎地哭,上官斐覺得腿抖心顫。穆雲青很少流淚,只有自己騙她,用病騙取她的關心時,她才哭。這時看她哭得如雨後的海棠,嬌弱無助,柔美可愛,與平時大不相同,愛極了這個樣子,拉住她的手道:“別哭了。回家你怎麽罰我都成。”

一向冷清無趣的上官斐竟成了溫柔的小丈夫,一邊的李巖驚得早推開了身邊的人,只看夫妻兩個。

穆雲青甩開上官斐的手,秀眉一豎,道:“要是還有下次,你等著!還有……”穆雲青又轉向李巖,這家夥在洛陽時差點兒害自己露餡,“你不要再和他玩兒!”

上官斐連連稱是,見穆雲青臉色稍霽,忙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護著出了門。

李巖輕笑:“不要和我玩兒!”上次在洛陽時,是誰求著我,死活要去見阿斐那小子的?不對呀,在洛陽時,上官斐連雲陽的面都懶得見,這才過了多久,咋就成了妻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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