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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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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生世世的輪回中,有些人他記得不是很真切,但是‘菡萏’這兩個字在他‘笙寒公子’的記憶中還算是有些印象。

在那一世,他尋到她,是那蓮花開遍,池中多有蓮藕的初秋時節。



長安百萬家,出門無所之。

“你們猜猜我吃的這甜桔是從哪裏弄來的?”說這話的男人橫著身子躺在墻邊的歪脖樹上,桔子被他剝開了皮,他將剝好桔子拿在手中,將整個桔子皮放在了鼻尖上。

“老豬啊,這桔子皮都被你玩出了花啊!”

“還真的是啊,朱嘯天啊,不就是一個桔子嘛,瞧你那嘚瑟的樣子,八百年都沒有吃過桔子了?”

老豬的鼻子哼了哼,桔子皮從天而降,直接砸在了……別多想,就是地上。

“你這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小蛾子,懂什麽啊,這甜桔可是我從是宮裏拿的。”

劉蛾子聽了這話,唏噓兩聲,道:“還從宮裏拿的?老豬啊,你有這個本事嘛!”

“皮在地上,你好好看看。”

劉蛾子蹲下了身,撿起了地上的桔子皮,低頭看了一會兒,道:“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這桔子也沒有什麽不同。你說你是從宮裏拿的,你說,這桔子究竟是什麽桔子?”

老豬將一瓣桔子扔上了天,一瓣桔子從天降落,老豬張開了大口,桔子落入了他的口中,他邊嚼著,邊道:“蛾子,你就是沒有見識的,我吃的桔子,可是宮裏的貢品洞庭桔,若不是我吃,你連桔子皮也瞧不見。”

劉蛾子反反覆覆將桔子皮看了看,唏噓兩聲,道:“我還是沒有瞧出什麽不同之處,就算你這桔子是從宮裏拿的,那也不過是桔子而已,沒有什麽不同,指不定你吃的桔子還是酸的,都不如我種的這個桔子甜。”劉蛾子說著這話,便從竹簍子拿出了一個新鮮的桔子,包開了桔子皮,吃了一瓣,道:“我覺得我這桔子挺好的,真是不曉得你寶貝那桔子,寶貝的和寶貝似的,有什麽了不起的。”

朱嘯天翻身,下了樹,將一瓣桔子遞到了劉蛾子的面前,道:“瞧你這話說的,你就是吃不到桔子才說桔子酸,你嘗嘗看,看看,是不是我的這宮中貢品洞庭桔甜不甜。”

劉蛾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從老豬的手中拿過了他手中的一瓣桔子,老豬瞧著蛾子,催促道:“快嘗嘗。”

劉蛾子擡起手,將一瓣桔子咬了一小口,朱嘯天瞧著她小口嚼著桔子,他凝著唇,瞧著她,蛾子這個女人什麽都好,就是吃東西太不痛快了。

“蛾子,怎麽樣,甜不甜?”

劉蛾子沒有言語。

“小蛾子,你覺得甜的話,這剩下的大半個桔子,我都給你好不好啊?我的小蛾子!”

“誰是你的小蛾子,你別亂說,你給我的桔子一點都不甜,不如我自己種的樹,自己施的肥料,自己結的果實甜。”

“小蛾子,你還會自己結果呢?小蛾子,你身上結了什麽果呀,讓我瞧瞧啊。”

小蛾子瞧著老豬色色的嘴臉,凝眉,兇道:“老豬,朱嘯天,你離我遠一點。”

“小蛾子,想當年,你的娘指著你,哦,不對——”老豬擡手摸了摸腦袋,“你的娘指著肚子裏的你,跟我娘說,如果兩家生下來的都是姑娘,就要拜姐妹,如果兩家生下來的一個是帶把的,一個是不帶把的,兩人就要拜堂的。”

劉蛾子聽了這話,沒有言語。

朱嘯天伸出了手,要攬蛾子的腰,蛾子的細腰扭了扭,躲開了,老豬瞧見想要偷香卻落了空的手,悠悠道:“蛾子,你我要拜堂的,你早晚是我的。”

劉蛾子咬著唇,低了頭,小聲道了句,“可是我一直當你是姐妹的,你小時候用紅繩子紮著小姑娘的頭,還穿著小姑娘才穿的顏色的衣服,我一直當你是胖姐姐的,我當你是胖姐姐,你居然想……你居然想娶我……”蛾子小聲嘟念著,心中覺得很是委屈。

小蛾子說這話說的很快,叨叨的他聽的很不真切,老豬皺眉,瞧著蛾子的臉頰,問道:“小蛾子,你說話太小聲了,我都聽不見。”

小蛾子饒舌,哼唧道:“當然不能讓你這豬耳朵聽見。”

朱嘯天揪了下他自己的耳朵,他這耳朵也沒有毛病啊,“小蛾子,你怎麽哼唧的像只豬呢?”

劉蛾子聽了這話,可生氣了,她記的很清楚,小時巷子裏的小夥伴在一塊玩,調皮又搗蛋男孩總是打趣她和朱嘯天,說讓老豬背媳婦入洞房,每次她在旁邊紅了臉,紅成了立秋的小蘋果,他還在旁邊傻笑,說什麽小蘋果怎麽愛你都不嫌多的話。

劉蛾子嘟著嘴,她最討厭這種油膩膩的男人了,從小到大都討厭。

在她小蛾子的心中,她的男人應該是白衣華冠,面白如玉,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星那樣的男子。小蛾子闔上了眼眸,雖然她不曉得夢中的男子是何等風華絕代的容顏,但是他只是白衣的背影,只是輕揮了下衣袖,便能夠帶走她頭上所能仰望到的雲彩。

“小蛾子,蛾子,蛾子……”

在朱嘯天的豬叫聲中,劉蛾子睜開了眼眸,瞪了他一眼,兇道:“老豬,你又叫喚什麽!他對我回眸了,如果你不叫的話,我就能看到他的面容了。”

“小蛾子,你又發燒了啊!”朱嘯天要擡手摸小蛾子的頭,小蛾子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躲開了他的手。

朱嘯天受到了打擊,不過被打擊了多年,也有些……習慣了,說習慣,是違心的,畢竟,他是一個大男人,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只是想要和媳婦拉拉小手,摸摸媳婦,怎麽就這麽難呢!媳婦都已經十六歲了,他也該和媳婦要個孩子了。

“小蛾子,你一定沒有發燒,你發燒的話,不會如此的靈活,你既然沒有發燒,為什麽會說這樣白日做夢都話呢?”

“我怎麽白日做夢了?”

“反正不管你想什麽,這一生一世,不,永生永世,你劉蛾子,只能是我老豬的女人,你只能讓我背,讓我抱,住在我的豬窩裏,哪裏也不能去!”

朱嘯天說著這話,挪到了劉蛾子的身後,伸出了手,懷抱著她的腰,道:“蛾子,你想你給我生一個肥頭大耳多的兒子了,我老豬很想很想,想的不是一日三餐了,還有,蛾子,我都將我們兒子的名字想好了,他生下來,就叫圖圖,肥頭大耳朵的圖圖,這個名字好聽不好聽老豬我是不是特別有才氣?”

“才氣?”劉蛾子抿唇,說老豬憨厚老實……嗯不對,老豬才不老實,每一日都想要對她動手又動腳,劉蛾子跺了跺腳,氣沖沖的說道:“老豬,你註意一點,你和我還沒有成親,你不許對我動手動腳的。”

劉蛾子搖晃著身子,扭著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朱嘯天的懷抱中掙脫開。

美人香離了懷,朱嘯天聞著手心殘留的香氣,教訓道:“小蛾子,你是我老豬的媳婦,你小時候我當你是不懂事,你才總是跟我說什麽男女,什麽不清不楚的話,但是,你都已經長大了,哪裏都已經長大了,是時候給我生一個胖娃娃了。”

“朱嘯天,我什麽時候和你說過什麽男女,什麽不清不楚的話了?”

朱嘯天吸了吸鼻子,哼了哼,道:“就是你從小到大都說了八百遍的那什麽不讓我拉手手,也不許抱抱,更不許親親的那個很拽的話。”

“不許拉手手,不許抱抱?不許親親?”劉蛾子轉了轉腦袋,想了想,凝眉道:“男女授受不親?”

“就是這話,你說了八百遍,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劉蛾子瞪著他,道:“老豬,我說了八百多遍,你都還記不住,你還說你的耳朵起繭子了?!”

“你是我的媳婦,是我老豬的媳婦,我又不是和尚,才不八戒呢。”

“……”劉蛾子不想搭理他。

朱嘯天靠近了劉蛾子,道:“蛾子,蛾子,我就想要對你色色的,和你做色色的事情。”

“我不想。”

“蛾子,你會想的。”

“我不,我不喜歡你的。”

“你會從了我的,這是早晚的事情。”

“……”

這個問題,蛾子和老豬從小到大也是爭吵了許多次,她說不喜歡他,他便對她說:老豬,我很喜歡你,你早晚也會從了我,和我過家家,給我生一堆的胖娃娃。

左手抱著一個胖娃娃,右手抱著一個胖娃娃,背簍裏還背著一個胖娃娃,蛾子想到她這樣帶孩子的畫面,就頭疼的很。

她不想和一個不喜歡的人成親。

“蛾子,吃桔子啊!這大半個桔子都給你吃。”

劉蛾子從小就聽那花萼樓裏的女人說過,作為女人如果不喜歡那個男人,就要對那男人冷臉,要不然,男人是很賤的,你只要對他有一點的好臉色,他就會貼上來,煩你。

花萼樓裏的女人都將男人玩弄在鼓掌之間,所以,劉蛾子對於那女人說的這話,是深信不疑的,她也一直在對老豬這樣,但是老豬卻太……厚臉皮了。

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老豬一直在用他的熱臉要貼她的冷屁股。

劉蛾子瞧著老豬,其實老豬作為鄰家哥哥也挺好的,除了想要占她的便宜,吃她的豆腐,其他的……都是挺好的。

但是,在感情上,劉蛾子雖然感動,但是也確實是不能接受他。

她真的很不喜歡。

每次當她覺得對不起他的時候,她便在想:如果不是鄰家哥哥,是一個你不喜歡的人,還死皮賴臉的跟著你,纏著你,要吃你的豆腐,每天都吵吵著讓你給他生一窩子的胖娃娃,你一定也煩死他了。

如此,狠心腸的她便握緊了小拳頭,任她的豬哥哥是如何的好,她也堅決不從。

劉蛾子想著這些,給自己加打了氣,使出了小性子,道:“哼,你的桔子一點都不甜,我的桔子比你那什麽宮廷裏的洞庭桔要甜,甜~甜過蜂蜜,你寶貝的洞庭桔,在我這裏,一分錢也不值,我才不稀罕呢!你覺得甜,你喜歡,你自己吃吧,我才不要吃呢!”

“你!”朱嘯天瞧著她,咬著牙,兇巴巴的說道:“這可是我老豬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從宮裏的娘娘窩裏才拿出來的桔子,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這個態度!”

劉蛾子曉得他是好心腸的,是出於對她的愛,才給她辛辛苦苦從宮裏弄來的桔子,但是,她作為一個很心腸的女人,是絕對不能夠接受他的好意的。

“我才不稀罕呢!朱嘯天,我可沒有讓你給我去摘桔子,更何況是偷桔子!”

“劉蛾子!”朱嘯天雖然是憨厚,但是,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他咬著牙,兇道:“劉蛾子,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這麽多年了,是一顆石頭也該被我捂熱乎了吧!可是,你的心,怎麽就這麽狠呢!我老豬給你弄的桔子,你就算不喜歡,就算覺得酸,也要給我全吃掉!”

朱嘯天不希望自己從宮中還不容易偷出來的果實浪費掉,也是在是生氣急了。

老豬順著她的意思,寵了她那麽久,也是一直被街頭巷尾的男人嘲笑的。

那些男人,都說他……說他老豬連自己的媳婦都管不了,還讓媳婦踩在自己的頭上,簡直是窩囊廢!簡直是不行!

老豬也聽有些男人說……對於一些不老實的女人,你就要拿出用馴馬的架勢來,作為男人就要壞一點,大多女人都是吃這一套的。

老豬瞧著面前的蛾子,有些摸不清,蛾子難道也是他們口中的野馬駒,是要靠他馴服的?

這麽多年,他就是太慣著她了,她才這般不老實?

朱嘯天思索片刻,得出了一個結論:武功有道是,光想不練都是假,真.操和實幹才是真。

朱嘯天說動手這便動手,一手捏住了劉蛾子的小腰,一手捏著桔子貼到了蛾子的嘴邊,道:“小蛾子,你張嘴,將這桔子都吃掉,全部都吃掉。”

全部都吃掉,全部都吃掉,全部都吃掉。

朱嘯天離她這般近,他的聲音從她的左耳進,又從她的右耳出,粗獷的男聲充斥了她的秀耳。

桔子被他捏出了水,汁水沾在她的唇上。

劉蛾子小臉皺巴巴的,她的腰也被他死死的捏著,她沒有辦法掙脫厚重的男人,她死死的閉著唇,不肯讓他將桔子塞到口中。

朱嘯天見她痛苦的樣子,也不收手。

朱嘯天瞧著她,道:“桔子很甜的,小蛾子,你又不是沒有嘗?”

“……”蛾子閉著唇,只能嗚嗚的發出表示痛苦委屈的聲音來。

“蛾子,這桔子很甜的,我知道你剛才說酸,說不如你種的桔子甜,是為了老豬我考慮,蛾子,我明白,我的蛾子是深明大義的蛾子,是不想要讓老豬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情來,但是,蛾子,你知道的,我為了你什麽事情都是能夠做的,你要我摘天上的星,我覺得不撈水中的月亮,你讓我打狗,我絕對不去輦雞,蛾子,蛾子,你吃吧,這桔子很甜的,你吃了它,嘴巴就會和蜜一樣的甜!”

劉蛾子抿著唇,桔子汁順著她的唇縫,流入了她的口中,劉蛾子凝眉,這洞庭桔,在傳說中是如何的甜蜜,她真的不覺得,因為入了她口的,只是酸。

劉蛾子一臉委屈,眼中都含了淚光。

她就這般瞧著朱嘯天,老豬很是憨厚的,是什麽讓他這樣了,她小時候不喜歡吃飯,也不喜歡吃菜,飯菜可是都給老豬吃的,老豬現在怎麽能夠這樣呢?

到底是她對老豬不兇?還是老豬變了?覺得她好欺負了?

這老豬小時候可是很老實吧唧的,這長大了,反而是越來越油膩的很了。

劉蛾子瞧著老豬,不禁感嘆,他是因為吃的太多的油水,才變的這般油膩的嗎?

朱嘯天小的時候,可很乖的,那個時候,在街頭巷尾,她和老豬還有一群小夥伴,踢球的時候,老豬與她是一隊的時候,便圍繞在她的身邊,做紅花身邊的綠葉,保護著她,不讓她受傷,而與她不是一隊的時候,便會在她踢球的時候,離她遠點,擔心會因為被夥伴吵著攔球,被夥伴推過去攬著,再不小心碰到她,踢到她,但是,他離的太遠了,又擔心,她會被別的小夥伴撞到了,便采取拉著同隊的小夥伴,用他自己胖胖的身形擋著別的小夥伴,不讓小夥伴拉著她踢球。

這些小時候的事情,蛾子是記得很清楚的,她雖然不是那種喜歡老豬,但是,她也是很喜歡老豬這個小夥伴的,老豬是她從小到大,最要好的小夥伴了。

以前好吃的她也都是讓給老豬的,現在老豬這般將桔子要塞到她的口中,她都流了眼淚了,老豬還不肯罷手。

她若不是被堵住了嘴,很想對他大罵道:老豬,我的嘴,雖然是賤了些,但是從小到大有什麽好吃的不都是給你的嗎?要不然你能夠養了一身的膘嗎?你怎麽能夠這樣對我!你怎麽能夠這個樣子!

劉蛾子想要吶喊,想要咆哮,她不行,她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老豬,你是個忘恩負義的豬!你不顧及我們的友誼!像餵豬似的強迫我吃東西,我家的糧食!蛾子哀嘆不已,她家的糧食,難道真的是都餵了豬了嗎?

桔子一點都不甜,好酸,酸的要掉牙了,她不吃,吃不下。

劉蛾子在朱嘯天的懷中掙紮著,聽見一個很溫柔的男聲。

“打擾一下,這桔子是怎麽賣的?多少文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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