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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順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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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已是日上三竿。冬季的山林間雖有青松蒼翠如春,但還是掩飾不了冬日萬物雕零的落寞。“嗚…..嗚…..”的有陣陣的狂風吹過,聲響似是嗚咽的哭聲。

汪學智難得清醒的回到了家中,一錠銀子在麗春院裏過了夜,自然心情大好。只是這銀錢著實太不禁花了。正捉摸著回家怎麽撈些銀兩出來。

“你這兔崽子,還知道回來啊!”汪父拿著細長的旱煙桿子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

“學智他爹,你不要打了。你不要打了。”汪母見汪父是動了真氣,下手沒個輕重。連忙勸著架。

汪學智倒是機靈,還沒挨著打,就往汪母的身後躲,說道:“我是兔崽子,不肖子,那你是什麽?你就是兔崽子的爹。”

汪父被氣的一口氣窩在胸口,沒上來。臉色頓時有些青紫,捂著胸口蹲了下去。

汪母見狀,又趕緊讓汪學智扶著汪父進屋內休息。汪學智看父親情況不似作假,心裏略過一絲不安,也是難得聽話的照著做了。

待到汪父昏昏沈沈的睡去了。一旁的汪母則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兒子。順便將昨夜綠痕的事情也說了個通透,只想著讓兒子給拿個主意。

汪學智原本很不耐煩母親的絮叨,只在聽到自己的姐姐慘死於葉府時,眼睛滴溜溜的就轉開了。於是笑著讓母親照顧著父親。風一般的就跑了出去。

汪母看著兒子的背影,又拿手抹了把眼角的淚。手上的皮皺的像是松柏的樹皮般,粗糙,開裂。

汪學智連忙找了兩個平日裏關系較好的狐朋狗友。一番商議下,又承諾事成後請著去喝花酒。於是一拍即合的按計劃來行事。

三人先是將綠痕的屍身給挖了出來,雖是冬季,氣溫較低。但屍身挖出來的時候,多多少少的還是跟活人不一樣,有著沈沈的死氣彌散四周。

一陣冷風吹的汪學智打了一個寒顫,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於是連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嘴裏念叨著:“姐,你也不要怪弟弟我啊,我這也是想為你伸冤啊。姐,你一定要保佑我啊。”

其實,汪學智與綠痕是沒有打過照面的。綠痕被賣給葉家的時候,汪學智還在汪母的肚子裏。

所謂的親情,不過也是汪家的賺錢工具,生前是,死後也是!

綠痕對此,不是不知,只是人生在世,有些緣分羈絆總是割舍不了。

三人匆匆的將綠痕的屍身用破舊的床單裹了起來,像是扔東西般的將其扔在了班車上。

“駕…..”一聲吆喝,一聲鞭響。吱吱呀呀的板車向著京城的方向絕塵而去。

三人過了長長的護城河橋後,問了路人方向,直接駕車往東北方向去了。

當看到牌匾上的“順天府”三個大字時,三人很是默契的對視笑了下,仿佛勝券在握,又仿佛看到了往後錦衣玉食的生活。

汪學智整了整衣服,拾級而上。來到門前的鳴冤鼓上。拿起棒槌,狠狠的在鼓面上敲了起了。

“梆….梆….”沈悶的鼓聲四下裏傳散開來。好事的人會心的想著又有好戲看了。自古都是如此,看事不嫌事大。否則這一眼可以看到頭的生活哪來的樂趣。

不一會,一個身形微胖的身穿捕快服的衙役出來了,一張嘴一口酒氣撲面而來。厲喝道:“敲什麽敲,也不看看什麽時辰,有冤明日再來。”說完推搡著把汪學智往外推去。

“官爺,您幫幫忙,我這可是有天大的冤情啊。”汪學智卑微的像是搖尾乞憐的狗般,唯唯諾諾的絮叨著說著。

衙役剛跟兄弟們喝的正興起,被打攪了酒興,正是一身牢騷,沒處撒氣。於是“噌”的一身抽出了腰側的刀,嫌惡的說著:“老子管你什麽冤情,再不滾,小心我的刀。”

汪學智三人也是窩裏橫的主,在家那是作威作福的一副天王老子來我都不怕的主,如今對著個小小的衙役就慫的跟個狗熊似的。再三確認衙役已經離開了。這才狠狠的往地下啐了一口濃痰,聲音也不像剛來般的小心翼翼,恢覆了往日的腔調:“等老子有錢了。看我不整死裏。”

於是三人湊了錢,找了個最便宜的客棧開了一間房,對付了一宿。

第二天,難得的好天氣,惠風和暢。暖暖的日光,照著整個處處琉璃瓦,遍地是黃金的出雲帝都。好一派天家富貴地的景象。

汪學智三人難得的沒有睡了懶覺,稍作整頓後就往順天府去了。銀子一天沒拿到手就不算自己的,汪學智很是積極的想替素未謀面的姐姐伸冤。

“嘣…..嘣…..”沈悶的鼓聲響起,驚的不知哪個富貴人家的鳥園裏撲騰騰的飛出一行鳥來。盤旋在空中,發出脆脆的叫聲。

一個瘦高個的衙役冷漠的帶著汪學智進了堂中,汪學智看著四周面目冷峻的立著兩排衙役,手裏拿著廷杖。

“啪”的一聲響起,驚堂木拍在桌子上的脆響。接著就是廷杖杵地的聲響。衙役們很是齊整的喊著“威武”,音調拖的很長。

汪學智哪裏見過這個架勢,擡頭看見堂上掛著的“明鏡高懸”四個鎏金大字,兩邊又立著“回避”與“肅靜”的牌儀。只覺著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堂中,恭敬的磕了頭,斷斷續續的說著:“請青天大老爺做主啊。”只來回重覆著這句話,再無其他。估計也是嚇的不輕。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狀告何人?可有訴狀?”堂上做著的身材滾圓的正是順天府尹趙之敬。

順天府,可是天子腳下的衙門。主管整個京城內所有的刑事案件。趙之敬能穩坐順天府尹之位,可見一斑。

“小人汪學智,只因姐姐慘死葉府。這才來擊鼓鳴冤的,小人家裏貧困,並無訴狀。”汪學智稍微適應了些,恭敬的回答著。

趙之敬眼珠一轉,一時沒想起來葉府是哪個府邸。整個京城的水可是深著呢。一不小心得罪了哪尊大神,自己的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

一旁的主簿季師爺,是個留著山羊須的中年男人,一雙細長的小眼睛,精光微露。附在趙之敬的耳邊提醒道:“是,出雲首富——葉府。”語氣裏有著意味深長的提醒之意。

“既說葉府殺害你姐姐,可有證據,狀告葉府何人呢?”趙之敬繼續問道。

“回青天老爺,我姐姐的屍身正停在衙門外,全身上下可是被打的沒一塊好地啊。溺死在水裏的。大人一看便知。我姐姐綠痕是葉府四小姐的丫鬟。小人要狀告的正是葉府四小姐!”汪學智這會子心神定了下來。言語邏輯倒是通順了不少。

趙之敬又吩咐衙役將綠痕的屍身搬到了堂上。然後命侯在一旁的仵作了仔細的檢查。

“回稟大人,身上是有鞭打過的淤痕,至於是不是溺死的,得做進一步的檢查。”仵作回應著檢查的結果。

“既如此,等仵作檢驗結果出來,此案明日再審。另外去請被告人葉府四小姐。退堂!”趙之敬驚堂木一拍。

圍觀的人群聽的正是精彩,忽然聽到明日再審,嘟囔著四散開來。但是光是葉府四小姐這個談資就夠了,不虛此行,在這麽冷的天氣裏站了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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