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詫異的擡頭向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但卻什麽也沒看到，只是一片虛空，微皺了皺眉，她懷疑是自己幻聽。正要低頭，忽然又聽到那個聲音開口：“吾乃此地散仙，爾以扶乩之術召喚，究竟為何？”

這下蘇雅更是睜大了眼睛，瞪著那處什麽也看不見的虛空，完全說不出話來。

真的是仙，是散仙！我成功了？！

蘇雅正震驚的無以覆加時，那片虛空中卻正有幾個靈體用著她聽不見的聲音在爭吵著。

“唉我說，你們這次誰也別和我搶，這姑娘看起來這麽水靈，滲出的氣息一定美味極了！”尖細的聲音中透出無可掩飾的貪婪，甚至還有吞咽口水的聲音。

“哼！你算老幾，憑什麽讓你上，咱也好久沒遇到這麽好的貨色了。”另一個略顯低啞的男聲嗆到。

“勾紊，你是不是找打！敢和老子搶食吃？！”尖細聲大吼著低啞男聲的名字，不服的叫嚷，大有不服來打一架的意味。

正在這兩個聲音吵得不可開交之時，另一個聲音卻早已上前與下面跪著的蘇雅對上了話！

“啊，離末！你又趁機耍賴……”兩個聲音同時嚷道。

被叫離末的靈體沖他們露了個狡猾的詭笑，回頭繼續說道：“爾有何心願？”那兩個聲音的主人見已沒了自己的機會，雙雙罵罵咧咧的走遠了。

蘇雅從短暫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惶恐的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磕頭下去：“散仙大人，我、我叫蘇雅。是我召喚你出來的了！我、我想求散仙大人，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近日忽然、忽然與我解除婚約，我想......”

“你想讓他回到你身邊？”離末看著下方趴伏在地上的蘇雅，不耐的打斷她。男男女女之間，不就這麽點事兒麽，我愛你你不愛我之類的。他看的多了，也就大致明白。

“不不，散仙大人，蘇雅不求他能回到我身邊。我、我只是想知道，是為了什麽？我不明白，這不像他平日為人，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嗯？離末一楞，只是想知道原因就行扶乩之術？還把他們這些以吸食人類情緒波動的氣息為生的饜鬼引了出來，這丫頭未免小題大做了吧？不錯，他和方才那兩個對話的靈體都是饜鬼，專門以人類因自身情緒波動所產生的氣息為食。而在種種情緒波動中，負面情緒產生的氣息最為強烈和充實，常常令他們吸食上癮，不知饜足！

離末本有些疑惑她的願望竟是這麽的微不足道，僅僅是想知道原因麽？不過既然已經搭上話了，他怎麽也不會和自己的好運氣作對，這丫頭看起來就心思純凈的樣子，若是負面情緒滲出來，一定鮮美。比那些生來就充滿猥瑣、憤怒、貪婪、自私的人類與生俱來的氣息要幹凈許多，本質澄凈的人類一旦溢出負面情緒，那滋味，嘖嘖嘖，讓他現在單就想想便血脈噴張，興奮不已！

“若是我幫你實現願望，你要拿什麽來報答我？”離末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斜覷著下跪的蘇雅，淡淡地說。

“我？我願意常年供奉仙人，為仙人進獻香火！”

“我要你的香火何用？”離末循序誘導，要她說出他想聽的話來。

“那、那仙人想要什麽？蘇雅但凡有的，一定不吝於獻贈！”蘇雅一時不清楚他的要求，昨日那道士也說，散仙性情各不相同，想要其幫你實現願望，得看你給不給得起他要的東西。

“唔......”離末滿意她自行提出要讓他為所欲為，假意沈吟一番，繼續說道：“這樣吧，吾看你心誠，又恰好吾正要下凡體會人間疾苦。你便讓吾呆在你身邊，隨你體驗一番好了！”

“什、什麽？”蘇雅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散仙大人要跟在我身邊？體驗人間、疾苦？”

“怎麽？不行麽？”離末心裏早打算好了，這麽好的貨色怎能就吸食一次便放手，當然要跟在身邊，把她負面情緒吸幹，吃凈才能離開。至於吸幹吃凈之後，蘇雅會怎麽樣？管她是被奪走全部精力而變得反應遲緩，還是承受不住他的索取而直接變成癡呆，這都不是他要考慮的範疇。像他們這樣的鬼，本就是自私自利，為了自己的生存什麽都可以做的。

“這......到沒什麽不行！”蘇雅腦中想起連子軒與常伊蓮並肩同游的場景，下定了決心：“既然散仙大人有需要，我自然願意竭力為大人辦到，只不知大人要體驗多久呢？”

蘇雅心想，總不該是她一輩子都要帶著這個散仙大人體驗疾苦吧？

“就，以三個月、哦不，半年為期吧！”離末想，半年足以讓他將這蠢女人的精力吸食個七七八八還不至於讓她死去了。離末往常尋找吸食的獵物從不輕易讓他死去，若那樣，鬼差就會輕易發現他的存在，把他抓回豐都，他便再沒有這樣的好日子過了。

“好，我願意為散仙大人效力。也希望大人也能為蘇雅尋得真相！”蘇雅想了想，半年並不長，很快就能過去。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日子過的渾渾噩噩，也實在沒什麽分別。

離末一聽她已同意，自是高興。他們這種饜鬼，雖然可以不用問對方的意願就自行吸□□力，但若是能現身在對方面前，而對方完全不在意的釋放負能，那種氣息純粹的就像是最上等的香火，對他自身的能力修習比不問自取的自是要強上數倍。

“既然你我已訂立半年的契約，便不可半途失約。否則便是欺騙仙人，那等後果不是爾能承受的！”離末繼續哄騙。

“仙人放心，我必不會讓仙人失望。”

“我叫離末，看在你這麽誠心的份上，我恩賜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離末說完，就在蘇雅面前顯現出自己的身形：“你擡起頭來！我與你訂立契約！”

“是，離末大人！”蘇雅有些緊張，但還是恭恭敬敬的擡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一望之下，只見隱約在前方的虛空處，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實體，漸漸地顯現出來，越來越清晰，最終變成一個盤腿半坐在空中的年輕男子。蘇雅有一瞬間的恍惚，只因這男子長的十分俊美，黑發完全沒有束縛的披散在肩上，面容白凈，斜眉入鬢，眸若星辰，只不過嘴角一抹戲謔般的笑，將整個面容的感覺拉向邪魅。蘇雅不明白，這樣氣質的男子也能是散仙？神仙不該是安詳沈靜，又包容一切的模樣，就像是寺廟裏觀音菩薩的塑像一般的麽？聽道士曾與那婦人說過，請筆仙若是有差錯也有可能請來小鬼。他這個樣子會不會是鬼？

不過又看他漂浮在虛空中，周身一層淡淡的薄暈，看起來好像仙氣圍繞，面容又十分周正俊美，確實不是常人所描述的鬼怪魑魎，便也只好暫時棄了疑慮，露出恭敬仰慕的神態來。

離末乍一看她那張略顯緊張但又十分靈動的雙眸，心中不免一動，某些深藏在內心的早已被他遺忘的心動之情絲絲縷縷的飄蕩出來，讓他不由一凜，下意識的想要看清楚些，身形一晃，就來到蘇雅面前。

蘇雅嚇了一跳，沒想到方才還遙遠在十幾丈之外觸不可及的人，轉瞬就已到了眼前，驚得她不由屏住了呼吸，不敢做一絲動作，生怕驚擾了仙人。

離末看了蘇雅一會，臉上的神色本有些晦澀不明，不過看到在蘇雅還在暗自忐忑中時，便收起方才一時的晃神，自虛空中落了下來，站定在蘇雅面前，拉起蘇雅的右手，放在自己掌中，閉上眼輕念了幾句咒語，再放開時，蘇雅手心中便多了一個淺淺的“離”字：“我記住你的樣子了，也已訂立了半年契約，你也要記住我！除了我以外，莫要聽從他人驅使！”

“是，離末大人！蘇雅一定聽從您的命令！”蘇雅看了看手掌心上的“離”字，恭敬地回道：“只是不知大人要如何體會人間疾苦？又需要我為您做些什麽？”

我不需要你做什麽啦，只要跟在你身邊，隨時讓我吸□□力便好了！

離末在心中這麽說著，不過還是略沈了沈聲調，開口說著：“我倒是沒什麽具體要求，暫且先跟著你吧，若是遇到了什麽事，我想到需要你做什麽便會吩咐的，你無需多言！”

“那、大人何時能幫蘇雅找尋真相？”蘇雅小心翼翼的詢問。

“哪那麽多話？！”離末假意發怒呵斥：“本仙人做事自有分寸！”

“是是，仙人息怒，是我逾越了！”蘇雅不敢再問，只好低下頭，等著他的吩咐。

離末很滿意他的態度，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偷偷竊笑，恥笑她如此笨的分不清仙人還是妖鬼，讓他占了便宜。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是個古樸的書院，此處應該是蘇雅暫住的院落，便開口問道。

“你平日都做些什麽？這處就是你的居所？”

“是的，大人！此處是我與另外兩個姑娘共同的居所，今日書院先生休假，她們兩人便回家去了。我、無家可歸，便一個人在這裏。”蘇雅趕忙回道，後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境況，小臉顯現出一抹低落，語氣也有些低沈。

“如此，我便與你一同進去吧，你且把你與你那情郎的事情都與我說說，我也好想想怎麽幫你！”離末心想，今日這裏沒人，讓她多說些難過的事情，正好可以讓他先享用一番，先嘗嘗這丫頭的氣息是否如想象中的甜美！

蘇雅見他提出要進到自己房間，有一瞬的猶豫，畢竟他此時是個男子，若是被人撞倒，她的名節就說不清了。誰知離末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開口解釋道：“你放心，我的樣子只有你能看到，別人自是看不到我在你房中！”

蘇雅眨了眨眼，放下了心，隨即又想到他怎麽知道她心中所想，遂擡起頭看向他：“離末大人會讀心術？”話一開口便覺自己問了個傻問題，他是神仙啊，肯定是會很多凡人不懂的法術。

離末哪裏會讀心術，不過是在人間飄蕩久了，對凡人的想法也有那麽一些了解。這丫頭問題這麽多，多說些難免被她察覺出什麽，這麽想著，說出口的語氣未免有些沖：“我會不會讀心術關你什麽事兒？你到底要不要給我講你們的事！”

蘇雅不明白方才還好好的仙人，為何突然發怒，但又畏懼於他神仙的身份，不敢再造次，只好恭恭敬敬的把他引進屋去。

進了屋的蘇雅有些手足無措，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款待一個神仙。好在離末也不在意這些，他只想趕緊品嘗她氣息的甜美。便一撂下擺，隨意坐在了一張床榻上，指了指另一邊示意蘇雅坐下，完全一副主人公態勢。

蘇雅只好放下心中疑慮，慢慢坐在另一張床上，眼睛盯著一處，慢慢的說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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