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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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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明珠影城的那次不期而遇之後,宋辭再也沒有見過秦頌。

久而久之,宋辭漸漸也忘了秦頌的存在,連同秦頌所帶來的那種壓迫感和窒息感也被一起遺忘了。

生活變得平淡而有趣味。

宋辭絕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學習。

學習之外,他也經常和溫婉一起去看任思凱他們打球。

溫婉一如既往的堅持著她的粗獷式加油,常常引得周圍許多女生側目,溫婉則自動解讀為是對她的羨慕嫉妒恨,頗有些享受其中。

宋辭依舊只是默默看著,任思凱說這就是對他最有力的鼓舞。

偶爾,任思凱會教宋辭打籃球。

放學後,空曠無人的籃球場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任思凱向他講解籃球比賽的各種規則,解釋各種術語,然後實戰。

但宋辭不得不承認,他實在沒有運動天賦,完全辜負了任思凱的諄諄教導。

不過,最起碼他能夠看懂比賽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只是看個熱鬧。

還有,宋辭迷上了看電影。

所以,每個周末,他都會和任思凱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

愛情片、動作片、科幻片、恐怖片……宋辭什麽類型都看,任思凱則是看什麽都無所謂,只要是和宋辭在一起就行。

在炎熱的七月,迎來了期末考試。

宋辭發揮得很好,對成績也很有信心,高二分到實驗班應該沒有問題。

一向對成績不甚在意的任思凱這次卻一反常態,憂心忡忡。

因為他想和宋辭分到一個班。

可他底子不好,雖然拼盡全力學了一個學期,但考試的時候依舊覺得吃力,成績如何實在拿不準。

但他最後想通了,如果實在不行就求他爸花點兒錢把他送進實驗班。

考試結束之後,是將近兩個月的暑假。

放假的第二天,宋辭就去找了一份暑假工,在他家附近的肯德基做服務員,負責在大廳收餐盤、掃地、拖地,每天工作六到八個小時,時薪十塊錢左右,還有各種補貼,宋辭粗略估算了一下,一個月下來大概能拿兩千七八。

這對他來說已經非常不錯。

當天晚上,李焲下班的時候,宋辭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李焲邊脫衣服邊說:“挺好的,只要別累著就行。”

宋辭低下頭,不敢看李焲的身體。

短短幾個月,李焲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身體從男孩演變成了男人,高大,挺拔,肌肉發達而勻稱,整個人都散發著濃烈的力量美,甚至連氣質都變了,言談舉止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成熟了很多。

宋辭不知道李焲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仿佛一覺醒來,李焲就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李焲了。

但不管李焲變成什麽樣,宋辭依舊會因為他心跳加速。

宋辭開始不著痕跡的避開和李焲的眼神、肢體接觸,他擔心自己會藏不住對李焲的感情。

但是,他們每天同睡一張床,有些接觸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不管睡覺前離得多遠,但是每天早上,宋辭都是在李焲懷裏醒來的。

那一刻,既幸福又痛苦,既貪戀又愧疚。

因為任思凱。

在宋辭眼裏,李焲變了。

而在李焲眼裏,宋辭也變了。

宋辭比以前開朗了許多,臉上的表情也豐富了起來,越來越像一個正常的十七歲少年。

李焲覺得高興,高興裏卻又摻雜著淡淡的苦澀。

因為讓宋辭發生這些變化的人並不是他。

幾個月前的那天早上,李焲發現宋辭沒拿手機,追出去的時候,在小區門口撞見了宋辭和那個男孩相處的情景。

他藏起來,偷聽了他們全部的對話。

當時,李焲感受到了心臟被生生撕裂般的疼痛。

李焲多想沖出去把那個男孩一拳打倒在地,把他狠狠踩在腳下,告訴他宋辭是屬於自己的,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但李焲並沒有這麽做。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根本沒有資格擁有宋辭。

他那麽臟,會把宋辭也弄臟的。

宋辭就該和男孩那樣的人在一起,幹凈、明亮,能給他最純粹的愛。

不管心有多痛,李焲卻不得不承認,宋辭和男孩般配極了。

他們在一起,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而他,李焲,只配躲在陰暗的角落窺視著宋辭的幸福。

這就夠了。

只要宋辭過得好,李焲怎樣都無所謂。

他們走後,李焲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打開了宋辭的手機。

通訊錄裏只有兩個名字,一個李焲,一個任思凱。

任思凱,應該就是那個男孩的名字。

李焲控制不住自己,打開了短信箱。

從上往下翻,除了他和10086,所有的短信都來自任思凱。

李焲把那些短信逐條看了一遍,當看到宋辭其中一條回覆時,裏面的每一個字都化作尖利的匕首,直插-進他心裏。

“不是夢。我要和你戀愛,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屬於你。”

李焲自虐式的把這條短信反反覆覆讀了上百遍。

讀到最後,李焲恍惚覺得這條短信是發給他的,兀自笑起來。

但夢總是會醒的。

李焲的心已經痛到麻木。

他想,就這樣吧,這就是最好的安排。

他木然轉身,回家,把宋辭的手機放回原處,然後上床睡覺。

李焲把那天早上的所見所想盡數埋葬,絕口不提,極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他更加專註於學習和健身,幾乎把三座書架上的書全部看完,而且只用了別人一半的時間就達到了最理想的肌肉狀態。

他戴上完美的假面,變成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人。他把真正的悲喜好惡全部隱藏起來,只展現別人希望看到的模樣。正如leslie所期望的那樣,他正慢慢被打造成一件精美的商品,只需再掌握最後一項技能,便能上架銷售。

只有在宋辭面前,李焲才能短暫的摘下面具,做回真正的自己,如果沒有宋辭,李焲覺得他可能會窒息而死。

李焲什麽都不奢望,只望宋辭能夠就像現在這樣,永遠陪在他身邊。

第一天上班,宋辭接受培訓。

因為工作內容十分簡單,只用了半天他就上手了,而且有老員工帶著,所以並沒出什麽差錯。

中間休息的時候,宋辭去附近的小飯館點了一份炒面,等餐的時候拿出手機查看,發現有兩個任思凱的未接電話,便給他回過去。

彩鈴剛響了一聲手機就被接聽了,“宋辭?!”

他的聲音太大,宋辭稍稍把手機從耳邊移開一點,“是我,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沒什麽特別的事。”任思凱的聲音恢覆正常,說:“就是想問問你在幹嘛。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就出來和我約個會吧?”

宋辭說:“我在上班。”

“上班?!”任思凱再次提高音量,“上什麽班?”

“我找了份暑假工。”

任思凱心疼的說:“這才剛放假兩天,你就去找工作了?怎麽不多休息幾天?”

宋辭說:“等幾天找工作的人就多了,先下手為強。”

“也對。你在哪兒上班?做什麽工作?”

“在肯德基,做服務員。”頓了兩秒,宋辭緊接著說:“你別來找我。”

任思凱低落的說:“喔,那我只好自己玩兒了。”

宋辭說:“沒事的話就把暑假作業做了。”

“知道了。”依舊有氣無力。

“我要吃飯了,再見。”

“再見。”

炒面端上來了。

宋辭吃了兩口,突然想起什麽,又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鈴聲響了一會兒,電話才被接通。

“還沒睡醒嗎?”

“現在幾點了?”是李焲的聲音。

“十點半了,起床吃飯吧。”

“沒有胃口。”

“沒有胃口也要吃,不然胃餓壞了怎麽辦?”

“你吃了嗎?”

“正在吃炒面。如果你不想自己做的話就叫外賣吧,廚房的桌子上有外賣傳單。”

“要不我去你打工的店裏吃吧,順便看看你工作的樣子。”

“想來就來吧。”

“我起床洗個澡就過去。”

“好。”

掛了電話,宋辭專心吃面。

吃完後,又在飯館裏坐了一會兒,看休息時間快結束了,才起身回店裏。

其實店裏是有休息室的,而且還有空調,比呆在飯館舒服得多,但宋辭不想和陌生人一起被問東問西,所以才一直呆在飯館。

回到店裏,打了卡,宋辭繼續工作。

因為是中午用餐高峰,所以很忙。

越忙時間過得越快,一個小時轉眼就過去了。

宋辭在大廳裏巡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李焲的身影。

該不會掛了電話又睡著了吧?

上班期間不允許攜帶手機,宋辭也沒辦法給他打電話。

宋辭又收了幾個餐盤,被領班叫去打掃洗手間,並告訴他高峰期每十分鐘就要打掃一遍。

宋辭忙去工具間拿上垃圾袋和拖把,在洗手間門口放上清理中的牌子,走進洗手間,先把裝滿廁紙的垃圾袋換了,然後開始拖地。

正拖著地,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了。

宋辭一擡頭,就看到了李焲。

李焲皺眉說:“你還要負責掃廁所嗎?”

宋辭直起腰,不答反問:“你怎麽這麽久才過來?”

李焲卻不答他,徑自道:“換工作吧。”

“快去點餐吧,不要在這打擾我工作。”宋辭把他推出去,關上了門。

把洗手間打掃幹凈,宋辭拿著垃圾和拖把出去,收起清理中的牌子,回到工具間,洗幹凈手,才拿著抹布回到大廳,巡視一圈,便看到李焲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著漢堡可樂。

見李焲向他招手,宋辭走過去,微笑著說:“你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

李焲拿起面前的可樂,說:“幫我嘗一下可樂夠不夠冰。”

宋辭張望了一下,沒看到領班的身影,便就著李焲的手迅速吸了一口可樂,說:“夠冰。”

李焲拿起一根薯條遞過來,“幫我嘗一下薯條炸得夠不夠脆。”

宋辭握著他的手把薯條送進他嘴裏,說:“你吃吧,被領班看到該說我偷懶了。”

話音剛落,宋辭就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嚇了一跳,慌忙轉身,卻見任思凱正向他走過來。

宋辭下意識的看了李焲一眼,楞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任思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宋辭面前,正要說話,就看到了坐在宋辭旁邊的李焲。

他一眼就認出了李焲,頓時有些緊張。

宋辭說:“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你說在肯德基打工,我便猜著一定是在你家附近,沒想到還真被我猜對了。”任思凱轉而對默默吃薯條的李焲,說:“你好,我是宋辭的同學。你是宋辭的哥哥吧?我以前在學校見過你一次。”

李焲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你好。”

宋辭見走了好幾桌客人,便說:“你找個地方坐吧,我去工作了。”

任思凱忙說:“行,你去忙吧。”

宋辭的視線又在李焲和任思凱之間轉了一個來回,這才惴惴不安的走了。

任思凱征詢道:“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李焲說:“請坐。”

任思凱坐下來,把書包放到旁邊的椅子上,笑著說:“不好意思,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任思凱,是宋辭的好朋友。”

李焲看著他,說:“我叫李焲,是宋辭的哥哥。”

聽到李焲的名字,任思凱不由自主的生出疑惑。

不等任思凱提出來,李焲便自發向他說起那個說了無數遍的謊。

“我和宋辭是重組家庭,我爸爸娶了宋辭的媽媽,所以我們的姓氏不同。後來我爸和宋辭他媽出車禍死了,就剩我和宋辭兩個人。”

聞言,任思凱楞住了。

宋辭從來不向他提起家裏的事,任思凱也沒有主動問過。

在任思凱的眼裏,所有的家庭都大差不離,父母子女,叔伯姨舅,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無外如此。他從來沒有想過宋辭的家庭會如此不同,如此淒慘。

回過神來後,任思凱只覺得心疼。

怪不得宋辭在放假的第二天就開始打工,根本不給自己一點兒喘息的時間,因為他沒有父母可以依靠,他在這樣的年紀就開始承擔起生活的重壓。

任思凱突然覺得他對宋辭的了解太少了,他對宋辭的喜歡太淺薄了,他應該更深入的去了解宋辭,更用心的去喜歡他、疼愛他。

李焲把他一系列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裏的滋味覆雜難明。

他看得出來,任思凱是真心喜歡宋辭,那種喜歡是沒有任何矯飾的,純粹而幹凈的,讓李焲嫉妒得發瘋。

李焲覺得他沒辦法和任思凱再坐在一起。

他猛地站起來,疾聲說:“我去下洗手間。”

不等任思凱回話,李焲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焲走進洗手間,極力平覆自己的情緒。

有一個男人正站在小便池前撒尿,一邊尿一邊不忘玩手機,尿了一地卻還不自知。

李焲想起宋辭打掃洗手間的情景,心中頓時無名火起,但他努力壓抑著,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這位先生,拜托你撒尿的時候對準一點兒,可以嗎?”

男人回頭看他一眼,見不是工作人員,便毫不客氣的說:“你他媽有病吧?老子愛怎麽尿怎麽尿,你管得著嗎?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李焲被他的態度激怒,還擊道:“你是人,不是狗,別尿得滿地都是,還得讓人幫你收拾。是人就有點兒人的樣子,別不幹人事兒。”

男人也怒了,把撒尿的玩意兒塞進褲襠裏,拉上拉鏈,轉身怒視著李焲,高聲說:“你他媽找抽是不是?老子是尿你家廁所了還是尿你嘴裏了?老子就愛往地上尿怎麽了?跟你有個jb關系,你他媽在這兒窮嚷嚷什麽?”

男人氣焰高漲,李焲臉上卻毫無畏懼,冷眼看著他疾言厲色,寒聲說:“把你撒的尿收拾幹凈,否則你今天別想走出這家肯德基的大門。”

“你他媽算哪根蔥,也敢在這兒命令老子?你再他媽在這兒放臭屁,信不信老子讓你把地上的尿舔幹凈?”

既然說不通,李焲也不再浪費唇舌。

他猛地擡腳向男人踢去,正中胸口,男人慘叫一聲,踉蹌後退,腳下一滑,一屁股坐進一地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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