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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鬼敲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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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聲音,我就知道是侯大個子回來了,可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出去的呢?我沒多想,趕緊起身去給他開門。打開大門的時候,侯大個子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整個人都糊在了大門上,剛好他的臉正貼在門板的血手印上,弄得滿臉都是血。

我打開大門的時候,他整身體失去了支撐點,一個踉蹌朝我撲了過來,我趕緊接住他。佟三兒用手電照著大門口,都沒看清楚我這頭是什麽情況,就鬼叫起來,撒丫子就朝後院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鬼呀……”。他的聲音拖得極長,還略帶著些顫抖。

侯大個子讓他這麽一咋呼,猛地一哆嗦,瞬間酒醒了一半。他做出一副防禦姿態,很是警惕的瞪著大門外,可半天也沒見門外有什麽動靜。

“咋回事啊?”侯大個子撓了撓腦門,朝我問道。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把腦袋探出門口左右瞧了瞧,見門外沒人之後,再次把大門給關上。然後朝著侯大個子努了努嘴,示意他聽聽門口的動靜,可是等了好半天,門外卻再也沒有傳來敲門聲。

“誒,到底咋回事啊?”侯大個子見我沒做聲,忍不住繼續問道。

“你先洗把臉,把臉上的血洗幹凈,咱們再聊!”說著,我用手電筒對著侯大個子晃了晃,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我竟然下意識的朝著他身後瞥了一眼,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影子。

侯大個子一臉納悶的看著我,似乎是覺得我在跟他開玩笑,使勁抽了抽鼻子,直到他聞到那股子刺鼻的血腥味之後,才擡起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下,然後把手湊到手電筒的光線下查看。我本以為侯大個子會罵娘,可他倒是一反常態的平靜,輕輕的把手指尖上的血碾了碾,又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最後又把手放在嘴唇邊上舔了一下,醞釀了一番,吐了口唾沫,然後非常篤定的朝我說道:“是黃鱔血!”

“黃鱔血?”我有些納悶,心裏也有了些盤算,既然門板上的不是人血,那這兩個血手印肯定是人為塗上去的。

侯大個子這才想起來佟三兒剛才的舉動,朝著後院喊道:“佟三兒,給侯爺打盆水來!”說完之後,他又壓低聲音湊到我跟前,小聲的朝我詢問道:“老邢,咋回事啊?”

我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進我屋裏談,然後轉身朝著後院走去,侯大個子跟在我身後。在經過後院回廊的時候,佟三兒端著臉盆一路小跑過來。侯大個子就著臉盆,隨意捧了點水把臉上的血抹幹凈之後,又讓佟三兒去把門板上的血手印處理掉,關閉了大門,隨我一起進了屋子。

侯大個子很自覺的走到冰箱邊上,拿出兩瓶冰啤酒,直接用牙齒咬開,猛地先灌了一大口,然後才把另一瓶擱在我面前,問道:“老邢,到底咋回事兒啊?”

我丟給侯大個子一支煙,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根,不知道該從那兒說起。稍微想了想,最後也只是告訴了他,今晚發生的事情。侯大個子一聽說“鬼敲門”的事情,突然笑了起來,很是玩味的跟我說到:“鬼敲門?狗屁!那大門口上抹了黃鱔血,一看就是有人算計咱們當鋪。”

“此話怎講?”我問道。

侯大個子想了想,然後說:“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明白了!”

緊接著,侯大個子一口氣把一瓶脾氣吹完之後,給我講了個他自己親眼所見的“鬼敲門”事件。

他說,那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有一夥人外鄉人在他們村子裏轉悠了好幾天,說是來村子裏收“荒貨”的,可能是怕我聽不懂,他又刻意的跟我解釋了一下,說收“荒貨”其實就是收古董的文物販子。

起初村裏人也沒當回事兒,來了這麽一夥金主,家家戶戶都拿著老物件跟那些人換錢,甚至連老村長家的尿壺都讓人偷去賣了。一來二去,這夥人在村子裏也算是熟客,大家見面之後,也都客客氣氣的跟他們打招呼。

那時候侯大個子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家裏窮,總是吃不飽飯。他也想找些老物件跟那些人換錢,等貨郎進村的時候買糖吃。可是他在家裏搗鼓了好幾天,也楞是沒找出個像樣的物件,最後這小子瞞著他媽,偷偷的把家裏的秤砣綁在褲襠裏,想拿去湊個數。可那些文物販子卻說他這東西不值錢,而且他們的錢都用完了,暫時不收荒貨了,侯大個子當時眼淚都快下來了,吊著秤砣,抽著鼻子,偷偷跟在那些人身後。

可偶然間,他卻發現,那些人除了收荒貨之外,總拿著道士用的羅盤在村子裏轉悠,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而且還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直到侯大個子他媽喊他回家吃飯,他才戀戀不舍的把秤砣抱回去。

但是當天晚上,就傳出村頭王寡婦家鬧鬼的事兒,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尤其是王寡婦年輕,模樣還生得俊俏。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那些文物販子半夜敲寡婦家的門。可是後來,一連幾天都這麽鬧騰,那夥文物販子也再沒在村子裏出現過。

王寡婦被折騰的好幾宿不敢睡覺,整天疑神疑鬼的,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她就一陣後怕。都說兔子急了還咬人,那天半夜,再次出現“鬼敲門”的時候,王寡婦把心一橫,壯著膽子,抄起燒火棍就沖出門去,死活都想瞧瞧門外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可當她猛地扯開大門,卻連一個人影都沒瞧見。

王寡婦心裏瘆得慌,再也不敢在家裏住了。她一個寡婦,遇到這種事情,也沒個主意,就提著半條臘肉上了老村長家,讓村長幫忙想個辦法。

老村長德高望重,當即就把寡婦安置在了村子的祠堂裏,然後又安排了幾個青壯的小夥子守在寡婦家,想抓住這個“鬼”。

幾個年輕的小夥子都還是單身,惦記王寡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都摩拳擦掌,腰間別著柴刀和麻繩,想著晚上大顯身手,好在寡婦面前邀功。一夥人分成了兩撥,一撥守在屋子裏,一撥埋伏在門外,把守著門前的各個路口。

可到半夜,當他們聽見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一窩蜂的沖出大門的時候,卻連個人影都沒有。守在門外路口的兩個小夥子,一聽到門口有動靜,立馬掏出火折子點亮了火把,可是也撲了個空。幾個年輕人一商量,這才慌了神兒,都懷疑王寡婦家是不是真的鬧鬼了?

村裏人都開始私下議論,是不是王寡婦不守婦道,她丈夫的鬼魂回來了?還有些人說,可能是總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半夜偷摸扒寡婦家的窗戶,所以王寡婦才想出了鬧鬼這麽一出鬧劇,想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可是守在王寡婦家裏的那幾個年輕小夥子卻說,真的是“鬼敲門”,只聽見“咚咚咚”的敲門聲,門外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

這件事情在村子裏鬧得沸沸揚揚,以至於村子裏誰家半夜聽見敲門聲,都不敢起來開門。一時間,搞得全村人都草木皆兵,晚上都不敢起夜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趕巧村子裏來了個陰陽先生,王寡婦像是遇見了救星一般,把那陰陽先生請到家裏,好酒好菜的招呼著,然後把整個事件的始末一股腦的告訴了那陰陽先生,請他幫忙解決此事。

那陰陽先生捋著山羊胡子,半瞇著眼睛掐指一算,也是大吃一驚,他說王寡婦八字屬陰,家裏陰氣過盛,所以才引得游魂野鬼半夜敲門。想要化解此事,只能將房子賣了,換一處住所。

侯大個子說到這的時候,還刻意的賣了個關子,問我:“老邢,要是接下來鋪子裏一直鬧鬼,突然來了個陰陽先生,說咱們鋪子招惹了不幹凈的東西,讓你把鋪子賣了,你賣還是不賣啊?”

“賣呀!”我說,可是想了想,又覺得這話有些不妥,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個朝奉,這鋪子又不是我本人的,我就算是想賣,也得上頭的大掌櫃子點頭不是?再說,就算把鋪子賣了,我也落不到一個子兒……”

“那就好!”侯大個子一臉欣慰的看著我,然後直接把擺在我面前的啤酒瓶子也奪了過去,使勁兒灌了一大口,一本正經的說道:“反正啊,不管鋪子裏真鬧鬼還是假鬧鬼,只要你不把鋪子賣了,就成!”

我擺了他一眼,問道:“那你們村那王寡婦呢,她那房子賣了嗎?”

侯大個子繼續跟我講那個故事,他說王寡婦的房子不光是賣了,而且賣得還很順利。照理說,一般要是說房子鬧鬼,別人多多少少都會把價錢壓得死死的。可買王寡婦房子的人不光沒少她一個子兒,還多給了她一筆錢,讓她不要把這房子鬧鬼的事情說出去。

不過從那天開始起,村子裏就總是半夜聽見奇怪的挖土聲,王寡婦那房子裏時不時的總會看見鬼火,在窗戶上撲閃撲閃的,誰都不敢再靠近那棟房子。

我有些納悶,侯大個子給我講了半天的故事,也沒跟我說清楚這鬼敲門到底是怎麽回事,說了這麽半天,我越來越好奇,忍不住問他:“你不是說給我講個故事,我就明白這鬼敲門是怎麽回事了嗎?那到底是真的鬧鬼,還是假的鬧鬼?”

侯大個子故作神秘的往我身邊靠了靠,他把手電筒比在下巴上,扮了個鬼臉,然後卡著自己的脖子,聲音嘶啞的跟我說:“是真的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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