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護法, 你又假正經了，明明也聽到了還裝得跟個正人君子似的。”安晏正坐著搗鼓丹藥，不知不覺間, 再次被隔了兩間房內的動靜吸引。

他雖然功力不高，但聽力極好。

可能他這輩子的天賦都點在了制藥和聽力上，教主和他夫人的那點動靜全都是清晰入耳。

真沒想到教主這麽熱情奔放，聽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餘飛樓盤腿而坐，閉著眼看似正在專心打坐, 但對安晏的話卻及時回應：“被教主知道, 必要重罰。”

“聽力好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安晏無辜地聳肩，轉頭看到餘飛樓的臉，模樣是更加英俊了，但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憂愁，“你看教主和教主夫人現在這麽纏綿, 還要這麽做？一個不好惹教主動怒, 瞧你怎麽收場。”

“教主進到客棧後，並沒有傳音給你新的任務，便是讓我們一切照舊。”餘飛樓每個音調拖得很長, 一句話說完要比平常人慢一倍有餘。

像是帶著某種目的一般, 聽得人心浮氣躁。

“看在你更討教主喜歡的份上, 一切照舊。”安晏意味深長道。

教主被信息素影響成那樣子，哪還有精力來指示我們, 反正真出了事，也是餘飛樓的錯。

安晏故意把搗藥杵聲音弄得很大，想以此來掩蓋教主讓人浮想聯翩的聲音。

結果搗著搗著，註意力反而更加集中在那上了。

……

施鴻沁迷迷糊糊間，總覺得這像是一場夢。

在這個夢裏他收到了不論哪輩子看, 都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然而，心裏某個角落卻又生出恐慌，害怕這樣的幸福只是曇花一現。

他更緊的抱住懷裏的人，背後被人一雙寬厚的手掌輕輕拍著。

被安撫後，施鴻沁的手臂終於稍微松開了些許。

隨後，感覺到包裹著小鴻沁的濕潤溫暖緩慢消失。

施鴻沁倏然睜開眼，便看到婁飛鈺布滿痕跡的背影，以及修長頸項後格外顯眼的牙印。

婁飛鈺的膚色很健康，又是寬肩窄腰，加上這些欲痕，更是讓施鴻沁心蕩神搖。

他還沒清醒，迷糊地一把勾住婁飛鈺的腰，下意識把臉埋在對方後腰的腰窩中間，親了親。

感覺到婁飛鈺身體僵了僵。

他又坐起身，挪到婁飛鈺身後，擡頭探到前方，吻了一口近在眼前的喉結一側。

婁飛鈺的喉結滑動了一下，他便隨之上下親吻，半響後才停下來，看向婁飛鈺：“婁大哥，我讓小二打水上來。”

他其實怪不好意思的。

以前看到小說裏說一夜七次，還吐槽過不現實。

結果昨晚真的卯上勁兒，因為習武之後身體好得不得了，加上信息素特別興奮，導致他都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婁飛鈺耳朵非常紅，他卻還能板著臉，一本正經道：“也好。”

又突然拉住施鴻沁。

施鴻沁回頭，婁飛鈺深深凝視著他，最後又與他唇齒糾纏了一會兒，輕聲說：“去吧。”

施鴻沁輕嗅著房內混雜的氣味，臨走前還打開窗戶通了通風。

因為屋外寒冷，他很快就把窗戶重新關上了。

他下樓見到小二，餘光看到一抹有些熟悉的深藍色衣袍自大門外一閃而過，皺了皺眉，告訴自己別多想，吩咐小二打水上來。

小二察言觀色道：“兩位客官這兩天沒下來，需不需要準備些吃食？”

施鴻沁想了下道：“還請盛一碗粥上來。”

施鴻沁重新回房，婁飛鈺已經又穿戴整齊站在屏風前。

小二很快送水上來又離開，施鴻沁試了試水溫，看著婁飛鈺脫了衣服進了浴桶中。

婁飛鈺跨步擡腿時，長腿更顯得修長緊實。

兩人不發一言，氣氛卻並無尷尬，反倒是誰都不忍打破這種平靜的美好。

婁飛鈺沒有拒絕施鴻沁的幫忙。

就像是情侶事後的溫存，施鴻沁撩起長袖纏好，動作溫柔地給對方處理自己留下的東西。

之後兩人一起泡了個澡，等處理幹凈後，婁飛鈺拿出一身幹凈衣衫，是一身一模一樣的白衣深藍色衣袍，只是金邊繡花有些不同。

再用一條發帶綁起一頭長發，這樣簡潔的裝扮襯得他越發豐神俊逸。

施鴻沁也換上幹凈衣衫，他沒再穿真傳弟子服，而是換上一身白衣青衫。

而那身真傳弟子服，卻是被婁飛鈺要了去。

迅速換好衣服後，他怎麽看婁飛鈺怎麽好看，主動攬下給對方系腰帶的任務，低著頭仔細地系好後，忽然被一把抱住。

他聞著近在咫尺的氣息，很是心安。

兩人的信潮都已經過去，但婁飛鈺身上的信息素氣味卻像是根深蒂固一般，施鴻沁聞到了。

淺淡的酒香混合著香甜的奶味，苦澀的咖啡味本就不濃，此刻更像是完全消失一般。

很奇怪的味道，他並不討厭，但也什麽都沒說。

同人的婁飛鈺本就充滿矛盾，信息素有此變化或許也有什麽原因，也可能是人設如此。

施鴻沁潛意識中找了個解釋，內心卻是不敢去深究。

似乎只要深究，兩人當下這種溫馨的氣氛，就會被徹底破壞。

婁飛鈺親了親他的臉頰，笑了笑：“我喜歡這樣抱你。”

施鴻沁有種預感，婁飛鈺似乎想要對他說什麽：“婁大哥？”

“鴻沁，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兩人無比親密時，應溪寒無數次在心裏描摹施鴻沁的眉眼。

他從來不是猶豫之人，可兩次都是因為施鴻沁而產生了搖擺。

要是他將真正身份道出，施鴻沁會不會無法接受？

畢竟這個少年，此生都應該站在陽光下，而非與他這種魔教之人為伍。

可當再次面對少年明亮的眼睛，他又會升起一絲僥幸。

然而，如果並無僥幸，又是否要殺了施鴻沁？

應溪寒很清楚，他不會這麽做。

他從來形影相吊，大不了依然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現在說清楚，最差不過魚死網破。

如果真是如此……只是這麽一想，心裏就有些難受。

情愛確實害人不淺。

“……等等，婁大哥你先喝點粥。”施鴻沁看婁飛鈺張口，不好的預感格外強烈。

似乎婁飛鈺一開口就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等意識到時已經阻止了婁飛鈺。

他扯了扯嘴角，勉強的笑了下，拉了婁飛鈺坐下：“我突然想吃點別的吃食，我去和小二說，還有我想借用一下這裏的廚房吧。”

“借廚房？”

“我們前兩天在一起的，好歹要紀念一下。”施鴻沁挑起婁飛鈺一縷漆黑的長發，柔軟的黑發仿佛觸動了他某方面的記憶，他不敢深想，再次勾起嘴角，“我儲物簪裏帶了一些材料，正好可以做蛋糕。”

沒等婁飛鈺回答，施鴻沁笑著離開了客房。

人一走，應溪寒臉上的溫柔便消失得一幹二凈。

施鴻沁的反應讓他覺得，應該是知道了什麽。

應溪寒枯坐了一會兒，收斂氣息，打開房門去了走到另外一間房。

他推門而入，房內卻空無一人。

……

且說易容成小二的安晏一離開施鴻沁那裏，就跑回餘飛樓那兒。

他準備教主剛才交代的話轉述給左護法——不搞那些彎彎繞繞，讓他們直接現身。

結果，一開門，發現餘飛樓根本不在房內。

哇，餘飛樓你仗著教主寵愛，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啊。

安晏突然想起來，餘飛樓剛才出了客棧，也不知道去作甚了。

他功力低微，無法探查出餘飛樓的氣息，只能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人，最後終於在後廚那裏看到了施鴻沁忙碌的身影。

餘飛樓卻像是消失了一般。

……

施鴻沁心不在焉地做著蛋糕，等做好蛋糕已經快去一個時辰。

就算婁飛鈺有再壞的事要說，也總要面對。

他們現在在交往，他應該給戀人再多一點信任才對，怎麽能去胡思亂想。

施鴻沁看著蛋糕上綻放的花朵，中間用字寫著“婁飛鈺愛心施鴻沁”。

這段時間他可是牢牢記住了兩人名字的繁體。

寫得不算有靈氣，但施鴻沁以前練過字，筆跡好歹工整又筆挺。

“完成。”施鴻沁已經靜心，自認不論婁飛鈺要說什麽，至少都能平靜面對。

他端著蛋糕走出廚房，回到客棧內，看到小二對他笑了笑。

笑容裏有種特別的意味，像是帶著點“保重”的同情。

施鴻沁眉頭一蹙，剛跨上前往二樓的木樓梯，一抹熟悉的白衣深藍色衣衫忽然引入眼簾。

那個人從他和婁飛鈺的客房倒退著走出來。

纏著藍色發帶的簪子插在青年紮起一般的頭發上，造型熟悉，背影卻更為瘦削一些，個子也還要矮上一寸，對方的面前還站著一個人，是穿著同樣衣服的婁飛鈺。

“婁……”施鴻沁正要出聲。

“你這妖人假扮在下，意欲為何？！”熟悉裝扮的青年忽然拔劍，掛著同樣葡萄花鳥紋銀香囊的白玉長劍陡然出鞘，劍尖直指門內的婁飛鈺。

施鴻沁眼睛大睜。

小二在下面做作的驚慌叫起來：“天哪，這位客官，世間長得相像的人不知凡幾，說不定這人只是和你長得相似罷了！”

“在下這段時間在閉關，前幾日才出關，兩日前，忽然聽聞在下和凰極宗弟子施鴻沁相愛一事，心中驚駭，定是你這妖人所為！你，到底是何人？”那人自稱是真正的婁飛鈺，劍尖逼近門口露出半個身子的青年。

施鴻沁看不見兩人的表情，心中驚濤駭浪，身體卻自己動起來，運起輕功飛身來人門外。

然後，他直接拿起蛋糕砸到扭頭看向他的“婁飛鈺”臉上。

那人一雙有些憂郁的眸子帶著震驚望著他，一臉的奶油滑落，掉在衣衫上，極其狼狽。

說時遲那時快，施鴻沁一把抓住門內之人的手，速速飛身下樓，直接帶著人禦劍往門外而去。

“鴻沁……”身後的人張口要說話。

“你別說話，我有些亂，要冷靜一下。”施鴻沁打斷道。

寒風夾雜著風雪撲面而來，吹了個透心涼。

施鴻沁沒用真氣禦寒，張口呼吸時，冷風股股吹進肺腑，讓他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

之前呼之欲出的答案是他難以接受的，可事實就是如此，但他就是不想相信。

“本座想說的事，想必你已經猜到了，很抱歉，騙了你。”有些沙啞的聲音熟悉無比，是曾經在他耳邊威逼利誘過的嗓音。

如果說施鴻沁之前還抱有一絲僥幸，當熟悉的自稱響起時，所有僥幸都破滅了。

真相就這麽殘酷的擺到他面前，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施鴻沁扭頭，眼睛帶著紅血絲，狠狠地瞪著身後依舊盯著“婁飛鈺”長相的某人。

“……你想聽我說什麽，原諒你嗎？”施鴻沁禦劍逐漸慢了下來。

片刻後，停下來，兩人一起落地。

他松了手，背對著應溪寒，沈默半晌後，自嘲道：“怎麽著，應教主，如果我不原諒你會一刀把我殺了，是嗎？”

殺來殺去不就是應溪寒之前總是恐嚇他的話嗎。

應溪寒眉頭皺得死死的，握住施鴻沁放掉的手，少年的手冷得嚇人，讓他的心驟然揪緊。

“本座不會殺你。”應溪寒言簡意賅道。

“所以呢？我該感恩戴德嗎？”施鴻沁諷刺道。

他轉身，面向用寬容來顯現深情的人，只覺得有團怒火燒得他心肝疼。

當明白對方是誰後，之前婁飛鈺身上一切的疑問都得到了解釋。

包括這人為何要將《玉流玄訣錄》送給原主。

作者這個伏筆埋得可真深啊……哈哈，施鴻沁想笑，卻笑不出，自嘲自己眼瞎、自欺欺人的笑聲卡在喉嚨裏，讓他有些窒息。

應溪寒神色震動，似乎有些慌張。

伸手想要抱他，又像是怕他拒絕一般，左臂擡起又放下。

施鴻沁忽然向前一步，兩人近在咫尺，他倏然吻住應溪寒的嘴唇。

狂風驟雨一般，又普好似小獸啃噬血肉一般，咬的兩人嘴角有鮮紅血跡滲出。

應溪寒任他作為，就算嘴唇被咬的破了皮，也是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

施鴻沁腦海裏閃過這兩個月的相處，皆是歷歷在目。

心口好像被撕扯成一塊塊，痛得厲害。

昨夜對方說過的話猝不及防的響起，他突然停下啃咬。

應溪寒牢牢抱緊他，像是身不由己又像是主動為之。

施鴻沁像塊石頭般沒有反應。

只有風聲在耳邊呼嘯，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後，他伸手箍住應溪寒的腰，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對方嵌進身體似的，許久也沒有放松。

怎麽想還是憤怒難平。

施鴻沁在應溪寒耳邊咬牙切齒道：“我很生氣。”

“……你想怎麽懲罰我都可以。”應溪寒啞聲道。

說著並不像他這個魔頭該說的話。

一如之前那句“鴻沁，記住今天發生的一切，是你我兩相情願”。

施鴻沁餘怒未消，洩憤地往應溪寒的脖子邊咬，還磨了磨牙。

應溪寒任由他作為。

等他放開後，腿似乎又有些軟了下來，雙手搭在他的雙肩上微微用力，勉強站著。

施鴻沁眼睛還是紅紅的，像是要哭，又像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幾乎是口不擇言道：“如果我說，我要幹死你呢？”

這一刻，仿佛只有用最瘋狂的語言傷害對方，才能從眼前這個他人談虎色變的魔頭身上找到一些快慰。

作者有話要說：  離完結還有幾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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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有兩處錯字，怕又鎖了，之後找機會再改，昨天感受到大家的熱情真的非常高興，謝謝大家的鼓勵和支持，愛你們！

順便提一句，如果要寫大家想看的番外，想看重寫寫一章新姿勢，還是昨天的擴充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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