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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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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關起來, 傷口處理一下,不用給吃喝, 吊著命就行。”

景佑一邊吩咐一邊走出審訊室, 忽然,他腳步頓住,沈默了兩秒鐘, “你們在幹嘛?”

審訊室內, 連署長帶門衛,二十來個人, 各個把外套脫了下來,頂在頭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銀行劫匪換審美,不喜歡絲襪喜歡麻袋了。

他看向唯一一個正常人,“淮裴?”

淮裴沒回答他。

景佑詫異了一瞬,就見淮裴朝自己走了過來。

兩人身高相差近十厘米,此時的距離還不足十厘米, 淮裴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蹙眉低頭看著他。

景佑:“?”

下一秒, 青年擡起手,捏著他的下巴, 強迫他擡起頭, 然後,修長的手指撚起他胸口下方的扣子, 從下到上, 一顆顆扣整齊。

整個過程沈著臉一言不發。

景佑猜到了什麽, 瞥了一旁被蒙住腦袋的官員們一眼, 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配合地擡起手,遞到他面前。

——他袖口的紐子也是解開了的。

淮裴看著面前著截白皙清瘦的小臂,一想這人說脫衣服就脫衣服的動作,越想越氣,幹脆伸手握住,不等景佑反應,一口咬在了他手臂上。

景佑:“……”

alpha的犬齒磨著皮肉,細微的疼痛還沒來得及傳遞到大腦,淮裴就松開了口。

他磨蹭著那個印子,混著氣惱和不甘抱怨:“……這是我的。”

景佑看著手臂上的牙印。

還挺整齊。

他又看向始作俑者,眼角一點點上挑,伸手一把拽下了淮裴的領口,聲音壓的只剩氣音,只有近在咫尺的淮裴能聽見:

“我還解了領口的扣子,不在我鎖骨上也咬一口嗎?”

淮裴的視線久久在他鎖骨上打轉,那深陷的弧度像是盛著酒,讓人移不開眼。

好一會兒,他才轉開眼,艱難地說:

“……你等會兒還要去議政廳,咬在這裏,要是讓別人看見了,影響不太好,還是不了。”

景佑難以抑制自己的上揚的嘴角。

淮裴剛剛那一口咬上來,還以為是什麽兇猛的犬種。結果扒了皮,還是一只被雨淋濕的大狗。

小心翼翼地占地盤,又生怕受到驅逐。

“沒關系,”景佑指尖順著他側臉下滑,指尖頂開他嘴角,按在逞兇的犬齒,磨了磨,“你可以咬,他們看不見。”

“晚上吧。”淮裴艱難地守著底線,把他的手拿出來,擦幹凈了捂在手心裏,密密實實地握著。

景佑有些失望,把領口合攏,嘆息:“淮裴,你有點過於不像一個alpha了。”

淮裴的聲音同時傳來,輕不可聞:“晚上我想咬別的地方。”

景佑:“……”

淮裴:“……”

屋裏其他人:“……”

“想得美,我今晚睡書房。”景佑輕哼了一聲,把外套摔在淮裴身上,揚長而去。

景佑打開窗,坐在書桌後面就著茶香沈思著。

左珩身上的秘密還得再挖一挖,這個人不可能是憑空冒出來的,還莫名對他抱有強烈的敵意。

景佑又想到那個神秘的下毒人。

這兩夥人是不是一起的?

想不通,他決定不想了,反正這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想的清楚的,重要的還是證據,靠想是沒用的。

他翻出昨晚沒看完的文件,翻著翻著,從裏面發現了一份秘密渠道發來的調查報告。

準確來說,這是一對夫妻的死亡報告單。

附帶的一張照片上,男性alpha和男性beta相視而笑,兩人都是一身軍裝,beta柔順的側臉線條精致漂亮。

景佑莫名有些熟悉。

他一看名字。

alpha姓名:淮岸

beta姓名:崔源

淮?

景佑重新點開照片,仔仔細細地看著alpha和beta的臉。

alpha高大俊美,beta比他矮半個頭,長得很是漂亮,一張鵝蛋臉線條流暢,五官精致漂亮,乍一看居然看不出什麽瑕疵,氣質溫和柔順。

這是……淮裴的父母?

景佑想起來了,在景帝壽宴第二天,他第一次聽淮裴提起他去世的父母,讓人去調查了兩人的詳細資料。

軍人父母,去世。

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太容易讓人聯想到帝國和聯邦之間的戰爭了。

景佑把資料往下滑,看到他父母去世的年份。

3352年。

不是因為戰爭。

作為軍人,戰爭發生的時候義不容辭,產生傷亡在所難免,但沒有戰爭的時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是絕對安全的。

保衛國家,維護治安,打擊星盜……等等,都可能造成軍人的死亡。

可以說,他們為了國家的安全和穩定默默付出了很多。

無論是聯邦還是帝國,只要是軍人戰死,為國捐軀,或是在任務中受到了損害,國家除了給他們養老之外,還會負責承擔他們兒女的學費,一直供養他們直到成年。

因此,軍人的死亡報告一般都是比較詳細的,除非是非常兵荒馬亂的年代,沒有辦法做到詳細。

但淮裴父母的死亡報告卻很奇怪。

報告上顯示,他們在一次打擊偷盜某資源星稀缺資源的活動中,因為阻攔星盜帶走資源,在激烈的交火中犧牲。

看上去很正常,但是有一點,他的父母雙雙死亡之後,為了帶回去烈士遺體,聯邦軍部出動了上千人搜索整顆星球,幾乎把資源星翻起來找了一遍,最後,其他戰士的屍體都找到了,唯獨他們兩個,就像是蒸發了一樣,什麽都沒找到。

哪怕是一塊碎肉,一片衣角。

搜尋進行到第六天的事後,搜查的人終於在離失蹤地點相隔近千裏的地方找到了淮裴的父親。

那個beta。

屍檢結果顯示,他死亡接近一周,全身多處受傷,但周圍卻沒有發現致使他死亡的兇器。

至於alpha,至今下落不明,但官方給出的消息是確認戰死。

年僅兩歲半的淮裴被匆匆送入了孤兒院,這件事就此結束。

景佑關上文件,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那天早上,淮裴談起父母時懷念的神色歷歷在目。

不願意被人收養,所以故意折騰自己,哪怕成為別人眼中的怪胎、被人排擠也無所謂,只是想保留父母的稱謂。

他現在比較關心的是——

淮裴知道這件事嗎?

他說他希望世界和平,是出於自己,還是出於自己慘死的父母,所以厭惡戰爭和沖突?

來到帝國之後,他幹脆利落地舍棄了聯邦,究竟是因為被出賣而心灰意冷,還是因為原本就因為其他的事,徹底對聯邦感到失望?

又一件讓人毫無頭緒的事情。

景佑壓下心頭雜緒,重新把註意力集中到了正事上。

左珩不願意招供,之前抓住的幾尾小魚還是能榨出點東西來的。

比如溫莎夫人的侍女,蘿拉·道爾。

蘿拉的審訊已經結束了,審訊官遞上來的報告裏說,蘿拉承認了所有的罪行,並指認了其中一個貴族,安全署正在調查她的話是否屬實。

至於逃跑的阿爾諾,還有副團長,也還在緊鑼密鼓地追捕之中。

最近的消息是三天前,一處仿生攝像頭曾在一處港口捕捉到了阿爾諾的蹤跡,隨後再次消失。

巧合的是,從帝都星到那處港口,延伸出去的線路中,就有一條航線是直通一位貴族的領地的。

這位貴族,正是蘿拉指認的那位。

景佑思考了片刻,撥通了一個聯絡號碼。

半個月後,海森灣港口。

金黃的陽光灑滿海面,碎金一樣浮動,在無數漁民的註視下,浩浩蕩蕩的皇家船隊揚帆起航,漸漸駛離了港口。

景佑一身隆重正裝,手上戴著白色手套,褲腿被包裹在緊貼著小腿的軍靴裏,他面朝大海站在甲板上,墨發和披風同時被海面的風揚起。

淮裴從船艙裏走出來,甲板隨著海面起伏,他走的穩穩當當,站在景佑身後,把一杯酒遞給他:

“怎麽突然想到要去參加一個貴族的葬禮?你跟他關系很好?”

景佑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海風。

海面的風和內陸的風截然不同,比起內陸清爽綿綿的風,海面的風粗獷洶湧得多,而且喜怒無常。

滿帶著鹹濕的水汽撲在臉上,像是被人迎面撒了一把海鹽,和加在飲品中調味的海鹽不同,未經加工的海鹽粗糲苦澀,難以入口。

景佑抹了把臉,隨口玩笑道:“不,關系很一般,我只是想提醒他兒子,當初他爹結婚的時候我是送了禮的,將來我結婚記得給我送回來。”

“啊?不至於……”

“他結了三十次婚,次次邀請了我。”

“……那是該提醒一下。”

景佑失笑,“你還真信啊?開玩笑的,我這次去是為了調查一件事。”

“會不會有危險?”淮裴道。

景佑點頭:“會,所以把你給帶上了啊。”

淮裴:“……到底怎麽回事?”

“安全署捕捉到了阿爾諾的蹤跡,懷疑他躲在了雷諾公爵府。”

景佑無奈。

“公爵嘛,又是私人領地,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去搜查,所以,我們這次去,要是無事發生就算了,要是有事……就找個機會,把他家給抄了。”

貴族爵位按照公侯伯子男排序,公爵就是除皇室外最大的權貴,全國加起來都沒有十個。

雷諾公爵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從前朝存續下來的貴族之一,從前朝起就一直牢牢把控著權利中心的一把交椅,是前朝最忠心的擁簇之一。

直到前朝皇室背刺了幾個大貴族,雷諾公爵府這才放棄了皇室。

在之後長達兩百年的混亂裏,幾個公爵府一直蠢蠢欲動,想取皇室而代之,卻又顧忌著對方遲遲沒有動手,幾番猶豫之下,被景佑他祖父撿了個便宜。

建國以來,這些公爵就是一副高高在上、不願意合作的態度,更有膽子大的,公然搞分裂,提出貴族占據的星球由貴族自治。

當然,這位膽大包天的貴族老爺已經被景帝送去陪伴前朝皇帝了。

然而,即使沒有真的讓他們劃地自治,皇室想要管理這些貴族,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從景佑的祖父到他,整整三代人,都沒能徹底除掉這些深深紮根在帝國的貴族。

比起雷諾公爵府,左珩勾搭的那幾個伯爵府加起來都不夠看的。

前世慕燃謀反的時候,這些公爵府表面上沒一個參與的,但背地裏動沒動手段,就沒人知道了。

最後的發展可想而知,先不說左珩利用完慕燃會怎麽處理他,就說這些公爵,已經足夠讓他頭疼的了。

要把他們徹底收服,難啊……

景佑想著未來,忽然發現身邊人好像很久都沒說話了,他偏過頭,看到淮裴慘白的臉。

“…………”景佑謹慎地問,“你不會是要暈船了吧?”

雷諾公爵府距離帝都隔了一片海,府邸修在半山腰,山下大片松樹林環繞,依山傍水,迎面而來就是大海,風景非常漂亮。

景佑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剛剛繼承了爵位的新任雷諾公爵帶著小兒子親自出門迎接,父子倆穿著一身騎裝,收拾的十分精悍利落,像是剛剛出去打獵回來。

雷諾公爵年過半百,身材卻保持的非常好,一手摘下帽子按在胸前,微微彎腰行禮,看起來就像個年長優雅的紳士。

那alpha小少爺一身寬松襯衫領口大大敞開,褲腿紮在牛皮靴裏,吊兒郎當地站著,視線直直地落在景佑臉上,毫不避諱地打量著他。

當他目光流連到景佑上衣領口的時候,眼神逐漸變得黏膩貪婪。

空氣裏一股侵略性極強的烈酒信息素味迅速蔓延開。

——這是alpha遇到和自己匹配度極高的omega時自然而然產生的反應。

公爵的臉色微微變了。

跟隨在景佑身邊的侍衛雖然對信息素不敏感,但不代表他感覺不到,當即怒喝道:“你做什麽?”

故意對著omega釋放信息素,和性騷擾沒有任何區別。

alpha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有理會他。

一個侍衛而已。

他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稠麗絕美的omega,忍不住上前一步,被侍衛及時攔下。

alpha剛要發怒,景佑踉蹌了一步,侍衛再顧不上alpha,轉身扶著景佑,急切道:“殿下?”

景佑頭有些暈,濃郁的信息素圍繞在鼻尖,嚴重影響了他的思維速度。

短短幾秒,他眼中的alpha已經開始變化。

讓人作嘔的目光在信息素的美化下逐漸變得溫情款款,充滿誘惑,臉也在迅速變化。

原本只能算得上中上的臉逐漸向著另一個方向轉變,臉型變化,眼睛色彩變淡,就連高高擡起的下巴弧度也多了幾分清冷的意味……

那分明是淮裴的臉!

景佑的臉色變化肉眼可見,alpha的得意地看了攔著他的侍衛一眼,知道侍衛不敢擅自把他怎麽樣,繼續放肆地釋放著信息素。

一旁的公爵見狀,沒有半點要阻止他的意思,跟什麽都沒看見一樣,穩穩地站在原地,只是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alpha挑釁的舉動徹底激怒了其他人,緊跟其後的其他侍衛手隱隱按在腰間,等著景佑的命令。

景佑閉了閉眼,狠狠一掐手心,疼痛刺激著神經。

alpha的信息素越發肆無忌憚,終於,他不滿足於普通的接觸,朝著他後頸而去。

然而,他的信息素剛剛探進去,一股更加霸道的信息素迅速從腺體中溢出,迅速反卷而上。

這是淮裴的標記。

景佑恢覆了幾分清醒,手指微動,朝身旁探去,還沒抓到想抓的東西,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一件外套不由分說蓋在了他臉上,外套上傳來熟悉的味道,隔絕了外界的氣味。

下一秒,同屬酒味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彌漫開來,朝著剛剛氣味傳來的方向,狠狠碾壓了回去。

alpha信息素具有極強的排外性,多以刺激性的氣味為主,而且氣味還會因人而異。

在高匹配度的omega聞來,可能會覺得這味道香醇濃厚,但是在alpha同性那裏,同性的信息素比硫化氫還刺鼻難聞。

如果有幾道各異的alpha信息素雜糅在一起,互相爭奪omega的所有權,omega本該是難受。

但現在,alpha的信息素被全面碾壓,像是滿滿一捧雪,直接撲滅了本就微弱的火星。

景佑完全感覺不到一絲陌生alpha的信息素。

和他感受截然相反的是信息素的釋放著,剛剛還耀武揚威的alpha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氣勢以驚人的速度萎縮了下去,直直地朝著雷諾公爵背後躲去。

淮裴毫無情緒地看過去:“雷諾公爵?”

平靜的嗓音恍如無事發生,然而那其中所蘊含的恐怖殺意,竟然讓年過半百的雷諾公爵有種不寒而栗的恐懼感。

他眉頭緊鎖,看著那個白發青年。

“淮先生。”

他念出情報裏景佑身邊的人對淮裴的稱呼。

淮裴語調冷漠毫無起伏,淡金色的眸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管好你兒子,”他道,“如果你還想他活過明天。”

雷諾公爵枯瘦的手指握緊馬鞭,沈穩地開口:“多謝提醒,我會管好他的。”

他讓開大門:“請。”

雷諾公爵府是很典型的古堡設計,城墻和塔尖沐浴在落日餘暉裏,灰黑色的磚墻蒙了層淡金色。

內裏的走廊彎彎繞繞,宛如迷宮,墻壁上安置著造型繁覆的燭臺,燭火幽幽跳躍著,暗紅色地毯一直延伸到走廊盡頭。

景佑沈默地靠在淮裴懷裏。

青年的懷抱溫暖,雙臂平穩,抱著他沿著走廊朝前走,他看不見外面,只覺得古堡走廊長得看不到盡頭。

“……你已經原地踏步五分鐘了,是迷路了嗎?”終於,景佑充滿懷疑地開口。

“不,”淮裴的腳步停了下來,“其實已經到了。”

景佑一把掀開衣服,果然,兩人已經到了一件寬闊華美的臥房套間裏,淮裴抱著他站在茶水間裏,面前不到五米就是一個精美的小茶幾。

他抓著衣服回過頭,沈默了一下。

“你剛剛是在……?”

淮裴靜了三秒,腦海裏轉過幾百個借口,但一想到以往那些說謊被拆穿之後的後果,最後還是說了實話:

“想多抱抱你。”

景佑:“……”

他推了推淮裴,“放我下來。”

“你站得穩嗎?”淮裴聞著懷裏omega身上的淩霄花味,不想放手,“我剛剛看你像是要倒下去了一樣。”

“站得穩。”景佑無奈,“我也沒有要倒下去,你剛剛要是沒來……”

“我沒來怎麽樣?”

景佑平靜地說:“看到我侍衛腰上掛的刀了嗎?”

“那不是裝飾品?”淮裴狐疑。

“現在是,拔出來就不是了,”景佑又推了推他,“放我下去。”

淮裴這才彎腰把人放下,見景佑自己站穩了,悻悻地說:

“這一路就沒太平過,都說了不要來了你非要來,果然出事了吧,那混球居然占你便宜,就他那個尖嘴猴腮的樣,哪來的膽子……”

景佑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琢磨著回頭讓侍衛來檢查一下,一聽這話,轉頭看著他:

“我發現你顏值歧視很嚴重啊,淮裴先生。”

淮裴聽到這句“淮裴先生”,心裏一動,有心想再聽一遍,景佑已經轉過身去看桌上擺的花茶去了。

“……”淮裴更討厭這地方了,他解釋道,“一般時候我是不會去看別人長什麽樣的。”

“哦,情敵就要看了是嗎?”

“什麽情敵,他也配,”淮裴頓了頓,“就算是情敵我也不看,不需要看,肯定沒我好看。”

景佑覺得自己好像發覺了淮裴身上的某種屬性,在審訊室審訊左珩的時候也是。

這自戀氣息都不分男女性別老幼了。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起其他事:

“我總覺得那alpha有點問題。”

“腦子有問題?”

“可能有點,但我說的不是這個,”景佑在桌子邊坐下,拿起一個白底紅釉的茶杯把玩著,“你有沒有覺得,他長得很熟悉?”

淮裴也跟著坐下:“哪裏熟悉?他爹不是在旁邊嗎?他是那老頭的兒子,長得像很正常。”

“不是雷諾公爵,是其他人,但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誰了,這感覺就……挺微妙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兀自深思著,淮裴一眼一眼地看他,終於不滿達到了頂峰。

“你怎麽一直在想別的alpha?你都不想想我,”淮裴想了想,指責他,“不對,你是從來沒想過我。”

“……你怎麽這麽粘人呢?”景佑察覺不對,“而且是越來越粘人了。”

“有嗎?”淮裴心不在焉地說,末了聞了聞四周,“……好香。”

景佑差點以為是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還沒散幹凈。

這種氣味的粘著性好,一般來說,站在風口上都要吹十幾分鐘才能完全散掉。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不是散沒散幹凈的問題。

而是他就沒有停下來過。

後頸的腺體就像是一塊吸飽了水的海綿,稍微晃蕩一下,水分就要溢出來了。

一直被他強行忽略掉的不適感在這會兒被放到了最大。酸軟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後頸一突一突的跳,腺體在隱隱發燙,甜膩罪惡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彌漫著。

“奇怪,我發情期不是這個月啊……”景佑有些不解,“難道是標記的原因,提前了……”

omega一年有一次發情期,一般來說時間都是固定的,一次持續七天到半個月。

alpha的標記可以緩解發情期的癥狀,沒有alpha也可以選擇用抑制劑壓制下去。

淮裴魂不守舍地搖搖頭:“不知道。”

他一點一點湊過去,把景佑圈在懷裏,用鼻尖拱著景佑脖頸上細嫩的皮膚,呼出的氣息全落在領口裏,燙得景佑一縮。

景佑:“……”

到底是誰發情期,怎麽你比我反應還大?

眼看某人越來越靠後,景佑及時制止了他,“去拿抑制劑來。”

“不去。”淮裴埋在他脖頸裏,悶悶地吐出兩個字。

景佑稀奇地攔著他:“你說什麽?”

“……哪個有alpha的omega還用抑制劑,拿了我就不用混了,大家都知道我不行了。”

“歪理邪說,”景佑冷靜地推開他的頭,“你在這兒吸貓嗎?趕緊給我讓開。”

淮裴痛苦地收回手,站起身拉開門,為了表達不滿,反手關門的時候把門拍的震天響。

景佑坐在桌邊,看著他發洩,也有些無奈。

過了不到五分鐘,淮裴折返了回來,單膝跪在床邊,把抑制劑遞給景佑。

景佑伸手來拿的時候,他又握著不放,隱隱含著侵略意味的眸子直勾勾看著他:

“真的不要我嗎?”

“不。”景佑堅決地說。

抑制劑沿著手臂註射進血管,景佑身上的氣味肉眼樂見地淡了下來。

淮裴不滿地抱著他親親蹭蹭,堅稱自己的男性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景佑寧可要抑制劑都不要他,要求景佑必須補償。

景佑:“……別鬧了好嗎,這是別人家,發情期少說也要持續一個周,你讓我這一個周都躺床上?”

淮裴滿臉你看不起誰:“一個周?”

景佑冷靜地伸腳,砰——淮裴沿著床邊橫飛,一頭栽倒在床底下。

他坐在床上,略有些苦惱,“這真的是抑制劑嗎?感覺還是受到了影響……我總覺得我忘了點什麽。”

聯邦,首都星。

軍事法庭監獄大門口,一輛低調的純黑色加長車低調地開了進來,停在大門口。

車窗降下,露出老人枯槁一樣的側臉。

監獄的大門打開,一個消瘦得看不出人樣的alpha從裏面走了出來,正是被關進軍事法庭的賽安利斯。

他一見老人,激動地撲了上去,“父親,我就知道您不會不管我,我……”

他接觸到老人死水一樣的目光,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閉上嘴,不敢繼續說了。

老人緩緩轉動目光,看向站在監獄大門旁的omega。

賽安利斯的視線跟著他看過去

“沐恩……”他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

被關進軍事法庭這麽久,他已經陸陸續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就是這個omega,借著和他們家的關系,偷偷調用他的飛船,汙蔑他和帝國有聯系,害得他成了這副模樣。

以前也是這樣。

明明是個外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把他叔叔勾得神志不清,明明是他的親叔叔,卻總是偏心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omega學生,半點不把他這個親侄子放在心裏。

賽安利斯剛朝那邊走了一步,身後傳來暮鼓般沈悶的嗓音:“上車。”

“父親?”賽安利斯不可置信的回過頭。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老人近乎於恐怖的眼神。

沈郁陰冷,不像人,倒像條毒蛇。

賽安利斯被他看得咽了口口水,後背發涼。

沐恩站在樹蔭下,看著車子遠去,轉身離開。

塞希爾雙手抱胸跟在他身後:“你費那麽大的力氣才把他搞進去,就怎麽把他放出來了?”

“不是你們太子殿下讓我把他放出去的嗎?”

說起這個,沐恩忽然想起他之前收到的,來自於景佑的“親密友好交流”——

那是一封景佑親自手寫,讓斯特蘭帶過來的信。

讓他關照一個不知名的孤兒院。

沐恩轉頭問:“你到底什麽時候走?”

這人都在他家裏住了好幾個月了,總不會就在這兒住著不走了吧。

塞希爾叼著草,無限唏噓地望天:“誰知道呢?我又不能徒手飛回去。”

所以,我親愛的殿下,發小,兄弟,青梅竹馬,老大……

你特麽到底什麽時候接我回去啊?

我的狗真的會抑郁的!

作者有話說:

不是追求者,也不是男幾,這是炮灰,推劇情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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