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起夜，你為什麽不來看我！

白疏影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麽理由？難道就連傅起夜都認為她是兇手嗎？

她越發看清楚了，醫院裏所有的醫生和護士，包括護工，搞衛生的阿姨，她們都認為她是殺人兇手，她有口難言，無從辯解。

當真是我命由天不由人。

夜裏，聽著午夜12點外面的煙花爆竹，劈裏啪啦，白疏影心中的孤獨無以言表，默默流淚到天明，枕頭濕了一大塊，無人知曉。

如何睡得著？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甚至連所堅持的信念都一點一點被摧毀了，傅起夜是即將壓斷她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在白疏影快要絕望的時候，大年初一，傅起夜終於出現了。

她昨天晚上有一肚子的話，連日來的委屈，想向他傾訴，看見他的那一刻，發現喉嚨裏嗚咽著難受，滾來滾去的作酸，卻是倔強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傅起夜依舊是那副樣子，即便是冬季，也是千篇一律的西裝白襯衫，發型是做過的大背頭，額前光光的，好像時刻準備著在出通告活動似的。

他的臉。

白疏影在想，自己有多久沒有看見了，五官棱角分明，漆黑的眼神裏，總是流露著讓人看不懂卻著迷的神采。

白疏影的眼睛紅紅的，腫腫的。

傅起夜一來，就皺起了兩道濃濃的劍眉：“哭過了？”

白疏影剛準備拉開嗓子，卻發現連呼吸都變得好難受，根本開不了口，眼眶不小心濕漉漉的，她強行忍住，她其實挺怕的，挺怕在傅起夜面前丟人。

因為她對傅起夜的信任，今時不可同日而語，她不知道還有什麽借口好找？傅起夜即便是忙，難道忙的連見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還在生我氣？”見白疏影盯著他，一聲不吭，傅起夜像是哄孩子般的道。

白疏影一對清眸仍舊巍然不動，她腳上的石膏還在，她的眼裏似乎充斥著各種的委屈，她的臉頰雖然已經消腫，但仍有一些印記，還是十分明顯的。傅起夜不覺胸口悶悶的，萬般不是滋味，深邃的眸中卻是幾乎沒有什麽情感上的流露。

白疏影本就皮膚生的白皙，加上瘦，看上去孱弱無比，有一種林妹妹似的令人心疼的感覺。但偏偏那種咬著嘴唇，倔強的樣子，越發的讓人可憐。

其實白疏影真的是因為知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醞釀了半天情緒也沒有讓自己理智一些。

“都是我不好。”

兩人對視了半天，傅起夜突然吐出沙啞的幾個字，緊接著，大掌往她後腦勺一放，便是強勢的一把按向了自個兒的懷中，死死的壓著。

起初，白疏影是有些抗拒的，畢竟她心裏存著疙瘩，她不舒服的。但是傅起夜的力氣太大了，他身上的味道又讓她無比眷戀。

掙紮了幾分鐘後，白疏影的力道漸漸的小了下來，眼淚卻是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

吧噠吧噠的，悉數浸潤到傅起夜的衣襟處，漸漸的侵蝕了進去，她的眼淚如此滾燙，好像要將他的皮膚給灼傷了似的。

她的心變得如此柔軟，一點兒都不堅強。

如果足夠堅強，就不該不明不白的，最起碼大家把話交代清楚。

她在他懷裏抽抽搭搭了好久，方恢覆了一些理智，強行的一點一點的撐開，將自己和對方的距離控得遠遠的。

傅起夜很明顯感覺到對方的疏離，眼神裏流露出來的陌生。

“我不想解釋理由，你若是怨我，打我罵我都可以，總之是我對不住你。”傅起夜雖然是在道歉，表情一點都不誠懇，姿態高冷的很。

白疏影心裏有千萬種的委屈，但是她能怎麽辦呢。

紅紅的眼睛越發的感覺像兔子。

她的理智漸漸回歸，嘴裏囁嚅了好一陣子，擠出幾個字眼來：“沒有，你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是我自己常常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她的話語中分明為二人加了一道無形的距離與枷鎖，淡然，純粹，完全將他隔離在外。

傅起夜隱隱生出一絲怒氣，兩道斜飛入鬢的眉皺在了一起，目光深邃如極夜，隱而不發。

按照他的脾氣，肯定是要爆發的，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他壓下這種心情，放低了姿態，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安心在醫院裏住著，白耀生的事情不用擔心。”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關心的話，卻不知道怎麽激怒了白疏影的點，她忽然大聲說：“我沒有殺人，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更像是一種咆哮，連日來的壓抑，陰沈沈的都在這一句話裏。

她怒目而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激，禁口不言，別過頭，幹脆望向窗外，允自出了神，面容神情近乎懨懨的，毫無神采。

傅起夜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有生氣：“還想說什麽，有什麽火都朝我撒，好嗎？”

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傅起夜終於出現了，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好吧，她知道她有些無理取鬧，甚至任性，她最受不了的是傅起夜的溫言軟語，正在逐漸的一點一點消磨她冷硬的心。

“小影，別這樣好嗎。”

她固執起來的樣子，讓人感到很可怕。

傅起夜握住她的一雙沒有溫度的，冰涼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上，迫使她整個人倚靠在他身上，他的嘴裏幾近安慰，白疏影只覺淚液再度湧出來，終於忍不住，卸下防備。

兩個人靜靜的依偎著，傅起夜一直在她耳邊說著軟語，掌心輕輕的拍打著。

過了很久之後，白疏影才發現，她和他壓根兒就沒說重要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傅起夜將所有的都大包大攬，他也沒有說什麽時候會來，白疏影在他懷裏睡著了，睡的毫無防備。

等到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蒙蒙亮，鼻息間仿佛纏繞著屬於他獨有的味道。內心充實之後的空虛，更有一種失落與惆悵。

警察每天都會跟她來做一次筆錄，她不煩，他們都該煩了吧，她沒有殺人，到底要讓她說多少遍。可笑的是傅起夜的律師夏培居然說承認也沒關系，反正是正當防衛，只要到時候去法院走個過場就行，這也是傅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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