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顯跟聶依依的這場談話，效果很是明顯，就在這場談話的三天後，在涼州收縮觸角的齊軍全面蔓延出來，超過十五萬齊軍，朝著西楚在涼州的據點湧去！

此時楚國在涼州，只有五萬多兵力駐守，一旦跟齊軍交手，哪怕據城而守，估計最多也就撐上一個多月而已。

更為致命的是，楚人打仗向來以沖陣聞名，他們悍勇的民風讓他們在戰場上作戰勇敢，一個楚國的壯年男子在戰場上，常常能以一敵二，但是野戰淩厲的同時，也就決定了他們不善守城。

這是西楚最大的毛病。

所有楚國的城池，包括曾經的邊城“陳都”，城墻都不是太過高大，同時守城器械也頗為貧乏，而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是，西楚立國百多年以來，很少守城，他們大部分時間裏，都是作為“攻城”一方的。

這也是趙顯敢放言，陳都城離開了啟國的幫助，在韓當的兵鋒之下撐不過一個月的原因。

按照道理說，玄甲軍有十萬兵馬，城中糧草也還算富裕，面對二十萬人攻城，就算守不住，時間也不該用“月”來計算，最少也要帶上一個“年”字才對。

但是韓當這麽一個善於攻城的將軍碰到了一個不善守城的城池，結果顯而易見。

這種情況，同樣也可以適用在涼州城，如果韓當不回兵救涼州，那涼州那五萬人在北齊的兵鋒之下，最多也就是撐一兩個月工夫，整個涼州就會全盤落入北齊的手裏。

齊人出兵後的第二天，聶依依親自登門，找到了趙顯。

此時這位大掌鏡使已經拘謹了不少，臉上也重新蒙上了黑紗，她對著趙顯福了一福，恭聲道：“殿下，妾身剛才收到明鏡寺的飛鴿，我大齊兵馬已經盡出涼州，至多明後天，就可以抵達西楚控制的涼州城池。”

趙顯坐在主位上，老神在在的抿了口茶，語氣輕慢：“這原先就是本王與姜璇約定好的內容，聶姑娘前幾天答應本王的誠意何在？”

說到這裏，肅王殿下微微一笑：“不要忘了，就算你們跟已經西楚打了起來，只要本王不刻意阻攔韓當，涼州一戰，你們北齊還是一場無用功。”

北齊較國力來說，要比西楚強盛不少，但是西楚民風彪悍，就戰鬥力而言，兩國差距卻並不太大，這也是齊人最為頭痛西楚的原因之一。

聶依依低眉道：“前幾日是妾身糊塗，帝姬已經來信交待過了，只要殿下幫忙拖延住韓當所部，我大齊拿下涼州之後，將會奉送啟國兩千匹涼州大馬。”

說到這裏，這位大掌鏡使補充道：“公母各千匹，不曾閹割的。”

涼州大馬向來冠絕天下，以往一匹閹割的公馬流落到啟國，都能賣出千兩乃至數千兩白銀的高價，更何況是未曾閹割的涼州大馬！

趙顯淡然一笑：“公母各兩千匹，而且不是戰後，是現在就要。”

聶依依面露難色。

“妾身需要問過帝姬。”

“你不必問她。”

趙顯瞇著眼睛說道：“我大啟地處江南，並無適合養馬的馬場，就算再多涼州馬進入大啟，也養不出大批齊軍，這個道理姜璇不會不明白。”

“區區幾千匹馬和整個涼州孰輕孰重，只要不是蠢豬，自然一清二楚。”

聶依依臉色難看，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澀聲道：“這事……帝姬應該會同意，殿下要把這些馬送到哪裏？臨安麽？”

趙顯呵呵一笑。

“先送去江陵郡。”

這批涼州馬，趙顯早就盤算好了，等到夔州城戰事平息以後，就養在夔州城附近，以後用來打造專屬肅王府的騎兵，所以就算沒有聶依依搞事這個由頭，他也要用拖延韓當來威脅姜璇，從北齊手裏搞到這匹馬。

啟國雖然沒有大的馬場，但是散養幾千匹馬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尤其是夔州江陵這片地方，足夠趙顯慢慢發展起一支五千人的騎兵了。

盡管這支騎兵，至少要花去肅王府近半的開銷，但是一支五千人的騎兵，在關鍵時候足夠扭轉一場國戰的戰局，單單這一點，無論花去多少銀子，都是值當的！

要知道，由於啟國沒有馬的原因，整個啟國上下，也就只有零零散散數千騎兵，這些騎兵的馬還都是一些劣馬，如果趙顯能夠組建起一支涼州馬的騎兵，那麽單從騎兵能力上來說，他一個人就超越了整個啟國！

聽到趙顯要把這些馬放在江陵郡之後，聶依依意味深長的看了趙顯一眼，低眉道：“殿下要這馬，恐怕不是為啟國要的吧？”

趙顯臉色轉冷，冷冷的看了一眼這個女子。

“怎麽？聶姑娘還要再自作聰明一次？”

這一句話，把聶依依說的身子一顫。

本來她打算用向臨安朝廷告狀，來威脅趙顯，把這批涼州馬的數目減半，但是趙顯這一句話，讓這名大掌鏡使想起了前幾日跟這位肅王殿下之間的對話，不由打了個寒顫，放棄了要挾趙顯的想法。

她陪著笑臉說道：“殿下多心了，妾身這就給帝姬傳書，讓她斟酌殿下的要求……”

“你去吧。”

趙顯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聶姑娘，本王勸你，不要再想著耍什麽小心眼了，就目前看來，你們齊人之中除了那個小屁孩姜無忌有點意思，姜璇還有你聶姑娘，心眼都太小太多，心眼太小心思就放不大，反而會落了下乘。”

“遇事多想固然是好事，但是想的太多往往就會適得其反。”

趙顯抿了口茶，擡眼看了一眼聶依依，語氣意味深長：“本王這幾句話，不止是跟聶姑娘說的，聶姑娘不妨轉告一下你們北齊的那位太康帝姬。”

聶依依艱難點頭：“妾身告退了。”

等到這名女子走出偏廳之後，趙顯坐在椅子上閉目休息了一會。

這段時間裏，他不止很少休息，每日裏還要思考不知道多少事情，力求把整個西陲考慮的面面俱到，每一刻鐘都要耗去不知道多少心力，短短一個月功夫，他已經感到有些吃力了。

休息了一柱香左右的時間，趙顯睜開眼睛，對著房門外喊了一句：“趙慷。”

常年跟隨趙顯的趙慷，邁步走了進來，對著趙顯彎下身子。

“王爺。”

“前幾日讓你去約見韓當，韓當那邊有沒有給回信？”

趙慷低頭道：“咱們跟楚國正在交戰，因此消息要通過軍方才能傳到韓當那裏去，昨天林大將軍派了信使進入楚軍，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不礙事。”

趙顯呵呵一笑：“再過一兩天天，就該是韓當求著見我了。”

齊軍是昨日開始進兵，等再過一兩天，那位韓大將軍，怎麽也該收到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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