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毀了，人回來又如何”◎

那人擋在領頭人的身前, 低聲下氣的講道理，兩個人推搡起來。

許棠的視線落到地上的電鋸，只要沒有鋸樹的工具再拖到陳行他們來應該就沒問題了。

她靠近蘇餘低聲問道：“陳行他們怎麽還沒來？”

“我問問, 你先別著急。”

許棠點頭。

村裏都是老人, 也確實不能鬧的太大, 萬一他們再著急出事就不好了。

兩人還在推搡，誰也不讓誰，許棠心思一動, 慢慢向兩人身後靠近。

蘇餘忙著跟陳行打字溝通，一時沒註意, 等擡頭的時候許棠的手已經碰到電鋸。

領頭人也看到許棠，使勁推了面前那人一下，奔著許棠的方向沖了過去。

蘇餘心都提起來來不及思考也沖了過去, 及時拽住領頭人的衣服向後拉。

倒在地上的人也反應過來，趕緊爬起來和蘇餘一起將人困住。

許棠心裏怦怦跳，趕緊將電鋸順著大坡推下去，連帶著插排和發動機全部拔掉，確定沒有工具可以伐樹，這才心安。

領頭人氣急，不斷掙紮破口大罵, 但被蘇餘死死按住。

正好陳行帶著人匆匆趕來，旁邊還跟著步履匆匆的李奶奶。

“棠果兒。”

許棠有些驚訝, 趕緊跑過去。

“這麽晚了, 您怎麽來了。”

李奶奶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 有些焦急道：“怎麽樣, 沒受欺負吧？”

許棠搖搖頭。

“這外面風大, 您趕緊回去吧。”

“不行。”李奶奶板著臉拒絕, “我得在這看著，不然我不放心，你萬一受欺負了怎麽辦？”

許棠側身隔絕大部分風，低聲勸說：“這邊現在這麽多人，你在這還白白挨凍，你要是生病了，我該著急了。”

話落許棠便讓蘇瑤把李奶奶送回屋去。

她搓了搓吹紅的手朝蘇餘走去。

村長領著村幹部正在跟工廠的負責人交涉，但工廠的人明顯再敷衍。

“行，我這就把他們帶回去好好批評一頓，這??x?天這麽冷，你們也趕緊回去吧。”

負責人拍了拍領頭人的肩膀就要離開。

許棠壓下心中的氣憤出聲道：“我要求工廠出一份道歉書和保證信。”

“工廠要對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道歉，同時也要保證再也不動我們的土地。”

負責人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覆笑容。

“擴建是件好事，你看我們工廠在這發展起來，到時候你們村裏的年輕人都可以回來工作，雙方都受益的事情。”

“你說這人老了不都希望兒女在身邊，一家子享受天倫之樂是不，小姑娘，做人啊不能這麽自私。”

許棠當然知道家人團聚是村裏老人的心願，可他們更愛這個生活幾十年的家。

如果不愛這裏的話，又怎麽會對擴建的事情死不松口。

家毀了，人回來又如何。

“話不能這麽說。”旁邊的老人出口反駁。

“我們如果只是為了團聚早就跟著孩子進城了，我們在這生活幾十年了，雖然窮點可也沒餓死。”

“你來我們這居住，發展什麽經濟，我們歡迎你，可你不能說擴建就擴建，把這裏烏煙瘴氣。”

其他人也應和老人的話。

“就是，我們這好好的公路自從你們來了都被壓的坑坑窪窪，上回老劉頭晚上出門還摔了，現在還在炕上躺著呢。”

“可不咋滴，以前出門晨練空氣好的不得了，他們這才來了幾天，我早上開門的時候被那煙嗆得直咳嗽。”

許棠聽了這話直皺眉，她很少出屋倒是真沒註意空氣的問題。

嚴思思悄悄靠近，貼在耳邊輕聲道：“確實是這樣，白天的時候不是特別明顯，但是清晨的時候一開門霧蒙蒙的一片，說話都嗆嗓子。”

“你說會不會這個工廠排放的廢氣不達標啊。”嚴思思猜測道。

許棠點點頭，看向領頭人壓低聲音道：“很有可能，甚至我有些懷疑這個工廠的正規性。”

負責人沒有料想到老人們的態度，一時語塞，看不清他的表情。

領頭人往前走了兩步破口大罵，被負責人攔住。

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領頭人冷哼一聲轉身向車上走去。

負責人也要走，但是被蘇餘攔住去路。

“記得我們的道歉信和保證書。”

“等著。”

負責人咬牙回應，繞過蘇餘的胳膊上車離開。

原本鋸樹的人徹底被兩人遺忘，站在一邊有些尷尬。

對上幾人的目光，躊躇不前，最後下定決心似的走過來對著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俺是被臨時通知來的，俺其實也不明白是什麽情況。”

許棠上前把人扶起，並沒有怪罪的意思。

就沖他剛才幫蘇餘攔住領頭人的動作，許棠也不能遷怒他。

“沒關系，不知者無罪，我們還要感謝你幫我們呢。”

那人撓撓頭，憨憨的的笑道：“這有什麽滴，有錯就要認嗎，這麽晚了，俺先回去了啊。”

許棠點點頭，走向急忙趕來的老人身邊挨個道謝。

那人轉身要離開，被蘇餘喊住。

“你今天幫了我們，回去的時候一定要註意，他們很有可能拿你出氣。”

那人楞了一下，擺了擺手笑著說：“不可能滴，老板他們人都很好，當初他們也是看我實在可憐才收留我過來幹活，不然我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

“放心吧，放心吧，俺們老板不會滴。”

蘇餘點點頭，不好再說什麽。

風漸漸停了，許棠幾人把老人挨個送回家，這才慢慢往回走。

天邊開始慢慢發亮，幾人終於不用摸黑往前走。

路上都是厚厚的積雪和輪胎車印。

嚴思思一步一滑，不停吐槽：“這路雪這麽多，就沒有人來清理清理嗎？”

“既然都知道村裏老人多了，鎮上就沒有管事的下來幫幫忙嗎？還有那工廠……”

嚴思思說了一半翻了個白眼。

“算了，工廠那群人就今天看來根本指望不上。”

陳行小心翼翼的向前探索，一步深一步淺，十分滑稽。

蘇瑤憋不住笑了出來。

“陳行你走路怎麽像企鵝一樣。”

“別笑，我這是為了我的生命安全，這路上被壓出來的大坑都被雪蓋住了，不小心就踩進去了，你們也小心點。”

蘇餘聽後松開許棠的手，默默把手臂環在她的腰上。

兩人相視一笑，許棠把手伸到後面抓住蘇餘的衣服。

兩對小情侶相互扶持往前走，蘇瑤撇撇嘴，掏出手機給衛果訴苦。

突然腳下一滑，蘇瑤整個人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蘇瑤只覺得她的腳腕和胳膊肘火辣辣的疼，完全不敢動。

許棠和嚴思思被下了一跳，趕緊跑過去要扶蘇瑤起來。

“嘶～疼疼疼！”

兩人聞言趕緊松手，不知所措。

陳行有點幸災樂禍。

“我都說了這路危險，要小心一點走你非不聽。”

嚴思思懟了他一下，沒好氣的說：“就你嘴貧，趕緊過去蹲著，我和棠棠把瑤瑤扶你背上，你幫忙背回去。”

“我？”

陳行不敢相信道：“你確定讓我背？”

“那不然讓餘哥背？”

“……”

——

陳行背著蘇瑤慢吞吞往回走，蘇瑤輕扯他肩膀上的衣服不敢動彈。

“不是我說你小瑤瑤，你以後少吃點吧，再這麽下去我怕你以後對象都抱不動你。”

陳行停下來往上顛了顛。

“你背你的少說話。”嚴思思呵斥道：“我們女孩子愛吃什麽吃什麽，愛吃多少吃多少，這是我們的自由，我們健康就好，你們臭男人少發表一些沒用的言論，晦氣。”

蘇瑤和許棠給嚴思思豎了一個大拇指。

陳行哭訴：“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沒說啥啊。”

嚴思思扭過頭不理他。

求救的目光投向蘇餘身上。

蘇餘撇了他一眼移開視線，裝作沒看見。

陳行：“……”

終於到了小院門口陳行已經氣喘籲籲。

他深吸一口氣正打算一鼓作氣沖進房間，蘇瑤從背後滑了下來。

“唉唉唉！掉了掉了！”

蘇瑤看著驚慌失措的陳行扶額。

“我想去廁所。”

陳行松了一口氣，蹲在地上。

他真的快要累死了。

蘇瑤的胳膊已經不疼了，但是左腳腕一動還是劇痛，只要讓嚴思思扶著，一蹦一跳的向廁所去。

天已經接近大亮，許棠向四周望了一眼緊皺眉頭。

原本應該清晰的視線此時像蒙了一層霧一樣，就連不遠處李奶奶的房子也看不清晰。

陳行蹲在地上捏住鼻子。

“臥槽，這什麽味道，誰家燒塑料了，這麽大味。”

味道越來越重，許棠四處尋找散發氣味的源頭。

蘇瑤蹦蹦跳跳的回來，一直往天上看。

“那後面那個蘑菇雲是幹啥的？”

幾人順著蘇瑤指的方向看去，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發現蘇瑤說的蘑菇雲是什麽。

蘇餘淡淡開口說道：“那應該就是工廠排放的廢氣。”

“那怎麽這麽大味？”

嚴思思無語道：“那就是處理的不合格唄。”

空氣安靜的非常可怕，幾人的表情都有些難看。

“不達標的廢氣吸入過多，我們不會嘎|掉吧……”

“呸呸呸，就你會說話。”

嚴思思狠狠的拍了陳行一下，覺得不解氣，又拍了好幾下才收手。

陳行語氣有些委屈。

“我就是問問而已。”

作者有話說：

陳行：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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