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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上課鈴打響,她依舊在那趴著。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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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的白色襯衣黑色西褲風格,穿了一件連帽衛衣,外面穿著一件深藍色連帽外套,看起來總算襯起了他二十多歲的年紀。

他手臂微擡,上面還掛著一件同色外套,看到換了一身紅色T恤以及鉛筆褲的聞霭下來,快步走了過來,兩手將手上的外套一揮,就披在了她的肩上。

聞霭微微一避,看著他手中的衣服:“這是誰的?”

“我的。”季昱澤笑了笑,語氣裏有一絲勸誘,“先穿著吧,去到外面沒有暖氣,很容易著涼。”

聞霭皺了皺臉,繼而慢悠悠地接過他手中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袖子太長,她穿進去之後,還剩下長長地一截掛在下面,感覺像是唱大戲的一樣。

她正想擡手讓袖子往下滑,季昱澤就溫聲喊了一聲:“別動。”

接著,他就擡起了聞霭的手,讓她保持著這個姿勢,雙手仔仔細細地給她卷起了袖子。

這件外套是男裝的短款,但穿在聞霭的身上,就剛好成了及膝款。

她就著陽臺透明的門望了望,裏面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身影,穿著這件衣服,倒也沒有很違和。

就當嘻哈風吧。

上了車,聞霭望著窗外不斷閃過的幽綠松柏,突然扭頭問季昱澤:“香榭大道有賣紀念品的地方嗎?”

車上路況良好,季昱澤分神看了她一眼,笑著點點頭:“當然,那也是很多人來巴黎旅游必去的地方之一。”

“那……有埃菲爾鐵塔賣嗎?”

☆、周三 埃菲爾鐵塔

香榭大道是近代詩人徐志摩先生留法的時候起的名字,全稱香榭麗舍大道。

聞霭來過幾次,卻始終認為,如果不是徐志摩起了這麽一個縈繞於心的名字,估計這裏也不會這麽地引中國人關註。

季昱澤直接在香榭大道附近停了車,選擇下車後跟聞霭一起步行過去。

懶洋洋地靠著椅背,聞霭一邊咬著吸管,一邊看著這條巴黎的時尚中心。

整條街不長,時間還早,街上游人不多,但聞霭隔個五分鐘就能看到熟悉的亞洲面孔,周圍大多數人都操著一口中國話,讓聞霭有種置身於國內的感覺。

季昱澤看著她面前紋絲未動的蛋糕,眉心幾不可聞地皺了皺:“怎麽不吃?”

聞霭擡起手伸了一個懶腰:“沒胃口。”

她又將手肘撐在桌子上,單手托著下巴,努了努鼻子:“春風十裏,不如國內的烤串麻辣燙炸面筋辣子雞丁蟹粉獅子頭……”

季昱澤一手支額,聞言失笑,不由得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她又問:“你在這呆這麽久了,畢業回去幹嘛呀?”

季昱澤眼裏帶著淡笑,還有一絲聞霭看不懂的情緒:“我去哪裏都行,現在國內發展也很迅速,回去的話機會也很多。”

聞霭點了點頭,又有些自嘲:“優秀的人去哪都是這麽優秀,倒是我這種渣渣,一眼都看不到未來。”

她轉念又想,也不能這麽說,指不定自己在陸瑾昀的帶領之下,就從此起起落落起起起起,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想想還是有些小激動。

季昱澤安慰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又看到少女勾唇淺笑,像是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一般,眼裏似乎還有著不易察覺的亮光。

他心裏閃過一絲不妙,抿了抿唇,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現在在學校,還好麽?”

聞霭點點頭:“挺好的。”

確實不妙。

以往每每談起學校,聞霭都是一副漫不經心,可有可無的樣子,他向來是知道的,因為家裏的變故,她變得不愛上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游芷安也對此表示過憂心。

然而季昱澤卻是不在乎,只要她願意,她愛如何便如何,只需憑著內心而去即可。

有他在,他會護她一世周全安好。

但現在的聞霭,就像是歷時多年的寒冬已經從她的世界裏過去,春意從她的眼裏冒了芽,還透露出了勃勃的生機。

這是好的事情,但季昱澤就是有一種自己一直細心照料,以為沿著自己擬好的軌跡展開花骨朵的嬌花,成長的方向突然就轉了個彎,枝蔓伸到了墻頭之外,即將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

他伸出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那裏傳來的不虞感,斂著眼問了句:“是有什麽新的改變嗎?”

聞霭擡眼看他,繼而豎起蔥白一般的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佛曰,不可說。”

季昱澤默了半晌,低垂著眼不知道想著些什麽,繼而擡起頭,朝她露出淺淺笑意:“走吧,帶你去買衣服。”

聞霭目的性很強,本來就沒有買衣服這個計劃,她便隨便挑了兩件厚實的外套,在鏡子前試了一下,左右細瞧了一下,便朝季昱澤點了點頭:“就要這兩件吧。”

季昱澤點點頭,朝旁邊的服務員吩咐了兩句,便跟著她來到了收銀臺。

刷了卡之後,服務員正要把衣服放進袋子裏,聞霭出聲攔住了她:“excuse me.”

服務員和季昱澤眼神一致地朝她看了過去,她摸了摸鼻子,指了一下新的外套:“你跟她說,裝一件就好。”

繼而,她就將身上的深藍色外套脫了下來,遞給了季昱澤:“另外一件我換上。”

季昱澤薄唇輕抿,慢慢地伸手接過衣服。

上面還帶著淡淡的一絲溫度,就如同她給自己的感覺一般,若有若無,伸出手,又抓不住。

服務員將衣服遞給他們的時候,季昱澤淡然頷首致謝。

那個胖胖的法國女人又朝他們笑著說了一句話,聞霭瞬間感覺,旁邊的男人的跌到谷底的低氣壓似乎就消散而空,繼而又朝服務員回了一句話。

聞霭是懂一些基礎的法語的,但也並沒有比自己從日漫裏面學到的日語多多少。

只限於你好,謝謝,對不起這些極其日常的話。

出了店門,聞霭就有些好奇地扭頭問季昱澤:“你幹嘛跟她說兩次謝謝?”

季昱澤笑了笑,沒說話,伸手撫了一下她的腦袋。

那女人說,你女朋友真漂亮。

接下來,他們又去了一家紀念品店,聞霭挑了好久,才挑了一個巴掌大的埃菲爾鐵塔制成的鑰匙扣,繼而又給董司琛和程徐旸隨便挑了兩個凱旋門的浮雕。

就要買單的時候,聞霭又突然想到了什麽,拉了拉季昱澤的手,示意他稍等一下,然後又回去再拿了一個鑰匙扣。

季昱澤也沒有在意,只當她還想再買個給自己的同學,低頭朝她確認了一下:“還有沒有想買的?”

聞霭搖了搖頭,用手捂了一下臉,覺得上面熱的有些發燙。

基本目的已經滿足,路上行人也變得多了起來,聞霭沒什麽心思逛街,跟季昱澤一起打道回府。

卻在快要走到凱旋門的時候,背後被人重重地一撞,聞霭沒有設防,腳下一崴,輕輕地“嘶”了一聲。

一只鐵臂立即攬住自己的纖腰,支撐著她的身子,待她站穩之後,撞自己的那個人已經急匆匆地踩著風火輪跑到了他們前面,只留給自己一個越來越遠的背影。

聞霭皺著眉,向前追了兩步,繼而叉著腰皺眉:“這小孩怎麽這麽沒禮貌——”

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兩個手掌撫著的地方,正好是外套的口袋,而這裏,她剛剛才把新買的埃菲爾鐵塔和凱旋門浮雕給放了進去。

她用手指再次捏了捏,確定那個地方的手感綿軟,口袋裏面已經空空如也。

“我靠!”她罵了一聲,立即撒開腿追了上去。

季昱澤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看到聞霭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前追著那個綠色身影,沒來得及思考,也邁開長腿追了上去。

於是,在凱旋門附近拍照凹造型的游客們,就發現自己的到此一游打卡照裏,出現了一抹風一樣的紅色影子,糊在了他們的照片的各個位置。

陸瑾昀上次沒說錯,聞霭體育確實不錯,盡管只有一米六五,但她的腿怎麽也比前面的小風火輪腿長,雖然反應慢了半拍,也很快追上了那個撞到自己之後立即就跑的小風火輪。

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另一只手叉著腰在那喘著粗氣,嘴上還斷斷續續地罵著:“早就聽說……香榭大道小偷多……就是沒想到……老娘居然也有被偷的一天?!”

季昱澤手上拿的東西多,但也沒差多久就趕上他們,站在聞霭的旁邊伸手扶著她,眉心擰起,上下打量著:“有沒有受傷?”

聞霭搖了搖頭,咽了咽口水,直起身子之後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將小風火輪的身子轉了過來。

她直到現在才看清了撞自己那人,是一個法國小男孩,金發藍眼,瘦瘦小小的。

這麽冷的天,他居然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綠色長袖T恤,洗得有些發白,身下兩只瘦削的腳從寬大的褲筒裏伸出來,腳下一雙鞋底已經磨得微爛的運動鞋。

藍色大眼睛帶著一絲無措看著自己,兩只手絞著放在胸前,睫毛一顫一顫的,看起來有些不安和可憐。

然而暴躁追了幾百米的大風火輪卻不吃這一套,磨了磨牙,兇神惡煞地朝他伸出手:“東西呢?”

小男孩眼睛眨了眨,眼裏帶著一絲迷茫,似乎聽不太懂她說的什麽。

然而聞霭可是自帶翻譯的人,立即拽了一下季昱澤的手:“跟這臭小子說,把老娘的鐵塔還回來!”

季昱澤自動自覺地過濾掉臟話,微微彎下身子,朝小男孩說了一句法語。

小男孩抿了抿唇,慢慢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拿她什麽東西。

聞霭杏目一瞪,立即伸手想要在他身上搜起來,結果被季昱澤攔住了。

“要不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他用法語說了一句,很明顯是說給小男孩聽的。

小男孩立即睜大了眼睛,猛地搖了搖頭,並在褲子的口袋掏出了聞霭裝著紀念品的那個小袋子。

聞霭一把抓過,連忙打開看了一下,還好,鐵塔和浮雕都在裏面。

她將小袋子放回到口袋裏,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又將兩個鐵塔拿了出來,然後塞進了牛仔褲的口袋,並將及膝外套的拉鏈,從下往上拉到了下巴的地方。

季昱澤:“……”

不硌嗎?

藏好之後,聞霭冷哼了一聲,睨了小男孩一眼,朝季昱澤說道:“你問他,幹嘛要偷我的東西。”

小男孩聽到季昱澤的問話,咬了咬唇,小聲說了一句話。

季昱澤楞了楞,然後瞄了聞霭一眼,抿著唇沒說話。

聞霭:“他說了啥?”

季昱澤輕聲咳了咳:“他說就是隨機下手的,沒想到遇上了一個……”

聞霭柳眉豎起:“遇上了一個什麽?”

“遇上了一個……錢都沒有的母老虎。”

聞霭:“……”

作者有話要說: hhhh被偷走了定情信物的母老虎聞霭惹不起惹不起

☆、周五 心動

聞霭陰沈著臉,伸出手,在小男孩面前慢慢地轉了一圈,繼而握成了拳頭。

“哼哼哼。”她知道對方聽不懂中文,便只能用全世界通用的恐嚇擬聲詞來嚇他。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本來就微微縮著的脖子,又低了低,甚至還擡頭朝季昱澤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季昱澤無奈地拉了她一下,朝她搖了搖頭:“算了吧,這小男孩這個樣子,估計也是家裏條件不太好。”

聞霭卻瞪大了眼睛:“就是以前的人都這麽算了,他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手之後逃跑。知道現在為什麽這麽多小孩婦孺被拐賣之後折了手腳乞討嗎?就是因為覺得大家對著這些弱勢群體,會更有同情心,更願意去施舍錢財,才更加縱容這股歪風越吹越盛。”

季昱澤楞了楞,他沒想到聞霭會說出這些話,低頭看了小男孩一眼,他似乎也知道聞霭不願意放過他,眼裏閃爍著淚花,又倔強地不願意讓它流下來,只能伸出有些微臟的手背,迅速地擦了一下眼角。

這一副不肯示弱的樣子,被聞霭看到了。

她輕抿著唇,蹲下身子和小男孩平視。

她伸出手指了一下小男孩,又指了一下自己,然後食指彎了彎,模擬了一個彎腰的動作。

手語溝通無障礙,小男孩立即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癟著嘴望著她,眼角微紅。

她又擡頭朝季昱澤伸出手:“給我錢。”

季昱澤打開錢包,卻發現錢包裏卡有不少,現金卻只有一張500,和一張20的歐元。

他幹脆將整個錢包都遞給了聞霭,聞霭抽出一張500的,然後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藍色的眸子一亮,手臂微微擡起,卻又很快洩氣地落了下去。

因為聞霭哼了一聲,把那張錢收了回去,塞回錢包裏,然後拿出一張20的。

季昱澤:“……”

她好像玩上癮了?

聞霭朝小男孩說了一句簡單的法語:“對我承諾。”

藍眸楞了楞,繼而嘴巴一張一合,說了一長串話。

聞霭面無表情地聽著,最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將紙幣遞了出去,然後又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灰黑的手指顫了顫,接過那張歐元,繼而擡起眼,看到面前兇神惡煞的母老虎已經站了起身,晃了一下腦袋止住眩暈,然後朝旁邊的英俊的東方男人揚了揚下巴,兩人就要轉身離開。

他張了張嘴,喊住了聞霭,看到她回過頭來,表情淡淡,又囁喏著說了一句對不起,繼而轉身跑開。

聞霭看著那個綠色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才扭過頭問季昱澤:“他剛才那一長串話說了啥?有沒有又在罵我?”

季昱澤:“……”

“沒有,他真的在承諾,以後不會偷東西了。”

**

回去的路上,季昱澤問聞霭。

“剛才為什麽追的這麽拼命?”

聞霭楞了楞,她的腳被撞的時候已經扭到了,後面是硬咬著牙忍著追上去的,回去的時候,她幹脆坐在了車後座,盤著腿在那裏按摩腳踝。

“東西被偷了呀。”

季昱澤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少女正低著頭在那齜牙咧嘴地按著腳踝,額前的碎發垂了下來,自己並不能夠透過她的眼睛看出些什麽。

但即便她擡起眼跟自己直視,自己就真的懂她了嗎?

“下次不用這麽辛苦地追上去,東西沒了可以再買,要是出了什麽危險的話,得不償失。”季昱澤蹙著眉教訓她。

聞霭“哦”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語氣。

他不懂。

那可是自己挑了大半個小時,從不同的款式裏挑的最好看的,那是那一刻自己用滿滿的心意挑選出來的。

重新買的話,怎麽能夠一樣呢?

**

陸瑾昀在閱覽室待了三天,第四天開始就去少年宮上競賽課了。

旁邊的是他以前的同班同學宋顯,兩人都打算在物理競賽上拿個好的名次,爭取高考加分,便一起參加了這個競賽課。

但宋顯卻發現了陸瑾昀這回來上課,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

一開始他還只是有這個微妙的感覺而已,就只是男人的第六感。

真要說出有什麽不同,他也不知道。

等看到他課間第四次把玩起手機的時候,宋顯終於明白過來了。

他對手機的依賴性,比以前強多了。

上課的時候,他依舊是挺直脊背認真聽講,兩人的手機都放在桌面上,偶爾自己的手機微微有震動的時候,他都會扭頭看一眼,然後默了半秒,似乎確認過不是自己的手機之後,就抿著唇,繼續擡頭聽課。

自己的手機每響一次,他周邊的氣壓就低上一分。

最後,他面無表情地跟自己說:“你能不能把震動關了?”

宋顯:“……”

下課之後,宋顯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問陸瑾昀:“假期還剩一天了,有沒有打算放松一下去哪玩?”

陸瑾昀背著書包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機:“在家玩。”

宋顯:“……”

這個人真的好無聊。

陸瑾昀有些煩躁。

自從她去的第二天,給自己打了個電話之後,這女人好像就人間蒸發了一樣。

明明上一通電話還以含著笑俏皮的語氣,問自己想不想他。

然後轉眼間就把自己忘在了腦後。

樂不思蜀是吧?還記不記得有月考了?

他下了公交車,打開手機的收件箱,躺在最上面的,正是和她的短信。

最後一條,是自己發過去的。

“有人記得就行。”

那天她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肯定是不開心的,應該又是因為她家裏人的原因。

所以只有在不高興的時候,才會想到自己?

他擡起眼,眼底的那一絲陰霾還沒來得及收回,就看到了坐在公交車站,戴著耳機漫不經心地坐在椅子上等車的少女。

似乎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她不經意地朝這裏瞥了一眼,然後星眸一亮,立即綻開一抹笑,站起身朝自己跑了過來。

“會長!!”她那一副激動招著手朝自己跑來的樣子,讓陸瑾昀覺得,他們仿佛在演湖南衛視暑期檔,情深深雨蒙蒙的大結局。

又名《重逢的車站》。

“呀,好巧啊,我還想說沒遇上你的話,就只能回去再給你打電話了。”她跳到了自己的面前,身上粉紅色T恤上面印的加菲貓,虎著一張臉一皺一皺的,跟她一樣傻。

“遇上我?”他似乎聽出了聞霭的意思,又打量了一下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的飛機,今天早上到的。”聞霭樂呵呵地跟著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一回來就過來找你啦,打算跟你去自習的,然後去到你家按門鈴,發現沒人。”

“然後我就在門口坐了很久,還是沒等到你回來。”

陸瑾昀停住了腳步,蹙著眉看她:“你不會提前說一聲?”

聞霭撓了撓頭:“想著給你一個驚喜嘛……”

她又撇了撇嘴:“下次不會這麽傻了,等到想起給你打電話的時候,發現手機已經被我玩得沒電了。”

陸瑾昀:“……”

他都不知道要從哪裏罵起。

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陸瑾昀本來想拖著她去那家熟悉的麥當勞解決午飯的,結果走到門口被她拉住了。

“別了吧?我在法國吃洋人的東西都快吃吐了,能不能換個套路?”

陸瑾昀問她:“那你想吃什麽?”

“烤串麻辣燙炸面筋辣子雞丁蟹粉獅子頭……”

“……”

**

算上閉門羹,聞霭已經是第三次來這裏,她完全駕輕就熟,進門之後直接換了那一雙黑色的拖鞋,探著腦袋看了一會,確認陸瑾昀的父母是沒回來,才銜著拖鞋啪嗒啪嗒地進了去。

陸瑾昀放下書包,提著手中的袋子進了廚房,放到了料理臺上,又打開冰箱看了一會,拿了兩個雞蛋出來,就挽起了外套袖子,露出小臂,開始在裏面忙碌起來。

聞霭從書包裏掏了掏,拿出了什麽東西,繼而走到了吧臺處,坐在了高腳凳上,小腿懸空一晃一晃的,一手托著下巴,眼睛半瞇,噙著笑看著這個認真在洗手作羹湯的男孩。

她覺得自己心動了。

就在結賬之前,她跑回去挑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鑰匙扣的時候;

就在回去的車上,季昱澤問自己,她為什麽要追的這麽辛苦的時候;

就在自己明明暈機暈的厲害,卻下了飛機連家都沒回,趕到他家門口找他的時候;

就在剛剛,他漆黑的瞳看著自己半晌,繼而緩緩開口,跟自己說回家做給她吃的時候;

就在現在這個時候。

她都能聽到胸腔裏跳動的頻率有些異於平常的那顆心,躍到喉嚨口,跟自己打著招呼。

“餵,你春心動啦。”

陸瑾昀擡起眼,看著她支著腦袋,瞇眼打量自己,一臉春意蕩漾,時不時微張著嘴,舌尖舔著虎牙,像是在算計著什麽一樣。

“……”

她可能是餓過頭了。

他輕咳了兩聲,將聞霭拉回現實,然後指著平底鍋裏的兩顆滋啦滋啦冒著油的溏心蛋。

“你要全熟還是流心?”

聞霭樂呵呵一笑:“跟你一樣。”

她決定了,不管陸瑾昀喜不喜歡她,她都要變成一只小尾巴,緊緊地跟在他後面。

全面滲透他的生活,就從這個雞蛋開始。

陸瑾昀默了半秒:“我不吃雞蛋。”

聞霭:“……”

“為什麽煎兩個?”

眼前的男孩垂眸看她,眉眼帶著一絲笑意:“因為覺得你需要,健腦益智。”

作者有話要說: 校園篇已經過半,最多10萬字就要結束,進入社會篇。

畢竟,霭姐心動了,四舍五入,就要大結局了。

☆、周三 月考

放假回來,第一天。

聞霭將兩個凱旋門浮雕扔到了桌子上,然後揚著下巴對著前面兩人說:“吶,姐對你們好吧?”

程徐旸立即就伸出狗爪將兩個都拿了起來,左右對比了之後,才扔給一直在那叫嚷的董司琛一個。

“都一樣的,你挑什麽?”董司琛接過來之後,不滿地看向程徐旸,望著他手中的浮雕半秒,“你那個好像比我的要有光澤一些……”

聞霭嗤笑了一聲:“人人平等永不落空,都一樣的好吧?”

程徐旸滿意地坐回到位置上,扭過身子問聞霭:“霭姐,你不是說國慶沒安排的嗎?怎麽突然就去法國了?”

她直接用熟悉的旋律哼了起來:“說走咱就走啊,反正也是單身狗啊……”

剛給學生會的幹事開完會走進來的陸瑾昀:“……”

董司琛看到他進來,立即朝他招手,並得意地將手中的浮雕展示給他看:“昀哥!你看霭姐去巴黎給咱帶的紀念品,凱旋門誒,剛好要月考了,朕甚是歡喜,必定凱旋而歸!”

陸瑾昀在位置上坐下,將手上的本子放到桌子上,收拾著東西準備上課,沒說話。

“咦,霭姐,你沒有帶東西給昀哥?”董司琛看到他坐下了一會,他旁邊的聞霭卻絲毫沒有動作,按照聞霭的性格,有什麽東西獻寶的話,肯定忍不上三秒。

“沒有啊,我心塞啊,總是抓著我要我學習學習學習啊,就沒給他買啊。”聞霭唇角勾起一抹懶洋洋的笑意,靠在椅背上瞥陸瑾昀一眼。

董司琛痛心疾首:“霭姐,你就不對了,昀哥這是愛之深痛至切,才會這麽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霭姐你臉怎麽紅了?”

聞霭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捂著臉問:“你丫以前的語文是不是體育老師教的?”又作勢將他手中的凱旋門搶回來,“既然這樣的話,不如你把這個給你昀哥吧。”

董司琛手像是安了彈簧一般,立即縮了回去,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兄弟是手足,禮物是衣服,我可以沒有手足,但不能裸著出門。”

待他們兩人都回過頭去,陸瑾昀才瞥了心情看起來頗好的少女一眼:“所以真沒有我的份?我也想凱旋。”

聞霭白了他一眼:“昀哥,你鑰匙都掛在哪了?要不要拿出來看一下?”

陸瑾昀低笑了一聲。

那天在他家,自己就已經將鑰匙扣拿了出來,獻寶似的捧到他面前:“你看,我把鐵塔給你帶回來了。”

陸瑾昀一怔,看著她手上只有巴掌大的立體雕塑,默了半秒才接了過來,拿在手裏仔細端詳,邊摩挲著邊問她:“這是跟孫悟空那個金箍棒一樣的嗎?想放大的時候,可以直接放到埃菲爾鐵塔這麽大。”

聞霭一聽,氣笑了:“對啊,但要求比那個嚴格多了,你得領著小仙女我本人,去到正版的鐵塔前,讓小仙女我念上一段魔咒,然後才能把它放大,在那之前,您就先將就下,讓它安靜地躺在您的書包裏。”

看著眼前炸毛的少女似乎還要對著自己現場創作一篇論文,名為《論送禮物之後對方沒有致謝還嫌棄太小的反攻》,陸瑾昀眼裏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她。

“我很喜歡。”

在鼓著氣醞釀寫論文的聞霭小氣球,一下就癟了下去。

她覺得自己真的沒救了,他隨便說一句話,沒有一句謝謝,她就覺得不行了。

**

因為下周回來就要月考,周六下午放學後不需要晚自習,他們只需要將書都整理好拿到外面櫃子去,將桌子都轉過去,讓抽屜對著黑板,然後就可以回家了。

聞霭卻直接來到了市圖,她望著前面恢弘的圖書館,朝旁邊的陸瑾昀說道:“我覺得我跟市圖都是好朋友了。”

陸瑾昀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才來了幾天,就好朋友了,她交朋友的標準可真低。

他們直接在圖書館二樓找了個位置坐下,聞霭已經習慣了跟陸瑾昀緊挨著坐著,肩膀時不時能夠摩擦一下那種程度。

畢竟要滲透他的生活。

因為時間太短,陸瑾昀也不期盼著她這回月考能有多大的進步,只是給她抓了選擇題的重點,讓她選擇題盡量不要丟分,然後有餘力的,再消化一下前一兩道基礎大題。

他又將自己在書店選的那些教輔資料中挑了幾本練習冊給她,都已經事先做好了標記,在月考之前做到標記處即可。

聞霭就在一旁皺著眉頭翻著練習冊,寫一道題,就翻到後面看一下答案,然後又再寫一道題,再翻到後面看一下答案。

陸瑾昀沒多久就發現了她這個毛病。

“你這樣不行。”他蹙著眉,在草稿紙上寫了字之後遞過去給她。

聞霭以為他給自己寫什麽,笑著接過,然後就武著臉回了紙條。

“怎麽不行?我寫完才看的啊,溫故而知新。”

“你是金魚嗎?只有七秒的記憶?寫完一套題再看不行嗎?”

旁邊的少女沒動靜了,過了一會,她才遞過來一張紙條。

“咕嚕咕嚕咕嚕。”

“……”

**

周一,開考前半小時。

聞霭走進考場,放下書包,坐在桌子上,繼續看著她手上的語文練習冊,默默地對著自己之前做的錯題。

程徐旸一副便秘的表情看著她:“霭姐,你沒啥事吧?”

聞霭冷笑著看他:“我沒事,倒是你,是不是想半身不遂進考場然後來一個感動中國?”

程徐旸乖乖閉嘴。

開考前,大家將東西都放了上去,然後聞霭拿起筆戳了一下坐在自己前面的程徐旸。

“程程,好好珍惜這次機會,這將會是我們最後一次在同一個考場考試了,姐我要魚躍龍門了,從此帶不動你了。”

他們的位置都是按照排名排的,所以陸瑾昀一直都坐在一班的第一個位置,而聞霭和程徐旸,則自動自覺地往10班跑。

程徐旸虛偽又不失禮貌地笑了兩聲,語氣裏沒有一絲真誠:“哇霭姐太厲害了,茍富貴勿相忘。”

聞霭從鼻子裏哼了兩聲,腳下用力,狠狠地踹了一下他的椅子。

考完,她跟程徐旸一起往食堂走去,趁著時間還早,錯峰吃飯。

“不是吧?肯定是選A啊,C裏面的那個殼字,錯的這麽明顯。”跟聞霭對答案的程徐旸一臉的不可置信。

“軀殼念qiao,姐沒騙你。A裏面的一場雨,應該是二聲,一場比賽,才念三聲。”聞霭自信滿滿。

“為啥龜殼就念ke,軀殼就要念qiao?啊?這是歧視烏龜嗎?”

“你們兩個10班的學渣,在這討論選擇題答案,到底是誰在傷害誰?”後面的董司琛追了上來,一把勾住程徐旸的脖子。

“不不不,我自認為比霭姐還是好那麽一些——嘶……”程徐旸的屁股遭聞霭踹了一下。

“我覺得關莒看到你們這樣子,該偷笑了吧?班裏語文最差的兩個人,考完試了還在熱情地討論著試題?”

聞霭在他附近看了看,沒看到熟悉的那個身影:“陸瑾昀呢?”

“昀哥還沒走出教室就被宋葙妹妹攔住了,在那跟她討論剛才的考卷呢。”董司琛樂呵呵地說道。

聞霭:“討論啥?考都考完了,有啥好討論的?啊?”說完又將槍頭對準程徐旸,“要不要賭一頓飯!第一題絕對選C!”

董司琛:“……”

本來說第一天考試結束,兩人還要一起去圖書館的,結果陸瑾昀考完試在一班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聞霭,到最後忍不住給她發了條短信。

結果五分鐘後才看到她言簡意賅地回了一條。

“回家了。”

陸瑾昀劍眉微微蹙起,心想她是不是考的不好在發脾氣?

又耐著性子回了一條:“說好的去圖書館。”

聞霭看著手機,左右叉著腰橫眉冷笑:呵呵,跟你的宋妹妹去吧,最好是把作文都一字不漏地互相聲情並茂地朗讀一遍最好了。

她沒有再回短信,打算到樓下拿一瓶可樂喝的時候,就在樓梯上遇到了聞曉。

“姐……”聞曉知道她最近都回來的很晚,沒想到今天能跟她對上了。

聞霭置若未聞,擦過她的身子,就往樓下走去。

“姐,國慶去日本,我專門給你求了個禦守,聽說挺有用的,這兩天考試,你要不帶著吧?”聞曉在樓梯中間站了一會,又重新下到一樓,跟在她身後,從書包裏掏出了一個東西給她。

聞霭看著她手心裏那刺眼的一抹紅,上面用精致的刺繡刺著“學業禦守”四個大字,仿佛在嘲笑自己連當面去求它的資格都沒有。

她直接越過她就往廚房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對那個低著頭背對著自己的少女問道:“送我的?”

聞曉眼睛亮了亮,立即轉過頭來看著她,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般,仿佛怕自己確認晚了,她就後悔了。

聞霭伸出蔥白手指拿起她手裏的禦守,遞到眼前瞇著眼睛觀察了半天:“挺好看的。”

聞曉唇角的笑意還沒有蕩漾開,就看到她一個甩手,將那個紅色的物件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禦守上的鈴鐺落地的時候,發出的清脆一聲響,就像是在這世間的最後一聲無力的呻 | 吟。

“既然是給我的,那我怎麽處置都無所謂吧?”聞霭淡淡地看著她。

聞曉眼眶立即紅了,劉海垂了下來,擋住了她看向垃圾桶的眉眼,半晌聞霭才看到她慢慢地搖了搖頭。

“聞曉,別試著靠近我,也別試著討好我,更別跟我講話。不是單憑一聲姐姐,就能夠將你們兩母女給我帶來的傷害一筆勾銷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今天能雙更嗎?

☆、周五 哄她

第二天考完理綜,聞霭一出教室,就看到了倚在走廊上的陸瑾昀。

她楞了楞,繼而目不斜視地越過他,繼續跟旁邊的程徐旸說道:“你說你光這兩天都欠我幾頓飯了?我都不忍心跟你賭了。”

“霭姐,答案還沒出來,還不能下定論的。”

她剛想開口說話,就感覺到面前出現了一個陰影,擡頭一看,剛才還在自己身後的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湊到自己面前,垂著眼眸,漆黑的瞳直盯著自己。

聞霭沈默地看著他,往左邊挪了一步,下一秒就看到他也往右邊挪了一步。

她立即往右邊挪了一步,對面的人就像跟自己杠上了一般,也往左邊挪了一步。

“你倆幹嘛?”程徐旸看著他們如同跳交際舞一般,抽了抽嘴角。

聞霭哼了一聲,伸出手將面前的人推開,丟下一句話:“程程,我回家了,拜拜。”

陸瑾昀盯著她的背影,楞了半晌,才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像是生氣了,也不知道要怎麽哄。

聞霭一看到他就來氣,昨天自己沒回他短信之後,他居然也沒再找自己了,不僅電話短信沒有,乃至今天一整天,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半分。

她決定不再理這個三心兩意朝秦暮楚見異思遷的寡情男了。

結果下一秒,寡情男的身影就出現在她的身邊,調整著步子跟她並排走著。

“怎麽了?”他低下聲音問道。

就是不想跟你講話不想看到你而已,也沒怎麽。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沒考好?”

怎麽考都沒有你宋妹妹考的好。

“生氣了?”

我怎麽可能生氣,我為什麽要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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