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雲說的，黃建功自然清楚，只是現在汪雪針正住院的，他又不能給她提供金錢上的支持，縱然自己心裏萬分痛苦，也只好安慰女兒，千萬再忍幾個月的時間，把高考考完了它，隨便讀個什麽學校都好，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離家，再不必受這種活罪了。

黃小雲在那頭不知哭得怎樣了不得，黃建功只好溫言安慰，一再囑咐她千萬不誤了高考，黃小雲思來想去也無他法，因此也答應得好好的，只是沒想到才這麽幾天，她到底還是選了出走這條老路。

這裏想了半天，黃建功便立刻又給汪中興打了電話，說：“我想了又想，小雲這次出走怕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家裏悶了，想躲開幾天散散心的，所以你們也不消太擔心了。我跟你打電話是還有個事情跟你商量，你看小雲正準備高考的，這好歹是件大事，她媽媽的病有你們幾個照看著，也不消她一個小孩子家操什麽心，只要她安心備考就完了。只是現在她在屋裏呆不下去，多半是小伢天天哭個不住，這也是的，學習得要個安靜環境才行，吵吵鬧鬧的，她肯定也學不進去呀！我是這個意思，等她這次回來，我們幾個商量下，看把小雲安排到哪家裏去住個幾個月的時間，把高考應付了它，叫她能安安心心地學習，再不受其他幹擾。所以我這裏跟你商量下，不管你這裏也好，我家老四這裏也好，這你們都是她至親至親的親人，從小也疼她，眼看她這樣，我想你們也都願意管她，受這幾個月的辛苦。無論如何小孩在屋裏日子不好過，這你們也都理解。你看我這想法怎麽樣嘞？”

那頭汪中興沈默了一會，半天說道：“你這意思我也清楚，親戚們都是至親的，你家老四那裏是她親四爺，我這裏是她親舅舅，不管在誰家裏裏，還能說個什麽？我這裏都好商量。你這些年在武漢，多餘的話也不用多說，我們自家人都理解。我跟你說這個話，只要小雲回來，隨她想住哪裏，我來安排。她不想住她屋裏，我來想辦法，不管在哪兒，都要叫她有個落腳之地好安心學習的，都沒問題。她媽媽那裏，我這意思是先不告訴她為好，再住幾天院，就要給她安排手術了，只怕手術一做，她這病情是再也瞞不過去了。我大姐那脾氣，叫她知道她得了這病，還不知道什麽爺爺奶奶呢，所以也頭疼得很。”

黃建功便問：“上次見到雪錦，她也沒給我說仔細了，到底她這能不能手術切除的？雪針這瘤子，按說發現得挺早啊，也沒耽誤什麽，難道不能治？”

汪中興便說：“癌癥的事情哪兒那麽簡單？那不是說手術切了就完了，總是有些手術能做，有些不能做，每個病人都不一樣，我巴不得她好。只是我大姐這個，情況棘手得很，做手術也不見得有用啊，這醫院也沒辦法。我們自家人，也不用說些安慰人的廢話，她這情況，難纏得很呢！”

兩人又說一會兒話，黃建功便掛了電話，坐在那裏眉頭不展的，想了半天，又給他四哥黃建業打了電話，說了這邊汪雪針的情況，又說了黃小雲離家出走，說來說去，最後跟他四哥也說了叫小雲在他家裏住的意思。他四哥還沒說話，倒是她四嫂搶過電話說：“建功啊，你說這話我都聽見了。你這些年不容易啊，你哥哥為了你的事也是說起來就長籲短嘆的，你這意思我也明白。咱們都是自家親人，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話，小雲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她現在這樣兒，我們哪不心疼？你說叫她來我們家住幾個月，那有什麽問題嘞？就只一點，汪雪針那邊好不好交代的？我們吃苦受累都沒關系，只是到了人家嘴裏，又成了我們的不是，那就叫人想不過來了。嫂子只問你一句，這事兒汪雪針同沒同意嘞？要是她沒點頭，我們私自就去照看小雲，只怕你這裏也受氣，汪雪針那脾氣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建功你也想想清楚的好，你出聲了，我們也沒二話，就只這點，你弄清楚了再跟我們回話。”

黃建功便說：“四嫂你說的我哪不知道？汪雪針那臭嘴，這些年不知道把我們家親戚全得罪一遍，我心裏能沒點數？只是她現在自顧不暇，哪裏還能管到這許多？放心，她在武漢動手術呢，家裏大事小事都不叫她知道，就是知道，她也管不了。你們只看我的份兒上，我承你們的情就行了，不關她的事。”

那邊四嫂便說：“你既是這麽說了，我們也沒什麽別的顧慮，多照顧個小孩嘛，小事兒一樁。”

黃建功連忙喜滋滋地道謝，那頭四嫂又說：“建功啊，聽姐姐說，你又找了個年輕姑娘？怎麽也不跟我們說聲？”

黃建功乍一聽到四嫂提起來這件事兒，有些不好意思的，便說：“是嘞，是嘞，不過現在總是時機沒到，我也沒正式跟你們介紹她。等以後我把這邊的事情都捋順了，自然要帶著她拜見哥哥嫂嫂的。”

那頭四嫂便呵呵笑起來道：“行嘞，那我們可等著了啊，建功啊，你可別叫我們等太久了。”

這邊黃建功也呵呵笑著作答，一邊掛了電話，想想便編了個短信給他女兒黃小雲發過去，短信上寫道：“小雲，爸爸知道你的苦處，我們家現在是困難階段，凡事都要盡量克服。你說家裏太吵，叫你沒辦法安心學習，這個爸爸知道了，這裏也跟你商量一下，看不管是你四爺那裏，還是你舅舅那裏，在他們家裏先住幾個月，把高考前這段時間把它應付過去，也好給你個安靜環境好學習的。你看行不行？可以的話，給我回個電話，你要不想理人，發個短信也行，至少叫我們知道你沒事。這幾天你不在家裏，你舅舅他們都急壞了。”

發了過去，等到晚上，黃小雲便回了話過來，黃建功自是高興，連忙給她打了電話過去，兩人商議定了，黃小雲自己說要住在四爺屋裏，黃建功也是滿口答應，一邊又交代她，這幾年他們在武漢，都沒回去見過四爺四娘的，見了面要叫人，千萬不能不禮貌，黃小雲就在電話裏發火，說：“知道了，我又不是個苕，要你囑咐這些？我自然會叫人的。”

黃建功聽見女兒語調輕松，自己心裏終於一塊石頭落地，一邊這邊結束了對話，一邊又跟她舅舅打了電話，說人已經找到了，她想在她四爺屋裏住的，汪中興那邊也松了口氣。黃建功又跟他四哥四嫂打了電話，說了小孩想在他屋裏住的，他四哥四嫂也是滿口答應，黃建功又囑咐道：“你們只給她個睡覺學習的地方就行了，吃飯什麽的不操她的心。小雲這從小腸胃不好，一般人吃的，她也吃不了，你們也不管她。就是有時候好心接她吃飯，看她的意思，吃就吃，不吃不管她，不多操她的心。”那邊也答應了。

這件事落定，黃建功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忍不住手舞足蹈地蹦跶了幾下，嘴裏咿咿呀呀地哼起一支小調來。

清華看著他那瘋樣兒，忍不住好笑，自去看書去了，留下他一個人在客廳裏傻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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