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志成便說：“嗯，黃總請說。”

黃建功清了清嗓子，說道：“那我就直說，鄒總也別往心裏去。你知道現在這市場上的項目多如牛毛，一個個的，跟雨後春筍一樣，有的做幾天就倒，有的做到最後老板都不見了。你知道在武漢，以前有個領航者，本來做得多好，後來總不是老板看看捂不住，另起了一個盤子，叫人人康富，最後還不是垮了？我們在外邊經歷得多了，做事總不能不多考慮一點，鄒總不要見怪。另外，我看咱們卡碧薇用的也是模式在走，這合法性方面，不知道鄒總怎麽考慮的？”

鄒志成說：“黃總是精細人，考慮問題周到得很，首先說一點，我這不是個資金盤。我承諾給的返利，不是空的，是你給我代言我給你的代言費，確實是想換種方式，把廣告這部分省下來，花在咱們普通消費者身上，叫她們來給我代言而已，用這種模式做事可能更快些。現在這個時代啊，講究個當仁不讓、分秒必爭，跑馬圈地的活兒，遲了一天你就落伍，所以用這種病毒裂變的模式做，我也是深思熟慮過的。我們這是有產品的，並不是資金盤那樣完全是個虛的，我們就是產品好，我賣產品而已，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後患。至於法律問題，我跟商務部那邊也打了招呼遞了申請書，現在已經在排隊了，所以各位只管放心大膽地做。我們這個事情，往大了說真是為國爭光，往小了說也是實現人生價值，要流芳百世的。到時候我們這事業真成了，諸位都是功臣，我們也搞個蠟像館，把各位的形象立在那兒，供後世子孫瞻仰，這不榮耀？”

清華心裏便說，這位鄒總，想得可真夠遠的。那鄒總又說：“金校長我們天天在一塊兒的，一起吃一起睡，我是怎麽樣的人都看得見，所以跟著我的人也放心。那周冰倩，原來也是做美容行業，現在把她原來的事業完全舍棄了，只做我這一個。這不？這個月收入已經破了兩萬，當然這也不算個什麽，但是這才剛剛開始嘛。再過幾天，到年底，我敢保證，我們卡碧薇絕對要爆發的，請黃總拭目以待。”

黃建功笑著說：“那我絕對相信，有鄒總這樣又年輕又能幹的老板，手底下又是大將如雲，個個拎出來都是能獨當一面的，我哪兒看不到呢？這樣吧，我們回去再商量一下，決定做，就立刻跟鄒總招呼。”說著跟清華兩個站起來，清華笑道：“多謝鄒總送我這盒原液，謝謝啦！”

鄒志成看看黃建功，又看看清華，便擠著眼睛跟清華說：“我看出來了，你是老板娘？”

清華紅了臉，黃建功笑道：“鄒總真是慧眼。”兩個便告辭。

走出大樓，在科技園內，清華便說：“這個鄒志成還真行啊，一下子就看出來我們是一對兒，別人都沒瞧出來，我們又沒說。”

黃建功說：“這姓鄒的眼睛確實毒，我們在外邊也沒怎麽親密，一般人還真是發現不了。”

清華便說：“那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瞞著誰了，還躲著幹嘛呢？”

黃建功停下腳步，說：“我找了你這麽個年輕漂亮又有文化的老婆，我當然恨不得昭告天下了，我就是怕別個笑話你，也不太敢跟別人介紹說你是我老婆，我怕你心裏還沒確定好。”

清華便翻白眼，說：“床都上了，還有什麽不確定的？”

黃建功瞟了她一眼，說：“你們年輕人有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哪能上個床就隨隨便便結婚呢？總還要各方面都磨合磨合。所以我不敢肯定你心裏，是不是一定要跟我結婚。”

清華笑著說：“黃大哥，你現在進步很快啊，這種話都說得出來，我太欣賞你啦！嗯，你說得很對，我現在真的很幸福，這是你給我的，我不知道怎麽感激你。但結婚的事情，我的確還沒想好。難道你想好了嗎？你現在就確定要跟我結婚嗎？”

黃建功看著她說：“是的，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孩，我非常想跟你結婚。”

清華心裏立刻湧起一陣熱流，眼淚便要湧出來，黃建功說：“你別哭啊，這是在外頭，好多人看著呢，我不好意思抱你。”說著就伸手幫她擦眼睛。

清華嗓子裏哽咽著說：“黃大哥，我說我現在還不確定要不要跟你結婚，你不難過麽？”

黃建功側過頭，說：“我不願意給你壓力，我願意等。”

清華便撲進他懷裏，抱著他哭起來，黃建功說：“你看這好多人的，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好孩子別哭啦！”又說：“你什麽時候願意跟我結婚，我們就結婚，要是你還是想找個年輕的，那，那我也成全你，我不願意叫你有一點點為難。”

清華便放聲大哭，說道：“我愛上了你，再也不可能對別人有感覺了。”

黃建功收緊了手臂，哽咽著說道：“謝謝你！”

兩人回到家裏，黃建功便拿出紙筆，一邊在紙上畫圖，一邊跟清華說：“我給你講講卡碧薇的制度好不好？”

清華便說：“這種制度你了解就好啦，我覺得太覆雜，我不想懂。”

黃建功說：“你呀，這幸虧是遇到了我，要是冒冒失失的自己出來，你這幾年在學校攢的那點錢，幾天就給人騙光了。你知道直銷這個行業，隨問你有好聰明，都要交點學費才能學乖，這是個很殘酷的世界啊。”

清華便笑，說：“那你交學費了嗎？”

黃建功說：“交啊，哪兒能不交呢？”

清華說：“你做過哪些？”

黃建功便扳起手指頭數，嘴裏說：“我投過長青、小分子、克麗，還有幾個，長青是我自己願意投的，其他幾個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有的是看朋友面子，有的是別人給我加的單。”

清華說：“那你為什麽不做下去呢？”

黃建功說：“這世界上的事情哪兒那麽容易呢？像長青還是有牌照的，那麽大實力，做起來都好吃力，最後也是不了了之。你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那些人不知道說得幾好聽！什麽幾個月讓你賺到幾百萬啦，要創造多少個千萬富翁啦，是個人腦子都要發熱，跟中了邪一樣，拉都拉不住。你要是堅持做下去，它也能做成功，但多數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裏投個單，那裏投個單，最後就變成直銷難民。說是好大的老板，其實吃飯錢都沒了，可憐巴巴的，還跟打了雞血一樣，到處忽悠別個。這幫子人吧，真是魯迅先生說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好好做個小本生意有什麽不好？偏偏迷信說什麽，躺在家裏都能賺錢啦，每天多少被動收入啦，要提高生命的質量啦，再不要拿時間換金錢啦，享受生活啦，什麽什麽都是鬼話。你不做事，那錢能從天上掉下來？沒有業績，那就沒有收入，每天唏惶得跟個喪家犬一樣，還跟別個講什麽宇宙大愛呀、心懷天下呀，動不動就中國第一人啊，亞洲成交大師啊，要打響歐美、走向世界啦。你那麽大本事？你怎麽不沖出宇宙啊？”

他說起這個跟打快板的一樣抑揚頓挫，清華笑得伏在桌子上拿手指著他，說道：“都是你編的吧？”

黃建功正色說道：“個雜種？我哪裏編得出來？這都是我親眼見的。有好多不知道幾天真的人，本來好好的工作做著多好，信了這個，把工作也丟了，專心致志的做，轟轟烈烈幾個月，之後就偃旗息鼓，剛開始那勁頭兒，就消磨殆盡、一點不剩了，這種人真是多如牛毛。”

清華便說：“照你這麽說，這直銷根本不能碰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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