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湯水是琥珀色的，表面氤氳著一層裊裊的茶香，聞在鼻子裏，真是沁人心脾，喝一口，那茶湯便順著喉嚨潤到腸胃裏，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坦。清華雖不懂茶，也知是極品。

辦公室的門關著，還是能聽到說話的聲音，吵吵嚷嚷的，清華心裏便說，唉，真是可惜了這好茶。

享用茶點的便坐下來，有幾個也是此道中人，便跟顧總殷勤相詢，那顧總也耐心解答，倒也稱得上一派賓主齊歡的和樂畫面。

看人都坐滿，那顧總便講了幾句，說自己這茶用炭煮水，去了茶葉本身的陰寒之性，現代人體質大多寒涼，又聽信了養生專家胡言亂語，一股腦兒跑去大量飲用未經發酵的綠茶，越發弄得陽氣不足、虛有其表，外感是熱的，內臟已經寒涼到了極致，身體受損了還不自知，因此這類人喝這炭燒茶是極能補益身體的。

清華心裏有事兒的，也無心品這好茶，眼睛只是盯著辦公室的門，胡亂猜度著裏邊什麽情況。

到6點多鐘，外賣的盒飯也到了，兩個外賣員推著酒店搬行李的拖車，放了幾個外賣大箱子在上邊，小饒便去交接，這邊清華也趁機到屋裏找吳主任請示，說外賣到了。吳主任點頭說，行吧，叫外邊的先吃，屋裏這二十幾個談興正濃的，不影響他們，待會拿個三十多份進來，邊吃便交流也可以。清華答應著去辦。

外邊便叫小郭小鄭兩個把盒飯帶到會場裏，顧總的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清華謝了他，便叫人幫他收拾器具，那顧總飯也不吃，急匆匆便招呼人帶東西回去，清華留也留不住他。

這邊便招呼他們到會場裏吃飯，幾十個人立即湧進去，小郭小鄭兩個招呼，清華又囑咐他們跟酒店的保潔員要個垃圾桶放在過道裏，待會兒好收拾，這兩個也答應了。交代妥當，清華他們四個也吃起來。再過一會兒，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有些自覺些的，便把自己的飯盒帶走丟在垃圾桶裏，有些就大喇喇擺在桌子上，這幾個又忙著撿，好半天才收拾幹凈的，完了都是疲累不堪。

吃飽了肚子這些人便抹嘴，有些就進去辦公室裏跟老師溝通，有些就先走，因此到最後只留下十幾個還纏著老師殷勤相詢、左磨又蹭不肯走的，便是篩選下來真正有興趣的客戶了。

這時吳主任走過來說：“行啦，今天也差不多了，現在你們也插不上手，都回去吧，剩下這幾個我們來應付。”

這幾個歡呼一聲，清華往那邊看了看，黃建功還沒有出來的，又不好去叫，就到一邊跟他打電話，過一會兒黃建功回個信息過來：先走，不用管我。清華只好自己回去。

又是到10點多鐘黃建功才進門，清華已經睡了的，聽見他悉悉索索地拿鑰匙開門，又去洗漱，半天才過來臥室，清華揉著眼睛跟他說：“回來啦？”

黃建功笑著說：“你還沒睡？”，一邊上來躺好。

清華徹底醒過來了，就問：“那邊情況怎麽樣？”

黃建功嘆口氣說：“總不是有希望的，看今晚的情況吧。”眼睛木木地看著天花板。

清華知道結果不太好的，就說：“算了先休息吧，明天到那邊再說。”

黃建功問道：“你們給柯老師定的什麽時候回去山東的機票？”

清華說：“還是那一班，明天下午6點多。”

黃建功便說：“明天估計是我們兩個去送老師到機場，吳主任不會叫小郭去了。”

清華說：“那也好啊。”

黃建功扭過頭來說：“明早上我跟你一起過去辦公室。”

清華點頭，兩個人休息不提。

次日一大早，兩人便起床梳洗，過了早就去到辦公室裏。過不多會兒，吳主任、小郭、小鄭都來了，只有小饒不在。幾個互相打了招呼便往辦公室裏去，清華看吳主任還是精神煥發的，小郭兩個倒是一臉凝重。

幾個人在沙發上坐好，吳主任便說話：“行啦，不用這麽垂頭喪氣的，昨天的會雖然有些意外，但總體上還是成功的。以現場成交情況來看，確實不怎麽理想，不過開會嘛，沒得想要的結果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要都有結果那才叫新鮮，所以你們也不用這樣。再說現狀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你想不叫它繼續惡化，總要做點事情才行。有些當場不能成交的，未必代表他就沒有興趣，今天、明天、後天三天黃金時間抓好，趁著這股熱乎勁兒，說不定還能撿個漏兒。好了，頭都擡起來，垂頭喪氣的沒用。”

清華心裏認為這場會是極其失敗的，聽吳主任這麽說，倒是寬慰不少，那兩個也把頭擡起來了。

吳主任又說：“好了，情緒低落一下也無妨，現在都想想清楚，你們自己說，昨天的會，它的敗筆在哪裏？”

黃建功在一旁坐了良久，此時便說話：“我說兩句，其實昨天的會議整個的準備還是很花心思，他們幾個也確實付出了很多努力。要說不足，他們都是第一次組織這種沙龍，說實話做到這個地步也算不錯，要按照專業的眼光，當然是有不足的，像這個語氣還有些生硬啊，不太會隨機應變啊，配合上，也不太默契啊，都是客觀存在的。但要說成交環節，主要責任還是在老師這一塊兒，以後還是考慮用有經驗的成交高手來負責這一項，老師就專管講課好了。這柯老師，功底是沒話說的，開盤看事都沒問題，吳主任你也看得到，但還是缺那麽一點點氣場，這項本來也不該老師來，他是大師嘛，要他自己鼓動別個出錢，本身就有損大師的身份，所以果然就出了差錯。”

吳主任接著說：“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專業的主持，身價不菲啊，一般的又hold不住。好的吧？出場費也是筆錢。昨天也是想要節省開支，也想叫他們見見世面、培養培養，就用了內部我們自己的人，看來還得多多磨練。眼前還有個麻煩事兒，就是股東那邊說了些難聽話，不大好應付……”

黃建功詫異道：“怎麽？難道他們還不依的？”

吳主任看著清華他們幾個說：“我倒是無所謂，他們也不敢對我說什麽，就是他們幾個，跟著我呢，也受了不少委屈，我得護著他們呀。以前我都盡量不要他們跟股東們直接接觸的，但這次沙龍，倒是叫他們抓到了把柄。我就怕他們借題發揮，不過現在還沒到那一步，但總要他們幾個心裏有點數才好。”

清華心裏便不自在起來，小郭也皺起了眉頭，只有小鄭倒還坦然。

吳主任又說：“行啦，不會有什麽事兒的，你們幾個先去忙，把昨天參會的人分一分，特別是上了臺的，對一對名字，一個一個打電話回訪，看能不能揀個漏的。”

這幾個聽了便出去，黃建功跟吳主任兩個說話。

清華明知道現在打電話回訪其實無濟於事，還是打起精神給他們幾個分配了任務，便各自去打電話落實，打了一圈兒果然沒什麽效果，有些態度還好，有些不客氣的直接掛了電話，有的則語氣不善，這幾個面面相覷，也沒了辦法，這一上午便渾渾噩噩地過去。

到中午黃建功跟他們一起吃飯，只見小郭拿過來幾個盒飯，原來昨天小饒他們沒有經驗，聽見清華叫她訂盒飯，生怕不夠吃的，因此按著會場裏人頭數訂了餐。誰知道最後有些是提前走的，有些又不願意吃，因此盒飯竟剩了一半出來，還有個三十多份的，便堆在辦公室裏。看看到了中午，小郭就拿了幾盒去酒店廚房用微波爐熱了熱，提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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