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確實打聽到了孫盛飛想要來B市發展的原因，青禾放下電話，看了看秦梁：“我要去一趟盛興。”

“需要我和你一起嗎？”

青禾搖搖頭，拿了衣架上的外衣，風風火火地出了門。孫盛飛這個人很難得，青禾想要和盛興的王總聊一聊，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從盛興出來，青禾心情稍好了一些，擡頭卻看見一個熟人——趙明娟。

常林證券的人事總監。

趙明娟正和旁邊的人有說有笑，餘光也看見了不遠處的青禾，卻只當作沒看見，全然沒了那日見面時的客氣恭維。

青禾快走幾步攔住趙明娟：“趙總。”

趙明娟斜了青禾一眼：“你有事兒？”

“和孫盛飛有關的事。”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事，那個人我沒要，怎麽？不要你推薦的人還不行了？你們還成強盜公司了不成？”趙明娟冷哼了一聲，有些有恃無恐。

“趙總，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們做獵頭的人路子多，並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只要孫盛飛入職到你的公司，在證券人員從業網上，就能查到，睿伯和常林是有合約的，你為了省幾十萬的獵頭費，再讓常林站在被告席上，只怕得不償失。”青禾做成的項目有很多，有的單子獵頭費高達幾百萬，但從沒遇到像常林這樣無賴的。

“哎呦！沈小姐你嚇唬誰呢？吃官司？我們常林不怕吃官司，公司花錢養了那麽多律師，閑著也是閑著，怕就怕你們一個小獵頭公司，付不起律師費！”趙明娟冷笑。

青禾也笑了笑：“趙總，B市的獵頭公司統共就這麽幾家，常林這麽辦事，只怕讓別的同行知道了，沒人願意再和常林合作。”

“小姑娘，你的話也別說滿，資本市場不過就是資本說話，只要我們薪資開得比別人高，不怕沒有人才來應聘。”

這話趙明娟卻是說錯了，資本市場裏，經驗越豐富，資源越多的人，跳槽的時候越謹慎，別說在網上掛簡歷，就是獵頭給他們打電話，他們也不一定會看機會，有些人甚至只從固定的幾個或者一個獵頭那裏看機會，如果想靠一條招聘信息就找到想要的高端人才，概率和買彩票也差不了多少，這也是眾多企業願意花費高昂的獵頭費的原因。

常林一直以來招聘的都是低端的崗位，所以合適的人選很多，但是青禾覺得趙明娟敢這麽幹，還有其他的原因。

“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麽想和趙總說的了。”青禾冷了臉色。

趙明娟以為自己占了上風，量青禾一個小獵頭，吃了虧也只能往肚子裏咽，心裏有種莫名的快｜感：“沈小姐，做事之前，說話之前，先考慮考慮自己的立場，不然弄得自己多難堪。”

她本來以為青禾的臉色會很難看，誰知青禾卻笑得很溫和：“趙總，我今天也給你做個保證，孫盛飛絕不會入職到常林。”

“怎麽就不會！他已經答應簽約了！你憑什麽說他不會？”趙明娟不知青禾哪裏來的自信。

青禾卻不再理會她，轉身走了。

“年紀輕輕的，竟然就學會了滿嘴跑火車！獵頭沒一個好東西！”

孫盛飛用一周的時間處理好了原單位的事，只帶了一個行李箱飛往B 市，航班延遲了三個小時，到達B市時已經是半夜。

他沒想到，一出大廳會看到沈青禾。

她站在出機場的必經之路上，臉上神色平常，並沒有預料中的怒火或者鄙夷。

孫盛飛低頭，只裝作沒看見她。

“孫總。”青禾擋住了他的去路。

孫盛飛依舊不說話，繞過青禾伸手攔出租車。

“孫總，我知道你的處境，也並沒有想要向您討要說法的意思，只希望您給我十分鐘，我把我想說的說完，如果您還堅持原來的想法，我絕不會再來打擾您。”青禾態度坦誠。

孫盛飛知道自己這次確實有違基本的職業道德，但是他有自己的苦衷，此時正好有一輛出租車在二人面前停下，他正要開門，手腕卻被青禾抓住。

“沈小姐，我也是沒辦法。”孫盛飛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您從我這裏看機會，我很感激，所以一直以來我都盡我所能的幫助您，即便您有了自己的決定，我辛苦了這麽多天，您總該給我十分鐘的時間，讓我把想說的說完吧。”青禾打出了一張感情牌。

孫盛飛只能同意，兩人在機場找了個咖啡廳坐下。孫盛飛看了一眼手表，態度依舊冷淡：“你說吧。”

“我不知道趙明娟給你開出了多高的薪資，但我猜肯定比你所知道的同等崗位要高出很多，對嗎？”

“是，所以我沒有理由不去。”

“我也知道她不讓你接我的電話，這樣你就能越過睿伯，直接入職到常林去，他們會省下幾十萬的獵頭費。這件事我不做評價，但是我能理解孫先生不想得罪新公司的人事總監。”青禾說著，從包裏拿出了幾份文件遞給孫盛飛：“這是常林這三年來對外披露的財務報告，有幾個地方我圈出來了，您仔細看一下。”

孫盛飛不知道青禾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接過那幾份文件，翻開一看，青禾已經用熒光筆做了非常明顯的標記，是幾個數字。

這些數字初看並沒有什麽問題，不過就是公司的負債、利潤、流水等等，但是孫盛飛畢竟有著將近二十年的從業經驗，再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些數字太完美了，這三年，不管行業如何變動，或者政策如何變動，常林的利潤始終以35%的增長率穩步增長，正常來說沒有這麽大的巧合，除非這個利潤是算出來的。

孫盛飛滿眼驚訝地擡頭：“這真的是常林的財務報告？”

“如假包換，這是他們自己公布出來的，你可以自己去查。”青禾一瞬不瞬盯著孫盛飛，面色稍微又些嚴肅：“我知道孫先生最近家裏事情比較多，沒有註意到常林的這些問題。”

“你是說常林證券是為常林集團洗錢的？”

青禾卻沒回答他的話，喝了一口水，說：“我經常能在十分偏僻的地方看見裝修豪華的茶館，以前也不知道這樣的茶館為什麽能夠一直虧損還一直開，後來也是聽別人說起，才知道的。”

孫盛飛沈默下來，眉頭緊鎖。

“我知道孫先生在想什麽，也知道孫先生現在很需要錢，但是恐怕趙明娟給你開的只是空頭支票，常林連幾十萬的獵頭費都要賴掉，那承諾給你的幾百萬年薪，只怕也只能停留在口頭承諾上而已，我可以肯定，如果你去簽合同，上面肯定有很多條款，最後你也絕對拿不到趙明娟說的那些年薪。”

青禾之所以能這麽肯定，是因為管理人員的工資，基礎工資只占很少的一部分，大頭是項目獎金。常林絕對不會白白給孫盛飛幾百萬，如果是做項目，按照常林現在的信用評級和影響，也不會有太好的項目。

孫盛飛自己也心知肚明，一下子洩了氣。

“我有認識人在你的原公司，所以也私自打聽了你的一些情況。我知道你現在急需用錢，所以我去找了盛興的王總。”青禾從包裏拿出了另外一份合同，放到孫盛飛面前。

孫盛飛的妻子是做投資的，當時手中有一筆到期還沒處置的現金，她一時沒受住誘｜惑，把那筆錢挪用買了一支股票，本來如果及時賣出，就能把虧空填上，偏偏買的那只股票曝出了一個重大利空消息，一下子跌了幾個停板。

虧空填不上，瞞也瞞不住，差點就鬧得不能收場。孫盛飛夫妻把在S市市中心的房子賣了，東湊西湊還差一些，孫盛飛沒辦法，才想來B市重新開始，賺錢把虧空填上。

至於他的妻子不能過來，也是因為他妻子的公司不肯放人，並要求在一個月內把差的錢補齊。

在S市，這件事兒已經小範圍傳開了，孫盛飛的心理防線此時也全然崩潰：“這件事確實是我做得不該，常林我不會去，也跟沈小姐說一聲抱歉。”

孫盛飛起身要走，青禾卻叫住他：“孫先生，希望你能看一下你面前這份文件。”

孫盛飛一楞，又重新坐下，定睛一看，面前是一份聘用合同。

盛興的聘用合同。

翻開合同內容，孫盛飛看到了盛興開出的薪資。沒有常林給的高，但是絕對高於大多數公司這個崗位的薪資，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青禾：“怎麽可能？”

“其實上次盛興的王總和你談話的時候，他並沒有告訴你，他之前註意過你做的項目，所以很看好你。我和王總談的時候，也說明了你的難處，他覺得人才難得，但是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所以想要私人借錢給你，希望你能接受。”青禾這話倒不是編的：“其實不止是你，通過我們之前推薦過去人選的反饋，王總非常愛才惜才，如果你入職到盛興，一定可以大展身手。”

其實如果把薪資放在第二位，常林和盛興根本沒有可比性，如果可以把眼前的難關過去，孫盛飛想去的肯定是盛興。

“其實最開始，我並沒有想把您推薦到常林去，因為從您以往的工作經歷來看，您非常重視平臺的背景和資質，無論從哪方面看，盛興都是更好的選擇。”

“沈小姐。”孫盛飛擡手阻止青禾繼續說下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