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因為覆立太子, 讓本就暗流湧動的皇權波動，似乎變得穩定下來。

然而事實上, 直親王胤禵對此頗為不滿, 本以為皇太子之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誰知最後煮熟的鴨子, 卻飛了。

這件事, 首當其沖，受波及的，竟然是有傳信之恩的四爺, 被直親王不是鼻子不是眼的針對好一番。

當然, 最尷尬的，就要數太子倒下後, 曾經他的部下, 有不少投靠了八爺，這下太子覆立, 這些部下當然就開始蠢蠢欲動。

弄得皇子之間的爭鬥越發白日化。

四十八年宴開春後的第一個早朝, 從朝堂開始, 直親王的臉色就沒有正常過。

一眾大臣們剛從乾清宮出來，太子在一眾大臣的簇擁下，過來叫四爺,

“四弟, 有空嗎？這馬上要到元宵節, 咱們兄弟好久沒有聚過了, 可有時間給二哥一個面子，慶祝一番。”

太子一出乾清宮，就立馬被好些人圍住。

為了顯示地位，直親王也緊跟其後，至於八爺，則是故意落慢了一步，與九爺，十爺，十四爺並排走在後面。

四爺跟十三爺，因為在談事情，剛好就落在最後面，等到太子這麽一停，一下子就堵住那裏了。

再加上太子的聲音顯眼，頓時所有的視線都拋了過來，好奇者有之，不屑者有之。

十三爺在側邊，小聲問道：“四哥，去麽？”

這種情況，太子覆立，就是未來皇位繼承者，被太子重視，在多數人眼裏，這都是臉上榮光之事。

之事他看著此時四哥臉上的表情，除了一張冷臉外，似乎並無別的喜事，猜想是不感興趣的。

“你小四嫂，現在已經沒有幾個月要臨盆了，按理說過了前期老是吐之外，最近竟然又開始吐起來。

最重要的，現在她還整晚叫腰痛，齒疼，叫了幾個太醫去診脈，都說婦人孕育子嗣，都有這些不同癥狀的。

大藥不敢下，行針也有諸多顧忌，每次去，也不過是局部開些能保胎止疼止吐的藥給上上，四哥這心裏呀，有些……”

四爺心裏記掛秦嘉寶，哪裏還有心思去跟太子喜飲相聚的心思。

倒是十三爺聽了四爺這話，問了些秦嘉寶的情況.

就想著能弄些什麽有利於養胎的食物給送到雍王府去，四爺只是笑笑，沒接話。

因為二人良久沈默，太子這次親自等人走了後，親自再來問了一遍。

“多謝二哥心意，只是臣弟府裏，幾個侍妾側福晉都到了快臨盆的時候，四弟這心裏呀，七上八下的，總有些擔心。”

他朝太子微微行了一禮，將一個一心只顧吃喝玩樂的王爺形象表現的十足十。

這裏面有真有假，總之不論怎樣，最後太子讓人叫了太醫，以及對秦嘉寶，鈕鈷祿氏耿氏和年氏肚子裏孩子賞賜一同前去。

兄友弟恭，皇子之間流動出都是和諧友愛之情，這事傳到康熙耳朵的時候，康熙傍晚時分，竟似胃口難得的好了很多。

對李德全誇讚道：“這是真兄弟之情呀。”

他心情高興，又對後宮和各皇子都賞賜一番，又是後話。

只是四爺，這次徹底在各臣子間，留下‘婦人之仁，沈迷女眷，不足以為大任也。’的映像。

有些想投靠四爺的大臣，這次也徹底放棄了心裏那點心思。

本來太子覆立，眾位大臣都知道，朝堂局勢看似穩定。

但是大阿哥直親王一脈，四爺一系，八爺一系，還有現在隱隱冒頭的十四爺一系，都是皇位有力的競爭者。

可這次太子覆立後，四爺手下第一個就表現出了放棄爭奪皇位的勢頭。

那些想要壓寶站隊的大臣，當然不會再選擇來雍王府自討沒趣了。

倒是回去後，直親王在府裏發了一頓火。

“不識好歹的東西，明擺著本王勝勢亦然，卻沒想到老四這個不識好歹的，竟然壞本王好事。”

身後跟著的太監總管，哪裏敢說話，就是在書房裏，一眾門客們，再次聚集起來商量事務的時候，也不好直接接過這個話題。

只好安撫道：“王爺不必擔憂，看雍親王也沒有心思爭奪……”

眾人一比劃，也知道說的是啥。

“就是王爺，一個如此留戀女色的親王，想必也不會有什麽大出息。”

眾人挑挑揀揀，都是在分析覆立太子，以及雍親王已經是個大志的，不足以與之某。

“話雖如此說，但是老二的重新覆立，遲早是本王的心腹大患。”

直親王想著康熙如此偏愛太子，心裏就一團火氣。

如今竟然將廢黜的廢太子，竟然重新覆立了，如何不讓他心寒。

“王爺不必擔憂，這事兒，依奴才看，八爺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的。

再加上太子曾經有弒君之嫌，萬歲爺現在是念舊，才有覆立的心思。

若是臣等，再讓萬歲爺想起太子曾經的所作所為，那這太子之位，又能做到多長久呢？”

一眾人就在商量著怎麽將太子拉下馬，最後一眾門人又將直親王讚了一頓，頓時整個直親王府的氣氛，瞬間又熱鬧起來。

而跟著八爺一起回到八爺府的九爺，十爺，卻是有些疑惑今天四爺說的話。

“八哥，你說今天四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能問出這種話的，當然是一向不怎麽動腦子的十爺。他總覺得，在早朝後，說這番話，總不該是一個親王會說出的話。

“寶兒有身孕，老四好好照顧寶兒也是應該的。能有什麽意思。”

九爺到底護短，宜妃又一向疼秦嘉寶。

因此連帶著五爺，九爺都挺疼她的，所以四爺今日這番做法，反而讓九爺心裏爽快。

“老九說的是，一向傳言四哥小四嫂感情很好，這次小四嫂傳來喜訊，四哥難免會多費些心思。”

至於府裏另外幾個懷孕的，就沒有過多話語了。

“那八哥，太子這次覆立，我們後面要如何行事。”

十爺是個標準的武夫，在皇宮裏，又出身高貴。

因為小時候就跟九爺關系好，所以現在連帶著，九爺站在八爺一方，他也跟著進了八爺的陣營。

這時候太子覆立，他腦子一向簡單，就不免著急了幾分。

八爺到穩得住，幾人坐下喝了好幾輪茶水，九爺對八爺幕後私軍新年所需要的銀兩，閉口不提，又幾次說到秦嘉寶的情況。

八爺一向會看人心思，知道九爺心思不在這裏了，很快就轉移話題，說著京城一些趣事，很快就活躍了氣氛。

幾人一直喝到半夜近亥時，各自才回到府裏。

十爺回府到是沒啥人管，萬事大吉，可這邊九爺剛回到郡王府，就收到宮裏宜妃讓他進宮的消息。

等到翌日進宮後，宜妃對九爺不爭皇位，反而又站在八爺一派，心裏是既氣又惱。

“兒子啊，你說你對那位置不感興趣也就罷了，現在怎的還參合在皇權鬥爭裏，到時候若出了事，額娘可怎麽活啊。”

宜妃也是寵慣後宮的老人了，要說當年也是一直受寵的。

要說福氣也有，生了五爺，九爺，還有一個殤了的皇子，但是好在兩個兒子都長大了，她也算松了口氣。

哪知晚年，還得為兒子的事操心。

五爺是皇太後養大的，從出生抱養給皇太後的時候，就已經與皇位絕緣的，他不擔心他。

可這老九，一心無心皇位就算了，竟然還每年將這麽多銀子，給老八養私軍。

這被康熙知道，可是要砍腦袋的事情，宜妃為這事兒，可是頭發都白了不少啊。

“兒子知道。”

他幫老八，也是佩服老八的才情，再加上一直看不慣太子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嘴臉。

說來說去，太子出生高貴，他們郭絡羅氏所出的皇子，也差不到哪裏去，憑什麽就要一副跩到天上去的樣子。

“哎呀，母妃怎麽說你，你都不聽。

那寶兒這次又有喜了，你多帶點寶兒喜歡的東西去看看她，母妃呀，這在宮裏，要出宮一趟不容易。”

宜妃到底記掛秦嘉寶，又加上她的直覺，總感覺這段時間，萬歲爺對四爺態度有些不同，就想讓九爺多親近親近雍王府。

若是好歹有個萬一，以後也多條生路。

所謂慈母之心慈母之心，皇宮裏，也許除了德妃外，到底多少嬪妃都是愛孩子的。

……

冬去春來，府裏漸漸過了春寒料峭的日子，一轉眼的功夫，天氣暖了起來。

秦嘉寶現在月份大了，出門時間少了很多，每天有空，就是在清風水榭院子裏走走的多。

倒是年氏，鈕鈷祿氏，耿氏，幾人的生產時間，越發靠近了。

這日，她剛在院子裏散步，就聽到寶風說，九爺帶著東西來府裏了，說是奉了宜妃的令來看望她的。

她這邊剛想說出去見人，前後不過一刻鐘，蘇培盛就又傳來消息，四爺跟九爺吵了一架，差點沒打起來。

後面九爺就將給秦嘉寶的一些稀罕玩意兒給扔在府裏，然後走了。

“走了？”

她這表哥，怎麽什麽時候都這麽沖動。

“可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吵起來的？”

院子裏，到處都開滿了滿園的花色，看著這些生機勃勃的萬花爭艷，說不出的心情好。

“主子，據說，是因為鈕鈷祿格格說快臨產了，在王府花園裏轉轉，沖撞到了九爺。

九爺看鈕鈷祿主子的樣子，也不知道是鈕鈷祿主子哪點招惹了九爺。

九爺心裏不痛快，就說了句鈕鈷祿主子不懂規矩，當時主子爺恰好回府。

兩人不知道爭論啥，後面就吵起來了。”

這話是寶月說的，她這段時間看鈕鈷祿氏不順眼好一段時間了。

自己本來就是個格格，不就懷個孕，就覺得自己是個福晉去了？

這話，寶月不敢說。

到是見秦嘉寶疑惑，蘇培盛主動解釋了起來。

“郡王的意思，鈕鈷祿主子都快生產了，就該安分在自己院子裏待產。

省得到時候出事了，又像府裏別的女人那樣，到時候折騰這個折騰那個的。”

蘇培盛說著，又低頭在秦嘉寶跟前解釋。

九爺說來說去，就是見不得府裏女人弄出事情來，最後又栽贓嫁禍到清風水榭去。

恰好那時候，四爺回府，知道九爺來看秦嘉寶，心裏本就不樂意。

還加上九爺性子一上來，話裏話外都在否刺沒用，老是讓秦嘉寶陷入危險中等等。

還警告四爺，若是再發生一次上次秦嘉寶生產時的火災事件，到時候整個郭絡羅氏一族，勢必不會善罷甘休雲雲。

四爺臉上掛不住，兩人當場就鬧起了沖突。

秦嘉寶聽得又好笑又好氣，只好吩咐寶風道：

“去我私庫裏挑些稀罕物件，跟宮裏宜妃姑母送去，就說是寶兒孝敬給姑母的。”

眾人應了是，又扶著秦嘉寶在院子裏轉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回了院子。

……

而回到院子的鈕鈷祿氏，一眾丫鬟們都在道著喜。

“主子，主子爺最在乎的還是您，都說郭絡羅側福晉受寵，依奴婢看啊，這都是假象。”

“就是，看主子這肚子，多半是個阿哥的居多。”

“恭喜主子喜獲貴子，恭賀主子賜封側福晉。”

一眾丫頭們道喜，嘴裏甜湯讓鈕鈷祿氏眼神亮了好幾圈。

她一手扶著肚子，細細撫摸，愜意的躺在軟塌上，思緒則回到剛進王府前，算命先生對她所說的那番話。

“姑娘天生鳳命，所生貴子也是龍子無疑，貴不可言，貴不可言。”

一切都在前進著……

她，又怎可能，……，僅僅只是側福晉之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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