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卻始終沒說話，很是沈默的站在原地，雙手抄袋。

那態度在顧佔銘看來，就有些散漫，原本就不曾消停的怒意，瞬間就爆發了出來。忽然，他就這麽摔出了一疊的資料，在顧南城的面前。

顧南城猝不及防的被甩了一臉。

“這些是小念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我看你趕緊簽字了。也省的耽誤你的愛情。”顧佔銘冷著一張臉，“我還想勸小念，看你今天這個態度，也沒什麽好勸的，浪費彼此時間。”

顧南城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是並沒太顯山露水。

他很沈默的半蹲下身子，一張張的撿起了在自己面前掉落的文件，上面寫的清清楚楚的離婚協議。

時小念什麽也不要，除了顧昕恬的撫養權，她完全凈身出戶。

在最後的簽名處，時小念三個字再娟秀不過。

顧南城看著那三個字，想起了他帶著時小念領取結婚證的那一天，這個小姑娘也是帶著嬌羞，認認真真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而在離婚協議上的名字，卻變得潦草的多。

“你反正也不差孩子，小念帶著恬恬，她仍然也是顧家的孩子。和你沒關系。”顧佔銘完全的站在了時小念的這一邊。

先前想勸說的想法，早就在顧南城今天面對記者的時候那些暧昧不明的話裏，徹底的消失殆盡。

結果，不管顧佔銘怎麽說，顧南城都沒開口。

只是很安靜的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撿了起來，然後就這麽當著顧佔銘的面，直接送到了碎紙機裏面，一點猶豫都沒有。

臉色更是陰沈的嚇人。

“你……”顧佔銘氣的說不出話。

但是顧南城卻置若罔聞，很淡很淡的開口：“和我離婚可以，我的條件已經說了，她做的到，我就簽字離婚，做不到就不用和我談這些。”

“好好好。”顧佔銘手一抖，桌面上的東西都被掃了下來，“你說，你有什麽條件！”

“我要小甜心的撫養權。”顧南城很淡的說著。

顧佔銘不敢相信的看著顧南城：“顧南城，你這是要了小念的命。甜心對於她是什麽意義，你不知道嗎？你從來都不曾介入小甜心的生活那麽久，你何必要和小念爭這些！”

“做不到，就免談。”顧南城的態度很強勢，擺明了不想再和顧佔銘說下去，“如果爸沒事的話，那就出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你……”顧佔銘氣的臉色發青，“顧南城，你這樣會有報應的，一步步的把小念逼上絕路，你以後絕對會後悔的。”

顧南城這一次卻沒開口，而是很直接的叫李銘親自送顧佔銘回去。

顧佔銘直接甩手，頭也不回的走了，辦公室的門被重重的關了上去。

一直到顧佔銘離開，顧南城的視線才看向了碎紙機，那裏面是被自己粉碎掉的文件，那眼神陰沈的嚇人。

但終究，他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

——

時天恒的葬禮定在周末。

時家在豐城不算很大的家族，但是因為和顧家的關系，或多或少的始終門庭若市，但顧南城和時小念的婚變傳出來後，時家的門面頓時冷清了不少。

時小念卻沒在意，這樣的安靜，對於時天恒而言，不一定是壞事。

在時小念的記憶裏，時天恒一直都不是很喜歡熱鬧和阿諛奉承的人，這樣安安靜靜的葬禮，對於時天恒而言，才是尊重。

……

經過一個寒冬，快入春的豐城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時天恒葬禮的那天，老天爺意外的不再下雨，給了一個陰天。

時小念很安靜的站在墓碑前，鞠躬致意。

顧昕恬很安靜的陪在時小念的身邊，顧佔銘也來了，剩下的都是時天恒生前交好的幾個老友。

包括宋長天和宋宥羲。

唯獨顧南城沒有出現。

“媽咪……”顧昕恬很小心的牽著時小念的手，“爹地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所以就不來了？”

這是第一次，顧昕恬提及和顧南城有關系的事情。

這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事情，顧昕恬歷來都是敏感的孩子，不可能不知道，只是選擇了沈默。

但是，顧昕恬再小，她也清楚，一個長輩的葬禮，身為晚輩，顧南城不可能不出現。不出現的理由那就只有一個，那些傳聞已經被坐實了。

時小念半蹲下身子，把顧昕恬的黑色裙子給整理好：“恬恬，我們就像以前那樣生活可以嗎？”

“好。”顧昕恬一下子就明白了時小念的話，“只要有媽咪，恬恬在哪裏都可以的。”

“嗯。”時小念沖著顧昕恬，笑的很溫柔。

顧昕恬沒說話，小小的手就這麽牽住了時小念。

也許是錯覺，這段時間的顧昕恬長高了很多，之前圓潤的臉蛋也變成了瓜子臉，越發的鐘靈敏秀起來。

那模樣和時小念十成十的相似，唯獨眼神卻像極了顧南城。

……

時小念牽著顧昕恬站了大半天，一直到最後一個賓客離開，她才微微垂了垂有些發酸的腳，顧昕恬已經被顧佔銘先行帶了回去，畢竟顧昕恬才手術後，剩下的事情，時小念也不會拖著顧昕恬一起。

“呼……”她很綿長的吐了一口氣。

一直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時小念的面前，陰影徹底的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時小念怔了下，然後擡頭，才很淡很淡的叫著：“赫哥哥。”那聲音裏透著疲憊，原本就纖細的身子更為的瘦弱。

甚至有了一種錯覺，風一吹，時小念就會從自己的面前消失不見。

“你瘦了。”很久，厲修赫才開口。

“嗯。”時小念笑了笑，“這麽忙，肯定要瘦的，哪裏有人忙還胖起來的，最近事情太多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厲修赫半強迫的架住時小念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

時小念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其實這樣也挺好，沒什麽不好的。我也應該學著長大，學著獨立了。以前因為年紀小，你照顧著我，現在我也這麽大了，難道還要你一直跟著我嗎？”

很淡的話，卻是拒絕：“赫哥哥，你有你的生活，不可能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小念。”厲修赫的話裏卻充滿了繾綣和溫柔，“我說過，不管你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第一時間出現，我不會放棄你。”

“赫哥哥，我帶你去給爺爺燒柱香吧。”時小念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沒接厲修赫的話。

而後，她從容的轉身，就在前面帶路。

厲修赫的手心微微攥緊了拳頭，但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安靜的跟在時小念的身後，恭恭敬敬的給時天恒上了香，就這麽站在墓碑前，說了一會話。

時小念仍然始終安靜的站著，不言不語。

一直到葬禮徹底結束。

……

——

時小念跟著時君一回了時家，厲修赫也跟了上去，並不如時小念拒絕，時小念的紅唇微動，最終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沈默的看著車窗外。

一直到時小念上了車，宋宥羲的眸光才漸漸的從時小念的身上收了回來。

宋長天看著宋宥羲，警告的說了句：“我不管你和時小念以前什麽關系，她以前沒結婚，就算帶一個孩子，你想要和她在一起，我也認了。但是現在，又是結婚，又是鬧出這麽事情，宋家不可能容納這樣的人。”

宋宥羲沒說話。

“更不用說，她的背後還是顧南城。顧南城就算和時小念離婚，也不見得是一個可以把自己用過的女人和比人分享的男人。因為一個女人，牽連整個家族，宥羲，你應該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

這話，已經把利弊分析的很明確了。

宋長天看著宋宥羲的眼神都帶著警告，宋宥羲卻始終很沈默。

就在宋長天以為宋宥羲知道這些利弊的時候，宋宥羲卻忽然很淡的開口：“爺爺，如果我不放棄時小念呢？”

“你……”宋長天的臉色都跟著變了，“你不放棄時小念，宋家也不會承認你這樣的長孫！”

“好。”宋宥羲的答案很淡。

然後他就這麽越過宋長天，直接朝著墓地外走去，宋長天氣急敗壞的追了上去，差點沒直接拿手裏的棍子狠狠的打向宋宥羲。

宋宥羲卻始終置若罔聞。

一直到兩人走到門口，卻意外的看見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靠在目的邊。

李銘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

現在的豐城，又開始下起了小雨，凍人的感覺，一點點的透過肌膚，滲透到骨子裏。

很快，李銘撐著傘，顧南城倨傲的從車內走了下來。

宋宥羲的實現堪堪的和顧南城交替而過。

顧南城只是一眼，就收回自己的視線，很從容的朝著墓地裏走了去。時天恒的葬禮很低調，和顧南城時小念離婚的消息比起來，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並沒引起多大的水花。

自然，也不可能有記者在這裏圍堵。

在顧南城從宋宥羲的身邊走過的時候，宋宥羲卻忽然叫住了顧南城：“顧南城。”

顧南城的步伐停了下來，並沒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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