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很是羞愧，喏喏地解釋：“我就是在後山走走，不知不覺走遠了。”

宋雨伸了個懶腰，不鹹不淡地說：“是啊，若是陳伯沒去尋你，你還能不知不覺走到山裏當尼姑呢。”

康氏驀地一驚，急問：“你怎麽知道我想削發當尼姑呢？”

宋雨想起康氏自被蘇氏辱罵後那種懺悔的神態，也只是說說，誰想給她說中了，不禁故作高深地說：“你就那點小心思，還能瞞得過我？”

康氏渾身一哆嗦，吶吶地說：“我是真的打算去吃齋念經，保護你和太和平平安安，後來陳伯找到了我，說你很擔心，熱火朝天還堅持要出來尋我……對不起，我以後不會胡思亂想了。”

宋雨沒有責備康氏的意思，也不打算馬上原諒她，心情說不上好壞，聽完之後點點頭，要珠兒端水來凈臉。

康氏見宋雨不理會自己，連忙放黑貓放下，道：“我去打水來，我去。”

珠兒腳步頓住，望向宋雨，因為不知道是不是要留給他們修補裂痕的機會，所以想請示。

宋雨擺擺手，“你去吧。”

康氏心裏難過極了，沒話找話地指著黑貓問：“這貓很乖，若你不喜歡它在屋裏，我現在就帶走。”

“留著吧。”宋雨早就請裏正幫忙雇人照顧薏米田，這幾只貓也想留在這裏，現在看康氏喜歡貓，也就興起了一並帶走的心。

反正不差這些貓兒口糧。

康氏這才舒服了些，抱起黑貓討好地說：“雨丫頭，這貓很有靈性，雖然大家都不喜歡黑貓，可是我覺得它好極了。”

宋雨揉了揉太陽穴，康氏根本是沒話找話。貓不都一樣的麽，還能因為毛色不一樣，又有其它定義？

“五只貓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好，到縣城全帶上。”

總之沒有好臉色給康氏。

“真的嗎？可是……”康氏不管宋雨臉色好不好，就怕貓叫Chun太吵，會打擾她休息。

康氏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個借口：“還是算了吧，到時不知道要下多少貓崽子，養不過來。”

宋雨沒搭話，接下來康氏又說了很多有關貓的事，還說宋雨小時候救過一只虎斑貓，後來弄掉了，懷疑是給人打了吃。

待珠兒端來溫水，宋雨凈臉後一掃惺忪。

珠兒又把剛做好的西瓜汁端進來，“姑娘，我先出去做事，你記得喝。”

宋雨對程苗秀有點服氣，身邊的丫鬟個個都很用心。喝了半碗西瓜汗，她這才有心情與康氏好好嘮嗑。

“阿婆，你就是因為蘇氏說了幾句不好聽話，心裏想不開所以想去做尼姑？”

康氏回想起那天的事，神態很是痛苦，“我真的很害怕，怕給她說中了，我就是個克星。”也不說恨蘇氏。

宋雨凝眸看著康氏，語氣有些平時未嘗有的嚴厲，“我和你說的話，你當耳邊風，旁人說的話你倒是七情上面，搞到要離家出走削發為尼。你這樣做，將我置於何地？”

康氏無語凝噎，好久才說：“我怕拖累你……”

宋雨不忍心為難這個命運坎坷的老人，露出笑容安撫道：“今日這事就過去了，以後不能有這種念頭。再說我今日也當著蘇氏的面和宋來丁他們一家決裂，都死皮賴臉的鬧了一出。”

康氏憂愁極了，想勸宋雨，說什麽親生骨肉，說什麽始終是生養的父母，最後一個字沒吐出來。

宋雨捉起康氏老樹皮般粗糙的手，輕輕摩挲，又把蘇氏的好事告訴她：“蘇氏年底要去臨安府居住，傍晚在咱們雲悅客棧宴客。原來要請王娘子一家，鬧翻後也不知道會不會來。”

康氏充滿感激與溫情的眼神突然又黯淡了，“那蘇氏命就這般好呢。”

這口氣分不清是怨是妒。

宋雨不以為然地說：“每個人都有好有壞的時候，你晚年也不差，心得寬點。”

康氏連忙表示自己不會再犯傻，還用力反握宋雨的手，卻又馬上放開，“雨丫頭，你手現在這麽嫩呢，有沒有弄疼你？”

宋雨原主的手本來就不差，除了有些粗皮和繭外，還算不錯了。宋雨來到這個身體後，十指不沾水，又好吃好住，雙手自然養得極好，本來就是花季少女。

“沒事，哪裏這麽嬌貴。你去睡一會吧，我到時叫你，一起到鎮子去。”

康氏哪裏敢說個不字，再說這身衣裳都弄臟了，跟宋雨到鎮子去怕丟人，得換套幹凈的。

宋雨把餘下的西瓜汁喝完，到院子踱步。

西邊的大太陽現在被濃雲遮擋，瞬間舒爽不少。

後院有浣衣的聲音，應該是珠兒在洗衣裳。

“珠兒，你在程府要不要浣衣的？”宋雨走過去好奇地問，記得看小說，那些大戶人家丫鬟們都是各司其職，主子的貼身丫鬟不用洗衣服。

如果是這個，她以後得配多少個工人？

珠兒看到宋雨，連忙要起身行禮，“不用呢，有浣衣的下人。”

宋雨搬了小竹凳坐到樹下，“別起來了，做你的事。”

珠兒接著搓衣裳，宋雨的很幹凈，就是康氏的沾了泥濘。

“大宅丫鬟分上三等和下等，主子院裏管事的是一等，然後二等，三等，這三等都是在內宅侍候主子。下等丫鬟和那些婆子一樣幹粗活，浣衣、洗菜、打掃等等。”

宋雨算是聽明白了，“那我到縣城後，也要這般配一群幹活的人，有規有矩才不會亂糟糟的。現在還要勞你在這幫我浣衣，回頭我有賞。”

珠兒瞪大眼望著宋雨，接著笑咪咪地問：“姑娘能送我兩瓶護顏水嗎？我不要賞銀。”

宋雨不解地問：“你這臉蛋挺好的，要這個做什麽？”

珠兒摸摸自己的臉，真的很好？她往盆裏照了照，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麽宋雨說好就是好的，“我家中有一個弟弟，長疹子臉上不好好，我想給他抹抹。”

宋雨賣五百文錢一瓶，珠兒還真買不起。

“你弟弟出的是什麽疹子？還是水痘？幾歲了？”宋雨問得仔細，如果是水痘印子，年齡大就很難辦，如果還小的話，還有辦法補救，不至於太難看。

珠兒連忙答道：“才八歲呢，不是痘兒，是那個疹子，他受不了癢撓了好多口子。”

宋雨這個人，對於看著順眼的人很熱心，“你不要急，有空帶給我看看，我給調個方子。”

若是她不行，不還有許用嘛，人要盡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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