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與秦源針對‘藥物生產企業該設在哪裏’這個問題不斷深入討論，直到距離登機只剩下一個半小時，張青黴帶著京大醫學系和清大醫學系的教授趕到咖啡館，兩人依舊沒有討論出一個結果來。

其實兩個人都沒有什麽特別充分的理由，只是蘇禾知道藥物生產企業對環境造成的危害不小，所以不願意將藥物生產企業設置在華夏，而秦源認為針對於華夏現如今的情況，國內急需要這樣優質的生產單位來解決人員上崗問題，緩解國內就業壓力，所以二人誰都無法說服誰。

清大醫學系和京大醫學系的教授們聽得滿頭霧水，等蘇禾與秦源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再辯的時候，張青黴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捅了捅蘇禾的胳膊，問，“蘇主任，你和你先生剛剛在討論什麽？我怎麽聽著是要在瑞典設藥廠呢！”

蘇禾將張青黴替她和秦源打包來的行李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東西遺漏之後，這才同張青黴提起具體情況。

“瑞典皇家藥學會想和未來城合作，將藥物生產企業的事情全都包攬在瑞典，到時候華夏直接拿錢就好，我覺得這樣不錯，省時省力，也不會對咱們國家的土地資源造成環境汙染，但我先生認為應該照顧一下國內的生產就業情況，給國內老百姓提供一些就業崗位，同時，也應該提防瑞典突然反水。”

張青黴：“……”自尊心受挫了！

她比蘇禾年紀大上好幾歲，現如今還只是清大醫學系的一個副教授，而蘇禾已經是醫學系的系主任，隨便跺跺腳就能讓國內所有高校震上好幾震的大牛級存在。

她孜孜不倦地搞醫學研究，目前只是在醫學界這個小圈子內稍微闖出點名堂來，連世界上那些不錯的醫學獎都沒有沖擊過，人家蘇禾卻已經拿到了諾貝爾醫學獎，在歸國前，還順帶著給國內招攬了一大筆收入。

張青黴看的明白，不管是按照秦源的辦法來，還是按照蘇禾的辦法來，未來城肯定是要給華夏掙錢的，只不過掙錢的方式與途徑略有不同罷了。

“蘇主任，同樣都是西山省人，為什麽你這麽優秀？”張青黴忍不住吐槽。

蘇禾還等著張青黴說說她自己的觀點呢，沒想到等來這樣一句酸氣滿滿的話，她將行李全都打包好，毫不客氣地再刺激了張青黴一把，“大概是我比較聰明吧！”

張青黴無言以對。

……

及至上了飛機，蘇禾與秦源還在想這個問題，看著窗戶外翻滾變化不休的雲層，蘇禾同秦源說，“要不我們兩地分開設廠吧，在國內設置一些藥廠，在瑞典也設置一些藥廠，可以減小對國內環境的汙染，也可以給國內提供一些就業崗位。”

秦源依舊有些不樂意。

蘇禾將飛機座椅的靠背調了調，將遮光板拉了下來，光影在她臉上形成一道涇渭分明的線。

“汙染環境容易，治理環境困難，給國內提供一些就業崗位主要是為了上面的穩定需要，不然我一家藥物生產企業也不會留。”

“秦源，人心不足蛇吞象，華夏需要的是方方面面的發展，不同領域都會有發展需求和生產需求，國內不會缺少就業崗位的。”

“未來城同瑞典達成跨國合作，並不純粹是因為瑞典主動提出利潤的三七分，而是未來城如果想要打開藥物供應領域在世界上的口碑，必須做到大批量的生產供應。”

“同瑞典合作之後，未來城研發出來的藥物是要去全世界爭份額的，單單靠國內的生產力和勞動力，穩定國內所需沒問題，出口給部分國家也沒問題，可是想要去全世界爭份額，那就捉襟見肘了。”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別和我再提，國內可以設置藥物生產企業，但大頭只能放在國外，但是國外生產什麽藥，國內生產什麽藥，這個問題上可以考慮磋商。”

秦源聽蘇禾語氣突然變得這麽強硬，心頭一突，笑了笑，“行，聽你的，說到底未來城還是你說了算，我就是給你跑腿打工的。”

蘇禾一下睜開眼，坐正身子，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秦源不敢看蘇禾的眼睛。

“我做事有我的考量，我絕對不允許未來城做涸澤而漁的事情，你如果不同意，可以向上面申請，回到特別情況調查處去工作，不必在未來城受委屈。”

“秦源，如果你覺得我們現在的關系不算對等，讓你委屈了，飛機落地之後就可以離婚。與其在這段婚姻裏彼此受困，不如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秦源聽蘇禾說到‘離婚’兩個字，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起來，“蘇禾，我們只是在談未來城的事情，用不著扯別的吧。”

蘇禾蓋上毯子，閉目養神，不再搭理秦源，‘離婚’只是她一時沖動下說出來的話，現在肚子裏還揣著三個奶包子，如果她一氣之下離了婚，估計李淑芬能在她耳朵邊給嘮叨瘋。

“蘇禾，我知道，我能力不如你，見識不如你，本事也不如你，我很感謝你沒有因為這些差距而看不起我，但是請你尊重我們的婚姻，有矛盾可以調解，不要拿‘離婚’這個大的事情來當籌碼好嗎？”

蘇禾依舊閉著眼睛，沒有搭理秦源。

秦源心底卻是徹底慌了，“蘇禾，我錯了，我認錯，我道歉，你原諒我這次，可以嗎？未來城的事情都聽你的，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這樣可以嗎？”

蘇禾越聽越氣，她睜開眼睛，看向已經急得冒汗的秦源，出聲問，“在你眼裏，未來城就是我的一言堂，是這樣嗎？我就是偏執、固執、聽不進別人勸諫的話的人，對嗎？”

“你提的建議不少，摸著良心問一問，我支持了多少，反對了多少？因為你的提議，我的計劃調整過多少次？”

“你不做科研，你不知道環境汙染有多麽眼中，如果土地被汙染，往後在那片土地上種植出來的菜蔬水果，谷物糧食，全都會被汙染，吃到人肚子裏就是慢性毒藥！”

“如果水源被汙染，最直觀的受害者還是人類自身，在沒有研究出解決環境汙染的辦法之前，任何會給華夏造成環境汙染的項目我都不想碰。”

“你說怕國內穩定受到威脅，所以我已經同意了你的建議，到底是誰在咄咄逼人，不願意退後半步？秦源，你……”

最後半句話，蘇禾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語言這個東西，在表達善意與愛的時候是那麽的無力，在互相傷害的時候卻是那麽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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