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現在媒體幫我們說話都不管用了。”

“網絡輿論已經遏制不住了！”

李少澤站在陳斌家門口的走廊下抽煙。

這裏位於東區的一棟老樓，一共只有六層，墻體經歷過歲月的沖刷，已經泛起黃色的斑駁，有著不少白墻脫落。

十幾名警員分別部署在各個樓層，入口以及天臺，打起十二分精神監視著四周。

這時候他接到一通來自羅敏生的電話，聽完對方的報道後，略帶惆悵的吐出煙霧：“知道了。”

“網絡輿論暫時不用管，你讓媒體保持安靜就行。”

“明白。”

“大老板。”

羅敏生點點頭，知道這是眼下最好的一個辦法。

因為，先前媒體已經報道過一次案件，現在保持沈默，可以用關註事件發展來解釋，也就是保持觀望的態度。這不會違背媒體原則，也不會降低媒體太多的公信力。

至於繼續報道？再讓媒體往好的方向報，會讓市民們產生厭惡感，反倒起到不好的效果。而讓媒體往壞的方向報，那不是給大老板推波助瀾嗎！

不報最好！反正網絡輿論僅限於網絡而已，再私下派點水軍出馬，還能淡化網絡輿論。關鍵是成本很低，只要五美分一條。

掛斷電話後，李少澤簇著眉頭負手而立，幾分鐘後，一名警員上前出聲道：“李Sir，晚餐，叉燒飯。”

“多謝。”

李少澤伸手從警員那裏接過塑料袋，點點頭，掏出快餐盒放在走廊扶手的邊沿上，一邊心不在焉的吃飯，一邊暗暗感慨：“沒想到，我李少澤還有用水軍的一天。”

……

夜晚。

警院宿舍。

李家俊躺在床上，悄悄用手機瀏覽著市民論壇。

他發現第三起劫案成功後，各家大媒體都沒有發出相應報道。

當然，也沒有選擇洗地，只是暫時保持著沈默。

李家俊知道這是李少澤的資本力量在發揮作用，媒體看見情況不對，齊齊收聲，好話壞話全部說，大家一起裝瞎子。

不過他在決定利用輿論的時候，心裏就很清楚資本力量對輿論的影響力。所以每一次案件選擇在鬧市區進行，就是想要擴散事件在市民中的輿論。

這個方法很有成效，現在市民論壇、各個社區網站上，都充斥著對於連環綁架案的討論。

其中大部分帖子都是在質疑警方的能力，以各種角度口吐芬芳就完事了。只有小部分的帖子在真正討論案情，分析著案件的難點，受害人質的共同點，以及案件的後續發展。

還有相當一部分帖子在呼籲市民相信警方，並且號召市民對警方提供線索，一直說明警方辦案有多忙、有多累。

“嘖嘖。”

“這一看就是水軍。”

李家俊點開一個支持警方的帖子，瀏覽幾眼後，編輯了一句“錢在哪裏賺，帶我一個好嗎？”發送回帖。

他知道輿論在目前為止還沒有給李少澤帶來傷害。

或者說想要用輿論中傷李少澤，僅靠帖子熱度是不夠的，那需要一把猛火！

他一直都有準備大招！

別忘記，方潔霞在哪個部門工作。

李文斌是他老豆，方潔霞可是他老母！

李家俊編輯了一篇名為《天網系統失效與李少澤失職》的帖子，詳詳細細，有理有據的把李少澤大罵一頓，然後發送上網。

網友們最喜歡這種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帖子了。

於是這篇帖子很快就被炒熱、置頂，並且隱隱扭轉著網絡輿論上的風向。把警方辦案不利這個輿論點，扭轉為天網系統的缺陷、以及李少澤個人的失責。

李家俊現在已經知道警隊確定天網系統出現問題，所以根本沒藏著掖著，直接披露出天網系統在案件中可能失效的情況，並且向市民公布天網系統是李少澤提出的行政舉措，隱隱把矛頭對準了他。

當然，李家俊是用網友的身份在“猜”，只負責發帖，不負責任。就連IP地址都是海外的假地址，一點都不怕被人追蹤。

這時候他剛剛發送完帖子，林與仁躺在床上突然叫道：“教官來巡查了。”

“唰啦。”

宿舍裏的三個人迅速把手機藏在枕頭下，動作極為敏捷熟練，一看就有練家子的功底。

嘿嘿嘿。

警院教官雖然會在開學的時候收繳手機，但是誰沒有一個備用機啊？

不止李家俊在宿舍看帖子，就連林與仁和李平安也在關註著網絡上的輿論。

等到教官邁著步子走過宿舍門口後，三人才躺在床上松一口氣。

這幾天警員警院上課，李家俊只參與了第一起案件，剩下兩起案件都由鄺智立帶人進行。他的生活軌跡和平常一樣，周一到周五都在學校裏上課，只有周末才會參與犯罪行動。

他下一次出現的時候，就將是最後一起案件的絕殺了。

林與仁這時眼珠一轉，扭頭向李家俊問道：“家俊，你看帖子沒有？你老爸幾個部下都被人綁架了。”

“看了。”

“現在是李少澤負責這起案子。”

李家俊沒有再拿手機，而是語氣不善地答道。

李平安聽見有人聽到他老豆的名字，這時開口講道：“對。”

“李家俊，你剛剛拿手機編輯那麽多話，是在寫什麽？”

“罵你老豆！”

哐！

哐！

李平安和李家俊兩人同時跳下床鋪，眼神對視，充滿敵意的看著對方。

“哎喲，兩位大少別搞了。”

“你們打架都會被開除！”

林與仁連忙下床，擠進兩人中間，一手擋著一個，心裏感覺做人好難。

……

第二天。

上午。

李少澤依舊呆在東區盯梢，總署裏的宋子傑卻收到一個消息：“公共關系科要召開退休警員綁架案的媒體問答會。”

這個消息讓宋子傑心裏一楞，旋即意思到不好：“案子是阿頭在負責，為什麽公共關系科，突然要召開問答會？”

“阿頭不是把媒體輿論壓下去了嗎？”

“現在警方召開問答會，等於主動掀起輿論風暴！”

要不是宋子傑進入總署當差後，經常仗著顏值到各部門撩妹，他還真無法從公共關系科的一名女警嘴裏聽到這個消息。

因為，這場媒體問答會是公關關系科一姐方潔霞要開的，全程工作都很保密，刻意沒讓刑事部的人知道。

可惜，拿到情報是要付出代價的。

宋子傑周末晚上得去給人陪酒了。

但是只要情報有價值，犧牲一下色相又能怎樣？

阿頭負責辦理這件案子，公共關系科想要開問答會，起碼要過問一下阿頭的意見啊。雖然這不是規矩，但卻是同僚間默認的潛規則。

以前方潔霞出於尊重，也會把一些稿子讓李Sir看看。現在她突然玩這一招暗渡陳倉，讓阿傑敏銳的察覺到不妙。

不過方潔霞是警司級長官，宋子傑只是一名總督察，兩人間有著本質的差別，阿傑還沒有資格去質問方潔霞。

於是，阿傑第一時間把消息轉達給呆在總署的陳家駒，陳家駒收到消息後，立即動用手下的人脈，成功拿到一份方潔霞的發言稿件。

雖然陳Sir醜了點，沒法使用美男計，但是論級別、論資歷都要比宋子傑強很多。把事情吩咐下去後，僅隔二十分鐘，就有一名公共關系科的督察，悄悄把覆印件送出來了。

“主動承認警隊辦事不力。”

“向市民和媒體道歉。”

“公開天網系統缺陷……”

陳家駒坐在辦公室裏，把這份發言稿越往下看，眉頭擰的越緊。

媽的，這哪裏是媒體問答會？看這措辭，分明就是警隊道歉會。只要這個會一開，原本李Sir壓制的輿論肯定要爆炸！

“不行！”

“必須阻止對李Sir不利的言論。”

“公共關系科這場新聞問答會不能開！”

陳家駒已經不是當年的小莽漢，長期在警隊高層工作，腦袋裏也培養出一定的政治思維。

這時他意思到公共關系科的問答，很可能會有更深層次的意義。

於是在放下發言稿，握緊拳頭，心裏已經有了註意。

“李Sir目前在東區，現在早高峰，回總署要二十分鐘。”

“新聞發布會還有十五分鐘開場。”

“公共關系科保密工作做的還真好，同一棟大樓，不同樓層竟然能捂的這麽嚴實！”

“看來總署這邊只有我來了。”

原本這時候應該打個電話請示一下李Sir，但是陳家駒在拿起手機後，又忽然把手機放下。

因為這件事情本質上是違規的、很可能會帶來負面影響，所以打這個電話，不如不打。當小弟只要給大佬把事情做好，把黑鍋扛下來就夠了！

打了這個電話不是甩鍋給大佬嗎？到時候出了問題，還會直接影響到阿頭那邊。

“來兩個人跟我去公共關系科。”

“是，長官。”

陳家駒穿著西裝從辦公室走到辦公區，朝向兩名警員招招手後，抓起一個對講機帶著警員走向電梯口。

一般情況保安部辦公區比較少人，因為大部分保安部的軍裝警察都在巡邏、執勤、他做事只要帶一個對講機就夠了。

而他現在準備先去和方潔霞談談，要是方潔霞願意改改發言稿，好麽事情就好辦多了。不願意？這座大樓什麽時候封！什麽時候放！陳家駒手上這個對講機說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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