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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游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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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空,雨幕如瀑布般傾斜下來,十多個被搶上山的富商、年輕公子、小姐躲在木屋裏瑟瑟發抖。三個年輕女子互相抱在一起取暖、慰藉;一對年輕男女靠在角落裏,男子摟著女子給予她無限的力量;一個病弱的年輕公子在隨從的攙扶著捂著嘴不停的咳嗽;六七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抵著木板門傾聽著外面的打鬥。

這處山坳裏,劫匪有七八十人,與劫匪交手的赫然是二十個年輕的男女,還有另外四人,是那個病弱年輕公子的隨從,雙方人數懸殊過大,但劫匪一方並未占到便宜,相反傷亡慘重。

傾盆大雨之下,山坳唯一的出口方向隱隱有什麽動靜傳來,原本想硬撐到底,想著他們人多,哪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要把這些肥羊留下,但又有人來了,劫匪為首之人當機立斷,帶頭跳入草叢中,打算溜之大吉,其他劫匪立即也四散逃亡,鉆入各種草叢中,很快就消失在山坳裏。

但怎麽可能?當劫匪頭領從荊棘、鋒利的茅草當中鉆出來時,赫然面對幾把銳利的刀劍,就在他們楞神那片刻,幾條麻繩飛過來,準確無誤的投中他們的腦袋,把所有人捆縛了起來。

林飛和肖琦他們領著二十多人腳步不停,很快來到山坳中加入了戰鬥當中。

親衛押著劫匪往山坳走去,也就行走了半刻鐘就來到了三面環山崖,只有一面進出口的山坳裏。

被當著富家少爺、小姐的二十親衛小隊都有受傷,現在大家互相在敷藥、療傷,最嚴重的一人是離著心臟處不到一寸之地被刺中了一劍,還好大家手上有特效藥,血已經止住了,就是能不能醒來,全靠他的意志力了。

與親衛小隊一起並肩作戰的另外四人,把被關在木屋裏的俘虜都放了出來,當然他們首先是關心自己的主子,他們主子本來身子就弱,被抓上山來好幾日了,吃不好睡不好,又感染了風寒,看起來不比親衛隊受重傷的那人要好多少。

姬七紫領著一隊人走進山坳,還未檢查傷員情況,二十小隊隊長就領著沒有受傷的隊員一臉慚愧的跪在了她面前。

“紙上談兵終覺淺,這並不怪你們。”對她的親衛們,姬七紫個個都很寶貝,且他們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歲,別人還在讀書,還在父母的呵護下撒嬌,他們已經開始實習了。

仔細檢查了一下嚴重昏迷過去的傷員,姬七紫皺緊了眉頭,現在外面雨勢太大,且山道不平,並不適合擡著傷員走夜路,等不到天亮,至少也要等雨停了才行,否則會讓傷員傷勢加重的。

木屋那群人來到了這處明顯亮著燈火的更大的木屋,這處木屋就是平時劫匪議事之地。

那年輕白衣公子在看到隨從之後,就放心的暈過去了,隨從發覺公子在發燒,他們身上並沒有傷藥,四個隨從當機立斷來求助來了。

二十小隊的親衛隊長讓自己隊裏懂醫術的隊員給那白衣公子檢查了一下,然後餵了他一顆白色藥丸。

“這是祛除風寒的藥丸,應該有用,如果不行,只怕你們少不得要去府城看大夫才行。”

四個隨從看了一眼外面還在淅淅瀝瀝下著雨的天空,別無選擇,先觀察一下,如果還是不退燒,待會雨小了,他們一定要下山。

姬七紫數了一下劫匪的數量,加上傷亡者,只有四十來人,還有二十多人已經逃之夭夭了。

低頭吩咐了林飛一下,讓他派人去府衙報案,也順道派了幾個男親衛到山腳下,讓他們和燕景辰一起先到保州府城,白天他們會到府城相匯合的。

爾後,姬七紫才看向十多個被劫持上山的人,分別詢問了一下身份來歷,有六家保州城裏的富商,還有兩個讀書人,是從京城科考落榜之後,返回保州城的舉人。

還有一個官家小姐,是保州知州黃同偉的女兒,她和兩個丫鬟被劫掠上山已經十天了,如果不是幾個富商老爺護著她們,只怕三人早已被糟蹋了。

另外還有一對意外的男女,是一對未婚夫妻,但他們對外卻自稱是新婚夫妻,赫然是姬七紫他們在鳳凰鎮聽說過的私奔的裴越澤和冷家小姐冷蓉,他們兩人是在三天前被劫掠上山的。

姬七紫多看了裴越澤和冷蓉兩眼,有些驚訝這麽巧合的緣分,這兩人不往京城去,反而往西邊跑,看來還是有幾分頭腦,據在鳳凰鎮聽到的八卦,冷家確實派人往京城方向找去,在冷家看來裴越澤應該是不會放棄他的科考之路才是。

山腳下,燕景辰收回神識,山上的一切已經塵埃落定,至於那些藏在山林中的劫匪已經不足為掛,在林飛領著一隊男親衛下山轉達了姬七紫的意思後,燕景辰沒有異議,一行七八人便駕駛三輛馬車趁夜往保州城而去。

隴山離著保州城不過二十裏路,現下是寅時左右,馬車到了府城,城門也基本上開啟了。

燕景辰和五個男親衛找了一家客棧包下了客棧的一處後院住下,林飛領著兩位去府衙報案。

向客棧要了一些紅蘿蔔和白蘿蔔,燕景辰就在客棧餵鳥和餵寵物。

抱著蘿蔔,哢嚓哢嚓,雪團五寵吃得滿嘴流汁,傻鳥小翠就在圓桌上吃花生、吃堅果,鳥臉警惕的望著雪團、小黑。

站在窗戶邊的燕景辰回頭看了一眼,不禁失笑。聽著隔著一道院墻的喧鬧聲,燕景辰想了一下,便帶著五寵和小翠出門逛街。

現在是夏天,天氣炎熱,京城各處的早市從卯時開始,到巳時就徹底結束。此時是辰時,不早不晚,早市上一些稀缺的商品已經賣完,市集就沒有那麽多人了。

繁鬧的市集上,行人來來往往,小攤販賣力叫賣,而買家賣力還價,整個集市一派生機勃勃。

突然,街尾出現一位白衣公子,他與市集的畫風完全格格不入,他正好奇的張望著。

燕景辰不會讓小翠站在他肩膀上,小翠的爪子並不幹凈,會弄臟衣服的,除了小黑,也就只有小黃可以馱著它,傻鳥趨利避害的本事還是有的,不敢落在小黑身上,就落在小黃身上,小黃也只是看了它一眼,並沒有驅趕。

將近十年,一直吃蘿蔔的雪團五寵個頭並未有太大的增長,看起來就和胖貓體型那麽大。

燕景辰觀望了一眼,想著他們要在保州城停留好幾天,要為雪團五寵準備蘿蔔,看到水靈的白蘿蔔,他決定今天搶了親衛的工作,為雪團它們買一堆蘿蔔回去。

“老丈,你這蘿蔔怎麽賣的?”燕景辰巡視了一圈菜市場,憑觀感,這位老農攤子上的蘿蔔雖然不如其它攤位的蘿蔔大,但水分絕對飽滿。

老農很高興,趕緊說了價格,燕景辰也沒有還價,從衣兜裏找出一兩的碎銀子,然後請求老農送到客棧,就說是客棧天字包院的客人買的。

原本只是買蘿蔔也就算了,但雪團它們還看中了白菜,水靈靈的大白菜也讓它們很有食欲,於是燕景辰都買下來了,讓攤主送到客棧。

最後還為小翠買了花生和堅果等,前前後後在這條早市停留了也就大半個時辰,主寵七個滿意的離開了,給這條街的人們留下了驚艷的傳說。

……

在林飛到府衙報案之後,知府大人立即就派了差役跟著到隴山,其實知府大人最近確實在準備要剿匪,還在和地方駐軍商議。

差役們到了隴山時,已經過了巳時,在等到差役之後,劫匪們就交給了差役接手管理,以及姬七紫他們審訊出來的內容。

從隴山下來一大群人,附近村莊的村民跑來探聽實情,差役沒有實話實說,只說盤旋在隴山的山匪已經全部被抓住了,村民們激動不已,這幾個月來擔驚受怕,以後終於不用怕了,尤其是婦人和未出閣的年輕女子,這幾個月時間,她們幾乎都不敢出門,就怕碰上隴山那些窮兇極惡的劫匪。

午時過,府衙大堂。

保州知府姓周,原本他就有猜測,在看到姬七紫之後,便毫無懷疑了。

“臣參見無雙郡主。”

姬七紫回頭看著他,好奇道:“知府大人不必多禮,周大人識得我?”

周知府擡眸,說道:“郡主天人之姿,無人不識。”

姬七紫無語,這家夥這話說得一點沒誠意,轉而說起此次的隴山劫匪事件。

因為通過審問得知,保州城有人與劫匪合作,那人出銀子,劫匪劫掠他們制定之人。

那六個富商,其中一人是競爭對手買命,另外五人是被無辜牽連的,劫匪順道劫回去,打算賺一筆贖身費。

兩個書生也是、裴越澤夫妻也是順手而為,倒是那個年輕公子和黃小姐是有人出錢讓劫匪劫掠去的。

年輕病弱公子姓白,白家在保州城大小也算個大家族,書香門第、詩書傳家,出錢要他命的人是他父親的寵妾,而這個寵妾還有一個身份,是他庶出的姨母。

黃小姐主仆三人是她繼母出錢讓劫匪劫走她的,就因為知府要和黃家議親,繼母不想讓繼女高嫁,或者說想為自己親生的女兒謀劃這門婚事,於是繼母就想毀了繼女。

黃小姐主仆被劫掠走的這十天,整個保州城都已經傳遍了黃知州的嫡長女被劫匪劫持,只怕兇多吉少,就算最後救出來了,也不清白了。

姬七紫和周知府這麽一說,周知府臉色鐵青,要不是當著貴人的面,他指不定氣沖霄漢。

那邊白公子、黃小姐,還有六個富商,裴越澤和冷蓉夫妻被審訊登記之後,經過府衙大堂外面時,他們進來向知府和救命恩人道謝。

“周伯伯。”黃小姐滿臉淚痕的跪在了周知府面前,周知府非常喜歡這個侄女,溫柔、大方,最是適合當家主母之人。

當然如果是當王妃之類的,她肯定還不夠格,但給他們這樣的人家當少奶奶、當家夫人綽綽有餘。

周知府讓黃小姐的丫鬟把她扶起來,沈著臉道:“敏兒,別擔心,與匪徒勾結謀財害命,不會是家事這麽簡單,這已經觸犯朝廷律例了。”

病弱白公子燒退了,就是人還挺虛弱的,他本身身體就不是很好,被這麽一折騰,生生去了半條命,但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大幸了。

稍後,六個富商回家,白公子被他隨從帶走了,那兩個書生也各回各家,而黃小姐、裴越澤冷蓉兩方人被周知府安排住處,後面就等這件案子的繼續審問。

姬七紫婉拒周知府的挽留,留下肖琦他們和差役交接,她們先回客棧了。

來到客棧,燕景辰已經用過午膳,就連雪團五寵與小翠也都吃過了,七只都懶洋洋的臥在角落裏。

讓客棧上了飯菜,姬七紫打發肖琦他們去吃飯,屋子裏就只剩下她和燕景辰。

看著美男,食欲大增,一刻鐘後,姬七紫吃完了滿桌的飯菜,她一個人頂五六個人的食量。

燕景辰看著她,不禁有些失笑,等回到天庭之後,食神可就開心了。

吃完飯,姬七紫才想起扮優雅淑女的事情,她慢吞吞的從衣袖裏拿出一方手帕,慢悠悠的擦了擦嘴巴,然後溫柔一笑。

“景辰哥哥,我剛剛回來在路上,聽到路人議論,說城裏來了一個絕世美男,是不是討論的你呀?”

她一個蹦跳跳躍到燕景辰的身邊,雙眼明亮的望著面前的少年郎。

燕景辰神情淡然,一點也沒有窘迫,他點頭道:“約莫就是我。”

“嘻嘻嘻,大家真有眼光。”姬七紫笑瞇了眼,笑得很滿足的樣子。

而後,她才講起裴越澤冷蓉,及白家公子、黃家小姐的事情。

燕景辰聽了後,沈吟片刻,感嘆道:“這世上,只要自己的內心強大,便無人能摧毀。”

但,任何生靈逃不過七情六欲,死在別人的流言蜚語當中的人多不甚數。

夕陽西下,姬七紫和燕景辰一起出門逛街,早上燕景辰是逛了早市,這半下午就去保州城有名的一些景點,比如護城河畔呀。

不過,今天城中議論紛紛的赫然就是這次劫匪事件,與劫匪勾結可是大罪,府衙已經收押了白家那位姨母貴妾和黃知州的繼室,還有某個富商的競爭對手。

而被劫持的眾人當中,飽受非議的只有黃小姐,那幾個富商和白公子還深受世人同情,唯獨這些人在施舍了一點點同情給黃小姐之後,就是無邊的非議。

黃小姐閨名黃敏,她和兩個丫鬟根本不敢出門,但不用出門也知道滿城百姓是如何議論她的?她抱膝坐在床上,滿面淚水,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她寄希望於父親能為她主持公道。

但沒多久,黃敏失望了,她爹領著弟弟妹妹來求他原諒繼母,那她怎麽辦?

“敏兒,爹求你了。”

“姐姐,我知道娘對不起你,但她是我娘啊,求姐姐原諒娘。”

“姐姐,求你了,不要讓你坐牢啊。”

黃敏一臉木然,望著父親和弟弟妹妹,她揪著胸口,整個人往後倒,一下子就暈過去了。

她的兩個丫鬟驚叫:“小姐?!”

……

再見黃敏,已是三天後。

姬七紫看著消瘦得不成樣子的少女,心中很不好受。

現在日常充當侍女的親衛是肖琦的下屬葉芳和寧欣,充當燕景辰小廝的親衛是林飛的下屬範元武、梅康。

她側頭吩咐了葉芳一聲,葉芳點了點頭便起身走出茶樓,她很快就追上了黃敏。

黃敏的兩個丫鬟不知去了哪兒,現在就她一個人頹喪的走在街頭,她垂著頭,好似很怕被人認出來。

葉芳帶了黃敏來,姬七紫身邊就她和寧欣,燕景辰和雪團它們在另一座去了。

周知府並未把姬七紫的身份講出去,所以黃敏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猜測是京城哪家出來游玩的貴女。

黃敏福身一禮,聲音很微弱道:“這位小姐,您找我有事麽?”

姬七紫讓葉芳給她倒了一杯水,才說道:“黃小姐,山重水覆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句詩想必你並不陌生。”

黃敏猛地擡頭看向她,眼中有著深深的困惑。

“你今天所遭遇的一切並不是你的錯,你若是繼續這樣沈湎於中,豈不是對不起在隴山時,一直護著你的林老爺等人麽?在隴山那麽艱難的日子,你都熬過來了,區區流言蜚語,有何懼之?”

姬七紫抿著唇,說得慷慨激昂。

黃敏臉上立即流出兩行淚,雙手捂著臉抽泣起來。

“這世上最讓仇人痛恨的事情是,你比仇人過得好,你好好振作起來,好好想一想如何運用你聰明的大腦與那些侮辱你、看不起你的人周旋,只要你自己強大,旁人是傷不了你的。”

講完了,姬七紫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留給了黃敏,並說如果它日她真的走投無路,可以到京城某條街找她。

“黃小姐,我希望你好好的,比所有鄙夷你傷害你的人都過得好。”最後留下這句話,姬七紫便和燕景辰領著侍衛侍女和寵物離開了茶樓。

因為這件案子還牽連到隔壁州府與劫匪勾結的一些官員、富商和百姓,所以這件案子註定短時間內不會結案,而姬七紫一行人也不可能在保州城停留太久。

停留十日後,留下養傷的二十小隊,姬七紫和燕景辰他們一行人又按照原計劃前行了。

不過離開保州城不過一天,城中的親衛傳信來說那個病弱的白公子竟然托人向黃敏提親,知州黃同偉一口就答應了。

還有病弱白公子的姨母貴妾和黃敏的繼母已經從牢裏放出來了,因為這兩人身邊的嬤嬤和丫鬟認罪,說是她們做的,與她們的主子不相幹。

這件事情是明晃晃的仆從頂罪,但從劫匪那裏搜來的書信確實是她們身邊的丫鬟和嬤嬤的筆跡,兩個嬤嬤和丫鬟一口咬定是她們自作主張,周知府也無可奈何,只能把她們放了。

不過白家宗族出面,謀害白公子的姨母貴妾被永遠的流放到鄉下別莊,永遠都不可能再回白家,而黃敏的繼母,卻並未任何懲戒,誰叫黃家的男丁都是她生的呢?不過這位繼室名聲毀了,但只要黃同偉還是知州,就永遠不缺人奉承她。

姬七紫很不爽,不過轉念一想,她這一路的行蹤都在皇爺爺和傻爹的掌握之中,保州城發生的事情,他們肯定都知道,那麽這個黃知州還想高升,還想繼續當官,只怕會有點困難哦。

……

太原,一個在歷史上留下輝煌、燦爛事跡的城市。

太原是並州的府城,因為處於交通要塞,這裏商業發達,經濟繁茂。

傍晚時分,三輛馬車停在太原北城門口,這會進城出城的行人和商隊很多,於是三輛馬車侯在商隊後面排隊進城。

隔著車廂,隔著窗簾,就能隔絕外面的熱鬧。

“還有幾天就是小七的十一歲生日,我們在太原多停留一段時間,為小七過生。”

燕景辰含著笑意說道,他這樣說,姬七紫哪會反對,那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姬七紫忙不疊的點頭:“好啊好啊。”

現在已經是七月份了,還有幾日便立秋了,但天氣依舊炎熱無比,姬七紫他們走走停停,從保州城到太原城花了一個多月,當然這一路玩得很高興,吃得也很高興,達到了旅游的目的。

進了城,肖琦和林飛熟練的找到一座三進宅院,這是先一步到太原的親衛隊在太原置辦的產業。

進了宅子,稍事修整一下,肖琦和林飛就來匯報太原城的相關事情。

太原城的知府、知州,本土的大戶人家,富商等等組成了一張龐大的關系網,其中網上的一個節點就有康靖候府。

這些年康靖侯府在太原的名聲還不錯,或者是被太子的冷酷無情給嚇到了,康靖侯及其兒子不敢再自詡太子舅家就可以胡作為非,除了康靖侯志氣消弭之外,他的兒子們走過那段失落得時期,作為侯府清閑少爺倒是適應得很不好。

“主子,您要去拜訪康靖候麽?”肖琦並不知道當初太子和康靖侯這對甥舅關系破裂,她只是從世情考慮。

姬七紫搖頭:“不去,我和康靖侯有私怨。”

肖琦和林飛了然,主子說的私人恩怨只怕無解,他們兩人心中只是好奇了那麽一下,並無探究的意思。

待屋子裏沒有人,燕景辰才好奇道:“康靖侯,我若是沒有記錯,他是你爹的舅舅,你居然和舅公有恩怨?”

姬七紫眼珠子一轉,有些意興闌珊的把當初的事情講了一下,反正她爹和舅公關系破裂,她絕對是始作俑者,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有重生文,以杜良娣為主角,只怕她重生的第一個謀算就是弄死她。

燕景辰無言以對,他震驚道:“你當初真把喜床弄塌了?新婚之夜毀了,第二夜又用假山堵住了通往後院的門?”

姬七紫咳嗽一聲,謙虛道:“嘿嘿,那不是那時候還小嘛。”

燕景辰失笑,這丫頭是真的把自己當著小孩,她難道忘了她內心是一個成熟的女子?

夜晚,天空明月高懸,星光燦爛。

院子裏一片喧嘩,小翠似乎越來越機靈了,說的話也越來越多,它飛到枝頭上,豆大的綠眼睛得意的望著雪團和小黑。

“抓不到,抓不到!”

小黑揚著腦袋齜牙咧嘴,小翠極為得意的望著它,但下一刻響起的是小翠的驚叫聲。

“啊啊啊,嚇死鳥了!”小翠被嚇得抖動翅膀飛到空中,因為雪團不知怎麽的跑到它棲息的那根枝頭上,要不是枝頭晃了一下,它肯定被雪團抓住了。

姬七紫被逗笑了,這傻鳥果然很傻,以為自己能飛,就能淩駕於雪團之上?要知道雪團它們可是正兒八經的妖,就算現在不會飛,爬高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燕景辰小口小口的喝著茶水,看著這六只耍寶,他也不禁會心一笑。

姬七紫偏頭看他,明明就是同樣的月色之下,照在他身上,月色星光都成了他的陪襯,他比月光更亮眼。

燕景辰探手撫了撫她的頭,說道:“生日禮物想要什麽?”

姬七紫這會的表情就跟被擼毛擼得很舒服的雪團、小白它們一樣,一臉享受的表情。

“景辰哥哥送什麽都好。”

燕景辰可就為難了,他是有許多收藏,且個個價值不菲,但感覺都不適合她。

……

現在城裏在為乞巧節做準備,外來者姬七紫和燕景辰就領著寵物逛太原的各大景點,他們先去的是永祚寺。

永祚寺在太原很有名,本來就香火鼎盛,又因為乞巧節的到來,大家夫人、太太領著自己的女兒、孫女來寺中上香,都是為兒女求前程和姻緣來的。

姬七紫他們一行人從彎彎曲曲的石板山道走上來,沒有去大雄寶殿上香祭拜的意思,就是在外面轉一轉,看一看風景。

杜騰扶著母親從大雄寶殿出來,女兒扶著母親另一邊,他們剛在裏面上了香,也抽了簽,現下要找高僧解簽。

母親所求簽不過是為了妹妹來生有個平安喜樂的人生,杜騰心中不免想起多年前的事情。

“孔雀?”一道嬌軟的女聲傳來,杜騰覺得有點耳熟,他探頭四處尋找,定睛一看,頓時神魂一驚。

杜騰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轉身讓母親的侍女和嬤嬤攙扶她倒寺裏的廂房去歇息一下,不能讓母親看到無雙郡主,否則母親好不容易好轉的心病又會覆發。

姬七紫完全沒有留意到杜騰這位表叔,她正拍著燕景辰的手臂,高興的望著飛到前面枝頭上開屏的綠孔雀。

哪知身後傳來一道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聲音,“無雙?”

“表叔?”姬七紫回頭一看,抑制不住臉上的驚訝之色。

燕景辰也轉身,看到了一個年約二十六七的年輕男子,一個成熟內斂的年輕人,不像傳言中的那麽桀驁和單純。

多年不見,姬七紫長大了,而杜騰成熟了,他身邊站著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和他長得很像,正好奇的望著她。

“好久不見呀,表叔,這是你女兒嗎?”姬七紫的目光落在表妹身上。

杜騰點頭,拍了拍女兒的小腦袋,說道:“歡歡,叫表姐。”

小女孩軟軟道:“表姐。”其實心中好奇極了,表姐是哪門子的表姐,她從未見過呀。

而後,他們來到後山一處涼亭敘舊,四周竹葉沙沙的響,清風拂面,清閑自在。

當年回到太原之後,杜騰不是沒有想過奮發上進,科舉考不上,他可以去軍中打拼,但她娘因為妹妹的去世而有些神志不清,而且一天不看到他,就鬧個沒完沒了,他根本離不開。

這些年也適應了作為富家公子的生活,他現在還是侯府公子,但一旦他父親不在了,分家之後,白身之家,他的兒女怎麽辦?

現在杜騰把希望放在兒子身上了,盡管兒子才三歲。

不涉及過去的事情,就談點太原的風俗人情,雙方談得還是很投機。

“去年,定城侯府二房也回來了,當時挺震驚的,後來京城的消息傳來,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姬七紫眨眨眼,此刻她才發現康靜侯府和定城侯府祖籍都是太原的。

“嘿嘿,那謝二老爺現在還在差役的監督下服役呢。”杜騰樂呵呵的說道,謝鯉的服役就是種田,種官府的官田,最初許多人圍觀,現在倒是沒有人圍觀了,只是謝鯉服役之事還沒完,據說要服役十年,也不知能不能碰上朝廷大赦,不然謝鯉不知能不能熬到十年後?

姬七紫不免好奇道:“謝二老爺服役是做什麽?”

杜騰挑眉:“種莊稼,種田種地栽樹,除了生病可以休息之外,全年無休。”

雙方沒有久呆,也就半個時辰,康靖侯夫人身邊的丫鬟來找,杜騰便領著女兒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杜騰叮囑女兒,說道:“歡歡,見到無雙表姐的事情不能告訴祖母,知道麽?”

歡歡歪頭不解:“為什麽?”

頓了一下,杜騰道:“祖母不喜歡無雙表姐,聽到無雙表姐之名會犯病的。”

歡歡這下明白了,她重重的點頭:“我知道啦。”

拐彎處,杜騰回頭看了一眼,他心中依舊是茫然一片,不知道是該怪罪妹妹心腸毒辣,還是該怨恨表侄女?

姬七紫已經拽著燕景辰往另一邊走去,聽說後山這邊還有更美的景致。

一路出來,不同的地方,哪怕都是桃花林,都是楓林,桃花、楓葉看起來一樣,但給人的感受都是萬般不同。

接下來在乞巧節之前,姬七紫他們一行人再游覽了其它景點,最出名的當屬龍山石窟。

七月六日,夜裏。

夜深人靜,天上星月被隱藏在烏雲當中,只有少許星輝灑下來,四周暗影婆娑,昏暗的院子裏,燕景辰並未入睡,他手上拿著一把刻刀,正在一方木頭上刻畫著什麽。

思來想去,燕景辰也不知道送什麽,便從自己的收藏裏找到一方木頭,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香木,做成木釵插在發間,混著女兒香,自帶一股香氣,他再祭煉一番,以後它就獨屬於一人。

木釵上沒有刻畫覆雜的花紋,只有紫天靈,是小七最喜歡的花,當年銀河邊空空如也,移栽了紫天靈,長成了一大片,那是最美的風景。

木頭有一米長,他刻畫上密密匝匝的紫天靈,塗上紫色的花汁,而後翻手用神火煆燒,頭頂的烏雲散開,月光隱沒,星光大作,燕景辰只是擡頭看了一眼,而後專註在祭煉木釵之上。

木釵在煆燒之下,變得越來越小,而木釵上面的紫色花紋卻越來越精致,栩栩如生,很難想象會有工匠做到這般精致的程度。

星光消散,烏雲一下子回來了,整個太原城又處於黑暗當中,燕景辰滿意的看著手上的木釵。

次日,姬七紫醒來,心頭就有無限的期盼,心中想著,景辰哥哥會送她什麽禮物?

今天天色很好,就像她的心情一樣。

不過見了肖琦和林飛之後,倒是從他們手上接過從京城送來的生日禮物,幸好知道她帶著不方便,都是送的便於攜帶的禮物,比如玉佩之類的。

姬七紫把長輩們送的禮物放到八寶櫃的抽屜裏,心中念叨著,不知道上次送回京城的那些土特產,皇爺爺他們還滿意麽?

“景辰哥哥,我進來了?”跑到隔壁燕景辰的住的院子,姬七紫把自己的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裏面的動靜,雪團五寵跟她學,前爪紛紛搭在門上,教人好笑不已。

燕景辰的聲音傳出來:“進來。”

姬七紫笑吟吟跑到坐在窗邊的美男面前,伸著手,狡黠道:“景辰哥哥,禮物。”

燕景辰輕輕一笑,伸手把她拉近了一點,而後一手把她頭上的玉釵取下來,一手把木釵插上去。

好似有流光在木釵上面的花紋上流動,一股從未聞到過得香氣在空氣裏散開。

“什麽?好香。”姬七紫探手摸了一把,摸到了發髻上插著的木釵,今天她梳的是分肖髻,她眼睛一亮,然後顛顛的跑去找鏡子,看著清晰明亮鏡子裏的少女,姬七紫覺得自己美美的。

鏡中的少女,臉上的嬰兒肥已經沒有那麽明顯了,個子也較去年高一點了,整個人開始抽條了。

她把木釵小心翼翼從發髻上取下來,看著上面的花紋,還泛著紫色的流光,她眼睛更亮了。

她回頭看向少年,笑盈盈道:“嘻嘻,景辰哥哥,我喜歡這個木釵。”

然後她一把跑過去,撲上前抱住了他,蹭了蹭胸膛,把手上的木釵攤開來,擡頭道:“景辰哥哥,再給我插上呢。”

燕景辰撫了撫她的頭發,輕輕笑道:“好,今天是小七生日,今天壽星最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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