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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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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氏既已出了月子,東宮的宮務立即就接過去了,姬七紫那是雙手奉上,好似燙手山芋一般,教紀氏覺得好笑不已。

她坐在圓桌邊處理宮務,因著身體不比十年前,這番出了月子,紀氏的身材也還未恢覆到以往,臉龐圓潤,但是笑起來卻很溫暖,讓人憑生好感,且兒子要吃奶,她肯定也不能節食減肥,只能徐徐圖之。

姬壯壯躺在她旁邊的小床上呼呼大睡,頭上光溜溜的,身上只穿了兩層,再加上繈褓,就這樣,他還能睡出一身汗,不敢給他多穿。

趙嬤嬤、錢嬤嬤、孫嬤嬤、李嬤嬤四個嬤嬤現在年紀都有五十開外了,紀氏基本上已經把她們養起來了,春香、初夏、秋桐和白冬也已三十來歲,她們接過了四個嬤嬤的事務,另外培養的年輕宮女逐漸能擔事了。

姬七紫進來時,就正好聽到春香她們提起賈敏生產之事,她忙接過話道:“娘,賀禮我準備,洗三禮我去參加呀。”

紀氏目光從賬冊上移開,說道:“你去可以,但賀禮就不必了,我這邊備上,你代表東宮去就行了。”

正好她還不想去,姬壯壯尚小,她走哪兒都不方便,所以她還真不想走哪裏。

姬七紫走了過來,推了兩下小床,紀氏趕緊笑著阻止:“別動,才睡著。”

今早,姬壯壯醒來得很早,還少見的哭了一場,這才把他哄睡著了,可不想再招惹這個小魔星。

姬七紫彈了一下弟弟胖嘟嘟的臉頰,非常遺憾的放棄了騷擾弟弟的作為。

“林家的洗三禮,你和你大哥一起去。”紀氏是突然想起這件事情,論關系,姬楊和賈瑚、賈璉是姨表兄弟,有一分血緣關系。

姬七紫點了點頭:“行啊。”

紀氏想起榮陽侯府的事情,神色淡淡道:“應該要不了多久,榮陽侯就要取繼妻了。”

姬七紫捧著臉頰,她覺得自己該驚訝,但又不該驚訝,於是興奮道:“新的榮陽侯夫人是誰?”

紀氏勾了勾唇,眼裏有著明顯看好戲的意味,說道:“玄雅郡主。”

“啊,玄雅姑姑?”姬七紫眨眨眼,這回是真的驚訝了,她迷惑道:“不對呀,玄雅姑姑不是已經嫁人了麽?”

玄雅郡主,延平郡王之女,今年三十歲,三年前喪夫,孝期結束,正準備攜兒帶女回京城。

玄雅郡主是在兩歲時,被武帝冊封為郡主的,她那會長得玉雪可愛,武帝後期,皇子公主爭鋒太厲害,武帝就更喜歡宗室的孩子,宗室子還不好隨意加封,但宗室女就可以隨意憑喜好加封了,武帝後十年,武帝憑喜好封了三個郡主、五個縣主。

紀氏簡單講述了一下玄雅郡主的情況,她勾了勾唇:“張家和榮國公夫人博弈,這麽多年來互不相讓,榮陽侯在戶部辦差,出差到玄雅郡主夫家所在地,與玄雅郡主結識,玄雅郡主打聽到榮陽侯府的情況,便動了再嫁的心思。”

玄雅郡主一雙兒女,女兒為長,兒子為小,畢竟家中沒有了男人,夫家又總是打歪主意,她就打算攜兒帶女回京城,但不能總是住在娘家,寄人籬下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恰好碰上賈赦這麽個情況,這不是送來的緣分麽?

姬七紫捧著臉頰,眼睛都笑瞇了,說道:“這下榮國公夫人和賈王氏豈不是要跳腳了麽?”

榮國公夫人賈史氏就想找個自己能制住的兒媳婦,最好從四大家族當中尋找,已經有了一個賈王氏,斷然不能再有一個賈王氏,所以王家可以排除,就只有史家和薛家了。

但薛家的身份,賈史氏又看不上,目光最開始就集中在娘家史家,史家沒有合適的女孩子,這才就擴大到四大家族的親朋好友當中。

她最近已經看好了一人,父親是七品縣令,這女子已經二十歲了,因為守孝耽誤了花期,頭婚比二婚好呀,她琢磨著之前張家不答應,不過是怕繼室身份高了,苛刻賈璉罷了,這個女子肯定會答應。

外孫洗三,賈史氏正和二兒媳婦王氏商議洗三禮的事情,作為外家,送洗三禮是有講究的。

“老太太,給外甥洗三,我們老爺還有添禮,是老爺好不容易尋來的一方墨硯,林家詩書之家,自然不缺這樣的物事,希望妹妹莫嫌棄。”

王氏圓圓的一張臉,笑起來格外可親,賈史氏最喜歡這個二兒媳婦,近來打理家務,已經逐漸放一些權柄給王氏了。

院子裏傳來賈赦的聲音,王氏便立即起身道:“老太太,想必大哥有事找您,兒媳便告退了。”

賈史氏滿意的擺手:“行,晚點讓珠兒和元春來我院子裏吃飯。”

說到賈珠和賈元春,賈史氏便又想起了賈璉這個孫子來了,張家又把他接走了,明明是賈家子,只怕要變成張家子了。

丫鬟打起門簾子,王氏走了出來,和大伯子賈赦互相頷首一禮,賈赦進了屋,門簾子被放下了,而王氏卻在院子裏駐足,從袖子裏摸了幾個碎銀子給院子裏的幾個丫鬟,丫鬟們明悟,紛紛都靜默下來。

片刻後,屋子裏傳來賈史氏驚訝之聲:“什麽?玄雅郡主?”

賈史氏差點被背過氣,她緊緊的握著雙手,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大兒子,問道:“是太子殿下做媒?”

賈赦已經和太子通了個氣,面不改色道:“是的,母親。”

在官場上,賈赦也已經歷練起來了,以前他萬萬不敢這般哄騙母親,但近些年來夾在岳家和母親之間,著實太疲憊了,且再不落實妻子之位,榮陽侯府只怕要變成老二的天下了,他決不允許。

賈赦跪在地上,說道:“母親,這樁婚事,兒子就預備答應了。”

他靠近一些,聲音壓得很低,開始有技術性的哄騙母親,說:“母親,兒子和太子雖然是兒時玩伴,太子依然當我是朋友,但這種朋友關系很脆弱,不及聯姻來得穩固,現在太子登上那個位置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院子裏,王氏心頭劇烈跳動,聽不到裏面說什麽了,但也不需要再聽,她只需要知道這個侯府真正的女主人將誕生了。

如果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她還能周旋一二,但換成皇家郡主,她從何入手?

回到西院,揮退了屋子裏的人,王氏臉色猙獰幾變,隨即又變得頹喪了,她能怎麽辦?

都怪賈政,舉人考不中,秀才也考不中,他這個當父親的什麽也不管,每天只知道和清客風花雪月,完全沒有考慮過兒女的前程。

……

在林家小公子洗三禮之前,先到來的是春闈最後一項殿試,錄取的兩百多名貢士將由這場殿試決定名次。

殿試就在太極殿舉行,屆時七位內閣輔臣、禮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等人都將作為監考官出席。

當然還有諸位皇子,不過不監考,就在最後閱覽試卷時,前二十名也要給出自己的排名與意見。

傍晚時分,殿試結束,考生們陸續走出皇宮,這可能是有些人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進宮。

所有考生在皇宮門口駐足回頭觀望,夕陽照在皇城上,給宮殿平添了一份金色,使得皇宮更加巍峨,瞬間提著的精氣神松下來,才感覺到渾身疲憊,根本邁不動腿了。

考官們徹夜改卷,卯時左右,考生們就在皇宮門口匯合,很快便有太監來引導考生們陸續進入到太極殿前的廣場上。

此刻,晨光熹微,一層霧氣籠罩在大地上,站在廣場上的考生們每一個人頭發、鬢角都是濕濕的,霞光穿透薄霧照下來,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心臟也跟著劇烈跳動起來。

當太陽完全跳出了地平線,紅光漫天,太極殿大門終於開了,翰林院掌院學士執著一張紅榜出來了,皇帝及諸位皇子、考官矗立在臺階之上,看著臺階之下的兩百多名考生。

……

東宮,姬七紫吃過早飯跑到正院來,正好姬壯壯在吃奶,吃飽喝足就努力擠著眼睛四處看著。

“嘻嘻嘻,壯壯這麽早醒來呀。”姬七紫抱過弟弟,一邊逗著他,一邊問道:“娘,壯壯現在醒著的時間比以前多了呀。”

基本上早上卯時正到辰時正之間醒來,然後會玩個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這才呼呼大睡,睡到晌午時,他又醒來吃奶,午後就睡得比較長,會睡到酉時到戌時左右,直到晚上亥時過後再入睡。

紀氏系好衣襟,笑道:“因為他在長大呀。”

姬壯壯很給姐姐面子,一聲又一聲清脆的笑聲響起,姬七紫見他笑的時候不多,但他一直在紀氏身邊,紀氏就見多了,每天總有兩三次,笑聲很讓人喜悅。

“娘,我帶弟弟出去玩一會。”想到太極殿前的熱鬧,姬七紫打算抱著弟弟去看一看。

她不出現,就在長廊裏看熱鬧唄。

外面陽光刺眼,姬壯壯閉著眼就開始哼哼唧唧了,旁邊宮女小聲提醒了一下,姬七紫把他換了一個方向,稍微抱立起來一點,他立即就睜開了眼。

還未離得廣場太近,就已經聽到廣場上的聲音,是翰林院掌院學士在宣讀榜單,姬壯壯也跟著看向聲音的來處,所有穿著七品官服的考生按著整齊的排列站立著。

姬七紫先把目光看向左側已經按照名次站立的考生,第一名就是狀元吧?看起來年紀並不大,不到三十歲的樣子;榜眼年紀大一些,有四十歲了;而探花郎就更年輕了,和上一屆探花林海可以媲美容顏俊美程度。

整體考中進士的這群考生,中間水平的都集中在三十多歲,十多歲、二十多歲和四十多歲、五十多歲的考生更是在少數。

看完考生,再把目光看向臺階之上,翰林院掌院學士依舊在用著平和中正的聲音宣讀榜單,在他身後站著幾個翰林院的年輕官員,其中就有林海。

太極殿左側就站著皇帝等人,個個面色嚴肅,目光落在那群考生身上,每個人看的人不同。

當然最受矚目的自然是狀元、榜眼和探花,其次是傳臚及之後的二甲前十名、前二十名。

巳時前,殿試榜單宣讀完畢,而後就是翰林院掌院學士安排新進進士跨馬游街之事。

廣場上考生跟著翰林院掌院學士魚貫走出,景元帝和一眾考官等都紛紛散了,一夜未眠,而且他們年紀不小了,困得慌,紛紛都要回去休息。

景元帝連看孫女和孫子的心思都沒有,他現在只想睡覺,太困了。

也就太子和肅王他們精神百倍,他們是寅時左右到太極殿的,在這之前已經養足了精神。

被傻爹抱著,姬壯壯很給面子沒有哭,還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姬淮朗聲笑道:“哎呀,壯壯真給爹面子。”

姬七紫不想說話,歪頭看傻爹的神情,撇了撇嘴,有兒子了不起啊。

然後她臉蛋被揪了一下,姬淮挑眉:“小七想什麽?”

姬七紫扁嘴:“看你有了兒子之後,喜笑顏開的模樣呀。”

姬淮立即斂色,故作嚴肅道:“一般一般,你出生時,我也很高興。”

父女倆一路鬥嘴回東宮,而宮外正熱鬧,新科進士從皇宮出來,紛紛騎上高頭大馬,而且全是清一色的白馬,皮毛在陽光下輕輕飄揚,不見一絲臟汙,可見太仆寺把這些白馬打理得很整潔。

游街的路線都是固定的,這條線路上街道兩邊的酒樓、茶樓早已被賓客占滿了。

燕景辰領著三個侄子侄女在酒樓等著,燕風澤和燕風華很激動的看著外面,還有燕風祁直接坐在高凳上目不轉睛的望著外面。

“小叔,能考中進士的人都好厲害。”燕風澤沒有讀書天分,當然讓他硬考,也能考到舉人,但每每讀四書五經等他就想逃課,相比之下他更喜歡練武,以後要接他爹的擔子。

窗戶外面突然喧嘩起來了,噠噠的馬蹄聲淹沒在喧鬧中,騎著高頭白馬的新科進士已經進入了大家的視線裏。

燕風祁激動道:“小叔,我以後也要考狀元!”

燕景辰不禁一笑:“好啊,那小祁可要努力,不努力,即便是有十分天賦,也會落後於人,就像仲永那般。”

燕風祁不知道仲永,燕風澤和燕風華已經學過這篇,兄妹倆繃著一張臉點頭,然後燕風澤皺著小臉:“可是我讀書不行。”

燕景辰撫了撫侄子的頭,笑道:“沒關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現在把基礎學好,等你十五歲時,再選擇未來的路子。”

說話間,新科進士已經走到酒樓下面,從各個窗戶扔下了許多香包和鮮花,其中狀元和探花郎,還有一些年輕的進士得到的香包和鮮花最多,無論何時何地,看臉都很重要。

街頭一角,穿著青色長衫的馮陌南站在那裏,眼神渴望地望著游街的隊伍。

旁邊書童又捂著臉想哭,但還是努力的安慰主子:“少爺,你放心,下一科你肯定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馮陌南心頭失落得很,呢喃道:“下一科就是最後一次,如果還是不行,我就出家當和尚。”

書童大驚:“不行啊,少爺,當和尚要剃光頭……”

馮陌南認真道:“那就當道士。”

書童:“……”

這三年時間,他不打算回老家了,就在京城等著,免得到時候又發生什麽意外,不過京城消費太貴,他打算到郊外離得近的村子去租個房子住。

“小林,我讓你找的房子找到了麽?”

書童立即說道:“找到了,少爺,就在鐵網山下的小柳村,在山腳下有一座木屋,本是一家獵戶所有,每個月租金三百個銅錢,比我們在京城租房便宜六倍,又比村子裏租房便宜兩百個銅錢。”

京城大,居不易,就算小柳村的空屋租下來每個月也要半兩銀子,馮陌南一聽就滿意的答應了,下午他們就搬出京城,搬到小柳村的獵戶木屋去居住。

不過鐵網山一向是皇家打獵聖地,只是這幾年皇帝沒有組織過打獵盛會,也就宗室子弟每年會召集一些人手到鐵網山打獵,純粹就是出來游山玩水的,一般情況下是秋獵。

新科進士除了跨馬游街之外,便還有三日後的瓊林宴,而後才是授官,或者考翰林院的庶吉士。

這都和姬七紫沒關系,原本她也是想出宮看進士游街,哪知道被傻爹和姬壯壯絆住了,整個上午都沒有出宮。

……

四月七日,林海兒子洗三,來的客人並不多,因為林家親戚多在江南,且宗族血緣也隔得遠,林老夫人的娘家也在江南,她弟弟更是在地方當官,京城並沒有娘家人,林家這邊來的人就是林海的老師及師兄弟們。

岳家方面的親戚就多一些,除了賈家人,還有賈敏的三個姐姐,她們也都嫁在京城的,三個姐姐是庶出,且又大賈敏許多歲,賈敏與姐姐們並不熟悉,除了必要的節禮往來,相互之間來往並不多。

賈敏的史家舅母和表嫂都來了,這是比較親的親戚,再沒有想到張家大夫人也來了,她還領著賈璉來的。

這下王氏真是把張家恨死了,他們一個死了的侯夫人的娘家來摻和做什麽?導致她的娘家裏外不是人是吧?

張大夫人自然看到王氏的表情了,但她毫不在意,本身張家就是為了賈璉著想,方方面面為這個外甥考慮,希望賈敏和林海這對姑姑姑父對賈璉更好一些。

姬七紫和姬楊一起下了車,林家門房看到,頓時緊張得不得了,趕緊往裏面報。

林老夫人和林海有幾分驚訝,母子倆趕緊出來迎接,互相見了禮,姬楊就跟林海走了,姬七紫跟著林老夫人進了後面。

賈璉看到姬楊,屁顛屁顛湊上來,熱情道:“表哥。”

姬楊一個月總有兩三次去張家,賈璉也有五歲了,自然對溫和沒脾氣的表哥格外有好感。

姬楊撫了撫小表弟的小腦袋,笑道:“璉兒。”透過小表弟,他仿佛看到了大表弟。

可嘆賈瑚年紀輕輕就因病去世了,還導致姨母悲傷過度生下璉兒沒多久就去世了。

而後,賈瑚走到賈赦和賈政、賈敬、賈珍他們面前,他叫賈赦是姨父,叫賈政是隨著賈璉叫賈二叔、賈敬為賈大伯,當然只是這種親近的場合,在外面會另外稱呼為賈二姥爺、寧平侯。

女眷都在賈敏處,大家紛紛好奇的看著綠色繈褓裏的嬰兒,已經三天過去,退去了鄒巴巴的樣子,膚色紅潤,臉龐看得出來長得很精致,只怕以後長大了又是一名禍國殃民的美男子。

對於無雙郡主的到來,賈史氏等人都感到好奇,但又覺得不好奇,畢竟從郡主一個月開始,她就表現出了對賈敏的格外喜愛。

姬七紫和賈史氏互相見禮,她們的爵位品級是一樣的,其他人都要給姬七紫行禮,她擺了擺手,隨意就坐在賈敏的月子床上。

“敏姑姑,恭喜你呀。”姬七紫笑瞇了眼,似乎每一個剛當娘的人渾身的母愛之光都溢散出來了。

賈敏溫柔的目光從被母親抱著的兒子身上挪開,羞澀溫柔道:“多謝郡主。”

姬七紫滴溜溜的眼睛轉悠著,掃視了一眼屋子裏的人,一半認識一半不認識,不認識的人就是賈敏的三個姐姐及她們領著的年輕婦人。

賈敏三個姐姐都比她年長十來歲,長姐比賈赦還大一歲,她已經娶兒媳婦了,她旁邊坐著的年輕婦人就是她兒媳婦,另外兩個姐姐比賈赦小,和賈政年齡差不多,她們身邊領著的是自己的女兒,當然四個女兒不都是她們親生的,只有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是賈二姐親生的,其他都是庶出。

林老夫人便把不認識的人介紹了一下,姬七紫笑著說道:“原只知道敏姑姑有三個姐姐,一直沒有緣分認識,今天終於借小寶寶洗三認識了三位姑姑。”

賈大姐福身一禮,恭敬道:“能認識郡主,是妾身的福分。”

話題就這麽慢慢的打開,直到小寶寶因為尿片臟了哇哇大哭起來,屋子裏丫鬟頓時忙得團團轉,給他換褲子、換尿片。

午宴後,未時左右,陽光正好時,洗三禮開始了。

林黎原本睡得很熟,被泡進銅盆裏,頓時閉著眼睛大哭起來,但似乎無人理睬他的訴求,他才睜開眼睛,四處望著,然後使勁大哭。

他哭得越厲害,林老夫人和林海笑容更燦爛,這代表著孩子身體健康啊,瞧嗓門多大。

林老夫人就格外滿足了,林家一向一脈單傳,當年她也是苦苦求了好多年才求來兒子,倒是沒有想到兒媳婦福分這麽好,成親才將將四年,便誕下了長孫,有了孫子,她便是立時死了,也能有臉見老爺了。

洗三禮後,姬七紫和姬楊沒有久呆,不過姬楊身邊還跟了小跟班賈璉,他非要跟著表哥一起玩兒,姬楊想著下午也沒事,就打算領著小表弟逛街游玩。

姬七紫陪著大哥逛了一會,然後實在不想應付賈璉的十萬個為什麽,便找了個理由遁走了。

“無雙姐姐不喜歡我麽?”賈璉委屈巴巴的望著表哥,像一只搖尾乞憐的小白狗那般。

姬楊失笑道:“誰叫你那麽多問題呢?也就是我,不然誰有耐心哄你?”

賈璉頓時扁嘴:“那我不問了。”但過一會,他忍不住了,還是會滔滔不絕問出許多問題,姬楊都耐心回答他,回答不出來的就說他也不知道,讓他自己去找答案,他膽子還挺大,直接問掌櫃或者小二,這個八音盒為什麽能唱歌呢?

姬七紫離開大哥的視線之後,頓時覺得輕松了,像玻璃是怎麽做出來的?怎麽會這麽亮?這樣的問題,她倒是回答得出來,但保準賈璉聽不懂,然後繼續發問,一直問下去,就沒完沒了了。

望著街頭的人群,她思考了片刻,打算去豐茂街找楊戩和太上老君他們,結果在下一條街遇上了懷安郡主、棲霞郡主領著各自的女兒逛街,然後她就走不掉了,被兩位堂姑姑拉壯丁了。

懷安郡主和棲霞郡主在九年前出嫁,懷安郡主生兩子一女,棲霞郡主生下一女一子,棲霞郡主家的女兒七歲,懷安郡主家的女兒五歲,都已經進入宮學上學了,按說這會時間兩個小姑娘應該都在上課,不過最後一堂課是騎射課程,不靠譜的懷安郡主跑去把女兒接出來逛街來了,連帶著把外甥女也接出來了。

兩個小姑娘繃著臉一臉不樂意,她們喜歡學習沈迷學習,但偏偏一個有一個愛鬧愛玩的母親,一個有一個愛鬧愛玩的父親,兩個小姑娘每每沈浸在書海當中,就被各自的母親或者父親騷擾了,簡直是防不勝防。

但兩個小姑娘看到姬七紫,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來了。

“無雙姐姐。”然後姬七紫就被這一聲姐姐給蠱惑了,楞是陪著兩位堂姑逛了一個時辰,直到兩位姑父來接他們的妻子和女兒。

都快到戌時了,原本她打算去找楊戩他們交流一下來著,時間也不允許了,只好回宮了。

日子就這麽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四月下旬的一天,姬七紫傳訊把親衛從城裏調到城外去了。

薔薇和百合他們自然都知道,但他們的主子是郡主,郡主不讓他們告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他們自然不會告密。

其實她們很好奇,郡主把親衛調到城外去做什麽?薔薇、錢同和也問過親衛隊的兩個隊長,哪知道他們就像蚌殼一樣,緊閉嘴巴就是不開口,但他們各個神采飛揚的,非常開心。

進入五月份,天氣就徹底熱起來了,姬壯壯兩個月了,一天十二個時辰,他的作息被調整得很好,白天醒著,晚上才睡了。

而且,現在只要是經常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抱他,他都不會再哭了,他白天很喜歡讓人抱著他出去逛花園,為此,紀氏和姬淮少不得要多安排一些人陪著他滿皇宮玩耍。

然後姬壯壯就深陷黑白熊貓當中出不來了,最喜歡看幼崽熊貓打滾,他會跟著咯咯笑個不停。

……

每年固定的節日,端午節必有龍舟賽,這一天,紀氏終於抱著兒子出宮了,這是她近一年來第一次出宮。

宮外比宮裏更熱鬧,姬壯壯更喜歡了,睜著大眼睛看著周圍的人,聽著大家的說話聲。

龍舟賽每年都有,每年來看,姬七紫很想親自參與一下,可惜參加龍舟賽的都是男子,沒有女子龍舟賽,煞風景!

景元帝這回沒來看龍舟賽,他去景和宮和玄真道長、明光大師論道去了。沒有皇帝在午陽樓,氣氛都熱絡幾分,懷王他們就提起當年午陽樓遇到刺客姬七紫大顯神威,結果掉入一樓砸出一個大洞被卡住的事情。

“小梧桐,你姐姐厲害著呢。”懷王逗著女兒,懷王妃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不免有幾分好奇,燕王妃、楚王妃她們便接過話一人一句講了講這件事情,當年因為刺客的事情,大家反應不及,而後不管什麽時候想起這件事情都覺得很好玩。

沐浴在嬸娘們的‘崇拜’的眼神當中,姬七紫安之若素,她眨巴著眼睛,茫然道:“有這樣的事情麽?”

懷王扯了扯侄女的頭發,嗤笑道:“你就裝吧,當我們不知道你記憶力很好?”

姬七紫還來不及裝傻,外面的哄鬧聲傳進來,大家頓時顧不得調侃侄女,紛紛把目光看向窗戶外面,只見一艘龍舟奮勇前進,居然超過了一直保持著第一的那艘龍舟。

龍舟賽事後,姬七紫被紀氏帶走了,她領著一雙兒女回娘家探望祖父紀蒲。

今日陽光甚好,有些灼人,但對於紀蒲而言,他卻很喜歡,他坐在廊下的花叢前瞇著眼享受點點的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身體衰敗了,已經許久感覺不到內部的熱量了。

太子妃駕臨,紀家自然是隆重接待,紀大夫人、紀二夫人、紀三夫人引著到老太爺頤養天年的院子外面,他們沒有進去,就紀氏抱著兒子,牽著女兒進去了。

“祖父。”看到祖父這個樣子,紀氏鼻頭一酸,但還是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紀蒲顫抖著手,嘴唇蠕動,喉結滑動,艱難的擺擺手,笑道:“瑞珍來了啊,過來這邊坐。”

然後才看向姬七紫和穿著肚兜的姬壯壯,只是已無力說話了。

氣氛有些哀傷,紀蒲看向已經不像滿月那麽胖得大眼睛變小眼睛的姬壯壯,顫抖著手摸了摸姬壯壯的小手。

姬七紫什麽話也沒有說,就靜靜的看著,生死是一件偉大的事情,也是無人能改變的事情。

“很好,很好。”紀蒲心中還在盤算著,有這個外孫在,可保紀家五十年太平,當然前提是紀家不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朝身後的老仆招了招手,這是他當年的書童,一輩子跟著他,自從上次被禦醫搶救回來,他就讓老仆按照他的敘述給孫女寫了一封信,現在是時候交給孫女了。

老仆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雙手恭敬的奉上。

紀氏吸了吸鼻子,頓了一下才接過來,紀蒲指著信件,讓她打開看,裏面就是他想說的話。

紀氏顫抖著雙手打開信紙,信紙內容有兩頁,最開始是對她的叮囑,叮囑她要怎樣當一個好妻子、好母親,最後是怎樣當一個好皇後,要讓她永遠都保持一份理智,保持一份自己的尊嚴,不管未來發生什麽事情,她才能及時應對。

最後一頁才是對紀家的安排,要讓她記得別讓紀家成為被皇家忌憚的外家,紀家女別再嫁給皇子,如果可能的話,倒是可以為紀家謀娶宗室女,也讓她不能盲目的聽從父母的話,不能把自己陷入不利的名聲當中……

紀氏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兩行熱淚滾落,她哽咽道:“祖父,您放心,我都聽您的。”

從紀家回來,紀氏情緒低落了好幾天,就連姬壯壯都感覺到娘心情不好,總是把目光看向她。

不過十二日是東宮太子的生辰,原本姬淮不打算大辦的,結果景元帝竟然批準讓他辦一場熱熱鬧鬧的生辰宴。

為此,紀氏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籌辦生辰宴,沒有時間傷春悲秋,情緒自然恢覆過來了。

姬七紫暗搓搓的祈禱,她打算溜了,希望她娘到時候別太生氣,就是以後不能常常看到姬壯壯了,白白胖胖的弟弟喲,等她回來,他只怕能跑能跳了。

東宮一場熱鬧的生辰宴,直到夜晚亥時才散場,賓客們離開之後,東宮也沒有再舉辦家宴了。

第二日,這是一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晨間枝頭小鳥就在唱歌,花香從各個方向撲鼻襲來,讓人從起床這一刻就維持著極好的心情。

姬七紫出宮了,只帶著百合和莫有錢,她吩咐薔薇到晚上再把她的留書轉給爹娘。

薔薇和錢同和這才知道郡主打算離京,且郡主不打算帶他們,要留他們四個人在京城打理她的生意,為她在外面浪跡天涯提供後援支持。

出了宮,姬七紫讓莫有錢去忠毅侯府傳信,約燕景辰在某處茶樓見面。

燕景辰覺得有點奇怪,這是第一次小丫頭約他在外面見面,莫有錢死乞白賴的賴著不走,他就只好去見一見了。

這處茶樓是姬七紫的產業,所以才會在這裏見他。他一走進去,姬七紫就非常殷勤的端茶倒水,百合和莫有錢覺得郡主太有失身份了,但想著接下來燕景辰的遭遇,他們覺得就讓燕景辰享受一把郡主的服侍吧。

燕景辰執著茶杯,無奈道:“郡主,你有何事便講。”

姬七紫站在他身後,眨眨眼道:“不幹什麽呀。”

然後她把力道加在手指頭上,兩只手極快的點在他耳後的睡穴上面,燕景辰只覺得神經麻痹,心頭閃過一絲念頭,被這丫頭算計了,然後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姬七紫立即抱住了他。

莫有錢和百合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心中擔憂不已,這燕公子是有名的病秧子,郡主這般折騰真不會出事嗎?

姬七紫抱著燕景辰去了後院,那裏停了一輛馬車,她的兩個親衛隊長已經候在這裏多時了。

她上了馬車,把人小心翼翼的安置在馬車臨時搭建的床榻,掀開窗簾,說道:“百合,傍晚的時候把我之前交給你們的信送到忠毅侯府交給忠毅侯。”

百合和莫有錢沮喪著一張臉,眼巴巴的道:“是,郡主,奴婢一定轉交。”

跟著燕景辰來的兩個小廝這會在茶樓包間裏被迷藥迷暈了,正睡得昏天黑地,不到傍晚是醒不過來的。

放下窗簾,兩個親衛駕駛著馬車從茶樓後門離開,很快就從京城西城門離開,與十裏長亭處的親衛隊伍匯合之後,大家在下一條分道上拐入了通往一些縣鎮的道路。

……

傍晚時分,百合和莫有錢叫醒忠毅侯府的兩個小廝,四個人一起去了忠毅侯府,一路上兩個小廝表情如喪考妣,不管他們怎麽問他們的主子去哪了,百合和莫有錢都不回答。

直到到了忠毅侯府,忠毅侯燕景軒納悶的接過莫有錢轉交的信件,他打開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燕哥哥,景辰哥哥被我劫走了,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他的安危哦。

末尾還畫了一個笑臉,非常滑稽,非常好笑。

但燕景軒此刻感覺不到好笑,他直接沖出忠毅侯府,趕往皇宮了。

他弟的身體禁不起折騰啊,他要去找太子殿下讓郡主把他弟還回來啊!

等到燕景軒見到太子和太子妃,說明來意,太子和太子妃也完全傻眼了啊,夫妻倆看向百合和莫有錢。

百合低著頭道:“回稟殿下,娘娘,郡主她說她一直呆在京城呆膩味了,想出去看看。”

紀氏依舊很震驚,下意識問道:“她連你們都沒有帶?”

百合不敢擡頭,繼續道:“帶了一千名親衛。”

姬淮依舊維持著震驚的表情,咬牙切齒道:“那丫頭離家出走了?”

薔薇和錢同和聽聞前廳的事情,趕緊從西院出來,雙手奉上郡主留下的書信,姬淮和紀氏連忙接過去一目十行的掃視完。

看完之後,姬淮看向燕景軒,無奈道:“忠毅侯,你也看到了,小七她離家出走了。”

燕景軒咬了咬唇:“殿下,我弟弟身體很差,不適合長途遠行。”

姬淮咳嗽一聲,趕緊說道:“這樣,你派兩個人,我也派兩個人,趕緊去追,他們人多,不會走得太遠,應該能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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