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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一一五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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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瑕卻並未停止進京城,他來之前就已經做了準備,他從附近租了幾份路引,並找了一個帶路人,等過去之後將路引還給帶路人,這招對於暫租的人著實不安全,但晏瑕給的錢財太過豐富,況且這些人亦是晏瑕精心挑選,上鉤實在是太容易了。

晏瑕他們身穿普通農戶的衣服,臉上易著偏向那四人的模樣,記下了盤查時大概會問的問題,帶路人帶著他們過去,而晏瑕沈喻推著上封的車,那裏面大多是未開刃的刀劍,赤霄和慎獨藏於其中,晏瑕選的人很精巧,他選擇那種為京城裏面達官貴人鑄劍的村落,好巧不巧選中了送劍到京城的人,於是晏瑕他們偽裝成送劍人的小廝,替他背著這些物件,低頭沈默地跟在送劍人身後。

送劍人也收了晏瑕不少的錢財,自然要盡心盡力幫晏瑕一行人過城門。

當到城門口處,看到了懷熹,晏瑕沒想到多時未見的人竟然在此地相遇,而駱淩淞也站其中,面上泛著厭煩,他原本臉上就偏清冷,縱然是煩躁的神色,也表現的不那麽明顯,但周圍的氣氛卻實實在在冷了下來,兼之這淒寒的深秋,簡直讓人凍的直哆嗦。

晏瑕混在路人之中,他見到駱淩淞,雖然很想上去打個招呼,問問他這些日子怎麽樣,但他和懷熹天生犯沖,如果就這麽出現在懷熹面前,加上此地又是懷熹地盤,真不知要惹出什麽麻煩,況且晏瑕最近風頭大盛,此番易容就是要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而前去打招呼,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前面的士兵盤查著他們,而懷熹此刻正苦口婆心地在勸著駱淩淞不要離開,駱淩淞根本不聽懷熹的勸阻,執意要走,他身上氣壓極低,冷冷地看著懷熹,嘴角不自覺地下撇,懷熹已經看出來他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而駱淩淞聽著懷熹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覺得自己已經夠好脾氣了,若不是他受著內傷,打不過面前的人,他必定要打一架後再甩袖離開。

可他畢竟還有大仇未報,不想再惹麻煩,況且他終於確定了第四個人是誰,這些日子他胸腔裏怒火未息,時時刻刻想要爆發出來,可如今他太弱了,根本無力報仇,只能回去再做籌謀,讓他回去好好想想,想想怎麽對付剩下的兩個人,如今的他一定要將當年的血海深仇盡數報完。

一道濃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似有所感,轉眸一看,竟然見到一個陌生人在盯著他,這人背著劍簍,混在人群之中,面容十分的普通,十分的不引人矚目,但駱淩淞卻仿佛從哪裏見過這樣一道目光,在哪裏呢,他想了又想,似乎就在近期,可他的記憶卻像斷了片,想不起來那人是誰。

他並沒有一直看著那個人,畢竟懷熹一直在註意他,因此駱淩淞的動作也很小,比如剛才的轉眸,他之前已經不想繼續聽懷熹的話了,就一直沒再看他,於是在駱淩淞輕撇一眼那人後,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別處,此時的懷熹不疑有他。

那個人究竟是誰,駱淩淞想不起來以前見過這樣一個人,但他的眼睛太過熟悉,透著關心,又似是許久未見終於找到你那種驚喜的感覺。

他靈光一現,終於想起那雙熟悉的目光來源於哪裏了,在洛水之濱,當時燕蘭錦所在的客棧,他第一次見到晏瑕時,晏瑕就是這樣的目光看著他,他似乎感覺到千裏之外血緣的牽連,讓他的心弦一遍遍震動,所以後來,他選擇和晏瑕接觸了。

他沒想到晏瑕這麽快就來到了京城,只是晏瑕來京城要做些什麽呢,或者說,他做什麽都無所謂,畢竟他武藝超群,就算來京城,也不會受到什麽欺負,況且他小心謹慎,出事的幾率更是少之又少,也許那第四人,或許可以借晏瑕的手。

當他這麽想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太過過分,刺殺那人太過危險,縱然晏瑕與歸衍山有關,但從未有過歸衍山的人去照養他,甚至他的母親,都在他不記事的時候死去,如今他親近自己已經算是極好,駱淩淞又有什麽資格要求他去替歸衍山報仇呢。

這些想法不過一瞬,駱淩淞也沒在這一瞬做出決定,只是既然見到晏瑕,不如之後再相約也好。

他思緒一停,看著面前的懷熹一臉真誠,他道:“好,我在留一陣。”

懷熹一臉驚喜,他勾著駱淩淞的肩膀,話中帶著激動:“好。”

駱淩淞接著說:“但我不會留在你家裏了,你家規矩太多,我身為武林人受不慣,我會去找個客棧先住著。”

這話也在情理之中,但懷熹卻莫名嗅出一聲不正常的味道來。

懷熹想了想剛才他怎麽勸駱淩淞都沒有答應,之後他眼神放空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麽才做的決定。

懷熹想法立刻活絡了起來,駱淩淞在留下來後立刻換了客棧去住,理由是懷熹他家規矩多,懷熹不得不咂咂嘴品品這話,他家世代為官,的確規矩大,但也不過是束縛著這些子孫,何至於讓客人守著規矩,尤其在駱淩淞養傷時,他還囑托下人,說這位公子是武林人,行事不同於常人,讓這些下人莫要過多管他,當然,或許這也是駱淩淞不想住的托詞。

懷熹想了想,反正京城是他的地盤,縱然駱淩淞不住到他家了,他也能靠別人知道駱淩淞究竟在做些什麽,見了什麽人。

於是他立刻笑道:“自然尊重駱公子的想法,只是駱公子找個合適的地方去住,這房費就讓在下拿了吧,畢竟這也算我欠駱公子的。”

駱淩淞不欲不想在此地多待,縱然他也不缺那點錢,但為了省些麻煩,於是道:“好。”他想回歸衍山後應該準備著東西上門給懷熹,畢竟算是他照顧自己的謝禮吧。

此時的駱淩淞不像剛才有什麽多餘的想法,但懷熹見駱淩淞如此輕易地就答應了,心裏卻泛起了了一絲懷疑。

他不自覺地瞥向了人群裏,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其中走動,他卻忽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心裏一跳,那是葉驚寒。

他之前在洛水之濱曾經日日跟隨葉驚寒,著實對他的身形十分熟悉,他忽略了駱淩淞,急忙上前,站到了沈喻面前。

沈喻他們混入了人群,已經盤查完了,即將離開,沒想到懷熹竟然出現在他面前。

沈喻不知懷熹是因為什麽發現的他,但想起來晏瑕看向駱淩淞的目光,他隨意一猜,想了想幾人的關系,便猜出了前因後果。

他只是沒想到懷熹動作這麽快,他想要不要用在浮屠學會的幻術對付他呢,順道能暫封懷熹的記憶,浮屠所推崇的並非封住記憶,只是沈喻太過奇才,隨意地學會幻術後便能舉一反三,解疑封惑兩者皆可,只是大庭廣眾下封住這些人雖然能做到,但確實有些艱難,不到萬不得已,還是盡量不做。

於是他演起了戲,他此刻易普通百姓的容,表情驚惶,帶著對當官者的畏懼,眼裏帶著討好的神色,看起來就讓人不齒,但話中卻帶著驚顫:“官爺,不知小民犯了什麽大錯。”

旁邊的三人死命藏著驚訝,也許是沈喻這個老戲骨影響到他們了,晏瑕眼裏也帶著畏懼,桑微沒有過這樣的經歷,覺得十分好玩,於是拽著桑樂裝作害怕地躲在晏瑕身後,桑樂低著頭,根本看不見臉。

懷熹是一下子落在沈喻面前的,其他人還沒明白前因後果,就看到這一幫人淒淒慘慘,瞬間權貴欺負平民的一場大戲在他們腦海裏回蕩。

懷熹此刻恍恍惚惚,他之前靠著背影猜測這人是葉驚寒,但葉驚寒明明是個才華橫溢且溫和的人物,他身為官家子弟能裝出這副畏畏縮縮百姓的模樣麽,退一萬步講,葉驚寒的自尊怎麽可能讓他裝成這幅模樣。

沈喻看著懷熹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心下想,葉驚寒真的做不來這幅姿態,但他活了百年,這些早已經看開了,演的自然爐火純青。

懷熹雖然已經開始抵消懷疑了,但秉著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的原則,想著要不要將這幾人先關押起來,之後再做其他。

他剛要說話此刻那個帶路人說了話,他表情並沒有那般畏懼,雖然透著一絲害怕,但和沈喻他們一比還算冷靜,他語態恭敬,有幾分的不卑不亢,行了一禮,說道:“懷統領,我們這幾個小人不知哪裏得罪了統領大人,竟讓統領大人這般關心?”

懷熹驚訝這人的沈著,將目光放到他臉上,懷熹自然不會將心中想法說出來,只是隨性道:“本大爺我樂意。”

謔,周圍人一看懷熹的姿態,果然是權貴欺負普通百姓。

懷熹並不理會這些人的想法嗎,相對於外人的評價他更想要達成目的。

那帶路人依舊恭敬地道:“草民是升鬥小民,來此不過討個生活,運些貨物維持家計,我們跟著統領走一趟倒無所謂,只是這貨物要是送不到那就是草民的罪過了。”

懷熹哂笑:“若是送不到呢。”懷熹心裏已經起了怒火,他一時不確定那人是不是沈喻,二是說話這人怕不是好惹的人,懷熹今日嫌麻煩,沒穿官服,可這人卻直接就認出懷熹的身份,還短短時間內知道自己升了職態度除了最初有些驚訝,之後都是不卑不亢的,恐怕是哪個達官貴人的奴才。

畢竟這是京城,可以說有個一官半職的比比皆是,這些人關系盤根錯節,以至於這些奴才一個個的狂妄的像個主子,待到皇子登基,怕是要清洗一部分人,但那些錯亂的勢力也依舊不會消失。

懷熹話語犀利:“你家主子是誰。”

那人有禮有節地道:“坤國公虞時。”

當他說完這話時,周圍百姓一片噓聲,原本以為是權貴欺負普通百姓的戲份,沒想到變成了權貴和更大權貴奴才的爭執,這下誰也猜不出結果是什麽了。

懷熹聽到這話已經信了,他收起冷笑,淡淡道:“你說你是坤國公的奴才可有證明。”

那人拿出了令牌,以及挪開了位置,那被推的車上,刻著坤國公府上的花紋,已經不需要證明什麽了,這人沒有說謊。

懷熹知道自己暫時動不了這人,只能冷冷的看著他,道:“報上你的名字,我記住你了。”

那人道:“我不過是給國公行事,原本就微不足道,實在不想汙了大人的耳,僅此而已只是大人繁忙,草民就先告退了。”

說罷他帶著一行人走了,周圍百姓嘆息,坤國公真是要權勢滔天了。

待他們走後,懷熹終於發洩來了怒火,他狠狠甩了甩袖,鼻子裏發出了一個聲音:“哼。”

他深呼吸一口氣,將怒火壓了下去,沒認出抓到沈喻還真是遺憾。

但他見駱淩淞臉色慘白,看不出什麽血色,問道:“你怎麽了。”

駱淩淞搖了搖頭:“無事。”只是恍惚間聽到第四個人的名字,晏瑕還同他有關,有種無望的感覺。

晏瑕將路引還給那個帶路人,沒想到這個帶路人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但他們彼此都保持沈默,沒再多問,只是留下再次聯系的方式,或許他們離開的時候不需要再隱藏身份,但時局這般混亂,留條路也未嘗不可。

在帶路人離開後,他們找個角落說起了話。

晏瑕道:“桑樂姑娘,你之前說來京城有事,需不需要在下幫忙。”

桑樂搖了搖頭,語氣和緩許多:“多謝晏公子好意,這是小女子的私事,並非什麽大事,著實不該牽扯到晏公子。”

她說完這話,表情帶了一絲為難,不知該不該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沈喻看出她的為難,道:“桑樂姑娘有什麽難言之隱麽?”

桑樂惋惜道:“晏公子和葉公子少年英才,能識得兩位是我的幸事,只是接下來的事該是我獨自去辦了,我與桑微該和兩位分離了。”

晏瑕並無驚訝,或者說,他之前就有這份預感,猜測他們要即將分開了。

晏瑕道:“那祝桑樂姑娘心想事成。”

桑樂行了斂衽道:“多謝,你也是。”

沈喻看著桑樂和桑微離去的背影,對晏瑕道:“看樣子這位桑姑娘也不是什麽平常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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