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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三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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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霧彌漫,周圍泛著濕氣,晏瑕覺得十分難受,像是無盡的蛛網籠在身上,讓他呼吸不上來,又感覺自己置身水中,底下濕淋淋的,難道他從小舟上掉下去了,他這樣想著。

晏瑕感覺束縛越來越緊,他想要掙脫這種束縛,卻感覺自己眼皮極為厚重,壓著他掙脫不開,他想要使出內力,卻發現這體內十分空蕩。

難道他在夢裏,晏瑕想,於是他默默念起太和劍法的第六式的劍訣,發現身體有了力氣,攢了一會,猛地一掙脫,竟從這層束縛裏面逃出來了,他輕松的睜開眼睛,看向周圍。

周圍是一片昏暗淒涼,前方古木扭曲幹枯,陰森可怖,前方簌簌作響,晏瑕回身看發現他在河岸的邊上,而剛才纏繞他的東西早已不見蹤影,這又是一場夢,晏瑕想。

他一摸身後,發現赤霄和慎獨都不在,他猜測難道是楚滄朔被抓之後的事,可他一看自己的手,已經是成年人的模樣,晏瑕思考,這究竟是個什麽時間段。

他擰了擰衣角的水,卻覺得這水很是冰涼,他總覺得有些奇怪,卻不知哪裏奇怪,他只得往前走,他走進這古林之中,古林泛著冷意,他感覺這冷並不是風或天氣的冷,而是來自於本身,在體內泛著冷意。

他在這裏面看到了許多未知的植物亦或是動物,他在世間闖蕩,行過大漠孤沙,度過萬刃高山,踏過綿綿古鎮,要比普通人所見多的太多,可這裏面的植物或是活動的東西,晏瑕保證,他從未見過。

可他卻有種並不生疏的感覺,那種心緒透過胸腔,有種不過是歸來罷了的奇怪想法。

晏瑕走了一會,看到太多未見的生物,未的植物,他泛著疑惑,究竟來這裏有什麽意義,他越走越深,幾乎已經見不到古林的邊緣了,但卻發現這古林越到裏面的樹木就越扭曲,那些樹木幾乎已經扭曲到無法生長的地步。

晏瑕總覺得這裏太過陌生,又太過熟悉,他不自覺停了腳步,手指控制不住的想要碰上古樹,他此刻心裏有一種孤寂的心緒,一種被天地拋棄的感覺,包圍著晏瑕,讓他無法掙脫,明明這裏沒有蛛網,明明這裏什麽也沒有,但那種被束縛的感覺卻越來越深刻。

當他的手即將要碰上去的時候,一點星光在他身旁閃爍,像極了他夜裏看到劃過的星芒。

這點光點亮了晏瑕的身旁,似乎讓他從內裏泛著暖意,從那種天地之大唯剩一人的感覺中掙脫,他看著這點星芒,它向前飄去,晏瑕也就跟著它。

它越飄晏瑕看的越明亮,或是它自己越來越亮,或是它從未變過,只是周圍越來越暗,晏瑕跟著它的行蹤,他偶爾張望,卻發現這裏古樹稀少了些,卻更是扭曲,晏瑕忽略那種怪異的感覺,急忙跟著星光。

那星光終於停到一處,晏瑕看著它,它變得舒展開了,卻也越來越稀薄,最後化成翠衣的少女,晏瑕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緩緩轉過頭,晏瑕卻看不清她的臉,只能模糊的看著她說話的唇,她聲音很是輕微,晏瑕根本聽不清,他急忙前走,那女孩一下子化成星光點點,再也不見了蹤影。

“晏兄,晏兄,醒醒。”晏瑕從睡夢中驚醒,他睜眼,只見顧易襄關切的臉,晏瑕有些懵,顧易襄面帶關懷,道:“晏公子你被夢魘住了,是做什麽噩夢了麽。”

晏瑕有些奇怪,剛要起身,覺得臉上有些濕,一抹臉,盡是淚水。

顧易襄說話很小心:“我醒的早,見你一個人從那裏默默的落淚,後來天快亮了,到了武林大會繼續的時辰了就把你叫醒了。”

晏瑕不知自己心中為何有這種空蕩的感覺,只是道:“多謝。”

顧易襄欲言又止,只是說了聲:“無事。”

晏瑕道:“我難道有什麽失禮之處麽?”

顧易襄終於說出了這話,道:“你是不是想你的小丫鬟了,你剛才醒來的時候叫了她的名字。”

晏瑕楞住,面色凝重:“我叫了雲綃的名字。”

顧易襄答了聲是,晏瑕猛地起身,才發現船已到岸,韓鈺蕭和景源真在岸上不知談些什麽,聽到晏瑕起來的聲音,看向了這邊,晏瑕心裏焦急,他現在只想去找沈喻,他匆忙上岸,對韓鈺蕭道:“我想起來些私事,到時候武林大會再見。”

韓鈺蕭嗯了一聲,他看著晏瑕離去的身影,對景源真道:“你說能有什麽事能讓他什麽著急呢。”

景源真盯著晏瑕越來越遠的身影,並沒有回答韓鈺蕭的話,而是道:“或許是雲綃吧。”

韓鈺蕭疑惑:“你不會只因為一面就對一個女孩這麽執著?”

景源真失笑:“自然不會,我只是想雲綃絕對喝周素有關,縱然紅顏不在,可傳說猶存,我當時真的以為周素在雁州呢,後來我看見雲綃對他心慕的人嫣然一笑,當真美的動人心弦。”

韓鈺蕭想起那個女孩,道:“確實是你喜歡的類型。”

景源真奇道:“我紅顏遍布天下,環肥燕瘦,各爭其鋒,怎麽會有喜歡的類型呢。”

韓鈺蕭失笑道:“罷了,有些事你自己是感覺不到了,只是待雲姑娘回來,你在好好想想。”

“走吧,武林大會要接著開了,今天一定會更精彩。”

晏瑕到了刺史府,剛到沈喻的院落,見一個十分不熟悉的人立在院子裏,晏瑕皺眉,道:“懷熹,你怎麽在此?”

懷熹失笑:“你應該是闖入刺史府的小賊,怎麽反而問起了原主人呢。”

晏瑕冷笑:“葉驚寒絕不會讓他的院子有人。”

懷熹道:“難道我是鬼?”

晏瑕冷笑道:“因為你是硬闖的。”此刻房門開了,沈喻從房門出來,他身披一襲長衫,臉上帶著倦容,看了一眼他們,道:“兩位在別人的院子裏吵鬧,是不是不太好。”

晏瑕還沒說話,懷熹道:“我之前可是很安靜啊,沒有吵到你。”

沈喻盯了一眼他,道:“懷廷尉,想必你也有自己自己的事要做,我這個院子地界狹小,留不了你這尊大佛,請離開吧。”

懷熹盯著晏瑕,口中道:“可我不放心。”

沈喻冷淡道:“想必我比你更了解。”

懷熹眼裏一凝,面容冷淡離去,沈喻疲倦道:“進來吧。”

晏瑕進屋,沈喻坐在了桌子旁,晏瑕來到他的身後,按著他的穴道,替他揉了起來,晏瑕原本就擅長醫術,沈喻此刻更是舒服,他半倚在晏瑕的身上,道:“怎麽這麽匆忙就來了。”

晏瑕回道:“若我再不回,怕是問外之人就要成為門內人了。”

沈喻閉上了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扯動的很小,道:“怎麽聞到一股醋味。”

晏瑕嗯了一聲:“對,我就是吃醋了。”

沈喻不自覺笑了一下:“這麽誠實,他叫懷熹,好像字舒長,在京城擔任廷尉,身份在那,我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現在洛水之濱是皇帝眼中釘,他的到來,對我來說,也是個麻煩。”

“如果不是他,我行事可能更淩厲些,可惜他跟的太緊,我很多東西沒法去做。”

晏瑕嫉妒道:“你記得他的名字也就罷了,怎麽還記得他的字。”

沈喻吱嗚了一聲,道:“到時候你加冠,我替你提字如何。”

晏瑕一字一句道:“這是你說的,我記得了。”

“馬上就要到海客宴了,你能陪我一起麽?”晏瑕說完這話十分緊張,畢竟沈喻行事繁忙,不一定能分出時間,但畢竟是沈喻在這一世同晏瑕第一次以人的姿態生活在晏瑕面前,晏瑕自然十分激動。

沈喻此時更是疲倦,道:“嗯,到時候我會分出時間的人,對了,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晏瑕不知如何說出口,停了一會,還是問道:“我想知道雲綃現在的情況?”

沈喻久久未答,晏瑕看向沈喻,發現他太過困倦,倚在晏瑕身上睡了過去。

晏瑕看了一眼桌子上厚重的卷宗,嘆息一聲將沈喻抱到了床上,替他蓋上了被子。

他轉身離開,出了這門,見懷熹從外面等著他,道:“看樣子晏公子和葉公子關系非同一般,這麽匆忙時候也要來見見葉公子。”

晏瑕冷笑道:“比不上懷公子日夜寸步不離。”

懷熹失笑:“看樣子晏公子真把葉公子當成至交,對我這麽大的敵意。”

晏瑕斥道:“若是有一人對我朋友寸步不離,且已經影響到朋友的生活,想必你也會是我是相同的態度。”

懷熹解釋道:“葉公子精才艷絕,我近日看他所行所為,宛如醍醐灌頂,打通關竅,我雖然被派到這裏來,但是跟在葉公子身旁,發現葉公子手段高明,我所行之事在葉公子的插手下,反而得了清閑。”

晏瑕想起沈喻蒼白的面容,就十分的心疼,恨聲道:“所以你把葉驚寒當成你任務的執行者。”

懷熹聳肩:“這是你情我願,甘之如飴的事,況且,葉公子也在做些別的事吧,以葉公子的能力,洛水之濱真的能把他累成這個樣子麽。”

他忽然目光如炬,盯著晏瑕,像是要看透晏瑕,晏瑕自然知道沈喻在忙些什麽,只是他嫉妒懷熹這個從京城來的官宦子弟跟沈喻走的太近。

他道:“你整日跟著他,難道不了解。”

懷熹嗤笑:“若是我知道了,他就不是葉驚寒了。”

晏瑕心道:他是沈喻,他不是葉驚寒,葉驚寒確實有他的手段,但沈喻同他的手段絕不相同,相同的是,絕對不會讓懷熹發現他所行之事。

他轉身離去,道:“他今日很累,讓他睡夠吧。”

懷熹奇怪了一下,總覺得晏瑕說著沈喻聲音都溫柔了不少,尤其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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