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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六十八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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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殷綾說完這話後,程穆答應了她的要求,殷綾轉身,看著慌亂的照殘紅弟子,又看向蒼黃門掌門,她覺得有什麽東西壓在她的肩膀之上,逼得她無法喘息,看著眾人指責厭惡的表情,甚至在底下竊竊私語,她覺得似乎那個被師傅護在身後的姑娘一下子就要直面這些鋒刃。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去的,她像是踩在棉花上,走到蒼黃門掌門面前,跪了下去,她狠狠的磕了頭,磕了三下,磕完後額頭上有了血痕,她道:“林舟夏軒之死,非照殘紅眾人所願,罪人也已伏誅,但我身為照殘紅之人,向蒼黃門和小重山允若一事,若兩派有不違武林道義之事,我必相助。”

蒼黃門掌門很是不屑,他甚至沒有說話,他的眼睛透著嘲諷,但殷綾並未在意,只是靜靜的起身,退於一旁,她額頭上已經有了鮮血滑落,但她依舊只是呆在那裏,小重山掌事也嘆息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麽。

晏瑕看著眾人,想必這次武林大會後不去找照殘紅麻煩就很難得,怎麽可能因為殷綾折損的自尊就原諒她呢,只是礙於眾人在場,所以蒼黃門掌門沒有出手,但這場大會之後,會那麽容易麽。

想到此,晏瑕不禁心裏嘲笑自己一番,鐘離煦多番謀劃就是為了覆滅武林,他怎麽可能讓武林大會這麽輕易地結束,他看向了程穆,當時鐘離煦不小心亦或是故意暴露自己和皇族有關,不知這麽久了,程穆會查出來些什麽呢。

不過這場雜亂而又不覆雜的案子終於結束了,晏瑕卻總覺的有什麽事情還未解決。

兇手已經死了,剩下的那些修行邪功的女孩也不過幾人,有兩個也咬碎□□死了,剩下的幾人則是一問三不知,也沒害過人,只是得了這邪功剛開始修行,葉梁讓殷綾把這些小姑娘領回去,好好看管,對殷綾道若出了問題,則為你是問,殷綾把這幾人帶了回去,她一直沒有怎麽說話。

最後折騰到了傍晚,她出聲:“能否請晏公子留一下。”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

晏瑕倒是無所謂,留了下來,殷綾帶晏瑕到了一處,道:“我要回去了,待武林大會之後,我恐怕也沒什麽時間了,到時候那些同照殘紅有仇的人一定會找麻煩的,只是臨行前希望告訴你一件事,你是個願意管閑事的人,希望你能給我帶來答案。”

晏瑕道:“什麽事?”

殷綾道:“我師傅生前經常會去浮屠,她並不是一個有疑惑的人,我怕這件事也和浮屠有關系,畢竟當年蒼黃門大弟子就是死於浮屠灼流之手,畢竟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不知是真是假,若是你願,就去看看,不願意,就當聽個故事吧。”

晏瑕聽殷綾說完這話,終於覺得殷綾像誰了,此刻殷綾額頭上已經結痂,但其實也沒有折損她露在外面的容顏,他對殷綾道:“你的眉眼很像一個人。”

殷綾奇怪了一瞬,道:“我只是個孤兒,被師傅收養,難不成我有其他親人。”

晏瑕道:“你的眉眼和浮屠宮寰很像,他近日在選尊者,所以沒來。”

殷綾似乎在自嘲,道:“看樣子浮屠也和照殘紅一樣啊,漏洞累累。”

“可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能去了,如今我需重整照殘紅。”

晏瑕看著她這般,想著此次分別,再見空拍遙遙無期,道:“你和周素的事,方便說麽?”

殷綾道:“不過是個老套的故事,一個女孩中了毒,聖女替她解開了,那聖女以為她可以解開的,沒想到被反噬了,失去了武功,不過小女孩卻得救了,那個聖女也嫁了人,退出了武林。”

晏瑕道:“你中毒了?”

殷綾回道:“太夫說是娘胎裏帶的毒,需要用武林高手化解,小時候還沒有怎麽樣,越大反而越受影響也越發的難治,不過在我小時候得病,差點要我命,聖女善良,原本以為用武功緩一緩,結果沒想到發現我體內的蠱,最後我好了,她走了。”

晏瑕道:“你一直不知道你中毒?”

殷綾道:“準確的來說並不是毒,而是蠱,它是不知不覺被種進來的,小時候沒什麽事,越長大越影響神志與壽命。”

晏瑕沒想到在殷綾口中說道“蠱”這個字,他想起鐘離煦,他覺得鐘離煦怕是也和這蠱有關,想起十三曾說過將內力給過一人,原以為他是走了捷徑,或許他也是用於解蠱,但這一切都是晏瑕的猜測,他不知道這猜的對不對,但他覺得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他繼續問道:“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殷綾道:“是我師傅,其實,雖然她對不起很多人,但她對我是真的很好我會將她的屍體帶回去的,埋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晏瑕只得道:“人永遠都是覆雜的,她雖然是別人的仇人,但她卻把你當親人。”

殷綾慘笑:“可我卻背叛了她。”

晏瑕道:“但那些枉死的人卻得到了安息。”

殷綾自嘲道:“罷了,想必公子註定要在此地揚名,若有機會,日後再見。”

晏瑕離開了,他最後看了眼殷綾,殷綾忽然道:“如果你要是見到桑樂,告訴她,我在照殘紅等著她,我們之間,該有一場比試。”

“這也許是我作為聖女最後一次任性了。”

晏瑕道:“我會轉達的。”

晏瑕下了樓,大部分人都已經走了,韓鈺蕭還在等著他,顧易襄在在韓鈺蕭身旁無聊的站著,晏瑕沒見到沈喻,心裏默默的嘆息一聲,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韓鈺蕭見晏瑕下樓,打了聲招呼,晏瑕走到他身旁,韓鈺蕭道:“沒想到這案子就這麽了結了,晏公子功勞至深。”

晏瑕道:“都是葉驚寒所為,在下不敢居功。”

顧易襄笑道:“誰說的,若不是你陪著葉驚寒他能破案麽,當時我就在想你調查林舟案時身邊跟了誰,是盟主的要求吧,讓你和葉公子一起查案。”

晏瑕見顧易襄想象力如此天馬行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回答,但當時去找程穆聚集在此,晏瑕不過說了幾句,程穆就已經推測出來,若不是時間緊急,怕是過兩天,這案子也破了,畢竟鄭涼闕作案時太過匆忙,留了不少破綻。

韓鈺蕭手中扇子敲了一下顧易襄的頭,顧易襄眼裏含著淚光,指控道:“大師兄你又欺負我,我以後還會長的,你在敲我逆生長怎麽辦?”

韓鈺蕭道:“晏公子還未說明,你就別瞎猜了,說不定你猜的離事實差不少呢。”說罷他看向晏瑕,配上他閑散的表情,晏瑕怎麽想怎麽怪異。

他道:“不知韓兄何意。”

韓鈺蕭道:“縱然我沒聽過葉驚寒,但此番一見,倒也真是難得的佳公子,他並不長出門吧,能和晏公子一起行動,想必不會僅僅是因為盟主的命令,想來兩位早有交情,看樣子縱然晏公子在武林上是新秀,但在這世間怕早已交友千萬。”

晏瑕挑眉道:“不知韓公子何意?”

韓鈺蕭道:“自晏公子出武林後,便名傳天下,清平宮之闖,離別宮之救,折林之案,如今這案子被葉驚寒所破,沒想到短短的時間裏,這般良才竟被晏兄尋覓。”

晏瑕說的直白:“你的意思是我也參與了離別宮劫盟主的行動,而之後的大部分,都是我自導自演。”

韓鈺蕭低笑:“這可是晏兄說的,我也不過就是提個醒,想必過了幾日,像我這樣想的一定不會少,到時候傳出謠言就不好了。”

晏瑕道:“多謝韓兄提醒。”

韓鈺蕭道:“我只是覺得在中水樓你很合我意,我更希望能和你在武林大會上比一場,而不是你因謠言被迫退出。”

晏瑕致了一個謝禮,韓鈺蕭無所謂地擺擺手,好奇道:“你身邊那個丫鬟呢。”

晏瑕道:“她近日有些私事,不在洛水之濱。”

韓鈺蕭表情奇怪,道:“難道她真和周素前輩有關系?”顧易襄一臉看戲的表情。

晏瑕道:“她陪我良久,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她能同我一起救盟主就耗費了她很大的精力,她也不願留在這,況且近期武林繁亂,也就離開了。”

韓鈺蕭的表情看不出來信不信,只道:“難得遇到這麽有意思的女孩,竟然和自家公子逛青樓,就算數遍武林,這樣的女子也是難見。”

晏瑕想起雲綃,道:“的確難見,世間唯有一個她。”

韓鈺蕭哈哈笑道:“才子佳人,豈不般配。”

晏瑕皺眉:“我不喜歡雲綃,雲綃她也有自己心慕之人。”

韓鈺蕭驚訝:“原來是這樣啊,想必她喜歡的人也非常人。”

晏瑕想起喬錚,他如今還不知那人是生是死,但能在洛水之濱遇到翠衣女,就意味著清平宮的人也來了此地,當時他幾乎在清平宮橫沖直撞,不知翠衣女因何現身。

韓鈺蕭道:“我看你順眼,提醒一句,武林大會要開了,我們約上一架,讓我見識見識能讓郗真少俠承認的劍客。”

晏瑕也回了一句可,韓鈺蕭十分滿意,道了聲別,晏瑕也道了聲別,韓鈺蕭帶著顧易襄離開,晏瑕此刻還在屋內,他們剛出門就聽見顧易襄咋咋呼呼道:“大師兄,這是中水樓的方向,你又要去那,你不去練一練武麽,你等著在大會上挨削啊。”

晏瑕聽得咚的一聲,顧易襄喊道:“大師兄你再打我我真長不高了。”

韓鈺蕭聲音調侃:“你大師兄我自有想法,用得著你多嘴,如果真長不高也沒事,娶不到妻子我養你。”

顧易襄切了一聲:“你的錢還是養你那些美人吧,我才不用你養。”

這聲音漸漸淡了,他們越走越遠,晏瑕搖了搖頭,沒想到大重山的這對師兄弟相處還真是有趣。

照殘紅的事情解決了,他出客棧,看前面樹木青翠,一片盎然,風輕吹過,樹葉簌簌的響著,卻夾著一聲異動,他縱身一躍,到了樹上,果然,清平宮的那個翠衣女倚在上,她衣裳和樹葉的顏色太過相像,幾乎與樹融為一體,讓人分不清。

晏瑕低聲問她:“你一直在這呆著。”

那翠衣女咯咯直笑:“當然了,我可是一點都不敢動,畢竟能瞞過所有人可真不容易,呆的時間太久,我都以為我是這棵樹了。”

“我這才動一下,你就發現我了。”

晏瑕卻心想他雖然沒發現程穆一定發現了,而沒有揪出她,必定是清平宮和程穆達成了什麽協議,畢竟翠衣女當時的傷一定會影響現在的她,晏瑕道:“我以為你來覆仇的。”

翠衣女玩味道:“沒人買你命啊,我才不會為了覆仇這樣的理由來找你呢,又賺不到錢。”

晏瑕默默的退後,他總覺得翠衣女這話說的宛如他們多親密一樣,他們最親密的時候也就是晏瑕的劍刺中了她,不過晏瑕也不想和這個感覺會掉錢眼裏的少女過多接觸。

翠衣女見他退後,嬌嗔道:“你就不回問問我好不好,為什麽清平宮的人沒找你覆仇呢。”

晏瑕道:“想必清平宮也在忙著選出宮主吧。”

翠衣女聽後癡癡的笑:“你可真有意思,可惜不是,清平宮有袁訾的候選人,沒有發生你所言的禍亂。”

晏瑕覺得這這樣的談話也太過折磨人,他不知別人怎麽想,但十分折磨他,想要離開,翠衣女見晏瑕無心再聽,於是直接把答案拋給了他:“其實是因為沒有你的單子啊,殺了你也沒有錢可賺啊。”

晏瑕道:“這裏有你的目標。”

翠衣女無所謂道:“沒有啊,我就是想來看看你,身為一個刺客,我一直都在想我會怎麽死亡,直到你刺了我一劍,我當時想原來那就是我的終焉,我一生活在黑暗陰晦之中,沒想到死亡卻是如此光明正大,想來也是嘲諷。”

“結果你放過了我,或許那時候我見到了光。”

晏瑕聽她說完,莫名一寒,翠衣女見晏瑕如此反應,依舊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只是來見見你,你日後生死於我無關,在那一劍刺來的時候,你就在那裏了,永遠不變。”

晏瑕覺得這輩子聽不明白翠衣女的話了,還是道:“看樣子程穆前輩原諒了你們。”

翠衣女玩味道:“抓他兒子有我們一份,但沒辦法啊,接了單就要做麽,不過接單人袁訾已經死了,這件事只能這樣過去了,不過他還是有怒意的,我們雖然可以來洛水之濱,卻沒辦法參與武林大會。”

晏瑕忽然想起一事,道:“喬錚也來了?”

翠衣女想了一會,道:“他去做任務了,接了一個京城的單子,現在應該已經在那了。”

晏瑕想了想,應了一聲,翠衣女依舊玩味的看著他,看的晏瑕雞皮疙瘩快起來的時候,翠衣女道:“你是個很特別的武林人。”

晏瑕道:“怎講?”

翠衣女道:“你一出武林就名揚天下,有那麽多人肯定你,若是別人,必定有著傲氣,可你卻越發的謙遜了,和當時在清平宮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你也不是個合格的武林人,當你面對敵手時,何必留著一條命呢,說不定日後就反咬你了,就像搖鈴人那樣,一劍終結不好麽,武林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你呀,可一定要拿好你的武器,它像是活在武林的最後一層守衛,若沒了,你也會在這武林漸漸消失。”

晏瑕道:“你是告訴我我應該殺了你。”

翠衣女玩味道:“殺一個人也是需要時機的,若當時沒殺死我,如今再殺,只會觸犯到某些人的一條線,在如此多事的時候,不動是最好的行動。”

晏瑕道:“所以你敢出現在我面前。”

翠衣女道:“我有著諸多方法出現在你面前,我只是選擇最直接的一種,也沒旁的想法,就是來看看你。”

晏瑕縱身一躍,只留下一段輕飄飄的話:“我真是太累了才聽你說了這麽多。”

翠衣女自然聽到了,她慢慢起身,輕聲說著,但晏瑕聽不到了:“你確實太累了,可惜這幕戲才要開始,要是太累的話,可是會看不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段時間緣更,不會棄,對自己說一句加油,不過終於可以承認自己已經徹底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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