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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事物的珍貴,並且才後知後覺一些事情,這是不錯的。天鈴,在失去冰荷之後,才知道什麽是“戀慕”——這個組織一直竭力不讓他們觸碰的東西。他現在才肯定,若是哪一天嵐玦真的讓他殺掉冰荷,他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的,因為“戀慕”。

冰荷是帶著遺憾死去的。她到死還不知道天鈴對她的心意。她若是知道,必會高興得很吧?

“天鈴,我們……”衛末小心地提醒他。

“成碧……”天鈴突然恨恨地低吼一聲。“我一定要殺了她!”

突然,衛末只覺得周圍越來越熱,一陣刺鼻的灼燒之味傳來。

“不好!這木舍起火了!”衛末驚呼。“快走!”

“你……你說什麽?”天鈴突然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說著,他看了看懷中的人。

“來不及了。你難道想帶著所有弟兄的屍體一起走麽?”衛末道。“快!”

“不……”天鈴被衛末強行與冰荷的屍身份了開來,拼命帶著從那僅有的窗口掠了出去。

也不知掠出去多遠,天鈴才敢回頭去看,整個木舍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似要與那漫山的紅葉相融。當他一想到火焰正在吞噬她柔弱的身體時,他的心就會被刺痛——他竟連最後的安息都沒能為她,以及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同僚們做到!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作者有話要說:

☆、涅槃山篇6

涅槃樹下,正倚著一個白衣男子,正拿著一片飄落的紅葉反覆把玩,衣上狂亂如中陸草書的光紋讓他看上去高貴不凡,似這山中的精靈一般出塵。

“嗯?”男子突然聽見從樹林深處傳來一陣異聲,眉頭微蹙,手中的紅葉被用力投射了出去。

“嗖!”一聲,紅葉迅速沒入林中,再沒了聲息。

“嘖嘖……”片刻,從林中傳出一個聲音,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南淵大人好狠的功夫。”賀千雪搖著扇子緩緩走了過來,“若不是賀某反應快,此刻便不能站在這兒了。”

“少廢話。”南淵冷冷道。“東西。”

賀千雪從懷中掏出一只錦囊,丟到南淵手上:“橙眼就在裏面,由於橙眼主饕餮,比較兇殘,我費了好大勁才將它封印起來,但這封印並不結實,還得靠你的八鎖罩。”

“哼。”南淵冷哼一聲,“你是如何能得到橙眼的?”

“不瞞你說,我本沒有想到橙眼會附在那個叫金裙的女人身上,我看軒轅府的那幫家夥太礙事了,便托我在凰族的一個朋友將他們在一夜之內全部做掉了。你尋找蝶眼的最大對手已經除去,橙眼也已交到你的手上,紫眼也已在你的控制範圍之內,接下來就……”

“究竟,”突然,南淵冷冷打斷他的話,“你這麽幫我,為的是什麽?”

賀千雪楞了一下,隨即笑道:“我說了,我自有我的利益。你不需要知道,也莫要逼我。”

“……”見他如此,南淵也不再多問什麽,盡管他還是很懷疑,但他已不想再去糾結那麽多事了。他小心將那錦囊收好,縱身一躍,便如一陣風般消失在林中。

賀千雪望著空蕩蕩的樹林,極輕地嘆了口氣,搖著扇子準備離開。

“我的報酬呢?”突然,頭頂上方傳來一個空靈的聲音。

賀千雪的臉色突然沈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只白色的小瓶子,輕輕一拋,女子伸手便接住了。

“終於拿到狐妖的血了。”成碧打開看了看,表示非常滿意。

“交易完成了,已經沒有你的事了。”賀千雪冷冷道。

“我真不明白。”成碧看著瓶中殷紅的血液,又看了看站在地上的白衣公子。“半妖的血可是很珍貴的,你為了那個人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她有那麽好麽?”

“這不關你的事。”賀千雪道。“你要的我也已經給了,別再來煩我。”

“哼。”見賀千雪冷眼相對,成碧也不自討沒趣,待賀千雪擡頭看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軒轅轎內,天鈴坐在一邊,出神地望著轎窗外的景物,他的目光投向很遠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很,卻更顯得他心事重重。

“快到府裏了。”衛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我們損失了這麽多人,還空手而歸,待會兒要向老大好好解釋才行。”

“嗯。”天鈴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雙眼仍然專註地看著窗外。

衛末見他反應冷淡,也不好再說什麽。

“衛末,我問你。”良久,天鈴才緩緩說出一句話,他的雙眼依舊沒有看向衛末。

“什麽事?”

“軒轅府只剩下我、你和老大三個人了。回府之後,你有什麽打算?”天鈴問。

“我……我想退出軒轅府。”沈默片刻,衛末道。“帶著若葉一起。”

“退出?”天鈴冷笑一聲。“這個地方,通常都是進得了,出不去的。”

“我就是這麽想的,反正新進的成員很快就會過來頂替。”衛末道。“早知道,我們若是也在涅槃山跟他們一起去了還好些。”

“這是什麽話?”天鈴笑笑。“你去了,若葉怎麽辦?”

“呵呵,也是。”衛末笑道。

也不知道兩個人瞎侃了多久,軒轅轎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

“砰!”一聲巨響,若葉整個人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丟到地上,睜開眼,許久未見的光明刺痛她的雙眼。

“公子,人帶到了。”賀千雪的隨身侍從君兮恭敬地作了一揖。

“你看,你的軒轅府!”賀千雪對若葉道。“可惜,從今往後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若葉似已猜到幾分,恨恨地瞪著他,眼眶開始發紅。

”我說過,軒轅府的人,我一個也不能讓他們活著回來。”賀千雪道。“你們太礙事了。”

“沒有關系……”若葉恨恨道。“我們就算全部死光了,軒轅府也不會亡,大葉,也不會亡。”

“軒轅府會不會亡我不知道,但這葉國,則是必亡的。”賀千雪道。“都已經到了摧枯拉朽的地步了,怎會不亡?”

“你……你現在想怎麽樣?”若葉冷冷道。

“藍眼在你體內,我是不會讓你那麽快死的。可惜這蝶石也是倔得很,你的嫉妒心太強,我也無法將它從你體內逼出,也無法索性殺了你取之,可我現在又需要這塊碎片,所以,就對不住了。”賀千雪突然笑道。

“你……你想幹什麽……”看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賀千雪,若葉不安地瞪大了雙眼。

“什麽人!”忽聽得一聲大喝,賀千雪緩緩回過頭去,便看見兩個人站在殿門前,一臉驚訝地看著現在這般場面。

“居然還留了兩個活口?成碧是怎麽辦事的?”賀千雪先是一驚,隨即打開折扇,輕輕搖著,看著天鈴和衛末。

“賀大人?”就算極少入宮的衛末,也看出來眼前這位就是時常進出皇宮的賀家大公子,不由得又吃了一驚。

賀千雪只是微笑著看著他。

“賀大人!您這是做什麽?嵐玦呢?”衛末看著地上被捆著的若葉,有些緊張。

“嵐玦?”賀千雪幽幽道:“你們的老大都死了那麽久,你們還一點都沒有察覺,真是愚鈍啊。”

“您……在說什麽?”天鈴有些不明所以。這個賀大人的出現實在是太突然了。

“衛末!老大早就死了,一切都是他在背後搞的鬼!我們面對了這麽久的老大,全是這個人扮成的!當年就是他殺了老大!還殺了軒轅府的其他弟兄!衛末,天鈴,快殺了他!”若葉突然大吼。君兮眉頭微蹙,提起劍鞘用力朝若葉的腹部打了過去,若葉慘叫一聲,顫聲道:

“閉上你的嘴。”君兮冷冷道。“再出言不遜,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她……說的……”衛末有些不敢相信。

“她說得還不夠清楚麽?嵐玦其實在幾年前與我的那次打鬥中死掉了。這幾年都是我扮作嵐玦的樣子在處理軒轅府的事,你們應該感謝我才是。”賀千雪笑道。

“那……府裏的其他人……”衛末的聲音開始發顫。

“不錯,是我故意讓你們去涅槃山,然後在設計殺掉你們的。是我讓成碧做的,她只不過在你們的房裏放了一只蠱,他們全部都是中了蠱毒而死的,本想一次性全部殺幹凈的,沒想到卻給你們兩個逃掉了。”賀千雪嘆了口氣。

“哦,對了對了,其實,那幾次蜃城裏的縱火燒殺,是我幹的。紅鳶尾,也是我丟的。破壞了葉國與蜃城之間的關系,我很抱歉。”賀千雪又道。

“歉”字剛出口,便見一陣劍光閃過,疾沖賀千雪而來。連衛末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身邊站著的男子已經不知何時沒了蹤影,快得像一道閃電。

待風停只是,只見天鈴一把長劍已經架上了賀千雪的脖頸,而君兮的劍鋒,也不知何時已經對準了天鈴的喉嚨。

“放了若葉。”天鈴冷冷道,看得出,他已經在強忍著憤怒,握劍的手上青筋暴起。

“嘖嘖。”賀千雪無奈地搖搖頭,“你覺得現在自己很有優勢?”

“衛末!快去救若葉!”天鈴突然大喊一聲。

衛末才反應過來,正要上前去將若葉救過來。孰知,他剛踏出一步,突然,一柄打開的折扇突然飛了出來,宛如一只鋒利的刺環,快速掃向天鈴,卻只聽得輕輕的裂帛之聲,天鈴立刻後退好幾步,腹部的衣服竟被那扇子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看見了衣服之下的皮肉。

就在天鈴被折扇掃開的一剎那,一個白影已如風般掠了上來,接過折扇,一合,“啪啪!”兩下,便用扇柄封住了天鈴的兩處大穴!君兮也已迅速掠到衛末身前,將劍架在若葉的脖頸上,對衛末冷冷道:“站住。”

“不要傷害她!”衛末忙道,“好,我站住。”

“真是癡心。”賀千雪笑道。“你們這兩個人吶,可把洛瑛害慘了。天鈴你還幫著他們。”

“什麽?!”天鈴詫異地看著他。”你們……”

“況且,藍眼還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你也不知道吧?”賀千雪蹲下來,從懷中掏出一支裝了蝶血的瓶子,拿到若葉面前,蝶血竟馬上開始了沸騰,而若葉的雙眼,也變成了詭異的藍色。

“在我看來,軒轅府血鳶天鈴,不僅武功高強,而且為人正義,守規矩。入府以來犯規次數不超過五次。”賀千雪笑道。“現在,藍眼在她體內,你難不成還想包庇她麽?”

天鈴此刻只是呆呆望著躺在地上絕望地看著他的若葉,被賀千雪點了穴道的他不能說話。

“若不是他們兩個誣告洛瑛,皇上就不會龍顏大怒,就不會讓我們在短時間內這麽急急忙忙地去找到其他碎片,這樣,才不會發生那些慘劇。”賀千雪道。

“住口!不管怎麽說,殺死他們的還是你!”衛末大聲道。

“你們應該找成碧,而不是找我。我只是拜托她幫我殺人,她完全可以拒絕的。”賀千雪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撇開你們的那些同僚不說,就藍眼在你們的人身上這件事,若是我稟告給皇上,想必皇上是不會放過她的吧。”

“賀千雪,你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衛末恨恨道。

“這不關你的事。”賀千雪笑道。“你若是想來找我為了你那幫同僚報仇,我隨時在賀府等你。不過現在不行。我還得帶著這個人回去跟聖上交差。”

“賀千雪……賀大人,算我求你,你放過若葉行麽?”衛末沈下聲,似哀求般地說道。

“衛末……”若葉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突然有些無力地笑了,“算了罷,這或許就是我的報應。為了一己之私,出賣同僚,禍及國家,本就不該……”

“君兮,帶走。”賀千雪不想讓他們再耽擱下去,開始有些不耐煩。

“是。”君兮恭敬應了一聲,抱起若葉,便要跟著自己的主子離開。

“對了。”賀千雪突然停住腳步,望向此刻動彈不得的天鈴,“我只能說,軒轅府要是剩下的是你們兩個,那或許還有得救。雖然,只不過是茍延殘喘,但再為葉國撐那麽一段時間,也是足夠了的。”

天鈴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將若葉帶走,卻什麽也不能做。

賀千雪走後,衛末才迅速上前去解了天鈴的穴道。孰知,穴道才一解開,天鈴竟提劍向衛末刺去!

“噗!”衛末驚訝地看著天鈴的長劍沒入自己的皮肉,鮮血從傷口處如泉水般湧出。

“你……”

“這一劍,是我幫若葉刺的。”天鈴的語氣漸冷,用力將劍抽出,滿面痛苦之色。“我知道你什麽也做不了,就像我看著他們死去,卻什麽也做不了一樣。”

“你離開軒轅府吧。這算是我對你誣告同僚的懲罰。軒轅府不容許有像你這樣的人。”天鈴道。“我也不會像老大那樣派人追殺你,你只要離開軒轅府,越遠越好,你要去哪裏都可以。我也可以留些盤纏給你。只是,你以後出去決不能再提軒轅府這三個字。”

“……”衛末捂著傷口,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新的十一個成員很快就會安排過來的。你好好包紮一下傷口,休養幾天,就走吧。”天鈴轉過身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衛末望著天鈴的背影半晌,終於長長嘆了口氣,捂著傷口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天鈴這才轉過身來,凝視著地面上彎成一條線的血跡,眼眶漸漸發紅。

如今,軒轅府只剩他一個人了啊。

蜃城。

城主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再來過鸞宮了。這鸞宮便給上了鎖,任何人不得出入。

可此時此刻,鸞宮的宮門卻是大敞著的。

鸞宮的內殿,一個白衣男子正坐在座上,出神地看著他對面的墻——那是一個巨大的青銅鑄圓盤,圓盤上有七個菱格,已經有四個菱格上嵌著紅、橙、黃、青四色晶石,圓盤周圍罩著一層半透明的光罩,八條鎖鏈將那光罩鎖得死死的。

“天宗大人?”突然,簾外小廝的一聲輕喚將座上的男子拉回現實。

“什麽事?”南淵有些不悅。

“方才有人交給小的一樣東西,說是給您的,要我務必將這東西交到您手上。”小廝道。

“什麽東西?”南淵蹙眉。

”不知道,但這東西卻是重得很,小的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它拖上來。”

“你把東西放那兒,退下吧。”

“是。”

小廝走後,南淵才撩開簾子,只見一個巨大的麻袋靜靜躺在他的腳邊。

南淵看了那麻袋良久,才緩緩彎下身去將那麻袋打開。

“是她?”南淵的眉頭鎖得更緊,在那麻袋裏的,正是若葉!

她雙眼閉著,就好似睡著了般,身體被捆得很結實。

突然,南淵似感到自己體內有些異樣,趕緊掏出懷中的蝶血——果然在沸騰!

在若葉的衣襟中還插著一張信箋:藍眼,請天宗大人笑納。

“哼。”南淵看著信箋,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作者有話要說:

☆、破軍(上)

冥帝二十年中,蜃門啟,葉有上將軍張玄者率精兵兩百萬,將攻之蜃於四月。今葉國軒轅府之大變,人心惶惶,不可終日。雙方之戰擬於箭之於弦,不可不發,勝兮敗否,亦使生靈塗炭,於戾獸而有甚。

——《大葉全書》

當張將軍帶領著一支小隊在荒流野的沙地上馳騁時,突然起了一陣風沙。地上的沙子如樹木般拔地而起。大撥大撥的沙子如潮水般不斷往上漲。最終形成一堵又大又厚的沙墻,阻擋住了葉軍的去路。

“該死!”張將軍狠狠啐了一口。“大家千萬要挺住!我們可以試著穿過去!”

正在他要穿過這面沙墻時,只聽得一個士兵驚呼:“將軍!這沙根本穿不過去!像城墻一樣!怎麽辦啊!”

“什麽!”將軍詫異地望著眼前那看上去如溪水般不停流動著的沙子。不應該啊!這沙子明明在流動,即使不能夠全部穿過,進入它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於是,將軍拔出腰畔的寶劍,用力朝那沙墻刺去。

“叮!”劍仿佛刺中了金屬一般,發出刺耳的聲音。劍鋒停滯在沙墻上,竟未刺入分毫!並且再也不能繼續刺下去,似乎受到了阻力般。這是怎麽回事!

在流動的沙粒的縫隙間,他仿佛看見一個人只身站在沙墻後面。似乎是個男子,由於飛舞的黃沙讓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他是誰?難不成是蜃城的什麽人麽!

“大家小心!這沙子後邊還站了個人!”將軍對著身後的士兵大聲道。

話音剛落,那堵沙墻竟自動降了下來!那些沙子開始慢慢地向下滑,宛如一塊帳幕般,緩緩被拉開。許久,那些沙子全部落到地上之後,沙墻後面的神秘人也漸漸進入大家的視野。

是個俊逸清瘦的男子。身著藍裳,長長的黑發被束起,微笑看著眼前的軍隊。

“蜃……蜃人!”將軍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左頰——一朵漆黑如夜的蓮花。

“見過張玄將軍。”景和微微拱了拱手。

“哼!少來這些客套話!”張玄握緊了手中的寶劍。聽說蜃城人精通許多旁門左道的巫蠱之術和一些根本見都沒見過的古怪術法。現在國師不在,自己又不了解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只能謹慎行事。

“不要一見面就兵刃相向哦!”景和慢慢走向離他不遠的將軍面前。張玄立馬將劍舉了起來,對準了來人的脖頸。

“嘖嘖……”景和沒有絲毫的畏懼。只當作沒看見一樣向前走著。在離劍鋒只有幾寸之距時,他突然伸出食指,輕輕在劍鋒上點了一下。當張玄將軍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時,手中的寶劍已經在瞬間化為齏粉,混入黃沙之中。

身後的士兵看到這一幕,紛紛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這個清瘦英俊的男子,他們的敵人,竟然如此強大!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張玄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越是這種時候,他這個做將軍的就越要鎮靜!否則士氣將會大減啊!

“唉!本來我是不想來的。可是我們的天宗大人來不了了。不然誰願意摻和這破事!”景和不屑道。“張將軍我勸你還是早日投降吧!和我們這麽鬥下去對哪邊都不好哦。”

“住口!”張玄大喝一聲。“我大葉軍隊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真是笑話!蜃城,我們是必除的。”

景和微微一笑,道:“那就沒辦法了。張將軍,是你逼我們出手的。”說罷,景和輕輕用手一揮,那堵沙墻再次豎立了起來。擋在眾人面前,比方才那面沙墻更大,更厚,更加堅不可摧。

“張將軍,後會有期!”待張玄回過神來的時候,那藍衣男子早已沒了蹤影。

用過早膳後,洛瑛趴在窗邊,望著蜃城明凈的天空,不知不覺,五年過去了。五年前當他踏進這片土地時,他的心中極其煩悶,也極其迷茫。五年,是如此漫長。現在回想起來,那仿佛是五天前的事,而不是這如梭的五年。

洛瑛不緊不慢地走回內殿,無意間看到了自己在鏡中的面容——清晰的輪廓,俊美的五官,如山林之夜般沈靜的臉龐。還有左頰那朵象征著他高貴身份的金蓮,與那雙邪魅的紫色雙瞳。

國家歷經四代皇帝而培養出來的所謂的軒轅府的“精英”,結果還是沒能完成任務,反倒還落了個奸細的罵名,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這葉國是太吃力不討好了,培養了這麽久到最後卻成了敵方的“精英”,恐怕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了。

“想什麽呢?”一個清風般的聲音將洛瑛拉出深深的思索。

“沒什麽。”洛瑛淡淡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我出去?”

“在我用得上你的時候。”景和笑笑。“對了,方才我去會了會你們的張玄大將軍。”

“哦。”洛瑛心不在焉道。

“你難道不想知道戰況?”景和問。“現在荒流野上可是狼煙四起呢。”

“不用問都知道,就算葉國派出最精銳的部隊,守靈師您一出手,他們統統都是螻蟻。”洛瑛懶懶道。

“大人。”忽聽得門口一聲輕喚,原是扶風端著一只陶盅恭敬站在門口。“您吩咐的荷葉水……”

“呈上來。”景和道。又轉向洛瑛:“這荷葉水可是用初春的融雪之水煮的,對身體大有益處。”

“扶風,最近在外頭可有聽說什麽?”突然,景和問。

“這……”扶風想了想,道:“倒是聽說,葉國皇帝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各種方子都試過了,也不見好轉。這葉國太子恐怕要在戰亂中登基了。”

“你說什麽?!”洛瑛不禁失聲。

“真是巧合。”景和突然笑了一聲。“我們城主現在也不見得有多健康。罷了,扶風你下去吧。”

“是。”扶風應了一聲,恭敬退下了。

見洛瑛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景和不禁覺得好笑:“我聽說當今葉國太子舒皓,胸懷大志,天資聰穎,為人剛正,他登基不是要比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老家夥好麽?”

洛瑛卻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道:“有了你親手炮制的‘藥’,想必夏銘也活不長了。”

“沒有關系。”景和滿不在乎。“夏銘會死,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你……”洛瑛一時愕然。

“夏銘現在身體越來越衰弱,想必綠眼也不會再要他,反噬那是遲早的事。城主現在也不傳召任何面首,鸞宮漸漸荒廢,但是南淵卻還是頻繁出入。”景和道。

“你的意思是,現在的局勢基本上都掌握在南淵的手中了?”洛瑛道。“關於他的那個計劃,你究竟知道多少?”

“南淵想收齊所有蝶眼,然後全部據為己有。現在城主身體日漸衰弱,無暇顧及其他,那麽城主苦心收集多年的紅、黃、橙、青四眼現在都相當於是由南淵掌握著。況且,就現在的實力而論,南淵要比城主強許多。”景和倒了一碗荷葉水,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那南淵為何選擇忍到現在?在我看來,以他的實力,應該早就超過了城主才對。”洛瑛有些疑惑。

“他不是在忍,他已經加快了他的速度了。”景和突然正色道。“他在一開始,就料到葉國一定會派人來蜃城臥底尋找蝶眼碎片。因為他也不清楚葉國派了誰來蜃城,就以讓青河尋找奴隸的方式找到了你。只不過當時青河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她大概是相信了南淵騙她說要找‘小天宗’的借口。沒想到才找了幾天,就在白原區找到了你。所以你在祭祀之後想去南淵房間找蝶眼,他才會那樣問你。或許那個時候,他只是在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是葉國派來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在什麽時候發現你的身份的。但是我確定,那天晚上從鸞宮盜出青、紫二眼的就是南淵,因為能打開八鎖罩的除了他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並且打開了寂池的水閘,放出了水靈,挑起葉國與蜃城的矛盾,並且在我們回到蜃城時,他還故意現身,丟下紅鳶尾,嫁禍到軒轅府的身上。他這麽做,就是為了等這一天。他就是要逼得葉蜃兩國開戰,他好趁亂獲取他的利益。”

“那那些日子在蜃城放火搶掠鬧事的又是誰?”洛瑛問。

“那些似乎都不是他做的。似有人在利用他,並就正好順著蝶眼被盜的事情將這些事全部嫁禍給軒轅府。你和南淵出去埋伏的那個晚上,是景桐在隱都的那個白發貼身侍衛做的。剩下的那幾起,我心中已有數,但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景和道。

“難不成,是你那個所謂的在葉國的,你的‘諜’?”洛瑛蹙眉 。

“你猜。”景和又喝了一口荷葉水,笑笑。

左侍已經沒有了,現在這個右侍雖還住在長雲宮內,但也和沒了差不多。好幾個月來一次門都不曾出過。右侍的貼身小侍女也只看見景和大人偶爾會帶些東西來看望,有的時候甚至會帶一個戴著面紗的白衣男子。小侍女想了很久,也想不出這三個人之間的關系,也懶得去想了。在她眼中,這些高官之間實在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她這樣的凡人縱使一輩子可能也不會猜透。

“請問……”正在思索間,一個柔和而帶磁性的聲音將她從深深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小侍女一聽就聽出來了,雖然知道那個人是誰,但臉還是不由得紅了紅:“景……景和大人,您就別再嚇奴婢了。”

“呵呵,抱歉。”景和笑笑。

“右……青河大人正在房中休息,剛用過膳了。”侍女已經知道他的來意,還不等他問出來便已經說了。

“多謝。”景和微微頷首,便徑自推門進了去。

房內被收拾得很幹凈,室內裝飾依舊是如此奢華,但卻靜得有些過分了。景和此刻就覺得自己像是無故闖入了某個女子的閨房般尷尬。

“青河?”景和撩開帳幔,卻見青河整個人窩在被中,整個身體因痛苦而開始扭曲。

“青河!你怎麽了?”景和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忙走上前去察看。

青河已無暇去理會景和,她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突然,似想起了什麽,景和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是……

“洛瑛!”正思考著外面的戰況,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嗯?”洛瑛一回過頭去,一眼便看見一臉焦急的景和,以及他懷中抱著的女子。

“青河!”洛瑛快步走過去,看著景和懷中的女子,目光不由自主移向青河高高隆起的腹部,似明白了什麽:“這是……難道是……”

“我想是的。她現在很虛弱,必須想個辦法把她安頓下來。”景和道。“現在青河為戴罪之身,恐怕這王城之內沒有大夫會給她接生。”

看著青河因疼痛而變得痛苦不堪的面容,洛瑛不由得一陣心痛。這個女子,已經隱忍了太多太多。就是到這種時候,也還在默默地忍著,如此劇烈的疼痛,她卻一聲也不吭,一想到那個晚上,無限的愧疚便湧上他的心頭。

“給我。”洛瑛道,說著從景和手中接過青河,將她小心翼翼抱在懷裏,滿面擔憂。“對不起,真是苦了你了。”

青河面色蒼白,她咬著唇,似承受著巨大的苦痛,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輕喘著氣,一向冰冷堅強的右侍,竟也有如此柔弱不堪的一面,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疼,更何況是洛瑛?

“大人!大人!”忽聽得門外扶風急切地叫喚。

“什麽事?”景和道。

“城主他……他不行了,大小姐要您過去一趟!”扶風道。

“嗯?”景和先是一楞,突然笑了起來:“終於不行了麽?”

說著,轉向洛瑛,道:“我現在要去城主那兒一趟,今天為了青河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暫且放你出去一陣。你趕緊帶著她去元辰院,看看那兒有沒有一個穿黑色衣服的女子,就是成墨大夫。你應該見過的。如果有,你就趕緊讓她幫忙,若是沒有……”

“若是沒有,那我要怎麽辦?”洛瑛迫不及待問道。

“若是沒有,那你只能去涅槃山找她了。”景和道。“你可別想著逃跑,在你被幽禁在這裏的這段時間裏,已經吸入了我特調的香,那些,與我配給城主的香,是一樣的。”

“你安頓好青河之後,就馬上回來。否則,你可能就要像城主現在這個樣子了。”景和幽幽道。

“你威脅我?”洛瑛突然蹙眉。

“因為你知道得太多。”景和笑道。“快去吧,還不知道青河能撐多久。”

“哼。”洛瑛冷哼一聲,便頭也不回地抱著青河大步跨出了玉蟾宮。

“好了,扶風,”景和見洛瑛的身影消失在寂園,突然又揚起一個好看的笑容,“我們該去紫菡殿安慰大小姐了。”

作者有話要說:

☆、破軍(下)

紫菡殿。

“哎喲景和大人您可來了!”殿門前城主的貼身小廝立刻著急地迎了上去。“可等著您呢!快請進!”

“城主怎麽樣了?”景和蹙眉問道。

“可別提了。起初服了您給的方子吧,倒是好轉了不少,但不知怎地,這些日子反而越來越衰弱了。成墨姑娘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其他大夫也束手無策,只好把您請來再看看。”小廝一急,說話的語速也放快了。

“我大蜃花了那麽多錢,難道除了成墨姑娘之外就拿去養了那麽些廢物?”景和冷笑。

“景和!”剛進內殿,便見漣月一臉擔憂地撲了上來。“我……”

“讓我看看。”景和先安撫了一會兒漣月,便走上前去察看。

“哈……哈……景……和……”夏銘躺在床上,雙眼中閃著微弱的綠光。

“全部退下,你們在這裏只會給我添麻煩。”景和看了一眼周圍的侍從,淡淡吩咐。

“是。”侍從們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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