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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靜坐於祭壇,看著周圍的火球緩緩下降,慢慢化為火墻,自己被死死困在墻中。

然而就在火墻形成的剎那,活祭的面紗終於被大風掀起,洛瑛在火墻升起的一剎那,也終於看清了這個活祭的真面目,但很快便被形成的火墻擋住了視線,他只看見那塊黑色的面紗被風卷至空中,如一只黑色的蝶,在風中飛舞。

“青……河?”洛瑛不自覺地喊出這個名字。

——同樣震驚的,還有景桐,只因他也在那一瞬,看到了活祭的真面目。

“不!這個活祭不是漣月!”景桐突然站了起來,指著祭壇怒道。

“上!”南淵一聲低喝,洛瑛馬上點足掠了過去。“想就她?沒門!我告訴你們,今日你們非但得不到蝶眼,而且也休想活著回蜃城!”

整個祭祀儀式已被迫中止,前來參加大祭的臣子與宮女侍衛都嚇得趕緊逃開,神殿頓時亂成一團,尖叫喧嘩之聲以及碗碟破碎之聲充斥整個神殿。

然而,卻有一個宮女和一個侍衛,躲在黑暗中,默默地看著祭臺上的混戰。

“若葉,你還是塊回府吧,趁現在正亂,是出去的最佳時機!”衛末勸道。

“不,我得看著他,我怕他出事。”若葉搖搖頭。

“這……”衛末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卻知道,再怎麽勸她也是沒有用的了。

青河其實已經慌了。

她最怕的就是火。

盡管她平日裏是冷酷的殺手,她對任何事都能泰然處之,她殺一個人,甚至是殺上百人,她都未曾動容。

若遇上火,她就必敗無疑。

此事,她身處火墻之中,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否則會壞了大事,所以她一直強忍著到現在。

以青河的武功,她完全可以施展輕功,躍出火墻。

可她不敢。

在她知道是火祭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完了,看著周圍熊熊燃燒的火焰,那雙淡漠的眼開始布滿恐懼。

“嘩!”只聽得一陣衣帶招招之聲,仿佛一柄利刃,將眼前的一道火墻劈開一條裂縫,一個人從裂縫中掠進來,一把攬過她的腰便帶著她繼續向上掠去,待她緩過神來,身周一陣涼意,她已離開那祭壇數丈之遠。

“終於看見你穿女裝了。”未等她開口,他便先道。

“很漂亮。”他又道。“別哭了。”

青河一驚,下意識地用手抹了抹臉,才發現,方才自己竟落淚了!

“沒想到冷酷的右侍大人竟這麽怕火。”洛瑛笑道。

“……”青河趕緊擦幹眼淚:“你可以放下我了。”

“我若說不呢?”洛瑛道。

“你……”青河終於有了一絲慍色。“快點放下我!”

“可以。你要保證在放下你之後你可以戰鬥。”洛瑛突然正色道。“至少要讓人放心吧。”

“可……”青河正欲回答,一摸腰畔,竟是空空如也,這才反應過來,今日自己本是,冒充大小姐前來祭祀,怎會帶佩劍?

“兵器都沒有,怎教我能放你下去?”洛瑛道。

突然,只聽得身後一陣特別淩厲的風聲,洛瑛心下一驚,對青河道:“沒有兵器,輕功還是能施展的吧?”

“不錯。”青河道。

“好。”洛瑛點點頭。“你自己小心。”說罷,一把推開青河,兩人在空中突然分開。

然而,就在二人分開的剎那,一道青光便從兩人之間迅速穿過!

若方才他們沒有分開,此刻早已被這青光刺穿!

青河在空中翻了個身,調整了一下姿勢,點足掠開,穩穩落在神殿的屋檐上。她擡起頭,看著半空中正交疊打鬥的兩抹人影,不由得開始擔心。

她不知道,原來她也會擔心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隱都篇6

白彥帶著花嫣掠至半空,遠遠地就看見從神殿那邊升起的青煙和迸射的火花。

不好,大祭出事了!

“錚!錚!”白彥又格過天鈴兩劍,天鈴翻了個身,又向白彥連刺出三劍,白彥好不容易躲過兩劍,第三劍本是刺向他的下腹,劍鋒卻在離他分寸的時候突然迅速轉刺向花嫣!白彥沒有料想到,忙抱緊花嫣一個側身,“嘶!”一聲,第三劍劃破他的衣裳,在他的背部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花嫣有些吃驚。“算了,你把我交給他吧,能看見恩客為花嫣受傷,花嫣死也值了。”

“如果我說,我曾有過呢?”白彥忍著痛,帶著花嫣繼續飛掠。

“什麽?”花嫣奇怪地看著他。“有過什麽?”

“我說,我曾心疼。”白彥道。

花嫣楞住了。

“彥公子,可曾心疼?”

——這是她在牢內看著他,問出來的話。

當時,他並沒有說話。

如今,他給出了回答。

“你……”花嫣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在你中毒的時候,我就開始心疼了。你信麽?“白彥苦笑。

“我……”花嫣的臉上還是一臉的驚詫。她不相信。

“這次,就算城主沒有下保護人質的命令,我也不會讓你死的。”白彥道。

說著,白彥掠到一座無人行宮,將她放了下來。天鈴也緊隨其後。

“花嫣,你是不是愛上這個侍衛了?”天鈴一步步走近她。白彥忙擋在她前面,警惕地看著天鈴。

“是啊,我早就愛上他了。自他第一次來到尋香閣的時候。”花嫣無力地笑笑。

“尋香閣?他就是彥公子?”天鈴狐疑地看著白彥。

“正是。”花嫣道。

天鈴沈默了一會兒,道:“既是如此,我今日是非殺你不可了。”

天鈴剛上前走了一步,白彥已提劍擋在花嫣身前。

白彥沒有說話,但他的目光卻是冷酷而不可妥協的。

他在說,要殺她,先殺我。

“唉!”天鈴嘆了口氣。“那麽,請出招。”

在天鈴“招”字剛出口,白彥就已經如風般持劍欺了上來。“錚錚!”白彥連連刺出兩劍,天鈴好歹也是軒轅府的血派精英,不管白彥用怎樣快的速度出劍,他總能用與他同等快的速度揮劍格擋,短短的時間內,花嫣看到二人已經過了三十招之多!

“楞著做什麽!快跑!”白彥大聲朝花嫣吼道,反手又格過天鈴刺上來的一劍。

花嫣的眼睛開始發酸,眼淚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她知道,她再不跑,恐怕要在這個人的面前哭出來。於是,她含著淚看了白彥一眼,便吃力地站起,拼盡全力奔跑起來。

刀劍錚錚碰撞之聲一直縈繞在她的耳邊,十年來,她作為紫派安插在尋香閣的內諜,過著幾乎是養尊處優的日子,從未像現在這般狼狽,她幾乎是瘋了一般地在拼命奔跑,盡管身上傷痕累累。

不要回頭。

她默默告訴自己。

“若……”衛末本想叫一下若葉,可是他卻叫到一半住了口。

只因他發現若葉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傻瓜都看得出,她有點生氣。

盡管她在極力地掩飾,但是,女人若想掩飾自己的情緒,只會越發明顯。

衛末當然知道若葉為什麽會生氣。

因為她關註的那個男人,方才抱著另一個女人。

府裏的人都知道,洛瑛幾乎不碰女人。

但衛末必須跟若葉說話。

“若葉,你還是快走吧,現在正亂,你又有城符,完全可以出去的。”衛末道。

“……”若葉沒理他,只是死死盯著空中的那只影子。

衛末再次沈默了,他知道,她一定是要確認洛瑛無事之後才會離開的。

高空之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人影。

當然是景和。

“神殿已經塌了,你還要繼續麽?再這樣打下去,可是會危及王城的。”洛瑛道。

“那又如何?”景桐冷笑一聲。“景和啊景和,我還想著,若你真的願意拿大小姐來換,我就是將這青眼還給你又何妨,你居然還跟夏銘合起來騙我!”

“要讓漣月去交換,就算你有一整塊七彩蝶眼我也不會同意的。”景和正色道。

“好!好!”景桐突然笑道。“我竟不知道我有個如此專情的哥哥!”

“今日,你我非要來個了斷!”景桐大聲道。“這是我與景和的是事,不許任何人插手!”說著,瞳中的青色愈濃。

“嘩!”突然,一束青光在頭頂炸開,洛瑛突然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擊中,猝不及防,跌了下去。洛瑛忙調整姿勢,勉強落到地上。孰知,剛一落地,洛瑛的嘴角竟沁出了血絲!只是被景桐設的結界彈開了而已,沒想到竟有這麽大的威力!

“你怎麽樣?”擡起頭,是一張熟悉的臉龐。一雙淡漠的眼中閃過一絲緊張。

“沒什麽。”洛瑛擦幹凈血絲,緩緩站了起來,左右環視一番:“南淵呢?”

“不知道。他方才不是還和你一起的麽?”青河道。

“罷了,我先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去吧。”洛瑛蹙眉,現在景桐要與景和單挑,南淵再次不知去向,他有預感,南淵定是有什麽秘密,而且說不定還與蝶眼有關。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南淵。他看了一下四周,神殿已經坍塌,周圍早已亂作一團,唯一能追蹤南淵的方向,便是離神殿不遠的隱都王城。

“走,我先帶你到安全的地方躲避。”洛瑛拉起青河就要往王城走。

“景和處在危險之中,怎能丟下他不管?”青河用力掙開的手。

“現在情況危急,只有王城暫且還安全些。況且景桐現在只有青眼,紫眼還不知道在哪裏,也極有可能被他藏在王城內。”洛瑛正色道。

“我知道了,走吧。”青河想了想,道。

說吧,兩人輕輕點足一掠,翻過幾道斷垣,便消失在神殿。

“若葉?若葉?”衛末輕輕拍了拍若葉的肩。因為他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若葉緩緩回過頭來,有些悲傷地看著衛末。但是,此刻衛末的表情卻是吃驚的,好像他從未見過如此令他震驚的事情。

——若葉的眼睛,竟是詭異的藍色!

結界內,卓然靜立著兩個人。一黑一藍,禦風而立。景和靜靜看著景桐那青色的雙瞳,眼中充滿哀傷。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景桐淡淡地,卻幾乎是帶著命令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那是什麽眼神?你在可憐我?對我很失望?

“唉!”景和卻長長地嘆了口氣。

雖然景和並沒有正面回答,但他的這一聲長嘆,已經進一步激發景桐的怒火。

“你什麽意思?”景桐的臉色又沈了幾分。

“在我告訴城主,你要漣月當活祭的時候,他幾乎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答應下來。”景和終於開口,緩緩道。

“你難道今日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景桐冷笑一聲。“否則,我當年也不會反了。”

“正如你所言,城主為了蝶眼,的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他或許不再是當年那個收養我們的慈父了。”景和淡淡道,雙眼有些空洞地望向別處。突然,他的雙眼又重新回到景桐身上:“可你呢?現在的你,是否還是以前的景桐?”

當景和問出這句話,景桐有了瞬間的失神。

“你,是否也是為了這塊七彩的魔物,而失去了自我?”景和又道。

景桐低下頭,似在思忖。景和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

“以前的景桐?呵!”沈默良久,景桐緩緩擡起頭來,雙眼的青色愈來愈濃,幾乎是兩團青色的火焰在他的瞳孔中燃燒。“我說了,在你廢掉我靈力的那一刻,你的親弟弟景桐就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隱都城主,景桐!”

“桐”字剛出口,景桐眼中的青光暴漲,他伸出手,青光在他的手上逐漸凝聚成一把青色的光劍!

景桐長嘯一聲,光劍脫手而出,直刺景和!景和立刻點足掠開,不想那光劍竟也徑自轉向追了上來。景和淩空翻了個身,左頰黑蓮似有暗光浮動,剎那間,不知從何處飛來幾道淩厲的光刃,光刃越落越多,每一道光刃都是如此無情而狠厲地刺向那個黑衣城主。

“哼,多年不見,你的‘光雨’還是使的一般嘛!”景桐冷笑著,一邊敏捷地躲開密密麻麻往下落得光刃。“用這樣的術法對付我,你是在小看我麽?”

無數光刃與那把光劍相互交疊,穿插,終於,那把光劍在被無數光刃刺穿之後,在漫天光雨中化為青眼散去。

“哼!”景桐有些不服地哼了一聲,再次運氣催動體內的青眼,“嘩啦!”一聲巨響,霎時間,在結界範圍之內竟燃起了熊熊青焰,將二人置於一片青色的火海之中,方才漫天落下的光雨瞬間被青焰所湮沒。

轉眼間,青色的火苗已經竄上了景和的衣角。

然而,景和並沒有理會,而是靜靜站在原地,任由青焰在他身上的每一處綻放。

“你怎麽不躲?我告訴你,這可不是幻術!”景桐冷笑一聲,朝景和沖去。

很快,青焰迅速蔓延至景和全身,景和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了!

“你……”景桐有些不敢相信!

正驚訝於眼前的人為何能毫不反抗地任火焰燃燒,突然,景和的身上居然發生了奇異的變化——他的形體開始慢慢消散,他的血肉開始漸漸模糊,淡化。“倏!”一聲輕響,景桐眼前正在燃燒的景和的軀體竟變成了一具由無數黑蓮組合而成的人形!

“砰!”那個“形體”突然炸開,無數黑蓮散落漫天,形成一副極其詭異的畫面。

景和卻不見了。

景桐警惕地往四周環視,就這麽點大的結界,景和怎麽能憑空消失!

漫天的黑色花瓣中,一朵巨大的黑色蓮花不知是幾時出現在萬千花瓣間,似一個巨大的獸口,氣勢磅礴地朝景桐壓了過來!

景桐迅速掠開,怒一甩袖,袖中的短刀疾速飛出,直插那黑蓮。

“撕!”只聽得一陣裂帛之聲,黑蓮被短刀準確地斬開,在花盤分裂的剎那,一襲藍衣如疾風般掠了過來,一掌打在景桐胸前,此時,漫天的花瓣也突然變細,化為一根根黑色的長針,盡數向景桐射去!

“啪啪啪!”景桐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無數長針釘在了結界的界壁上。周圍的青焰也緩緩消失。

“可否結束?”景和在他面前緩緩下落,面色冷漠而嚴肅,一襲藍衣無風自動,宛若天人。

景桐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看著他。

“你是不是想問,為何你有了蝶眼,還是打不過我?”景和道。

“青眼雖主倨傲,你很符合它的要求。但是,”景和頓了頓。“它是你偷盜出來的,你對它是強行占有。”

“你若再不交出青眼,你會被反噬的。”景和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強行?那之前夏銘將它封印在鸞宮,就不算是強行麽?”景桐冷笑。

“他至少有用面首的精氣去供養,而你呢?你有什麽?”景和問。

“景和,我恨你。”良久,景桐淡淡說出這句話。

“這句話,我在十五年前就已經聽過了。而你的恨意,我也已經體會到了。”景和突然笑了笑。

洛瑛與青河在交錯的宮樓間迅速飛掠。

可惡,南淵究竟去哪裏了!

現在正是夜晚,宮女以及侍衛們早已因為祭祀的事情而嚇得四散出逃,這偌大個王城內竟找不到幾個人影。

“嗯?”突然,洛瑛瞥見在一條宮巷中有一襲白影閃過,由於速度太快,洛瑛沒有看清楚,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南淵!想著,洛瑛突然轉向,掠到方才看見的那條宮巷。

“你剛剛在這裏看到了南淵?”青河也跟著落了下來,問。

“不,我不確定。”洛瑛若有所思地搖搖頭。“上去看看。”

說著,洛瑛便朝方才那白影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然而,追到盡頭,竟是一座小行宮。

那不是普通的行宮,而是景桐給洛瑛與南淵安排的寢宮。

方才那個白影,果然是南淵。

洛瑛與青河小心翼翼地進了行宮。

空無一人。連洛瑛傍晚臨走時換下的私服都按照原來的樣子十分隨意地放著,不像是有人回來過的樣子。

墻上一幅撫琴仕女圖卻吸引了洛瑛的註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註意到這幅畫。他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天,第一次註意到這幅再普通不過的畫。

畫中的女子身著雲紋錦紗,端端坐著,纖纖十指按在面前的琴弦上,微張的唇似正要將曲娓娓輕唱,真有說不出的美好風儀。

突然,洛瑛的眼睛有些發疼,是突如其來的,鉆心的疼痛。

“嗚……”洛瑛輕輕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痛苦地彎下腰來。

“你沒事吧?”青河有些緊張地走過去扶著他。

不料,青河剛碰到洛瑛,洛瑛便似碰著瘟神一般將她推開。“別碰我!”

“你……”青河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洛瑛現在不僅是眼睛有劇烈的疼痛,他的身體也起了奇妙的反應,他開始變得無比的燥熱,口幹,甚至有些眩暈。

“你怎麽了?”青河覺得不對經,再次過來想使他穩定下來。

“走啊!”洛瑛心下一驚,再次推開青河。

“你……你的眼睛!”在洛瑛伸出手推她的瞬間,她看見了,洛瑛的雙眼——十分妖艷的紫色!“紫眼怎麽會在你身上!”

“我不知道!總之你別過來!”洛瑛下意識地用手遮住了眼睛,連連後退。

“把紫眼交出來!”青河的面色肅然,迅速走過去扣住他的手,“你先跟我回蜃城,我把你交給城主處置!”

突然,洛瑛低吼一聲,手腕用力一擡,將青河的手反扣過來,青河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橫劈了過去,卻又被洛瑛抓住,反扣。

“砰!”,青河的兩只手腕被洛瑛用一只手給扣了起來,整個人突然被洛瑛壓在了身下,一雙妖異的紫瞳在昏暗的行宮中格外耀眼,似乎在散發著微微的紫光。

“你……你想幹什麽!”青河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你……快點,刺我一劍!”洛瑛有些痛苦地對她道。

“此次做活祭,我沒有帶兵器來!你到底怎麽了!快點放我下來!”青河怒道。

今夜,青河做的是女子的裝扮,一頭披肩烏絲,在琳瑯頭飾的襯托下更顯烏黑動人,雪白的脖頸藏在艷紅的裏衣中,現在,她身上的每一處都在撩撥著洛瑛的心神。

再不等她多說,洛瑛滾燙的雙唇已經欺了上去,似夜裏的風雨,粗暴,無情。

青河先是一顫,雙眼因為驚恐而睜得很大,她發了瘋般想掙開男人的束縛,反而被扣得更緊,吻得更深。

身上的衣物被粗暴地撕扯開來,“撕!”,又一聲衣料碎裂之聲,如一口千年的銅鐘之音,在她的腦海中炸開,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紫眼,七彩蝶石之末,主□□。

她無聲地落下一滴淚。

她絕望了。

夜寂靜,寒聲碎。

作者有話要說:

☆、隱都篇7

結界內又恢覆了死一般的寂靜。

“把青眼交出來。”景和看著被釘在界壁上的景桐,淡淡道。明明是命令卻被他說得似閑談。

“你休想。就算你拿到我眼中的這一塊,你也得不到青眼!你只能得到半塊!”景桐突然盯著他,笑了起來。

“什麽?!”景和微微有些吃驚。“什麽意思!”

“哈哈哈!景和!”景桐突然放聲大笑。“你永遠也別想知道!”

“你!”景和沖上去,揪住他的衣襟,“說!”

話音剛落,只聽得“砰!”一聲輕響,結界的界壁上竟出現了數條裂痕!

結界被破壞了!

“不可能的!我用蝶石設下的結界,豈是那麽容易就能被破壞的!”景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界壁上越來越多的裂痕。

“這是怎麽回事!”景和也已經顧不上景桐了,他現在更像知道,結界之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呵呵,我明白了!”景桐原本吃驚的表情已變得正常。“藍眼!一定是藍眼!我就知道!藍眼也在隱都!”景桐又開始了大笑,雙臂用力一振,釘著他的無數長針在剎那間盡數被震彈出去。就在景桐掙脫長針的瞬間,隨著“轟隆!”一聲巨響,他所設下的結界被完全破壞,二人回到了現實中來。

景桐馬上就發現了,那破壞力量的源泉,是藏在神殿殘壁後的一束耀眼的藍光。而藍光,則是來自於一個同樣藏在神殿殘壁後面的女子。她的眼神中充滿著哀傷與憤怒,一雙藍色的妖瞳在她的眼中閃著耀眼的光。

衛末早已被若葉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躲在別處。他看著若葉癱坐在原地,神情恍惚,一雙發藍的雙瞳空洞呆滯,將現正站在她面前的兩個人視作空氣。突然,她低吼一聲,推開當在她面前的景桐與景和,發了瘋般地逃開去。

“站住!”景桐的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正要往前追上去。

“啊!”從眼部傳來的劇烈疼痛使景桐剛踏出一步便停了下來。

“嗚……”疼痛之感越來越劇烈,景桐不得不捂住雙眼,痛苦地彎下了腰。

“你怎麽了?”景和也有些緊張地上前去查看。

“別過來!滾……”景桐用力推開景和。“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不要胡鬧!”景和強行掰開景桐捂在雙眼處的手:“讓我看看!”

然而,景和卻看到一幅十分怪異的景象——景桐的瞳孔,竟然變成了蝶形!

“蝶瞳……”景和有些發顫地說出這個連他也感到恐懼的東西。“蝶眼……在反噬!”

“……”景桐驚恐地睜大雙眼,無措而不敢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只有半塊青眼!不可能反噬的!”景桐怒吼一聲。

“沒錯,半塊蝶眼的確不足以反噬!”景和道。“它現在出現反噬現象,只能說明,你體內確確實實存在著一塊完好的青眼碎片!”

“不……不可能!”景桐整個人都已經處於失去理智的狀態,他的十指□□發間,滿面痛苦之色,額頭上青筋暴起,似有什麽東西在咬噬他的頭腦,加之雙眼的疼痛,他幾乎要崩潰。

“景桐!你冷靜下來!這樣下去只會加快它的反噬!景桐!”景和過去扶著他,一向平靜的臉上露出慌張之色,他已經好久沒有那麽緊張了。

“不……不要!”景桐長嘯一聲,劇烈的疼痛以及腦中的咬噬之感迫使他跪了下來,他顫抖著扯著景和的衣袖,面目因為痛苦而變得有些猙獰,與前幾日那個清俊的城主形象相去甚遠。

“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景和,救我!你連蝶眼都不怕,你一定能救我的!”不堪蝶眼反噬而帶來的痛苦,景桐終於拋下了他的尊嚴,他的語氣,幾乎是在哀求。

“不要!救我……哥!”景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在景桐“哥”字出口之時,景和的身形猛地顫了一下。

這個稱呼,他已經太久沒有聽到了。再次聽到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世上竟還有這個字。而這個字,從眼前這個高傲的人口中喊出,讓他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哥!”

十五年前,他也曾這樣淒厲地叫過他。

那個時候,景桐還穿著一身天宗的光紋蓮綃白裳,他匍匐在景和腳邊,滿臉淚水,雙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角。

“哥,求你,不要……不要啊!”

“哥!不要!求求你不要!”

那年,景和不敢低下頭去看他,而是看向別處,一掌打了下去。

眼下,他怎忍心再像十五年前那樣丟下他不管?

“景桐。”景和蹲了下來,按著他的肩膀,哀傷地看著他。“對不起。”

景桐卻停止了痛苦的嘶吼,一雙驚恐的眼睜得大大的,充滿絕望。

沒錯,景和什麽也不能做。

盡管那只是一枚碎片,但景和卻奈何不了它。

景桐的衣角已經生出了一竄青焰。

“滾!”景桐突然用力推開景和,一個人失落地癱坐在原地。“我只求,來生,我再也不要與你做兄弟!”

青焰正在緩緩地蔓延。

景和看著景桐,眼眶有些發紅。

“倏!”景和只覺眼前一只黑影一晃而過,帶有紫藤蘿花香的黑紗拂過他的臉,似女子輕輕的親吻。

“楨?”還未反應過來,景桐便已被一個人抱在懷裏,那人身上的黑紗隨風而動,溫柔地撫著他的臉頰。他擡起頭,便對上一張甜甜的笑臉。

這個貓妖,除了笑就不會別的了啊。

“楨,你還回來做什麽?”景桐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些。“你快走吧,重新找個主人,讓他好好待你。”

楨看著他,搖搖頭。

身後的熾熱之感越來越烈,青焰已經在他背後燃起。

“景……桐……”女子十分吃力地說出這兩個字。她不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只是每次都聽有人在這麽叫,她想,是不是說了這兩個字,主人就會開心。

女子懷中的人顫了一下。片刻,他反手也將她抱緊,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裏。

“真是……拿你沒辦法啊……”

青焰越燃越盛,最後將兩人團團圍住。

“貓的體態優美,步履輕盈,低調溫和,沒有狗的勢利眼和奴才相。貓獨立性強,即使毫無依靠也能活,所以我不必為它投入太多,相應地,它既不會為我付出也不會感激我。既是沒有投入過多的情感,那麽它哪天突然消失或亡去,我便不會太傷心。”

越是不易被馴服的,有朝一日被馴化,就會變得無比忠誠。

就算是再難馴化的動物,也終會有被馴化的一天。

景和再也看不到景桐的臉了。

但他記得,在青焰完全包圍他們的剎那,他見到景桐臉上的表情。

他在微笑。

至少景和知道,他似乎已經沒什麽遺憾了。

望著眼前那團熊熊燃燒的青焰,只覺臉頰劃過一絲冰涼。

那應該是景和五十年來第一次落淚。

花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她只知道,這個迷宮一般錯綜覆雜的隱都王城,她是很難走出去的了。

突然,花嫣只覺胸前一陣劇痛,似有一股暗流正洶湧地往喉頭處猛地湧上來,花嫣身子往前一傾,便“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咳咳……”花嫣跪在地上,不住地喘息。嘴角滴落的血砸在灰地面上,綻出一朵朵鮮艷的紅梅。她先前在獄中受的傷還沒有全部恢覆,方才白彥替她粗略包紮的脖頸處的傷口,鮮血已經將那白色的布條染紅。

“方才那紫鳶的花莖上,可是塗了毒的,你體內的曼陀羅之毒還未完全消散,真不知道這二毒混合,會生出怎樣出人意料的效果?”

景桐的話突然在花嫣的腦海中炸開。

“呵呵。”花嫣突然笑了,笑得淒然。看來,果真是天不容她。

既是如此,她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只是,那個人,才是她真正放不下的。

花嫣擡起頭,回望王城的方向。

就算死,她也想再見他一面。

花嫣的嘴角不斷有血絲開始沁出。她咬咬牙,還是強忍著疼痛轉身又飛奔回去。

彥公子。

跑了很長一段路,她都沒再看到過一個人影,然而,她的精力卻已達到了極限。

花嫣重重地跌了一跤,狼狽地摔在長長的宮道上。

突然,她的視線已經開始變得模糊。毒素已經開始侵蝕著她的視力。

“不……不要!”花嫣有些害怕地伸手撫上自己的雙眼。

自己就要看不見了嗎?

自己青蔥般漂亮纖長的十指,在眼前也漸漸模糊起來。

“不……”花嫣失聲尖叫。

“花嫣?!”突然,一個聲音如冷水般將她從失控的邊緣上潑醒,她猛地回頭——正是她此刻最想見到的那張臉!

“彥公子!”花嫣也不知是喜還是悲,她撲上去,一把抱住了白彥。

“怎麽了?”白彥關切地問道。

“沒……沒什麽……”花嫣看著他,強迫自己笑起來。“我以為你出事了。”

“沒事,我這不是在這裏嗎?”白彥輕輕拍拍她的肩。

“來,讓我好好看看你。”花嫣伸手撫上白彥的臉龐。

“花嫣,你居然還活著。”另外一個聲音突兀而不適時宜地響起。

“你……”白彥正要提劍與天鈴再戰,卻被花嫣攔下。

“算了。”花嫣輕道。“天鈴,你不用急,很快你就會得到你想要的結局。”

“什麽?”白彥吃驚地看著她。

“不要說話!讓我看看你!”花嫣努力使自己的眼睛再睜大些,看著白彥。“白彥,我想看彥公子的樣子。”

白彥似明白了什麽,他強壓著心裏的悲痛,沒有回應,也是靜靜看著她,慢慢地,他的發色開始變黑,一身勁裝化為一襲白色長衫私服,只有腰畔那塊晶瑩的玉,仍在月光下閃著溫潤的光。

“呵呵,真好……”花嫣笑著,眼前的俊顏一點點模糊,直至,完全陷入一片黑暗。

“咳咳……”花嫣又咳出一口血來。她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白彥將她緊緊摟進懷裏,強忍的淚還是忍不住落下,不知是悔恨,還是心疼,抑或是兩者都有?

“彥公子,你哭了。”花嫣已經瞎掉的雙眼空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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