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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沒有來了吧?”嵐玦道。

“客人有客人自己的事,若是要來,來便是了。”花嫣道。

“說不定他去別家了?”嵐玦道。

“崩!”一聲低沈的聲響,古琴的弦竟斷了一根,彈到花嫣的手,疼得她馬上把手抽了出來。她輕撫被彈到的手指,道:“那也是客人的自由。腳長在他身上,何必強求。”

“你喜歡他?”嵐玦問。

“……”花嫣沒有回答。

“這也無可厚非。”嵐玦用念力操縱著身下的輪椅,緩緩駛到窗邊,望著街上來往的行人,盡是各色的傘面。“若你是平凡人家女子便罷了,可你偏偏是我軒轅府的人。而且你現在還只是一個妓家女子。”

“……”花嫣撫著自己的手指,似在聽,又似沒有再聽。

“如果這兒的每一個姑娘都對自己的恩客念念不忘,投入八分的感情,那還像什麽話。”嵐玦道。

“瞧你說的。”花嫣突然笑了,她站了起來。“平日裏只會與我們講任務情報的老大,今日居然講起情愛之事,這是怎麽了?”

嵐玦冷笑一聲,不講話。

“府裏的規矩我會不知道麽?從事青樓工作這麽多年,我的恩客無數,比彥公子好的男人我也不是沒見過,豈會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怪男人而日思夜想?”花嫣笑道。

“這樣最好。我府裏還有事,我和若葉先回去了。若他今晚來,務必要將此人查清楚。”嵐玦說著,邊操縱著輪椅,緩緩駛了出去,若葉跟在身後,小心侍奉著。

駛到門口,嵐玦突然停了下來。

“人見世之熙熙者,沈酣於紛華綺麗之樂,奔走於權貴要津之門,褰裳濡足,被僇辱而不知羞。”他並未回頭,花嫣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嗯?”花嫣一時間並不能明白。待她想追問時,嵐玦和若葉已經不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暗流(下)

洛瑛已經跟著南淵走了一天了。奇怪的是,這一天下來,除了在安原區能看到一大幫白原區的貧民向各個店鋪府邸討飯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麽異常。

已是日暮,蜃城的市與葉國的市不一樣,商業活動基本不受官府的控制,沒有開閉市的時間,只要你願意,就是開到天明,也沒有人會來管你,即便是日暮,市裏的人還是悠閑自在地走著。

“大人,已經酉時二刻了。”洛瑛小聲提醒道。

“你餓了?”南淵問。

“不……只是……”

“那就去吃飯吧。”南淵打斷他的話,突然一個轉身,直接進了正經過的一間酒樓。

“……”洛瑛擡起頭,不由得一楞,又是清楓軒!眼看裏邊南淵已經找好了位子坐下,洛瑛無奈地嘆了口氣,走了進去。

“唷!怎麽又是二位客官吶!”洛瑛剛坐下,金裙就笑著向他們那一桌迎了上去,“來點啥?”

“隨便什麽,能飽肚就可以 。”南淵道。

“好好,馬上來啊!”金裙笑著,剛要退下又折回來:“兩位是要茶還是要酒?”

“茶。”

“酒。”

幾乎是同時出聲。金裙楞在那兒,不知道該聽誰的。

“各來一壺吧。”洛瑛道。

“哎!好。”金裙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你今天已經喝了很多了。”南淵道。

“自我入宮以來,整天在神殿陪你喝茶,滴酒未沾三年,有時我還挺羨慕木落,可以大口喝酒。”洛瑛道。

“天宗不能……”

“我知道,你就當是個書生喝的便是了。”

不一會兒,酒和茶就呈上來了。洛瑛馬上倒了一小杯,一飲而盡。

“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一天下來什麽線索都沒有發現。”洛瑛道。“難不成,今晚還不能回宮睡?”

南淵喝著茶,看著窗外漸漸暗沈下去的天空,眉頭深鎖。突然,他叫道:“老板娘!”

“哎!”金裙聽到呼喚,馬上走了過來,“還需要什麽?”

“你這裏可有客房?”南淵問。

“有是有的,但畢竟清楓軒只是個歌樓,客房比較少,而且簡陋得很,二位客官若是想住店,可以去對面那家客棧。”金裙道。

“沒有關系,你這兒可有空房?”南淵問。

“有的有的。”金裙道。“二位客官要住,我馬上讓人去打掃。”說罷便退下去招呼夥計打掃客房。

“既是要住,為何不住客棧?”洛瑛問。

“節約經費。”南淵拿起一塊方糕送進嘴裏,又喝了一口茶。“這兒的茶真難喝。”

“……”洛瑛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大天宗究竟在想什麽。只得埋頭喝酒吃茶,消磨時間。

玉京已經入夜,一般的市已經關閉了,只有政府特許的花柳夜巷還在繼續營業,燈火通明,車水馬龍,與一般的早市無異。

尋香閣作為玉京盛名最高的青樓,今夜的客人依舊如往常一樣多,閣內燈火輝煌,正中央的舞臺上正站著妖冶的舞姬,紅袖輕拂,柳腰似蛇般靈動,嫵媚的眼神如深山精靈般魅惑,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撩撥著臺下每一個男人的心魂。

“紅菱姑娘真美!”

“紅菱?她就是尋香閣的那個新人?”

“是啊,上個月才開始掛牌接客呢,才十七歲!”

“不錯不錯!據說她的舞姿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啊!”

“可這尋香閣的花魁不是花嫣姑娘麽?”

“說是這麽說,但那花嫣姑娘已好久沒有露面了!總是在房中不願出來,每日都是她挑客人,想接便接,不想接便不接,還沒紅菱姑娘平易近人呢。”

“這麽說來,花嫣姑娘這花魁之名,落到紅菱姑娘頭上是遲早的事嘍!”

臺下的人們在議論,一個端著茶果的小侍女在人群中掃過一眼,便匆匆上樓去了。

樓上最大的那間獨立閨房內,花魁已梳妝完畢,慵懶地趴在案上,撥弄著案上的古琴。古琴做工很精致,被擦拭得很幹凈,只是斷了一根弦。

“花嫣姑娘。”雲兒端著茶果走進房來。“我去後廚拿了你最喜歡的紅豆酥和龍井。”

“放那兒吧。”花嫣道,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力,甚至有些冷漠。

雲兒把茶果放在桌上,道:“那個……今天還是沒有來。”

“哦。”花嫣應了一聲,走到桌前拿起一塊紅豆酥開始吃起來。

“紅菱姑娘在跳舞。”雲兒又道。“她今天開始掛牌接客。”

“哦。”花嫣已經吃完一塊,倒了杯茶。

“花嫣姑娘,你還是出去一下吧,再不露臉,花魁之位就要給紅菱姑娘搶走了!”雲兒有些擔心。

“紅菱挺好的。”花嫣拿起第二塊,滿不在乎。

“以前還從沒見你這樣過,他不就只是個公子哥兒麽?今兒來的眾多貴胄公子中也有英俊的呢!”姑娘何不……”

“那你可有看中的?就將那公子叫上來,我把房間讓給你們。”花嫣道。

“姑娘!你這是做什麽呀!”雲兒有些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花嫣有些不耐地站起來。“黃公子今日可來了?”

“來了來了!剛才我還看見他來著!”雲兒馬上回答,“可是要請他?”

“嗯。”花嫣心不在焉地應道。

“我這就去!”雲兒終於笑了,快步下樓去請人。

花嫣又到鏡前,理了理自己的妝容,整整衣衫,準備接客。窗外夜色漸濃,夜風吹進屋中,花嫣走到窗前,望著樓下,燈火通明的街道,各色馬車,轎宇來來往往,走走停停。從上面走下的公子大人,一襲奢侈華美的衣服,仿佛都是一個樣子,街上來往的男子越來越多,都擁著美人進了各式大小的樓閣,喧鬧,調笑,戲謔之聲盈耳。

她看了很久,終是沒看到她所希望看到的。

忽覺臉上涼涼的,一滴淚劃過,打在窗欞上。

蜃城也已經是深夜。

清楓軒可不像楠亭的其他店鋪,為了賺足錢而開至淩晨。所以子時一刻便已打烊了,加之老板還是個女人家,當然經不起熬夜,便早些關門睡了。

清楓軒本是個歌樓,不供住宿,但為了安置一些每夜都喝到爛醉而無法自行回家的客人,便開了四間空房,設施簡陋,也沒什麽人住。樓上的四間客房,三間都是一片黑暗。不知是無人住宿還是住客已入睡。只有一間還亮著微弱的燭光。

“我真不明白,有客棧不住,有宮不回,為何非要住這兒,真的是為了節約經費麽?”洛瑛站在窗前往下望。如此深夜,楠亭中只有幾家店鋪還在營業。已是醜時二刻,就算是沒有時間限制,店主都回去睡了。況且由於這幾日的時間,生意都冷清了,便早早關門打烊。不久,那幾個店鋪也都關門了,街上一片死寂。

“你知不知道,今夜住在清楓軒的除了我們還有誰?”南淵問。

“無非是些醉鬼酒徒。”洛瑛道。

“今天早上,有一個白衣男子,獨自坐在清楓軒一角,而我們傍晚來的時候,他仍在相同的位置,然後他叫金裙過去,給了她一個銀錠,便上樓去了。所以我也才跟金裙要求住宿。”南淵道。

“是麽?你認為他很可疑?”洛瑛問。

“不然,我何必有宮不回,有客棧不住呢?”說著,南淵吹滅了蠟燭。

“這是……”

“噓!”南淵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門外。

有動靜?洛瑛仔細一聽,果然聽見從隔壁傳來細微的門閥叩響之聲,聲音十分微小,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洛瑛不得不佩服南淵處事之敏捷謹慎。

正凝神聆聽,突然一陣刺鼻的怪味不知從哪兒漫了進來。洛瑛與南淵都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蠟油!

“看來,他今夜的目標是清楓軒,從我們開始下手啊!”洛瑛傳音入密道。“要不要現在沖出去抓個現行?”

“你站在這兒別動,我去看看。到時候我若真要出去追他,你就先從窗子出去通知木落他們。”南淵傳音回道。

只見洛瑛點點頭,南淵便慢慢站了起來,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由於黑暗的環境,他只能聽到門外有細微的聲響。

“待他一點火就行動。”南淵又道。

洛瑛明了他的意思,慢慢退至窗邊,一只手已經扶上了窗櫳。少頃,一縷青煙已從門縫中竄了進來——他已經開始點火了。

“嗶!”一聲,便見火苗也已燃起!整個屋子很快變得暖熱起來。“啪!”一聲輕響,洛瑛本要去推窗的手卻硬生生拍在了窗牖上!

“窗子被鎖了!”洛瑛忍不住失聲叫道。

“門也是。”南淵用力推了推門,竟推不開。眼看越來越多的火苗不斷從門下躥進來,一點火星迸到了桌布上,霎時間變成一團火焰迅速在整張桌子上蔓延開來,燃燒而產生的濃煙迅速充斥著這間幾乎密閉的小空間。很快,樓下便傳來女子驚恐的呼喊聲以及人們奔走碰撞之聲。

“怎麽辦?”洛瑛問道。

“等門被燒塌。”南淵道,說著也往後退了幾步。“希望金裙能快些把木落他們找來。”

“不能用術法逃出去麽?”洛瑛問。

“我們的身份已經被他識穿了。他若真是那晚盜走蝶眼之人,那他的術法修為一定頗高,他已經在這周圍設下火障,只有火能將其慢慢削弱,燒熔。所以在門被燒塌之前,我們是出不去的。”看著周圍蔓延開來的火勢,南淵退至窗邊,同洛瑛站在一起。火焰已吞噬了整個桌子,已經燒到了床邊的帳幔上。不一會兒,床已成了一張火床,室內的濃煙越來越多。

“咳咳……”洛瑛已經受不了這樣的濃煙,盡管捂住了口鼻但還是免不了要吸入,這樣的濃煙,任誰都會受不了。

“再忍忍,等會兒門一塌,整個火障都會消失,到時候你就破窗而出……咳咳……”南淵也承受不了如此嗆鼻的濃煙。

“轟!”一聲,房間的木門終於支撐不住猛火的侵蝕,轟然倒塌,順將門上的火焰也添了進來。

“快!”南淵一聲大喝,洛瑛迅速推開窗,點足飛掠了出去。南淵也不久留,馬上也跟著從窗口掠了出去。

整個清楓軒已經變成一幢火樓,唯有屋頂尚還有一方立足之地。兩位天宗就站在屋頂上,他們已經褪下了假面,冷眼望著腳下一片火海,火光照亮漆黑的天幕,宛若天邊的紅霞。從清楓軒內陸續跑出驚慌失措的人。金裙在夥計們的攙扶下,望著自己的店子號啕大哭。周圍附近的街坊鄰居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嚇醒,紛紛出來圍觀,同情又驚恐地望著金裙。

南淵輕輕打了個響指,霎時間,天上竟下起了瓢潑大雨,只是,這雨僅僅下在楠亭。

兩位大人都沒有被雨淋濕,只是靜靜地看著。

人們猶如經歷了三年大旱一般,對這及時雨分外感激,以為是老天開眼,金裙涕淚縱橫地跪下來朝著上天磕頭,一邊說些含糊不清的話。

“我看,這火沒那麽好滅。”洛瑛擡頭望了望,這憑空落下的水珠,滴在腳邊的小水窪中,泛起一絲小小的波瀾。

“這我知道,所以這落的才不是普通的水。”南淵伸出手,讓一滴水珠滴到自己的掌心,看它慢慢化開。“這種水雖比普通的水強些,但火勢過於兇猛,可能一時還不起什麽作用。而我平時並未多鉆研,只會些皮毛。只要能防止它蔓延至整個楠亭就夠了。”

“我去找找今夜與我們同宿清楓軒的人還在不在。你暫且在這兒看著情況。”說罷,南淵便飛也似的掠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雨已經下了好一會兒,但這火勢非但沒有好轉,反而燒得愈烈。很快,房頂已經容不得洛瑛立足了。洛瑛只能掠到另一處未著火的房頂上,眼光掃過在地上活動的每一個人。

忽地,他看見一個黑影從熊熊大火中飛了出來。立在另一座房屋的頂上。

“嗯?”洛瑛馬上註意到了那個黑影——那是個黑人,並且極有可能是這幾天冒充“鳶”作案的人!想到這兒,洛瑛不由得一陣火起,快步朝那黑衣人掠了過去。

很快,黑衣人也發現了洛瑛,但他並未立刻逃避,而是立於原地,似正等著洛瑛過來。

雖然很奇怪為何那個完全不躲避,但洛瑛並沒有沖動地沖上去,而是落在離黑衣人不遠的地方,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紫鳶,洛瑛?”黑衣人突然開口,聲音清亮而帶有磁性,是個男性。

“閣下是?”洛瑛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

“我若說我是軒轅府的人,你信麽?”黑衣人問。

“不信。”洛瑛道。“閣下為何要冒充軒轅府的人呢?”

“為葉國那狗皇帝舒年賣命的你們,真是天真。”黑衣人冷笑一聲,突然又發出一聲怪叫,迅速從腰畔抽出長劍,待洛瑛反應過來時,他的臉突然放大數倍——他是如何以洛瑛都無法察覺的速度掠到洛瑛面前的!洛瑛好歹也是軒轅府出身,雖不如血鳶那樣善戰好打,但反應絕對是夠快的,在黑衣人的劍剛刺出的那一瞬間,洛瑛已不知何時將手杖握在手中。

“錚錚!”洛瑛連格了他兩劍,卻被他的劍氣逼得淩空翻了個身,退至屋檐,差點掉了下去。

熟知,洛瑛還未站穩,那黑衣人便已如風般再一次隨身欺近,閃電般連刺三劍,分別刺往洛瑛的左肩,前胸和下腹。但洛瑛卻毫發無傷,反而將手杖一翻,疾速擊出,將那黑衣人擊了出去,那黑衣人還未落地,便再一次掠了過來,洛瑛也忙掠至半空迎擊。“錚!”劍杖相擊,竟迸出了火星子!

清楓軒還處於大火之中,金裙已哭得沒有力氣了。木落和清河已趕到,木落正蹲在地上拼命安慰傷心的金裙,好話都說盡了,金裙還是止不住的哭。如此年輕的女子,獨自一人,單薄無依,就靠著這樓掙錢養活自己,可如今,一把火,什麽都沒有了。積蓄已久的壓力在一瞬間爆發,淚水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沒事兒,沒事兒!改天上頭會撥款替你建個新的!保證比這個更大,更漂亮!好不好?你別哭了!”木落無奈地安慰。

“真的?”金裙啜泣著,一雙哭腫的鳳眼望著木落。

“真的真的!”木落點點頭。

“還是你最好!”金裙哭著一把抱住了木落。木落一楞,甚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拍了拍她的背:“那是那是……”

青河看著木落這個樣子,覺得有趣得很,正欲發笑,忽然,她看見半空中似有人影在晃動。她馬上嚴肅起來,定定地望著半空中如旋風一般的兩個人影。

洛瑛畢竟不是血派的人,在戰鬥上的修為還不夠高,眼下已有些吃力,只因那黑衣人的速度太快,出劍也是十分狠厲,看來他比較擅長近身戰,縱是洛瑛發現了這一點,每次想與他保持距離進行遠程攻擊,他都會以最快的速度欺身而進,然後連連發招,洛瑛閃避不及,臉上被劃出一條血痕。要不是他身上穿著的蓮綃韌性了得,他身上怕是已被刺出好幾個窟窿了。

突然,那黑衣人再次飛掠至洛瑛面前,長劍一翻,疾插而下。洛瑛一驚,用盡全身力氣去格,黑衣人似也對這一劍傾註了全身的力氣,兩人就這樣在半空中僵持不下。

“轟!”兩股強勁的劍氣終於膨脹到了極限,將兩個人都激蕩開來,彈出去好遠。

洛瑛下落的方向,竟是那還在燃燒的清楓軒!

此刻洛瑛已經沒什麽力氣了。上次鸞宮一事之後,他的身體才剛剛恢覆不久,如今又好去相當的體力,他已無力改變他的下落方向。他的手杖已經比他快一步落入了那火海中,灼熱之感已漸漸逼近。有火星落在他的衣衫上,將蓮綃燒出一個小小的黑點。清楓軒的屋頂已經塌了。大火似一只饑渴的猛獸,張口等著這個獵物。

“嘩!”在剛墜入清楓軒的剎那,洛瑛忽地被一個力量“拎”了起來,身周那股灼熱之感漸漸消失,越來越涼,而且他還能感受到夜風的吹拂。

“是你?”映入洛瑛眼簾的,是那個冰霜般的面容。

落地後,青河便好似丟棄物品一般將洛瑛“扔”至一邊。

“有你這麽救人的麽?”洛瑛一邊苦笑著一邊想站起,頓覺胸前一陣灼燒般的疼痛。

“大人!大人!”這時,一個侍衛雙手捧著什麽東西匆匆奔來。

“怎麽了?”木落站了起來。

“這是在地上撿到的!第二十一朵!”侍衛恭敬地將雙手舉過頭頂。

紅鳶尾。

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色立刻沈了下來。

“又讓他得手了!”木落恨恨地拿起那朵紅鳶尾,一用力,將它折斷,揉在手中。“軒轅府,你一定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有一個人的臉色此刻是最難看的——這自然是洛瑛,藏在袖中的手已經緊緊攥成了拳頭,他在拼命壓制自己此刻的怒火,那個人究竟是誰!

已是醜時。

尋香閣的燈火已經熄滅。夜已深了。留了客的姑娘們在與客人雲雨過後已經疲得不行,已睡了。沒有留客的姑娘更是早早熄燈睡了下去。今夜少數幾個未留客的姑娘中,花嫣便是其中一個。方才那位黃公子並沒有留下來,只是跟花嫣調了一會兒情,聊了些不鹹不淡的話題,最後快聊到床上去的時候,卻因家中臨時有事而被府裏的小廝叫走了。弄得花嫣衣衫半解,好不掃興,只好早早熄燈睡下。

“吱!”夜裏,一個微小的聲響立刻將花嫣驚醒了,作為紫派之人,反應迅速,保持警惕是他們所必需的。

——有人正在試圖推開窗戶!

花嫣立刻清醒過來,迅速抽出枕下備著的小刀,快步直行至窗邊,屏息等著那人推開窗的一剎那,她便要出擊!

“吱—!”窗被推開的一瞬間,花嫣便一刀刺了出去!

不料,她的一刀卻被來人格過,並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只聽那人突然笑道:“花嫣姑娘好快的刀法。”

“彥公子?!”聽到熟悉的聲音,花嫣吃了一驚,但這驚訝中卻包含著一絲欣喜。

“呵呵。”那人松開了她的手腕,躍了進來。

花嫣點了燈,一照,果真是彥公子!

“你怎麽來了?”花嫣問。

“想見見你,便來了。”彥公子笑了笑,腰上刻有“彥”字的玉佩在燭光下泛著黯黯的光。

“那為什麽要從窗戶裏進來?”花嫣又問。

“都這個時候了,你讓我怎麽從大門進來呢?”彥公子上下打量了花嫣一番。“穿得這麽少,難不成知道我今夜要來?”

“你……”花嫣下意識地扯過一件披風披在身上,臉上泛起了紅暈。

“呵呵,害羞什麽?”彥公子不禁笑出聲。“見都不知道見了多少次了。”

花嫣的臉紅得更厲害了,許久,才輕道:“你……這幾天都在忙什麽?”

“家裏出了些事情,棘手得很,由於我是家中長子,便將大小事務都推給了我,一時心煩,便從家裏偷偷溜出來了。”彥公子道。

“你家?可是荒流野的家麽?”花嫣問。

“嗯。”彥公子點點頭。“我今夜想在你這睡一宿,行嗎?我好累。”

“睡都不知道睡了多少回了,你還客氣什麽?”花嫣笑道:“哪有姑娘會拒絕自己的恩客呢?”

作者有話要說:

☆、線索

洛瑛的胸前被火舌灼出了一道傷痕。

“這果然不是普通的火。”青河蹲下來仔細看了看洛瑛胸前的傷口。

“你現在才發現麽?”洛瑛苦笑道。

“為什麽你會在這兒?”木落奇怪地看著他。

“今日金裙說的兩個生客就是他和南淵。”青河道。

“呵呵,你果然在那個時候就看出來了。”洛瑛笑道。

“南淵呢?”木落問。

洛瑛這才想起來,方才南淵說要去追查那縱火之人,竟一去不覆返了。

青河送洛瑛回到玄璣神殿時已是醜時二刻。

神殿門前垂首站立著一個靈奴,面色慘白呆滯,他們永遠不知道什麽是疲倦。

“大天宗回來了嗎?”洛瑛問。

靈奴依然低垂著頭,搖了一下。

“天都快亮了,還不回來,去哪兒了?”洛瑛喃喃。

“你放心,南淵他自有他做事的規律,興許是在回來的路上。”青河道。“我送你進去。”

胸口的傷痕還在作痛,加之與黑衣人打鬥之後又受了點傷,洛瑛走起路來都有些踉蹌,若不是一路有青河攙著回來,怕是要跌了好幾回了。

走過長長的玄道,洛瑛踏入了自己的居室,精美華奢的裝飾馬上代替了那一片黑暗。

少頃,靈奴端著一盆瓶瓶罐罐緩緩走了進來。

“真不知道你們用這些空殼奴隸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青河輕嘆一口氣,走到靈奴面前,挑出幾瓶後讓靈奴退下。

“自然是好事。”洛瑛笑道。“否則我就不會有這個榮幸讓右侍大人幫我塗藥了。”

青河沒理他,只是將那幾瓶藥放在桌上:“自己塗。”

洛瑛無奈地笑笑,擡手就要去拿那藥瓶子,剛一擡手,一張折好的紙片從他的袖中掉出,飄落到地上。不好!那正是衛末今日塞給自己的紙條!

“這是什麽。”青河註意到了那張紙條,正要去撿。

“我怎麽知道那是什麽?”洛瑛忙一把抓過青河,將她扯進自己懷裏:“我……我要你幫我塗藥。”

青河下意識地用力掙開洛瑛,冷冷道:“你自己不能塗嗎?”

“不能。”洛瑛想都不想就回答道。——他已經成功轉移了青河的註意力。

“……”青河一時無語,只好坐了下來,恨恨道:“算我欠你的。”她將藥倒在手上,再抹在洛瑛胸口的傷疤處,慢慢抹勻。

“你從未給別人塗過藥嗎?”青河略微一用力。洛瑛微微蹙了蹙眉頭。

“嫌棄就自己來。”青河冷冷道。

洛瑛看了她許久,不禁問道:“明明是女孩子,為什麽總是穿男子的衣服,作男子的打扮?”

“行動方便。”

“你穿過女裝嗎?”

“沒有。”

“你是怎麽當上右侍的?”

“你問得太多了。”青河塗完藥,站起來,正欲離開。

“我再問最後一個.。”洛瑛道。

“說。”

“你欠我什麽了?”

“上次甬道之後,你的身體雖然恢覆不少,但並未痊愈,這次又為了協助我們的任務而受傷,所以這是回饋你今天所做的。”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確認她已經離開神殿後,洛瑛才小心翼翼下床來,拾起那張衛末塞給他的紙,打開。一方小小的紙上,竟是幾個樣式奇怪的圖案,每個圖案之間都畫了箭頭連接。

——這是府裏傳送情報的方式之一,為了防止情報洩露,府裏常會用一些暗號代替文字表達情報內容。雖然府裏有專門的暗號圖,但是更多時候,府裏給出的暗號要靠推測與猜想。

第一個圖是一只蝴蝶,這個顯而易見是蝶眼的意思,第二個圖畫了一朵蓮花,這個也不難猜,蓮花是蜃城的聖花,所以這必是指蜃城了。第三個圖上,也是一朵花,但不是蓮花,這種花,洛瑛卻沒見過,生得十分奇怪,似蘭花又非蘭花,似菊花亦非菊花。難不成,這也是哪個部落或者鄉鎮的圖騰?

這種花必然是葉國不生長的花。

可這荒流野上,除了蜃城之外,那些當年被舒氏家族驅逐至荒流野的各個氏族部落少說也有數十個,每個部落的圖騰不一,若要找出這種怪花所在的部落絕非易事。而最後一個圖,則畫了一片小樹林。洛瑛又納悶了,這偌大個天邪大陸上,樹林可真是太多了,若要把整個大陸上的樹林都找一遍,那得耗費多少時間和精力?

“咚—咚—”

“進來。”

“在看什麽?”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那樣的敲門聲,我以為是靈奴。”洛瑛心下一驚,但仍面不改色,正打算將那紙條快速收回去。

“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南淵突然笑了,緩緩走過來。“別急著收回去,你在看什麽呢?”

“沒什麽。”洛瑛回答。“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我不是說了嗎,去找那個與我們一同留宿在清楓軒的人。”南淵道。

“那你查到什麽了嗎?”

“我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的輕功十分了得,掠過幾條街就不見了。”

“那怎麽用了這麽久?”

“因為我在等你們打完。”南淵道。

“什麽?”洛瑛一時不知道他在講什麽。

“跟你對打的那個黑衣人,就是他。”南淵道。

“看那身法,不會錯的。”

“打完之後呢?”

“我一路跟著他,看見他消失在城門處。”

“消失?”

“對,在我眼前憑空消失,他不僅輕功了得,對術法也有造詣。”頓了頓,南淵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看什麽。”洛瑛問。“我這裏有什麽可看的?”

“剛剛我進來時你在看的東西。”南淵的語氣突然冷下來。

洛瑛知道自己不能再隱瞞下去了,或許南淵會知道那些圖案的意思。抱著這樣的想法,洛瑛只好把紙拿了出來:“在清楓軒門前撿到的,似乎是從那黑衣人身上掉下來的東西。”

南淵接過紙條,打開看了許久,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良久,他叫來一個靈奴,道:“去把守靈師請來。”

尋香閣。

花嫣醒來時,已是晌午。手觸碰到身邊的位置,已空空如也。花嫣坐起來,不禁伸手輕撫身邊的床褥,已沒了餘溫,看來是走了很久了。昨夜事發突然,花嫣甚至都有些懷疑,昨夜他是否來過。他來得快,去得也快,簡直似一場夢。若這真是夢,那昨夜他擁著自己時的溫度為何又如此真實?

洗漱完畢,花嫣走到窗邊,窗戶大敞著,窗外景色正好,只是陽光有些刺眼。

今天早晨,他也是從窗子走的吧?

正想著,窗檻上的幾處汙點吸引了她的註意,奇怪,平時這窗子被雲兒擦得甚是幹凈,怎麽會有這些難看的黑色汙點呢?花嫣湊近看了看,臉色驟變,仿佛突然給人摑了兩掌似的——那不是汙點,那是血跡!

神殿正廳的穹頂,仿佛是一片無垠的星空,給整個廳室籠上一層熒光,代替了蠟燭。在玄璣神殿的正廳,從未點過蠟燭。頭上便是日月星空。輝光閃耀,若是點了蠟燭,反而破壞了這般美好的景致。

大小天宗便坐在這美麗炫目的星空下。

“咚-咚-”緩慢而有節奏的叩門聲,必是靈奴。

“進來。”

靈奴推開門,朝南淵鞠了一躬。

“來了?快請!”明白了靈奴的意思,南淵開始吩咐。

“怎麽了?什麽事情能讓大天宗請我親赴神殿啊?”一陣如泉水般清冽的聲音傳至正廳,一襲藍衣緊隨而至,笑得溫存。

“沒心思和你鬧。”南淵一甩手,那張紙便被甩出袖,飄飄然落下。“你看。”

景和伸手接住了半空的紙,看了起來。

洛瑛則在一旁喝茶,一副氣定神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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