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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代價。”說完,手下正要發力。

“嘩!”忽然,只覺眼前閃過一道白光,洛瑛忙抱著雲燕避開,虛空之中,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個人來,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右侍青河。

糟糕!洛瑛萬萬沒有料到會在這裏看見他們。忙掠出好幾丈遠,遮掩好自己的容貌。

“放開雲燕姑娘!”突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洛瑛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木落。他想也不想便將手杖向後一擊,把木落擊開,又掠至另一處。

“蝶血的反應越來越劇烈了。”木落又拿出那只碧色的小瓶子,裏面的蝶血沸騰得很劇烈,似要沖破那瓶子。“青河!蝶眼果然在他手上!”

他們也是來奪蝶眼的麽?洛瑛心下一驚,已顧不得其他。懷中的雲燕突然用盡全力,推了他一把,洛瑛猝不及防,被她推開。雲燕似只折了翅膀的蝴蝶,飄飄搖搖地墜落下去。

“雲燕姑娘!”木落見此,忙掠了下去,好不容易才將她接住,她竟像睡著了那樣,雙眼闔著,嘴角有血不斷流出。一探鼻息,竟已亡去。

“青河!雲燕她……她咬舌自盡了!”木落恨恨地朝青河大喊。

咬舌自盡了麽?聽到這消息,洛瑛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也省得自己出手殺她了。

“閣下是何許人也?為何要將那姑娘逼至死地?”青河冷冷問。

“尋死那是她自己的事,我並無要殺她的意思。”

“閣下武功高超,絕非一般人士。今日在安原楠亭,乃蜃城繁華之地,耳目眾多,若要開殺戒,恐怕不太好,閣下還是將蝶眼交出來吧。”青河道。

“無需和這種人廢話,直接動手便是!”說話間,木落已經持劍掠至洛瑛面前,直刺過去。

自己身為諜者,又在蜃城處於天宗這樣引人註目的高官要職上,為了長久之計,最好避免和王城內的人交手。洛瑛思索了一會兒,輕松躲過木落一劍,再一掌向木落的胸口擊去,將他擊落在地。青河見狀,只得忙掠至地面,將木落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青河問道,擡起頭,那人已經沒有了蹤影。

“沒事,只是一點輕傷,那人故意下的輕手。”木落站了起來,恨恨地看著上方空無一人的夜空。手中的蝶血也漸漸平息下來。“可惡,本來快要到手的東西被他搶走了。”

“只要沒受什麽重傷便是好的。”青河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回去再找景和南淵他們商量一下。”

回到玄璣神殿時,已是清晨。洛瑛將金簪拿出來,輕易便將上面的紅色晶石取了下來。紅色,代表怒氣,怒氣越盛,力量越強。洛瑛上下打量著這塊晶石,總覺得這蝶眼來得太簡單了。此時,一個靈奴捧著茶水走了進來,沏完茶之後,靈奴一個轉身,一不小心碰落了桌上的蝶眼碎片,“啪!”一聲,蝶眼在落地的瞬間碎成好幾片!

“這……”洛瑛不敢相信地站了起來。靈奴只當是主子還有事要吩咐,又緩緩轉過身來,聽候發落。

不對,根據軒轅府提供的情報,蝶眼是上古神物,無論是烈火還是蠻力破壞都不可能損壞其分毫,如今竟輕輕一摔便碎了?!

“你下去。”洛瑛揮揮手讓靈奴退下。手掌輕輕撫過那攤碎片,那堆碎片竟消失無蹤!

看來,自己費盡心機找出的“蝶眼”竟是假的!怪不得那雲燕要咬舌自盡,自己早該想到,真正的蝶眼絕不會這麽輕易就能得手,更不可能會在一個武功如此低劣的女子手中!

這時,來了一個靈奴,站在洛瑛房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洛瑛知道,這是南淵回來了,並讓他過去一趟。

洛瑛恨恨地“咳!”了一聲,便隨著靈奴去了。

到了南淵房內,除了坐在桌邊倒茶的南淵,左侍木落,右侍青河,以及守靈師景和也都在房內,似已等候多時。

“真是稀客啊!連景和都來了,今日玄璣神殿要比往常熱鬧多了。”洛瑛笑著坐了下來。

“呵呵,我剛剛也是這麽說來著。這神殿平日裏就你跟南淵兩個人,南淵又總是不在,洛瑛你一個人想必是冷清得很吧!”景和笑道。

“近日宮中事多,自然忙些。”南淵將倒好的茶水逐個分發下去。“木落,你們昨天又失手了?”

“是啊!也不知道那個黑衣人是什麽來歷。”木落接過茶,飲了一口。

“比起那個黑衣人,我更想知道那歌姬與蝶眼有什麽關系。”南淵道。

青河搖搖頭:“在清楓軒聽她唱曲兒的時候,蝶血並沒有任何反應,當她與那黑衣人相逐的時候蝶眼才有反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蝶眼應該被她偽裝成紅色晶石鑲嵌在金簪上……”

“等等,你是說紅色?”景和打斷了青河的敘述。

“嗯,是紅色……”說到一半,青河也突然停住了。“不對,紅色的碎片我們已經有了。”

“不錯,所以說為什麽紅色的碎片還會出現?”景和問。

“這就說明,那個黑衣人得到的蝶眼是假的。”洛瑛突然開口。

“你怎麽知道?”木落狐疑地看著他。

“猜的。”洛瑛淡淡回答。

“聽說,葉國那邊也已經有了動靜。”南淵道。

“噢?葉國那邊還能有什麽動靜?”洛瑛聽到與葉國相關的消息,不由得來了興趣。

“據說也過那邊也派了人來蜃城尋找蝶眼。”南淵道。

“難不成是昨晚那個黑衣人?”木落喃喃道。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這蝶眼是葉國開國皇帝舒瀧為絕後患而將之一掌擊碎,碎片四散於大陸各處,人家要尋回也是很正常的。”景和道。

虧你們還有點自知之明,還曉得蝶眼是葉國之物。洛瑛想著。既然如此,為何蜃城還要與我們爭奪呢?

“此次叫你們幾個來,便是商討對策。現在出現了對手,得想想該怎麽應付才好。”南淵正色道。

“這……小天宗和守靈師不是禁止參政麽?”洛瑛有些不解。

“呵呵,你還真把《王律》當一回事啊。”景和又笑了。“所謂小天宗與守靈師不得參政,是指不能上朝,平日裏涉及蜃城利益的事情,若是小一點就罷了,若是大一點呢,就需要天宗出面了,有必要的話也是可以出去的,只要掩好容貌便可。”

原來《王律》上所說的不能參政是指不參與早朝啊!既然大小天宗都可以出面幹涉,那為什麽南淵這幾日還是要將自己看得如此之緊呢?

天色尚早,洛瑛剛剛梳洗完畢,換上一套白蓮綃制成的衣裳,呆坐在鏡前,輕嘆一口氣,看來今日又要恢覆到之前那種無所事事的生活了。

與南淵一同用早膳時,洛瑛心想:該不會今日又要出去?果不其然,南淵在用過早膳後,站起來道:“我出去一下,你不要到處亂跑。”

“是。”洛瑛也站了起來,躬身做送行禮。

於是南淵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次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麽事情這麽忙。想著,洛瑛在南淵走後不久,便也離開了神殿。

洛瑛跟在南淵後面,與他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以南淵的修為,洛瑛自然是不敢離他太近。只見南淵繞過幾個回廊之後,便到了一座行宮前。行宮前的大小侍從看到南淵,無不伏在地上行禮,直至南淵步入殿中,他們才敢擡起頭來。由於洛瑛的身份特殊,也不方便在人前露面,他只能躲在暗處觀看。原來南淵每次出去,就是到這個神殿來麽?這時,景和也到了這座行宮前,快步走了進去,等了不一會兒,右侍青河也來了,只不過,在進入行宮之前,他突然停下腳步,往洛瑛的方向看了過來。洛瑛忙將自己隱在廊柱之後。

又等了一陣子,便見木落。他的身後跟著三頂肩輿,肩輿周圍都圍上了黑色紗帳,根本看不見裏面坐的是什麽人。三駕肩輿停在行宮前,從中走出三個人來,身著華裳,打扮得十分妖艷,定睛仔細一看,竟全是男子!洛瑛不由得蹙眉,思索半天,完全想不出這些男子與這行宮,南淵以及蝶眼的關系。

思索間,木落以及那三個男子已經進入行宮,行宮的門也緩緩關上了。奇怪的是,行宮前竟一個侍衛都沒有!似乎在進行著什麽秘密行動的行宮怎麽會沒有人看守?怎麽看都覺得不對勁。

環顧四周,確定四下無人後,洛瑛這才敢走出去,來到行宮前,擡頭便見“鸞宮”兩個大字清清楚楚地寫在匾額上。

“鸞宮。”洛瑛默念著這個名字。“如此名字,我大概能猜出這是個什麽宮殿了。”正要轉身離開,便見青河持劍站在他身後,一雙清亮的眸子冷冷地看著他。

“天宗大人,怎麽今日難得出來?”青河冷冷發問。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寒暄,從青河嘴裏說出,馬上就被覆上了一層霜,叫人聽不出一絲問候之意。

“怎麽?我出來做什麽你區區一個右侍也要幹涉嗎?”洛瑛冷笑一聲。

“你不過才來三年。剛來時還左一個‘大人’,右一個‘大人’地叫,現在越發目中無人了。”青河道。

“不然呢?”洛瑛笑笑。“現在目中無人的是你吧,難道還要我向你行禮不成?”

“不敢。”青河的語氣依舊冰冷。“在下只是好奇,既然天宗大人只是出來走走,為什麽要掩人耳目?躲著藏著呢?”

“因為南淵在近期內對我有門禁,我只是不想讓他看見。”洛瑛回答。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蜃城偌大個王宮,你卻偏偏來這兒,就是來錯了。”說著,青河已經擡劍,劍鋒直指向洛瑛。

“你想在這裏與天宗動手?”洛瑛笑得輕蔑。“你要考慮清楚。”

話音剛落,劍已經刺了過來。洛瑛沒想到他真的敢動手,情急之下側身避開,劍身貼著他胸前的衣服擦過,削下一片薄紗。洛瑛立刻掠到青河身後,青河也迅速轉過身來,揮劍相迎,他出劍非常之快,劍握在他手中,揮動起來好似他的手裏握著疾風。洛瑛在躲避的時候就只感覺到劍氣的洶湧,竟也難以捕捉劍的影子。其實此時也不必再防備那劍刃了,光憑這淩厲的劍氣,已足以殺死好幾十號人了。

可惡!這右侍竟如此不留情面,當真要將自己置於死地麽!想到這,洛瑛的額頭沁出了些許冷汗。見無法迎擊,洛瑛只能施展他的輕功,用了比方才快一倍的速度掠至鸞宮房頂上——作為帝國間諜殺手集團的精英之一,具備一身超越一般高手的輕功是必需的。洛瑛剛剛在屋頂上站穩,青河已經持劍朝著他沖了過來。

“反應還挺快。”洛瑛冷笑一聲。竟不打算再逃,而是端然站在那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奇怪,他這次怎麽不躲了?心下正想著,突然,只聽得一聲輕微的破裂聲,青河低下頭去看——竟有藤蔓從這硬石地面破地而出!生出的藤蔓還不止一條,數條藤蔓發瘋般地迅速成長著,直逼青河而去。

“你……”在劍鋒距離洛瑛的脖頸不足一寸時,藤蔓已纏住了青河的雙腳,縛住了他的腰,並一圈一圈纏上他的手,緊緊一束,青河吃痛松手,劍便掉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剛才出劍狠毒,竟真想置我於死地?”洛瑛依然站在原處,似拷問囚犯似的問他。

“城主有令,若有閑雜人等靠近鸞宮並不聽警告者,格殺勿論。”青河冷冷地看著他,道。

“閑雜人等?”洛瑛倒有些奇怪。“南淵是天宗,我也是天宗,為何我卻變成閑雜人等了?還有那個景和,守靈師不是不參政嗎?”

“南淵和景和都是城主的心腹,你不過才來三年,又極少與城主接觸,城主找他們或議政或長談,幹你什麽事?”青河白了他一眼,語氣輕蔑,似在報覆洛瑛方才的居高臨下。

“好,好。不關我的事。”洛瑛突然笑了。“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擾城主雅興了,我這就回神殿去。”說完,他點足一掠,青河只覺得那白衣在眼前“倏!”一聲晃過,回過神來,已沒了蹤影。

“你……放我下來!”突然意識到自己還被這邪門的藤蔓束縛著,開始有些著急。然而,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能回答他。

“青河!你在上面幹什麽呢?”突然聽見下面有人喚他——原是木落景和他們已出了來。

“快,幫我把這些藤蔓給解決了!”青河對著木落叫道。

“藤蔓?哪兒有藤蔓呢?青河不是一個人懸浮在半空中嗎?”木落納悶地看向景和和南淵。

“哎呀,看來被人使用了幻術呢!”景和笑道,擡手輕輕一揮,藤蔓突然間全部消失無蹤,青河猝不及防,跌落下來。

“哎,你小心一點兒!”木落忙奔過去將他接住。“誰對你用幻術了?”

青河並未馬上回答。他走過去,撿起自己的劍,挽了個劍花,將其利落地收入劍鞘中,然後走到南淵面前,冷冷道:“看好你的小天宗。”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呵呵,南淵你看,老是把洛瑛關在神殿裏,他終於耐不住了吧!”景和拍拍身旁白衣大天宗的肩,笑侃。

南淵冷眼望著青河離去的背影,不發一語。

已是子時,神殿內依舊寂靜如死。屋內,南淵的案幾上鋪著一張薄紙,他不緊不慢地在紙上寫著什麽,面色平靜如水。

“咚咚!”突然的叩門聲打破了殿內的寂靜。“南淵大人,是我。”

南淵只稍微擡了擡眼,迅速將紙片折好,掌心升騰起一團紅焰,將紙片吞噬得幹幹凈凈。

“進來。”

洛瑛輕輕推開門,進來後又輕輕將門關上,來到南淵身邊,施了一禮。

“夜這麽深,你怎麽還不就寢?”南淵看了他一眼,便走到桌前擺弄桌上的香爐。

“在神殿中,白晝黑夜都一樣,已習慣了這種晝夜不分的生活,哪還計算早晚?”洛瑛輕笑一聲。

“你今日很狂嗎,竟沒得到我的允許就擅自出了神殿。”南淵看著桌上的香爐,香煙囷囷而上。

“洛瑛前來,正是為了此事。”洛瑛又施了一禮。“特地前來請罪。”

“你也真行,能走到鸞宮去。”南淵伸手撫著香爐上凹凸不平的雕紋。“走到那兒也就罷了,為什麽還那樣對青河呢?”

“我只是隨意閑逛走到了鸞宮,右侍卻不由分說地對我刀劍相向,毫不留情,所以……”

“青河有任務在身,要防止閑雜人等靠近,這樣對你也是不得已的。”南淵走到一木櫃前從裏面取出一包香料。“你竟然對他使用幻術,未免有些過分了。好歹一個姑娘家,怎容得你如此羞辱……”

“什麽?!”洛瑛驚愕地擡起頭。“青河是女子?”

“你入宮三年,竟還未發覺麽?”南淵終於笑了。“城中百姓都知道,蜃城城主的左右侍從,必是一男一女,男左女右,你不知道麽?”

“恕洛瑛愚鈍。”怪不得見那右侍的身高比一般男子稍矮,身形也比一般男子消瘦,而且還生得細皮嫩肉的。

“不過也是。”南淵打開香爐蓋,往裏面加香料。“青河冷漠,話少,出手狠毒殘酷,做事利利落落,的確與普通女子不一樣。”

“既是這樣,那洛瑛這次真是多有得罪了。”洛瑛笑道。

“算了,不知者不罪。”南淵道。“況且你還親自過來請罪,也算是可嘉。從明天起,可以解禁了。”

“多謝南淵大人。”洛瑛心中一陣竊喜,從今往後,要調查就方便多了。

“可是,由於我們都是天宗,不能輕易露面,能自由行走的地方只能是王城五圍之內,若要到五圍之外,要戴面紗,絕對不可以出宮。”南淵囑咐。

“是。”

作者有話要說: = =初次發文,多多指教,哪怕只有一個點擊,我都會繼續發完。。。現在言情部分不多,到後面會越來越多的,因為多CP。。。恩恩,文筆渣,民那湊合看吧。謝謝。。

☆、失竊

蜃城皇家禁地,寂園。

這裏是個絕對純凈的地方,沒有一絲汙穢之氣。這裏極其安靜,無絲毫雜聲。是在這個浮躁之風盛行的塵世中難得的凈地,凡人置身其中,便能洗去身上積累已久的塵埃與俗氣,撫平內心的浮躁。

只可惜,這樣的地方卻是禁地。

也是,若是凡夫俗子聚集的地方,還能叫凈地麽?

寂園坐落在王城最深處,園內翠竹高聳,每到夏季,清風拂來,竹香沁脾。在層層翠竹幽篁的掩映之後,特地開辟了一塊空地,中央是一方巨大的水池,池內的水永遠是平靜的,任風吹過,不漾絲紋,任大雨傾瀉,亦不泛漣漪,故名為寂池,亦是蓮花盛開的地方。距池不遠處,有一座行宮,名為玉蟾,這裏,便是歷代守靈師居住之地,除守靈師外,未經允許,不得擅入,違者殺無赦。

夜晚的寂園一片死寂,雖天空中尚有稀疏的星光,但其給人的壓抑程度也絕不亞於玄璣神殿。

已是夜深時分,玉蟾宮內還亮著微弱的燈光。守靈師坐在案前翻看書籍。在這樣的深夜還不就寢而仍在看書的,怕在這王宮中只有他景和了。

他終於有了困意,便隨手將書放在案上,起身吹滅了蠟燭,準備更衣就寢。

“倏!”剛走至床邊,便聽得窗外傳來了詭異的聲響,似勁風刮過。景和馬上警惕起來——在這死寂的禁地寂園中,除了自己在玉蟾宮內會弄出聲響之外,這園內是絕不可能會有任何多餘的雜音。

景和並沒有重新點燈,他推開窗,窗外只有一片蒼茫的夜色,翠竹高聳入雲,幾乎遮蔽了月光,竹葉靜靜地垂著,似乎方才不曾起風。

方才那一聲響是什麽?景和不禁蹙眉,下意識地看向中央的寂池,即便是在夜裏,借著從竹影裏投下的月光,他看見了在一般情況下寂園裏是絕對不會出現的情況——寂池的水面上竟微微有起伏的水紋!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遍全身,景和忙朝正門奔去。剛一跨出門檻,一陣勁風撲面而來,大地開始了微微的顫動,讓還未站穩腳的景和險些跌倒。突然,寂池的池水開始劇烈地震蕩,水面竟泛起了層層波瀾!接著,便見一道白光從水中沖了出來,直沖景和而去!

那白光在即將沖到景和面前時漸漸化為一張模糊不清的,似聚集了煙氣而形成的人臉,哀嚎著沖向守靈師。

可惡!這些水靈是怎麽逃出來的?!景和飛身避開,那白光立刻改變方向,繼續沖向他。

這時,寂池泛動的池水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接二連三地有水靈從裏面沖出來,它們淒厲地叫著,似受了極大的冤屈,全都不約而同地沖向守靈師。

景和一邊躲閃著,一邊伸出一只手朝寂池用力一揮,一層紅光立刻顯現於寂池上方,紅光就似一只光罩,籠罩著整個寂池,共有七層,那便是景和為鎮住水靈而設下的七重血障,這也是為何寂池不泛漣漪的原因之一。如今,那七重血障已被沖破三層!方才一些怨氣極強極兇的水靈硬是沖了出來,想殺了將它們封在池底上千百年的守靈師。

怎麽可能!即使怨氣再強的水靈,也不可能有能力來破三重血障,定是有人做了什麽手腳!

想著,景和躍至池中央,點足立於水面上,雙手合十,口中默默念出了窸窸窣窣的咒文,突然輕叱:“出!”一道藍光自景和的袖袍中飛出,帶出一陣淩厲的氣流,“轟!”一聲將四周聚集而上的水靈全部擊開,那藍光懸在空中,漸漸化成一把長劍,劍身上散發出幽幽的藍芒,劍柄上刻著“禦靈”二字,禦靈劍,居天邪十大兵器第四位,乃景和專用以降服水靈魑魅,此劍因斬殺過不計其數的妖魂魔靈,聚了一股濃重的靈氣,形成劍身上籠罩的一層藍芒,讓百魅見之則懼。孰料,剛被擊退的水靈們再次聚了上來。

景和仍鎮定地立於水面,園內邪風陣陣,揚起景和的衣袍。他的口中又開始念念有詞,這時,那禦靈劍的藍芒突然暴漲,分成好幾束光,自劍身上射出,如上千把藍色的利劍,突然向四周狠厲地射了出去。每一束光,都不偏不倚地穿過一只水靈。水靈在接觸到光芒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後便化為氤氳而去。待所有藍芒收斂之後,方才沖出來的水靈已經化為氤氳消逝在風中,只餘下那些積了千百年之久終於得以發洩的哀嚎與怒吼,仍在風中回響,令人毛骨悚然。

禦靈劍在完成任務後也自動飛回主人的袖袍中,景和趕緊趁剩下那些水靈還未沖破血障時將血障補上。

費了好一番工夫,景和才將血障的漏洞全部補完,並又增設了兩重,靈力大耗。但他並未立刻回宮休息,而是快速奔出了寂園。

快到寂園出口時,突然,只見有黑影在園外一閃而過,這回他看得真切,那必是兩個人的身影!而且,必與今夜這寂池異常有關!

於是景和索性放棄用雙腳奔跑,立刻點足朝那兩個黑影的去處掠了過去。

孰料,他才一掠出寂園,其中一個黑影便已向他直直地撲了過來,不,是被人丟棄似的淩空“摔”了過來。景和忙下意識地接住了那個“黑影”。

“漣月小姐?!”看清懷中人的容貌後,景和不由吃了一驚。

“景和!”落入他懷中的女子一見是景和,這才松了口氣。景和便無奈落地,將她放了下來。

“這麽晚,大小姐不休息,怎麽跑出來了?”景和奇怪地看著她。

“那你呢?你這種時候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必是寂園裏面出了什麽事。”被景和稱作“漣月大小姐”的女子表情肅然。

“大小姐英明。”景和笑了笑。“如果我沒有看錯,方才在這兒的,不止大小姐一個人吧?”

“不錯,今夜睡到一半,忽然隱隱感到大地在顫動,我猜想是不是寂園出事了,我擔心你出什麽問題,便過來看看。結果半途中看到一個黑衣人,甚是可疑,他還不等我問話呢,立刻就與我動手。我身上又沒有帶兵器,剛剛追上去的時候被他一掌拍了過來,還好你及時過來接住我,不然我一定得摔殘廢不可。”漣月道。

“所以你不止沒有帶兵器,而且還穿著褻衣跑出來了?”景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禁笑出聲來。

漣月這才註意到自己那單薄的穿著,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紅暈,嗔道:“好你個景和!枉我一番好心擔心你,你卻……”

“是是。”景和笑著脫下自己的外衫,給漣月披上。“得到漣月大小姐這樣關心,景和真是榮幸。”

“……”漣月對這個成天把微笑掛在臉上的守靈師實在是無語了。

“你看到那人是從哪裏出來的?”景和問。

“好像……是從鸞宮那邊出來的吧。”漣月想了想,道。

“鸞宮?!”景和不禁失聲,表情馬上變得嚴肅。“那我必須去那裏一趟。”說完,馬上快步離去。

“哎!景和等等我!我也去!”漣月忙邊叫著邊追了上去。

到了鸞宮,眼前一番景象嚇得漣月花容失色——看守鸞宮的侍衛已經全部被殺害,鸞宮的鎖也已被打碎,幾具身著華服的屍體被堆在宮門前,血一直流至階下,仿佛是在示威。

“天吶!”漣月忙躲到景和身後,僅僅抓著景和的衣袖。景和走一步,她才敢顫抖著跟一步。

“怕嗎?怕就先回去歇息吧。不然城主又要責罵我的。”景和看著身後這個方才打鬥時還一臉無畏,現在竟怕得不得了的少女,哭笑不得。

“誰……誰怕了!還有,我今晚跑出來這件事不許告訴爹!”漣月逞強道。

“是,是。”景和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會告訴城主的。”

跨過那些屍體,他們才進入正殿。殿內只點了幾盞燈,雖不很明亮,但勉強能看得見,由於不知道裏面有沒有埋伏,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就著這黑暗的燈光邊摸索著慢慢前行。二人並沒有在正殿多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內殿。內殿中央的墻上是一幅蓮花圖,景和擡起一只手,淩空一推,那面墻竟開始緩緩轉動起來。墻的另一面,鑲嵌著一個巨大青銅圓盤,盤上共鑄了七個菱格,其中有兩只菱格上分別鑲入了紅、黃兩塊晶石,其餘的都是空的,銅盤上罩著一層透明的光罩,罩上鎖著八條鎖鏈,牢固非常。

“少了綠眼,紫眼和青眼!”漣月驚呼。

“綠眼在城主那兒,紫眼和青眼都失竊了。”景和蹙眉。

“光罩與鐵鎖都沒被動過,他怎麽拿到的?”漣月不禁好奇。那光罩乃南淵所設,南淵法術高強,他設下的光罩,連城主夏銘都不一定打得開,區區一個黑衣小賊,是如何做到不動光罩絲毫便將兩個蝶眼的碎片偷出,還如此明目張膽地殺了這麽多人!

景和看罷,將墻又轉了回去,接著,他打開旁邊的一個木櫃,櫃中只有一個金色的鏤空輪盤——這便是啟動寂池的開關。明顯已被人轉開,難怪水靈並沒有對血障的漏洞一哄而上,而是從另一條路逃出了寂池,若是這樣,麻煩就大了。

正把輪盤轉過去,關閉寂池的閘門。突然一陣氣流直沖景和胸口,只覺一陣劇痛,景和的身體頓時軟了下來,嘴角沁出一點血絲。

“景和!”漣月忙扶住他,一臉的驚惶。“你怎麽了?別嚇我啊!景和!”

“沒事。咳咳……”看見漣月一副欲落淚的樣子,景和又笑了。“方才我為了鎮壓水靈,設了九重血障,消耗了大量靈力,這只不過是反噬罷了。快去,把寂池的閘門關好。”

“你嚇死我了!”漣月輕輕打了他一下,轉過身去將輪盤轉好,這才放心關上櫃門。景和再朝那木櫃一揮袖,那木櫃便消失無蹤。

“隱藏起來也好,免得下次還有人來搗亂。”漣月喃喃。欲將景和扶起。“走,回去吧!”

景和卻一動也不動。

“餵!景和?景和!”漣月用力搖了搖他,景和仍沒有回應,似睡著了一般。

“混賬!防守工作已做到這般縝密仔細,竟還被人盜去兩只!南淵,你是怎麽做事的?”身披紫裘的城主夏銘站在高階上,階下恭恭敬敬地低首跪著兩個白衣人,其中一人帶著面紗,遮擋住整個面龐,看不清容貌。

“城主贖罪!”南淵施了一個大禮。“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八鎖罩’本就極難打開,即使結了鎖,想用蠻力破開光罩更是不可能之事,加之我又對那‘八鎖罩’施了極強的靈咒,就是神仙也難破,昨夜盜竊之人卻能在一瞬間殺死鸞宮周圍的精兵高手,讓他們連呼叫救援的時間都沒有,甚至未聞慘叫之聲,還能在不破壞‘八鎖罩’的情況下偷出兩枚蝶眼,此人必是修為極深,武功極強。”

“你和景和兩個人加起來的法力難道還不如他麽?”夏銘直直地看著南淵。跪在一旁的小天宗雖隔著一層紗,但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夏銘那深綠的雙瞳——綠眼正是在他身上。

“這……”南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爹!景和都已經受傷了,那個人打開了寂池的閘門,把裏面的水靈都放走了一大半,還削弱了七重血障,景和收服了水靈之後,又耗費大量靈力重新修補增設了血障,身體都受不了了。”站在夏銘身旁的少女有些不滿道。

“你住口!”夏銘瞪了她一眼。“我不是要你別多管閑事麽!這次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青河!把她帶回房中,禁足三個月!”

“我不要!爹,你聽我說啊!”漣月大聲哭喊間,青河已經無奈地走了過來,將大吵大鬧的漣月帶了下去。

“南淵,依你看……?”

“屬下以為,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將已逃出的水靈及時收服,以免造成大亂。”南淵道。

“這……”夏銘猶豫了一陣,對於他而言,找回那兩片失去的碎片才真真是當務之急,可迫於臉面,又想顯得自己是一個顧全大局的城主,他只得故作思考一陣,道:“那就依你的意思辦吧。”

回到神殿,洛瑛這才摘下面紗,得以透口氣。

“第一次帶你上紫徽殿,如何?”南淵笑問。

“自天啟儀式以來,除了上次我私自跑出去之外,便再未出去過,即使出了神殿,也未曾到過像紫徽殿這樣的朝議之地,甚為其恢弘大氣之勢所驚。”洛瑛也笑著坐了下來。

南淵並未著急著坐下,他轉過身去,從一個銀制獸紋的籠屜中取出一只木盒,遞到洛瑛面前,打開。“拿去。”

只見那木盒中僅放了一塊方形玉圭,上面刻著“城牒”二字。

“這是……”洛瑛看著那塊玉圭,未解其意。

“蜃城的出城通牒。”南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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