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公的謀士趙楷，到西疆三個月，了解了些實際情況，十分憂慮：“國公爺，石雄忽然從關外回來的人間選拔人才，這對我們很不利，國公爺籠絡的幾個將軍，官職不是明升暗降，就是被架空了，這可怎麽辦？”

梁國公咬牙切齒：“趙先生可有妙計？”

“國公爺，石雄是個沒用的，卻十分貪婪，和顧家結親，就是因為顧將軍主管糧草庫。國公爺與其費盡心思把他架空，不如花點錢把他籠絡了，你們兩人聯手，控制西疆。”

梁國公搖頭：“石雄？哼，那就是個無底洞，梁府刮個底朝天，也填不滿他的坑。”

趙楷眨巴著眼睛，力勸：“國公爺，錢財乃身外之物，等你手裏有了權，那些會重新賺回來的。”

梁國公還是搖頭：“石雄說話太沒分量，還不如讓姐夫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幾句呢。”

“不行呀，國公爺，皇上最忌諱大權旁落。”

梁國公搖頭：“現在皇權已經旁落，皇上最想要收回來呀。”

“這也是。”

但皇帝需要能夠獨掌方的能臣，而不是梁國公你這樣庸才呀，謀士心裏想著，嘴上卻不敢說。

玉灣城的人，聽說石雄居然和威遠侯樣，把帥府讓出來，籠絡將士，沒有不吃驚萬分的。

燕然看到姨母家，歡歡喜喜地搬進帥府，也是如墜雲霧：“爹，石雄不是想獨霸帥府嗎？怎麽有讓姨夫家去住呢？”

豐娘喜氣洋洋地給燕然道：“你姨夫來就得了石雄的賞識，成了他麾下的第大將。”

燕然半信半疑，石雄前不久還誣陷爹爹是奸細，現在怎麽就百十度大轉彎呢？

但燕然很快就沒有考慮這個的心思了，接連幾天，關外的漢人陸續返回，土地糾紛層出不窮。

那些人以前的土地，現在都有人耕種，新舊地主，相見眼紅，方以涵忙得顧頭不顧尾，杜仲德也每天披星戴月，只恨分身乏術。

可是，這裏能開墾起來的土地就那麽多，人口增加，矛盾更加突出。

燕然終於配出效果不錯的火藥，她建議爹爹和方以涵帶著百姓，在葫蘆谷的谷口布上炸藥，在那裏砌個大壩建水庫。西疆冬季多雪，春天雪水流的到處都是，白白蒸發浪費，若是能積存下來，就可以再開墾些土地，爭執便能適當解決。

杜仲德如獲至寶，那幾天住在方以涵的破縣衙裏沒回來，商量燕然的方案如何實施。

災民，多是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從外面返回的漢人，也有些壯勞力，方以涵在斷案子時，建議大家辛苦冬，換取賴以生存的土地，百姓答應了。

方以涵個子不高，人也很瘦，卻是個說幹就幹，雷厲風行的個性，趁著天還未上凍，他帶著人，去了葫蘆谷。

要炸山修壩，得先用鐵釬在石頭上鑿出放火藥的坑洞，這是個苦活兒，也是個累活兒，普通百姓不是石匠，沒有經驗，頭天，便有十幾個人被鐵錘砸傷了手臂。

但方以涵並不氣餒，他親自扶釬鑿石，災民看見了沒有不感動落淚的，紛紛克服困難，跟著知縣大人在山上勞作。

燕然把火藥的配方給了方以涵，寫出操作規程，讓父親培養專職人員操作，務必使火藥使用安全落到實處。

沒幾天大雪紛飛，方以涵和災民並沒有停工，為了取暖，工地上用石頭架起了十幾口大鐵鍋，裏面有燒開水的，還有熬稀飯的，災民換著休息，下來的人都圍著大鍋，喝熱水取暖。

燕然對方以涵的印象來了個百十度的大轉折，這個相貌醜陋的年男人，卻是個心為民的好官員。

或許，好人就該有好運氣，這天，杜仲德騎馬回家，興奮得說話都顛三倒四的，燕然端出碗熱粥：“弟弟都想你了，等會兒換了衣服，和他們玩會兒吧。”

“好，好！”杜仲德四下看了看，低聲說道：“然兒，工地煉出銅來了。”

燕然十分驚奇：“怎麽發現的？”這個時代，金屬就意味著財富，不管是銅，還是鐵。

“工地上架鍋的塊石頭，燒著燒著流出銅來了，當時誰也沒註意，晚上休息，竈膛的火都熄滅了，方知縣不放心，還要檢查遍，才發現的。”

“爹爹，這事兒知道的人多嗎？”

“很少，不超過十個，方知縣已經要他們發下毒誓，不許外傳。”

“爹爹有什麽打算嗎？”

“方知縣說，暫時不報給朝廷，最好悄悄煉出些，為災民換點衣服被褥。”

“石元帥那邊，如何瞞得住？”

“這個不用擔心，爹爹有辦法。”

“爹爹，沒想到方知縣還敢這樣幹，我以為他對朝廷很忠誠的。”

“方知縣是很忠於朝廷，但他說，現在奸賊當權，就算煉出銅來交給朝廷，財富也讓那些壞蛋瓜分了，不如留給百姓的好。”

“也是這麽個理兒。”

後面的事情，燕然就不知道了，弟弟已經過了半歲，從娘親身上獲得的免疫力已經消耗掉，自身的卻還沒培育出來，苦寒的天氣更令他們難以適應，這個冬天，他們不是這個咳嗽，就是那個發燒，娘親已經把他們分開了，也沒斷絕相互傳染，燕然幫娘親照顧弟弟，忙得昏天黑地，個冬天就這樣匆匆而過。

威遠侯走了，燕然也曾擔心過邊疆防務，沒想到這個冬天，昊天的軍隊戰無不勝，比威遠侯在這裏還要厲害，方以涵煉出了銅，悄悄送出去換來棉花糧食，百姓有吃有穿，日子和順，知縣的威信也噌噌地上漲，方以涵繼續領著大家修水庫，苦累嚴寒，沒人叫喊，春節前，終於整出個凍土石頭堆成的大壩來。

初二這天，燕然被娘親打扮得漂漂亮亮，哥哥弟弟都穿了新衣：“娘啊，我們是要走親戚嗎？”

“嗯，別吵，去看看你外公，還有舅舅他們。”

“我還有外公、舅舅？他們不是遇到意外了？”

“都好著呢，就是你外婆不在了。”

“娘，是姨母給你說的嗎？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呀。”

“見了就知道了，悄悄的。”

燕然滿腹疑慮，結果發現，外公和舅舅，居然都住在元帥府，還在正院，就和石雄房子挨房子。

想起外面傳言，石雄找到了幾個得力助手，幫他把軍務打理得妥妥帖帖，燕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外公和舅舅姨夫他們，把石雄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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