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蘊撫著喉間不住地咳嗽，眼淚都咳出來了，看著站在門口的江雲艾，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來：“你幹嘛呢？嚇死我了！”

“你居然偷吃！”

江詩蘊瞪大了雙眼：“誰偷吃了！咳咳！我忙到現在才吃飯呢！哪像你！咳咳！害我、害我饅頭都、咳咳！都嗆嗓子眼兒裏了！”轉身趕緊找到水瓢，也不管那麽多，舀了一勺涼水就開始喝。

涼水冰的她牙齒打顫，腮幫子都冰的直抽抽，一吞下去，整個咽喉都是冰的。

不過總算是把卡在喉嚨口裏的饅頭給吞下去了！

江詩蘊撫著胸口喘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來這做什麽？吃過飯了嗎？”

江雲艾悶悶不樂地點點頭：“吃過了，就是有點不開心。”

“怎麽了？誰欺負你不成？”還沒吃飽，江詩蘊拿起饅頭繼續咬，幹脆把那碗腌菜全給端出來擺桌上，大大方方坐下來吃。

江雲艾走過來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大口饅頭，還嫌棄地皺眉：“沒包子好吃！”

“廢話！包子有餡兒！這是饅頭！你不是吃過飯了嗎？”江詩蘊看了看饅頭上沾到的口水印，臉皮耷拉下來，直接把剩下的饅頭都塞到江雲艾嘴裏去。

江雲艾沒防備，被塞了個滿嘴，幹脆自己拿著三兩下就吃光了，瞧見江詩蘊又從鍋裏端出一碗菜，全是席面上的好菜，癟了癟嘴，有些吃味：“薇兒給你留的吧？她凈想著你，啥好吃的都留給你吃！”

江詩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夾起碗裏的一大塊肉湊到她嘴邊：“吃吧！說得好像你沒吃過一樣！薇兒對誰不好？你就別在這酸了！”

“那倒是！”江雲艾含著醬香的肉塊大口咀嚼著，兩三下就咽了下去，又眼巴巴看著碗裏，“還有沒有？你不是不喜歡吃這個嗎？薇兒怎麽盡是給你留這些好菜？你又不愛吃！”

“拿你倒是說說看，我愛吃什麽？”

江雲艾擡眼瞥了江詩蘊一眼，笑道：“杏兒說女孩子最是愛美，特別像你這種看起來嬌嬌俏俏的小姑娘，又有本事，定然是要保持妙曼身姿，才能讓自己賺到更多的錢。不過蘊兒啊，這到底跟吃不吃肉有何幹系？”

看著她疑惑不解的樣子，江詩蘊一巴掌呼死她的心都有了。

江詩蘊脧了她一眼，冷著臉道：“又是吳杏兒說的？你咋就那麽信她？她要你去殺人你也去嗎？”

“什麽啊！你怎麽老是說杏兒壞話？杏兒不是那樣的人！她最溫柔了，哪裏會說什麽要我殺人的話！那不是在害我麽！”江雲艾斜著眼一副“你當我是三歲小兒”的表情，恨聲恨氣地甩著絹帕，揩了揩嘴角，“你不了解她，莫要老是在面前說她不好！”

“那她說我不好你就信？你自己沒眼睛看還是沒有心？”

江詩蘊已經氣得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懶得理她，幹脆扭過身吃飯，填飽肚子才是正經！跟她這傻蛋說話真是會氣得肝疼！

見狀，江雲艾有些戚戚然，蹭到桌前坐下，用手肘頂了她一下，見她不理自己，只顧自己低頭猛吃，吧嗒了嘴，囁嚅著：“我知道你待我好，又不是真的全聽她的，給我吃點肉唄？”

江詩蘊頭也不擡，夾起一塊肉伸到江雲艾眼前，見她欣喜地張大了嘴，又收回手塞到自己嘴裏，還故意當著她的面吃得吧唧吧唧響：“你就看著我吃吧！真要是知道我對你好還是不好，就不會夥同外人來一再傷害我了！”

沒想到江詩蘊竟然會這樣對她，到嘴的肉都吃掉了，氣得江雲艾直跺腳：“我什麽時候夥同外人傷害你了？真個六月飛雪啊！又不是我說你不好的！還把肉給全吃了！”

江詩蘊涼涼地瞥了她一眼：“難道不是你跟吳杏兒說我要跟你搶沈公子的？”

江雲艾忽地一滯，臉頰泛起紅暈，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看她，期期艾艾地道：“那個……那個不過是個誤會罷了，你作甚說那麽大聲，要是被人家聽見了可怎麽辦？羞死人了！”

“呵！你還怕人聽見？還知道害羞？我以為你為了沈公子連臉都不要了呢！竟然在吳杏兒面前說那些話！若不是我剛巧路過那裏，誰知道會被別人傳成什麽樣！到時候讓沈公子知道了，別說我的生意會因此沒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說到這裏，江詩蘊突然覺得有些無力，輕嘆了一聲，半點食欲也沒有了，索性擱置了碗筷。

收拾好桌面後，江詩蘊瞥著委委屈屈的江雲艾，拍了拍她的肩，坐到她身旁，語重心長地說道：“江雲艾，你已經不小了，過了年就十六，已經是大姑娘了，該做什麽該說什麽，自己心裏要有個數，別跟個應聲蟲似得，別人說什麽你都信。”

“人人心中都有桿稱，是非黑白自己要懂得分辨，不然，日後有的你苦吃！如今她吳杏兒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不過是你平日裏慣著她，讓她覺得無所顧忌。若是哪天她碰到比她橫的，看她能有什麽好果子吃！你這個被她拿著當槍使的，自然是會首當其沖！”

她頓了一下，起身把還沒吃完的菜端了出來，拿了一雙筷子，遞到江雲艾面前：“喏！吃吧！還熱著！”

江雲艾幽怨地睨了她一眼，卻沒有動筷子，反而還賭氣地把碗給推開，氣呼呼地說道：“反正你就是看不上我的閨友，更看不上我就對了！我是沒你聰明，你懂狩獵，還懂蓋房子的事兒，我自然是比不過你！可是，我畢竟是你二姐，大你一歲也是姐，你怎能這般不顧及我的臉面？”

“臉面是靠自己掙來的，不是靠誰給不給的！你若真懂事，就不會在我面前說這些！縱然你的確是比我大上一歲，可心理不成熟，該說的我還得說！若換成別人，你以為我會理？”說了這麽久，這妮子還是這麽擰，江詩蘊也有些動怒了。

可是江詩蘊也深知，江雲艾畢竟自小便與吳杏兒親近，很多時候比對她們這些親姐妹還來的親昵，又對江詩蘊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多年以來一直都與原身不對付，如今又處處被自家小妹壓一頭，向來最爭強好勝的江雲艾，此時哪裏會聽得進勸？

於是，江詩蘊選擇點到為止，讓她自己好好想清楚了，免得她又一頭鉆進牛角尖裏不出來，生生急死旁人。

等江雲艾吃完了菜，捧著微微鼓起的肚子滿足地剔著牙，江詩蘊便收拾了碗筷，就著鍋裏溫熱的刷鍋水給洗了，再用冷水沖洗一遍，就順道把鍋也給洗了。

等她好不容易收拾好廚房，江雲薇也抱著一大把柴火回來，見她和江雲艾都在廚房，還把這收拾地幹幹凈凈，遂開心地甜甜笑道：“都收拾幹凈了？有勞二姐和蘊兒了。”

江詩蘊伸出手掌：“得！她可光坐著消食，沒她什麽事兒！”

江雲薇抿著嘴竊笑：“行啦行啦！知道你勤快！方才小豆子過來說，家裏來客人了，你先回去招呼吧”隨即又扭頭對癱在椅子上的江雲艾道，“二姐去外面幫幫忙吧！客人都走了，娘和李嬸在收拾席面，忙不過來。”

“大姐呢？”江雲艾懶洋洋地不想動彈，只淡淡地瞥了江雲薇一眼，又開始閉目養神。

見江雲艾似乎不願，江雲薇頗有幾分尷尬，向來口笨唇拙的她又不知道要怎麽回話，只好怯弱地把目光轉向江詩蘊。

“去幫娘收拾碗筷！大姐還要整理隨禮呢，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閑？一會兒我也去。”江詩蘊板著臉瞥向她，在圍裙上擦幹凈手，就把圍裙遞給了江雲薇，拽著不甘不願的江雲艾走了出去。

看著兩人漸漸消失在拐角處，江雲薇輕嘆道：“還是蘊兒最有主意啊！我什麽時候也能像她一樣呢？”

好不容易收拾好席面，大家都累得直不起腰，江詩蘊還好，畢竟這段時間鍛煉得比較多，身子骨健壯了許多。江雲艾那個家夥才搬了一盆碗筷，就誇張地哎喲哎呦叫著，楞是讓陳春燕給赦免了。一聽到陳春燕讓她去休息的話，立刻就跑得比兔子還快，還回過頭沖江詩蘊做了個鬼臉。

“哎呦我這暴脾氣！江雲艾你給我站住！”一看她那樣，江詩蘊就知道她是裝的，定然是又想跑去找吳杏兒玩，都十六的大姑娘了，竟然還是這副跳脫性子！

陳春燕沖江詩蘊擺擺手，寵溺地說道：“行了！隨她去吧！反正也就這麽點活，還有薇兒在呢，你若是累了，也去休息休息。”

“娘都不休息我休息什麽？放心吧！我好著呢！不累！”江詩蘊笑著端起被江雲艾擱在地上的洗碗盆，便真的不予計較。

看著這姐妹幾個和和樂樂的，陳春燕就打心眼兒裏高興，笑彎了眉眼：“娘知道你們最懂事了！今日辛苦些，好在只忙一天，地裏也沒什麽活，一會兒收拾好了你也去好好休息休息。”

“知道了，娘。”

陳春燕欣慰地笑著點點頭，把洗好的碗端給正巧走過來的江雲薇，卻見她詫異地扭頭看著江詩蘊。

“蘊兒！你怎的還在這？不是跟你說了家中來了客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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